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遭劫的星
幸福街東口古箏店裏，暗無天日寒氣逼人。薄薄的灰塵，已經沾滿了所有。
立在門口的沈七，久久不能回神。她去了哪裏？連古箏店的門都不開？
來了這麽幾次，一直吃的都是閉門羹。而現在，她人會在哪裏呢？
沈七帶著口罩，穿著羽絨服離開了古箏店。
酒吧裏的歌聲傳來，他站在窗戶麵前望著裏麵。想起第一次和她見麵的場景，說過的話。明明是自己都很脆弱的人，卻還要安慰別人。
一起合奏過的歌曲，還曆曆在目。
文字和曲調的交流，精神世界的溝通，就被這麽斷隔了。
沈七走進酒吧，外麵的天很冷，裏麵的人卻也很少。
大概是因為白天的原因吧，才會隻有那麽三三兩兩的人。
他坐在唐曉寧之前做的位置上，望著台上握著話筒淺唱的人。
當初，她就是在這個角度，這個位置看向自己的吧。
那時候的她，會在想些什麽？
腦子裏是不是還在想著她耿耿於懷的歌名，還是會嫌棄曲調不合她的心意？
熟悉的低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歌手仍在敘述著他的感情故事。
“黑霧吞噬了天空/青蛙在井底淺唱/枯井裏的人們不斷掙紮/以為努力就可以/以為堅強就可以/以為不放棄就可以/可以告別現在的苦難。”
這首歌伴隨著的畫麵感再次襲來，防不勝防。
那仿佛是帶著批判的聲音，依舊在審視著這個世界。
每一個跳動的音符，每一個字，都像是在質問人性薄涼。
記得當時，他和曉寧就在隔壁。聽著這裏的歌聲，如今就他一個人。
現在的他真是羨慕九月的心境，可以一個看過那麽多的風景，品嚐那麽多的孤獨。和九月在一起，總是能體會到不同的世界。每一天都在刷新，每一天都在領悟。
也許這就是九月對於人生的定義吧。流浪，從未終止過。
沈七想起自己手機裏還有上官語的號碼，順便向她打聽曉寧的近況。
就算是見不了麵，知道她過得不錯也算是一種安慰吧。
電話被撥通，沈七安靜的聽著對方那邊的訊息。電話通了之後，聽到那邊很吵的聲音。她現在很忙嗎？
剛準備掛的他被對方問道：“怎麽了？”
“……，也沒事，想問你曉寧最近怎麽樣？”沉默了片刻的沈七，還是忍不住問道。
上官語頓時一哽，現在的她都不敢去許安家看望曉寧和她的寶寶了。
幸好，許安來了電話說沒事。不然，她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她深吸了一口氣道：“曉寧還在昏迷，其他的我就不知道。”
“昏迷？她，什麽時候的事情？”沈七忽然起身，情緒有些激動。
還以為，她不想見到自己。事情怎麽會發生到這種地步？
上官語也不清楚沈七到底知不知道當時的情況，隻是將唐曉寧的近況向他說明。
現在她看不了曉寧，沈七或許可以代替自己。
掛了電話的沈七，坐在椅子上。
忽然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完全使不出勁。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情。
他趴在桌子上，耳邊是那首《井》。
“誰在放肆的嘲笑/誰在無情的諷刺/不想聽就可以聽不到/不想看就可以看不到/腳踩著肮髒的石頭/屏蔽它們的言語/重新出發。”
沈七閉著眼睛，腦海裏一片空白。唯有這首歌的歌詞，在耳邊響起。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接受這一切，不敢想象她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選擇離開。
曉寧，你怎麽會，怎麽會……
唐曉寧，我為你寫了那麽多首歌，你都還沒有聽過。
連九月都能看穿我的心思，你怎麽就看不懂。是不是害怕麵對，害怕拒絕我，才會選擇以這樣的方式離開我。
他走到後台，和歌手互換了身份。又穿回之前的衣服，抱著吉他站在舞台上。
“星星眨著眼睛/悄悄告訴我/你過的怎樣如沐春風/我也隻是，聽說而已/微風撫過耳畔/輕聲呢喃/你有了一個怎樣喜歡的人/我也隻是，聽說而已。”
沈七指尖揮動著吉他，卻再也唱不出當時的感覺。淚水在他的眼眶裏打轉著，沒想到這首歌可以唱出這樣的心情。
酸的苦悶，難受的弦撥出淚水的旋律。澀澀的心，發著酸，發著痛，發著苦。
