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不安分的夜
聽到洛雲這樣說,九歌還是有些詫異的,她並不知道那小丫頭把她和孟衍的對話聽去了多少,她也不知道這小丫頭為什麽會那樣幫她,隻是目前,她隻能靜觀其變。
“雲九,你為何會去河邊?”上官逸出口的聲音涼了幾分,但更涼的是頭頂那束攝人的目光,九歌不敢抬頭去看。
九歌緊握著拳頭,緊張的有些顫栗。一想到初見孟衍的樣子,他和孟濯是那麽堅定的要報仇,就算是失敗,也一定不能是現在。下定決心,九歌放鬆自己,說道。
“回將軍,方才小人從七爺帳中出來,恰逢遇見堂弟孟衍來找,幾日未見,孟衍也是擔心小人,故此相約去河邊說說話,這才碰到公主呼救。”九歌神情自若的回道。
“哦?那說了些什麽?”
“回將軍,並未說什麽,隻是回想到以前的家事,不禁唏噓。此事,雲大人可為小人作證。”末了,九歌補充道。
千努力萬付出,到頭來還不及兩句疑問。看來這上官逸並未真正的信任自己。
“雲錦,可有此事?”上官逸冷聲問道。
“將軍,確有此事。”雲錦平淡的答道。
“如此,看來是意外了。”上官逸自顧的說著,帳中一度氣氛低迷。
“二哥。”
“洛兒,可有哪裏不舒服?”
“二哥你是來看洛兒的還是審犯人的?”洛兒撅著嘴表示不滿。
“看你說的什麽話,二哥當然是來看你的,哪裏有什麽犯人。”
“來看我就要陪我說話,怎麽淨跟別人說了去。”
“好洛兒,明日就要回宮了,二哥這不是擔心你嘛。”
“二哥太嘮叨,我要七哥陪我。七哥。”說完一臉嫌棄的看著上官逸,轉身便笑臉迎向上官彧。
對此,上官逸表示很挫敗。
“七哥,洛兒受傷了,回宮了我要吃玉貴妃的酒釀圓子好不好。”
上官彧點點頭。
“將軍,公主雖無大礙,但方才收到驚嚇,理應多休息,待小人開些安神助眠的藥物即可。”孟衍說道。
“嗯,就按你說的做吧。”
“夜了,小人先退下了。”孟衍請示道。
“下去吧。”上官逸揮揮手。
九歌正欲與孟衍一起離去,卻未想到雲錦出聲叫道。
“雲九留步,方才七爺說傷口疼,還是為七爺看看吧。”雲錦說的委婉,但九歌卻明白雲錦的意思。
九歌給了孟衍一個放心的眼神,便看向上官彧。
隻見他雙眼睛仍舊深遂而冰涼,毫無暖意。
“是,七爺。”九歌頷首。
“時候不早了,回帳歇下吧。小玉,照顧好公主,晚上會有軍醫侯在帳外。”
“是,將軍。”小玉嬌弱的回道。
“洛兒,好好睡一覺,明日便好了。”
“嗯。”
“老七,回吧。”上官逸率先出了帳,上官彧則是走到洛雲床邊撫了撫她的頭,才抬步離開,九歌隻能默默跟在身後。
如果九歌一抬頭就會發現,洛雲看向她的眼神裏有難以理解的複雜。
一出帳,上官逸再也沒有停留半分,徑直向自己帳內走去,而上官彧也是自帶一身低氣壓,像是被打上近身者死的標簽,連空氣都感覺到了壓抑。
一路跟著上官彧,九歌不敢亂動,現下看樣子,是觸了逆鱗了,可得小心對待。
一進帳還未走兩步,上官彧毫無征兆的就停了下來,轉身的時候,周圍的氣壓驟然改變。
上官彧仍是用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死盯著九歌,而九歌這次也是毫不示弱的回望過去。
兩道目光在空中就差插電起火花了,可憐雲錦站在門口還不知所以。
對視了約莫半分鍾,見九歌仍舊與自己對視,上官彧抬手指了指雲錦,又指向了外邊。
“七爺。”雲錦原本想說在帳內伺候,奈何七爺的眼睛壓根就沒瞧過他,隻是一直指著帳外。
“七爺,雲錦在帳外侍候。”說完,轉身跨步出去。
因為雲錦的離去,本來氣氛低靡的帳內,溫度驟減。上官彧看向九歌的眼神裏恨不得將她洞穿。
末了,上官彧突然邁步走向九歌。那架勢想要把九歌剖肝挖心的掏出來看看。
九歌看著上官彧的樣子有些退縮。
這個堪稱為戰神一樣的王爺,心狠手辣,冷麵腹黑。今日與孟衍的談話也不知他知道多少,萬一他知道孟衍是要複仇才入的軍營,鐵定會小命不保。隻是眼前要怎樣才能讓他在這本來就不夠信任的關係上更加穩妥?
