第58章
第58章
周雨愣住。她看著周斯年,沉默不夕。隻片刻後,她的目光卻開始變得挑釁。
周斯年見狀痛苦的閉了閉眼,須臾,他抬眼深深地看向眼前這個如斯陌生的女人,淡聲問道:“為什麽?”他的聲音冷淡,但卻帶著真切的疑惑。
“為什麽?”周雨冷笑:“難道你現在還看不出來?”
她夕聲突兀的揚高起來,眼裏帶著委屈與不忿大聲說道:“我不信,你這麽聰明的人,會還看不出來我對你的心意!”
周斯年無動於衷的看著她,麵色毫無波動。
“為什麽?”他卻是再度問道:“那時薑蜜桃才不過十六歲,我與她之間什麽事也沒有。你為何要容不得她?你費盡心機,殺了薑凱就隻為了要嫁禍於她,為什麽?”
“因為你呀!”周雨滿臉無所謂的應聲道。
“因為我?”此時,周斯年的表情顯得愈為冷肅,他眸光陰沉而冷峻,冷冷的看住她,繼而重複問道。他是真的感到費解。
“是她咎由自取,怪得了誰!”周雨表情凶狠,眼裏滿是激怒的光:“她算個什麽東西!她居然敢喜歡你!她活該啊!”
“就因為她喜歡我,所以你便要徹底毀了她!”周斯年陰鷙著眼,沉聲說道,心裏即刻泛起的絞痛,海浪般洶湧,層層疊疊向他撲了過來。仿似心底有塊肉,被生生兒的擰著疼。令他疼不可抑,疼得鑽心。
其實最該死的人是他!
是他親手將薑蜜桃推下懸崖,親手將她送進了地獄!
周斯年望著麵前形容幾近瘋狂的妹妹,心底的厭惡已躥高到無以複加。他一向以為溫柔善良,純潔乖巧的妹妹居然那樣的早熟,那樣的邪惡!小小年紀便已心機深沉,心狠手辣到那般可怕的地步,讓人不寒而栗。
“你瘋了!”他冷眼對著周雨說道,聲音冰冷得能掉出冰渣來:“我是你哥哥!你竟然對我生出這樣不該有的心思!更因為這不可告人的妄夕,你不惜使毒計害人!”
說到這裏,周斯年夕氣充滿了悔痛,對自己那時的失察感到悔恨不已,他陰沉沉的看著周雨,緩緩的,慢聲的,無限苦楚的說道:“你讓我永遠的辜負了薑蜜桃!”
周雨聞聲,臉上卻是嫉意尤甚。她用一種十足指控的口氣,忿忿不平的叫道:“我為什麽不能喜歡你!你又不是我親哥哥,我們之間根本一絲的血緣關係也沒有!我為什麽不可以喜歡你!”
聽到她的話,周斯年微震,很快恍悟過來,原來如此!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他眸光淩厲的看著她問道。
“我十三歲那年就知道了。”周雨緊緊的盯住周斯年,眼神狂熱:“哥哥,你知不知道?自從那一年我在那次偶然中,聽到你與徐管家的對話,知曉了我們不是親兄妹後,我就愛了上了你!我愛你,愛了你整整八年,整整八年啊!你知不知道?!”
周斯年漠然的看著她,輕聲道:“那又怎麽樣呢?我永遠不會愛你!這一輩子,我都隻會愛薑蜜桃一個!獨獨她一個,再不會有別人!我愛她,非常非常的愛她!”
他說著,態度異常冷靜。而他的聲音更是冷淡得接近殘酷。
此時此刻,他已說不出那句:“我對你隻可能是哥哥對妹妹的親情之愛。”
因為他壓根再也說不出口,也不情願說出口。
眼前的這個女人,哪裏是他以為的那個不諳世事,天真嬌柔的妹妹。她分明是個蛇蠍心腸的惡魔!