旋律不知什麽時候變了，變了之後的歌更加的容易讓人產生共鳴。
但他卻很難，很難將這首歌唱完。幾次哽咽，幾次停頓。
連僅剩的歌詞，都念不出來。
好在酒吧裏的人沒有幾個，除了服務員之外，連最後一個觀眾也離開了。
沈七轉過身，仰望著天花板。
手裏拿著的話筒有些抖，卻還是湊在嘴邊唱著未完成的歌：“聽說，聽說/我也隻是聽說而已/沒有悲傷，沒有說謊/忘記的確是埋葬回憶/最好的方式/沒有挽留，沒有後悔/失去的確是懂得珍惜/最好的老師。”
哽咽的人，哽咽的歌。太多的情緒，從詞裏，從音樂裏飄出。
誰也不知道演唱者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是聽到之後也仿佛被感染一般，心裏難受的很。
這首歌，帶著記憶算是為唐曉寧送走關於他的思念。也許，這樣也很好。
反正也見不到幾次，反正也聽不到幾次了。
他們很早開始，見麵的機會就越來越少。到現在，幹脆不見麵。
但沈七還是想念，還是惋惜。
也許他心裏也一清二楚，這個他曾經也為之心動的女孩。就這麽，離開了他。
很多時候他都很嫉妒陪在唐曉寧身邊的男人，他可以那麽明目張膽光明正大的保護和照顧她。
而自己，隻能站在一旁看著。
沈七深吸了一口氣，再也無法將這首歌唱下去。
那未完成的歌曲就這麽停了下來，也許他不會知道。當初驚豔唐曉寧的，正是他全身心投入夢想的樣子。
那時候的他整個人都散發著迷人的魅力，像是所有的植物都圍著太陽轉一樣。
如果唐曉寧知道自己的離開，會讓這麽多人難過的話。
她的心裏也不會好受到哪裏去，畢竟她也是如此深切的愛護著他們。
隻是很多事情，不是可以自己做決定。命裏的事情，由命不由她。
人怎麽可以和天抗衡，更何況是那麽脆弱的她。一個人堅持了太久，逞強了太久。
倒下，昏迷，是最好的選擇。
酒吧裏不知何時已經人滿為患，而沈七也消失在位置上。
可能他需要時間來消化和接受這件事。烏黑的天空上，沒有一顆星。
地上的白雪，也被踩得亂七八糟的沒了原形。
唯有寒冷的風，還在叫囂著。工作了一天的許安，躺在唐曉寧的身旁。
他緊握著她的手，一切又恍如昨日。呼嘯的風，隔著窗戶還能聽到。
好在太累太困的許安，沒有時間去欣賞。街角的路燈下，微弱的影子慢慢前移著。
當地平線的第一縷光升起，地上的人又開始了忙碌。
上官語早早的起床匆匆的吃了早飯，仇然送她到上班的地方。
無論她是富有還是貧窮，還依然堅持著原來的崗位。
仇然坐在車裏看著店裏的她，穿著了圍裙開始忙忙碌碌。她身邊的人，時不時幫著她。就這樣了看著上官語好久，才將車緩緩的啟動。
店裏的檸檬小哥忍不住笑道：“你男朋友不放心你，看了你好久。”
“怎麽會，他那種木頭腦袋，怎麽會不放心別人。”上官語繼續將手裏的粥封著頂，表示不信道。
從喜歡他到現在，從來也沒見仇然說過什麽情話。就連結婚也是匆匆忙忙，婚禮也沒怎麽舉行。不過這都沒有關係，兩個互相喜歡的人能走在一起也不容易。
上官語倒是十分坦然，不過好久都沒和薇薇在一起聊天，有時間聚聚。
曉寧的時候，讓大家的心情都沒有好過。但無論如何，生活還是要繼續。
檸檬小哥看忙的差不多，坐在椅子上看著繼續封著頂的上官語。
今年的她，比往年要更成熟些。他在椅子上，好奇道：“你和他在一起多長時間了？”
“誰？哦。你說仇然啊，兩三年了吧。”上官語甩了甩胳膊，背靠在前台的桌子上道。
細想來，時間也不少了。
他這個人也差不多摸了透，冷的像個冰塊一樣，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感情。
跟仇然比起來，她倒是更嫻熟。不過隻要和仇然在一起，就會有沒完沒了的安全感冒出來。
就算是天塌地陷，她也不會擔心。愛情的魔力，可真強大啊。
景明的手撐著腦袋，眉頭微微的蹙著道：“已經這麽久了啊，那你們的感情一定很堅固。”
“湊合吧，誰都可以沒了誰，就是不想離開。”上官語側過頭，對著景明笑道。
人群的高峰期迎來，兩人再也閑不下去，忙都手軟。
佐家夫婦才剛剛從睡夢中醒來，臥室裏的光越來越強。
佐瑟從床上起來，洗漱好便在廚房忙活。隻剩董薇薇還賴在床上，不肯起來。
等到她迷糊的差不多，才從床上起來。腳踩著拖鞋的董薇薇，站在鏡子麵前。
水龍頭的水，將臉上的睡意驅走了不少。換好衣服，洗漱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