一步步的緊逼,一步步的退後。手心早已捏出了汗,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顫栗著。兩人就這樣僵持著,誰也沒有開口打破沉默。
終於,在九歌感受到後背堅硬時,兩人同時停下了腳步。
摸著身後的桌案,九歌退無可退。
“你還有什麽花招?”這是自那次與大部隊走散回來後,上官彧第一次說話,隻是這氣氛有些不對。
“七爺這話說得奇怪,雲九還有些花招,就是不知七爺說的哪一個?”
九歌毫不低頭的態度立即點燃了上官彧。本是氣勢駭人的上官彧,突然出手掬住了九歌的脖子。
霎時間,九歌感覺喉間異物阻擋,胸腔的空氣也在慢慢減少。
“你再給本王說一遍。”
“七爺就是……就是這樣問話的嗎?”
“說實話,本王饒你一命。”手上的力度並未減小。
“不知七爺讓我說什麽實話。”
“洛兒為何會受傷。”
“公主自己都說被蛇咬傷,七爺何來質問與我?”
“洛兒在說謊。”
“是否在說謊七爺應該去問公主,而不是雲九。”
“你混進軍營到底有何目的?”上官彧眼中殺意更濃,手上力度不知不覺中加重了幾分。
“若雲九有何非分之想,公主便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九歌用盡氣力接近嘶吼的說道。
霎時,頸間的力道驟然抽去。看著上官彧搖擺不定的樣子,九歌決定趁熱打鐵。
“七爺,雲九的醫術您不是沒看到,若是雲九居心不良,這大營恐怕早已不是今日這樣。”
上官彧的眼神如冷箭一般射來,那漆黑的雙瞳裏有著令人刺骨的寒意。
“為何雲九來了這些時日,大營依舊?七爺可曾想過?”停頓半響,九歌接著說道。
“那是因為雲九想成為七爺的人。”九歌盯著上官彧清晰的說道。
“爺的人?”
“對。在這戰火紛亂的時候,雲九空有一身醫術,尚不能自保,隻希望有一天能得貴人提拔,苟活在這世上,也不妄我母親臨終托付。”九歌一片丹心說的期艾,偷眼去看上官彧的反應。
心想今日為了投誠,這麽狗腿的橋段都被端上來,實在不得不佩服自己拍馬屁的功力又上一層樓。
“如此說來,雲九是為了保命?”
“對,保命。”
“那雲九可謂是自己人?”說話間,上官彧突得靠近,嘴角微微上揚,九歌的心髒漏掉一拍的同時,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當然是自己人。”
“如此便好。”上官彧利落的轉身,隻在空中擊掌兩下,雲錦便掀簾而入。
“爺,您找我。”
“夜了,你回去休息,就由雲九這個自己人為爺守帳吧。”上官彧低頭淺啄一口茶,戲虐的說道。
自雲錦進來,上官彧說話開始,雲錦就覺得詫異。
麵前的這位爺是自己七歲就開始跟著的,爺自小天資聰穎,有常人之不及。若不是那年事態凶險,爺也不至於韜光養晦至今。
知道爺能說話的人,在這世上寥寥無幾。之前府裏的丫頭無意間撞見,當夜就不知所蹤。
今日,爺怎會將這麽大的秘密暴 露在雲九麵前?雲九終究是取得了爺的信任?可是看著爺剛才的樣子,爺似乎並沒有那麽信任他。
如此一來,聽著爺的吩咐,雲錦自然而然的將九歌歸為府裏小丫頭那一類,不禁向九歌投去同情的目光。
“是,爺。”
“是,七爺。”九歌亮聲道。
“退下吧。”
“是。”雲錦和九歌異口同聲的答道。
轉身出了帳,雲錦長聲哀怨。
“一個大男人,歎的什麽氣?”
“哎,雲九,你好自為之。”說罷,雲錦拍了拍九歌的肩膀,轉身離去。
至於麽,不就是值個夜麽。之前在醫院沒少上過夜班,在軍醫處當值的時候也一樣一夜不合眼。守帳對於九歌來說,沒什麽大不了。
走了幾步的雲錦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又退回九歌身邊,苦口婆心的說道。
“如果晚上七爺拍手兩次,便是進帳伺候的意思。拍掌一次,是掌燈。若是有什麽東西碎了,那便是有緊急情況,可記住了?”
“嗯,記住了。”
雲錦又抬手拍了拍九歌肩膀,搖頭歎了口氣,邁步離開,這次再也沒有回來叮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