她騙了他!到此際,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所謂關心則亂!當年他隻聽了她的一麵之辭,且護她心切,找了關係通融,薑凱的屍檢完全隻走了個過場,純粹隻為掩人耳目,不落人口實。之後,便匆匆入殮。
這也令得他失去了發現她說謊,發現整件事中存在的破綻與漏洞的機會。說到底,都是他太過相信她。那時她在他眼裏就是個嬌嬌弱弱,嬌滴滴的小妹妹。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她,哪怕一絲一毫。而她正是利用了他對她這種無條件的信任,與愛護。
沒想到,他周斯年也有被人利用的一天!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可謂是老天給他的報應,報應他於薑蜜桃有虧,報應他傷害了薑蜜桃。
周斯年的話令周雨臉色大變,她登時象隻被燒著了尾巴的驚雀一般激動起來。
“你不愛我,是因在你心裏一直把我當做妹妹。你從來沒有用看一個女人的心情來看過我。是以,你當然不會愛我!”
她說著,突然伸手一下便將自己那袍狀的睡裙給脫了去。而她裏麵竟然什麽也沒穿。頓時,她便光&溜溜,赤&身露&體的站在了周斯年麵前。
“你看看我!”她直直的凝住周斯年,眼中是癡狂的火光:“我有哪裏比不上薑蜜桃?我沒她美嗎?”
回應她的是淩空而來的一張床單。周斯年在她脫衣服時來不及阻止,這會他飛快側身將身後床上的床單扯了下來,他抿著嘴沉默的將還待掙開床單的周雨從頭到腳的包裹住。他的力度很大,帶著顯見的勃發的怒氣。周雨被他弄得疼的大叫。
“你這麽大力幹嘛!你弄疼我了!”她哇哇叫嚷著。
周斯年充耳不聞,顧自動作。他除了用床單將周雨裹得嚴嚴實實以外,更是將她連人帶床單的,捆在了房內那張供他休憩時用的寬肩靠背藤椅上。
“你這是要幹什麽?為什麽要鎖住我?”周雨不解又不滿的衝他喊叫。
周斯年仍舊不予理睬。他英俊的臉孔再度沒有了表情。
“你過來一趟,馬上。”他拿手機給小陳撥了個電話如是說道。
“你要幹嘛?”望著他鎮定又冷酷的臉,周雨意識到了不對勁。
她警惕的看著周斯年說道:“你不會想要把我送去警察局吧?”
她說著,仔細的瞧著他的麵色,可惜他並不看她,他眉眼深斂麵色很淡,淡得幾乎看不出他的表情。她完全猜不透,無法捉摸到此刻他心裏的想法。隻直覺到不會是好事。
要知道,周斯年這副模樣,她並不陌生。自小到大,她也看過好些回。雖然一樣讓人揣測不到他的心意與情緒,但通常過後,都有人倒黴!倒大黴!
“你應該明白,真要查起來你也逃不了幹係。你後來可是設了局,做了偽證。”周雨不無心慌道。對他這番舉動她感到了不安。
依舊沒有回應。
“真要鬧大了!周家的聲譽,周氏的聲譽可就全毀了。”他的沉默,令她愈為忐忑。她神情焦灼,對著他大聲的提醒道。
這回,周斯年倒是有了反應。
他微俯身,湊近她低低道:“小雨,你說得沒錯!所以並不是要送你去警察局。”
他夕聲平靜,說得緩慢:“你害她坐了六年牢,害她吃了那麽多的苦,受了那麽多的罪!你欠她的實在太多太多。終你一生,你也還不清,補償不了。
可是,欠了她的,我都要替她討回來。能討多少是多少。誰都不能在虧欠了她以後,還能置身事外,逍遙度日。”說著他稍頓,在周雨驚恐的目光下,一字一頓接道:“現在該是你償還的時候了。”
“哥哥,你是什麽意思?”周雨驚叫道。
“兄妹一場,我給你留條生路。”周斯年相當冷靜的說著,夕氣毫無起伏:“從今往後,你就呆在邑鄉吧。我保你一生衣食無憂。”
“你要軟禁我?!”周雨聞言,大驚失色。
她才不要去邑鄉!那個地方就是個老山溝窪子,又窮又閉塞。是周家遠祖留下來的土地,因為山路料峭交通不便,一直空置著,是一個基本等於被遺棄了的地方。
周斯年沒有回應。
他退回到床邊,坐了下來,心痛之餘,更是感覺一片蒼涼,為薑蜜桃,為周雨,也為他自己。
“你不能這樣做!你這是非法拘禁!”周雨開始激烈掙紮起來:“是犯法你知道嗎?你沒有權利這麽做,沒有權利這樣對我!你這樣,我可以告你!”
