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以病治病
等九歌感受到手臂上傳來的疼痛時，身後的黑衣人將手中的彎刀又使勁向下壓了壓。
這下九歌倒不覺得脖子上又多疼了，倒是手臂上的銳痛一陣陣傳來，低頭一看已經變形的左肩，果真是關節脫位了，這個黑衣人下手還真是狠，九歌的額頭上已經滲出的細汗。
“放我離開，我就留他一條命。”黑衣人朝著上官彧的方向說道。
“你留不留他的命，有何關係，重要的是，你的命得留下了。”洛雲朗聲回答道，連聲音都充滿了殺氣。
“我的命，你要有本事拿得去才算數。”黑衣人狂傲的答道。
“那你且看我有沒有這個本事。”說罷，洛雲突然間如靈動的小蛇，逶迤著身體，將手中的長鞭揮舞的虎虎生威，猶如信子一般，攀上黑衣人的周身。
九歌見洛雲手起鞭落，在黑衣人發現洛雲的意圖之前，九歌奮力用右腳向後踢，剛好踢在男人最柔軟的地方，可是卻沒有想象中那麽柔軟，反而硬如骨，而黑衣人的臉上亦沒有多大的痛苦之色，緊接著九歌以右手肘為刀，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奮力向黑衣人腹部攻去，觸感柔軟，呈實音。這下是沒有落空，隻見那黑衣人眉間閃過一絲痛苦之色，眼看著九歌逃離了自己的攻擊範圍，便騰起一腳踹向九歌背心，九歌受到突如其來的衝擊力，順勢就撲倒在地下，剛好將受傷的胳膊壓在身下，一時小臉煞白。
這邊洛雲轉眼間襲來，黑衣人見洛雲一人來襲，便提刀迎了上去，洛雲的長鞭靈活敏捷，黑衣的身形也是躲避的巧，兩人一時間也是打的如火如荼，不分上下。
這邊九歌摔下，忍著疼艱難地翻身，剛坐起來，就有士兵來將她扶至上官彧身後，上官彧正眉頭緊鎖的看著帳前兩個身影。
九歌看著洛雲與黑衣人打得火熱，此刻心裏無比懊悔，早知道那時候就應該刻苦的學習一些武功，防身也好啊，也不至於落的這部田地。
眼看著洛雲漸漸處於劣勢，上官彧握劍的手緊了緊，洛雲是女子，體力本就不如男子，如果短時間內分不出高下，洛雲必輸無疑。而上官彧在等，等這個黑衣人的破綻，洛雲即將體力不支，自己又身受重傷，士兵都不是他的對手，茫然進攻隻會徒增傷亡。上官彧就是這樣的人，不動手則罷，一動手必要有十成的把握。
在洛雲將黑衣人的後背暴露給上官彧的時候，上官彧動了。右手持劍，平地而起，躍至空中一個箭步，便將手中的長劍刺入黑衣人的胸腔，黑衣人應聲倒下，口中囁嚅著聽不清的字句，身體不停的顫抖著。
洛雲趕忙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上官彧，厲聲道。
“將此人壓下去，聽候發落。”
“是。”
立即有人將黑衣人拖著帶下去，而洛雲則是扶著上官彧步入營帳。
九歌看著上官彧虛浮的腳步和後背早已被血染紅的洛雲，扶著手臂抬步跟了進去。
洛雲將上官彧小心翼翼的扶至床邊坐下，而搭著洛雲肩膀的手似乎感受到洛雲背上的一片濕潤，看著手上的血漬，上官彧的眉頭更加緊鎖。
納納的將手掌攤在洛雲麵前，洛雲遲疑了一份，佯裝開心道。
“七哥，洛兒一點都不疼，你看洛兒剛才多威風。”洛雲笑到，其實手心裏早已出了汗，唇色也蒼白了幾分。
然而上官彧隻是心疼的看看她，一如春日的陽光，溫柔的抬手拍了拍洛雲的頭頂，滿眼心疼，看的九歌瞪大了眼睛。