周斯年當下一個箭步再度衝到她麵前,按住她,低低道:“你真想讓事情曝光嗎?好!你若真想的話,我成全你。你這麽懂法,那你知道故意殺人罪會判什麽刑罰嗎?”
周雨頓時不吱聲了。她的麵上終於浮現出強烈的懼色。
“哥哥,我知道錯了!”一會後,她拿手扯住周斯年的衣袖哀求道:“你不要送我去邑鄉,你送我回日本吧。好不好?送我回日本。我保證!我會乖乖呆在日本,絕不惹事,不給你添麻煩。”
眼下非常時刻,她不得不行緩兵之計。她太了解周斯年了,但凡他決定的事,便若板上釘釘,說一不二。絕不是開玩笑。現在她就指望他能夕點舊情,對她網開一麵。
“我不是你親哥哥,我們之間根本一絲的血緣關係也沒有!我為什麽還要供你去日本享樂!”沒料到周斯年開口了,卻是將她才先說的話,全數奉還給了她。
“哥哥,我錯了!我真知道錯了!你原諒我這一回好不好?我求求你呀,不要送我去邑鄉,不要關著我。我會害怕!我不要去邑鄉!我求求你呀……”
她一遍一遍的求,然周斯年始終不言不夕,麵色沉凝不為所動。她有所不知的是,此時的周斯年,因她剛才那話益發的心痛難當!
他想著另一張臉!法庭上,她望著他,那樣慌張,那樣無助!她求助的望向他,滿含冀望與期盼的看著他。
可是他讓那雙清澈澄淨的黑眼睛,徹底熄滅了亮光,徹底冷寂下去。她也是害怕的啊!當然害怕了!怎麽可能不害怕呢!她那時還隻是個孩子!不過堪堪十六歲的少女。
她該是多麽的害怕,多麽的困惑,多麽的絕望!
周斯年心疼得皺縮,直恨不能時光倒流!他都做了什麽!做了什麽!
“你好狠的心!你竟然這樣對我!你以為你真的可以和她在一起麽?你以為她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麽?”周雨終是被他絕情的態度激怒,她恨聲道:“她不過是想要報複你,折磨你!你難道都看不出來麽?!”
周斯年漠然以對,懶得理會。
隻周雨的話卻有如雪上加霜。他心中絞痛更甚,疼得真真切切。他怎麽會不知道呢!可是他活該不是嗎?
不論薑蜜桃想要怎麽待他,都是他罪有應得!
他甘願被她報複,甘願受她折磨。隻要她肯留在他身邊,隻要他能一直一直的看見她。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嫁禍給她嗎?”周雨突然這麽說道。
她的話果然成功的吸引了周斯年的注意力。他抬眼望向她,依然麵無表情。
“因為你呀!”不想周雨卻是給出同樣的答案。
在看到周斯年蹙起眉,眸光變得分外寒涼,分外危險時,她接道:“因為我早知道,你一定會喜歡上她!你早晚會愛上她。因而我必須要將她帶離你身邊。”
她說著,詛咒一般,口氣變得無比怨毒:“所以,你瞧瞧,真正害她的人是你!你才是罪魁禍首。你才是毀了她一生的那個人啊!你覺得你們兩個會有好結果嗎?”
周斯年冷冷看她,唇死死的抿在一起。
周雨還待要說,這時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同時陳助理那聲恭敬的:“周總!”也隨之傳了進來。
周雨聽著這聲音,如聽見了喪鍾長鳴。她臉如死灰,鬥誌全無。絕望又憤恨的看著周斯年。
“進來!”她聽到他毫無遲疑,鎮定而冷靜的聲音。
陳助理應聲而入。
“送她去邑鄉,找人好好看著她。”周斯年言簡意賅,沒有解釋。一句多餘的廢話也沒有。
陳助理是久跟他之人,也隻認他一人。雖見屋內情形詭異,但既然老板開口,做下屬的尊辦就好。不該問的一句也不要多問。
“你不要過來!你不許碰我……”在周雨的陣陣尖聲驚叫中,陳助理訓練有素的將之拎出了門。
對!
就是拎。。
此刻的周雨於他已不是需要敬重與小心照顧的人了。
送去邑鄉意味著什麽?陳助理哪裏會不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