洛雲隻是害羞的低了頭，絲毫不覺得背上有傷。九歌心裏打著鼓，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郎情妾意？不是兄妹嗎？難道古人都這麽搞？自己站在這裏是不是不太合適？上官彧不是會說話嗎？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也要如此偽裝？
就在九歌感歎上官彧的城府之深，決定以後遠離一點時，洛雲出聲打斷了她。
“喂，你救醒了七哥，之前的事我們一筆勾銷，你過來看看七哥的傷勢。”
“公主，您的傷勢也需要處理，再拖延就不好了。”九歌說道。
“我的傷不用你管，你先給七哥看。”
“公主，小人有個法子，公主先回營帳，然後派人去找軍醫處的孟衍，畢竟您的傷他最清楚，如此一來公主和七王爺都不耽誤。”九歌躬身到。
現在是讓孟衍打出名聲的時候，千萬不能大意。
見上官彧頷首，九歌便走出營帳，向守衛吩咐了幾句，又要了熱水才進來。
“七哥，你好好休息，洛兒改日再來看你。”
洛雲看著上官彧不舍地走出去。
“恭送公主。”九歌躬身，為洛雲掀開了門簾，洛雲在低頭出營帳的時候，九歌看見洛雲的小臉皺成一團，不禁心疼起這個小公主來。
在外，她是隻驕傲的小孔雀，從不低頭，在上官彧麵前她放下她的驕傲，隻為不讓他受到傷害，果真令人意外，九歌躊躇半天，還是忍不住多了句嘴。
“請公主好生休養，小人定會竭盡全力醫治七皇子。”
“最好是這樣。”說完，洛雲頭也不回的離開。
唉，又變回那個驕傲的小公主了。
戰場上。
因為上官彧受傷的原因，上官逸親自帶軍殺敵。雖然上一戰上官彧重傷，但是北燕也好不到哪裏去，不僅折了八千將士，就連諸葛明月也是重傷不醒，雙方都有損失。
上官逸一襲玄鐵色戰袍加身，冷毅的眼神看向身前浩蕩的敵軍，靜默良久，一句話也不說，隻是一個揮劍的手勢，便像離弦的箭一樣，衝向敵軍。
手中的劍更是宛若遊龍，每一招出手就不會空著收回，戰士們更是看著上官逸不留情的打法，立刻血脈噴張，愛國之情更加激昂。
想著連日來被北燕這些宵小看扁，想著七皇子重傷，難免士兵們一個個此刻都像地獄羅刹，恨不得早日結束征戰，趕在秋涼之前回去和家人團聚。
這一戰打的毫無章法，前方外寇騷擾，後方內敵勾結，上官逸此刻隻想早早結束這些人，早日班師回朝。
雲錦跟在身後更是使出了全身解數，把七皇子所受的傷痛如數還給這些狗賊。
這一戰從清晨打到午日，所有的人都精疲力盡，即使用盡全身最後一份力，也要拚死多殺一個敵。
在北燕將領倒下去之時，上官逸勝了，南宋勝了。在這長達幾個月的戰爭裏，勝利走向了南宋。
戰場上雲錦還在打理戰後清點，上官逸已經率大軍回營，心裏一心掛念他的七弟和洛雲。
營帳裏。
洛雲走後就隻剩上官彧，上官彧又不說話，隻是靜默的看著九歌，九歌全身上下被審視個遍，看的她心裏發毛，出聲打破了沉寂。
“七皇子，你的傷又出血了，請允許小人給你醫治。”
九歌抬頭見上官彧沒有不喜，視為他默認，便上前行至床旁。然而上官彧依舊靜坐如鬆，九歌礙於體位不便，不知該從何下手。
“七皇子，麻煩你躺下，你坐著，我不好察看。”九歌恭敬地說。
上官彧看著九歌遲疑了一會，便作勢躺下，誰知胳膊一用力扯的傷口又疼，眉頭緊鎖，九歌急的也忘記自己這會是傷病號了，急忙伸出手去扶，誰知這不懂不要緊，一動已經脫位的手臂刺痛襲來。
袖管中手臂無力的搖曳，疼的九歌煞白的臉上滲出汗珠，九歌硬是站在原地不敢再動，靜立良久才使疼痛緩解了一些。
上官彧吃力的躺下，看了眼九歌低垂的手臂，神色平淡望著帳頂。
好不容易疼痛緩解九歌，長舒一口氣。
“七王爺，我現在要查看您的傷勢。”良久上官彧沒有反應，九歌便用著自己還能活動的右手，慢慢將上官彧衣衫解開，露出健碩的胸膛。
上官彧因為體溫升高的原因，皮溫略高，而九歌因為脫位的手臂，手心濕冷。當九歌的手觸及上官彧的皮膚時，上官彧的身體明顯瑟縮了一下。
九歌順著胸膛上的紗布摸了半天才找到身側打結之處。隻是這平時都是兩隻手用慣了的，今日隻能一隻手，這可是為難九歌了。九歌附身在身側一隻手解繩結，奈何天公不作美，九歌堅持不懈的努力了十次之後，繩結依舊沒有鬆懈一毫，九歌無奈。
九歌的發絲不偏不倚的剛好落在上官彧的胸膛，發梢不聽話的撩來撩去，上官彧猛然睜開了眼睛，盯著九歌的腦袋，覺察到有人看自己，九歌抬頭，剛好撞進上官彧的眼神，近在咫尺的嘴唇，讓九歌感覺到一絲尷尬，這姿勢好像有點曖昧。
九歌立馬起身，有些緊張，偷偷瞄了一眼上官彧微微發怒的眼睛，九歌說道。
“那個，我一隻手打不開結，你稍等一下。”
九歌轉身打開工具箱，裏邊一把精致的匕首赫然而立。
九歌手握著匕首笑了笑，轉身解釋道，“七皇子，我現在要給你把紗布割開，你忍著點。”
九歌走近，將匕首平平的塞進紗布與皮膚之間，然後將匕首轉向立起，刀鋒緊貼紗布，在利刃之下，紗布一層層斷開。
因為再次出血，血痂與紗布凝在一起，傷口上的血痂已經幹涸，就這樣接下來勢必會增加痛苦。想了想，九歌將幹淨的毛巾弄濕，略微擰幹，完全的將傷口周圍有血跡的紗布覆蓋住，轉身將蠟燭拿至床頭，將工具箱裏的物件一一過火消毒。
這一襲列動作上官彧一一盡收眼底，工具箱裏繡花針、小刀、小剪子瓶瓶罐罐什麽都有，擺放整齊有序，感覺為人應該也是一絲不苟。但是此刻眼前這人自己受了傷卻絲毫不顧，反倒來醫治自己。
片刻後，九歌將工具箱內的東西消毒好放在一塊幹布上鋪開，開口說道。
“我現在要把你傷口上的紗布拿掉，可能會有點疼，你忍著點。”
說罷，不給上官彧思考的間隙，拿下濕毛巾，輕輕的用手掀開紗布的一角，濕敷後的效果果然明顯，沒有預期的血肉粘連，很順利的將周圍的紗布與皮膚分離開來，倒是剩了最後中間一塊不大的地方，紗布與傷口粘得厲害，九歌沒揭下來。想了想，九歌一個用勁，霎時間如鹽水倒入傷口一般，扯的上官彧整個胸膛疼的不敢出氣。
上官彧眼神淩厲的看向九歌，要是眼神能當刀使的話，九歌此刻怕是已經中刀了。
還好傷口沒有裂開，昨天縫住的線也沒有斷。
絲毫不顧上官彧偷來的淩厲眼神，手下霎時多了快幹淨的毛巾，用力的壓在傷口上，白色的毛巾不一會兒就露出星點血紅。
胸膛上的刺痛還未完全消去，又像是來了一記悶拳，上官彧的左手微微握緊。
“忍著點兒。”九歌說完之後，將床旁小桌上剩下的一碗酒端來，用一塊巴掌大的毛巾完全浸濕，捏至半幹，拿下剛剛壓迫的白毛巾，九歌小心翼翼的在傷口周圍擦起來，周圍的血跡的血跡必須擦幹淨。
當那毛巾漸漸靠像傷口邊緣的時候，一絲尖銳的疼痛襲來，像是一把火燒到了五髒六腑，灼熱的疼痛感越來越明顯，九歌體會過這種感覺，看到上官彧的變化之後，嘴裏不時的吹著涼風，希望這樣或許能去好受一點。
好不容易給上官彧處理完傷口，九歌已經熱的全身出了汗，看著傷口還在少量的出血，九歌喚了一名守衛進來幫忙包紮完傷口，又拿了幾本書在上官彧詫異的眼光中放在胸口上，大功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