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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生無可望

  「如你所願。」Markus說道。


  「砰」、「砰」,我聽到兩聲劇烈的槍響。


  心驚肉跳過後,我緩緩睜開眼,發現他坐的沙發凹陷處上多了兩個洞,裡面的棉花賁張而出。


  他粗糙的指腹輕撫我的下巴,「蔓,我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他放棄了你。」


  「砰砰砰」,不等我回應,門外響起了劇烈的聲息。


  我望向門口,似乎感覺到了希望——吳司嘉來了?


  我回過頭,揚起微笑,「這就是我認定的。」從沒期待過,我自然不會失望。反倒那愈發激烈的敲門聲,讓我感到些微的輕鬆。


  也許,一切並沒有這麼糟糕。


  假若出逃,我肯定會狠狠告誡陸蕭蕭:遊戲結束,她再沒資格對我做任何事!


  Markus卻十分淡定,甚至露出瞭然的微笑,「蔓,我就說,我不能對你放鬆警惕。」


  「你要做什麼?」我厭惡他的笑。


  因為Markus,因為蕭鸞,我已經厭惡謙謙君子的笑。那些看起來溫文爾雅、毫無害處的人,傷害起來才讓人防不勝防。


  Markus拽住鐐銬,「跟我走。」


  我不想任他擺布,但他有槍,我不得不趔趄著跟著他。


  對,槍,我看向那被他緊握左手的槍,考慮能不能奪槍。從沙發的破損度看,這應該是把真槍。我輕嗤——真是在璉城無所畏懼的德國人。


  燈光一直忽明忽暗,他領我走到屏風后,一幅字畫前。他撩起字畫,扭轉了什麼開關,「嘎吱」,什麼東西響動的聲兒。


  字畫后,藏著一扇門。


  倘使臨時起意,他居然可以在別人的店裡鑿出另一扇門?還是,另有玄機?


  顧不上深思,我被他拽進深深的黑暗中,陳腐的氣息鋪天蓋地襲來,將我湮沒。


  「啪」,他關上門,這條暗道,徹底陷入一片漆黑。


  我知道,外面看起來,與這裡無異。倘使那個救我的人,進來發現我和Markus不在,第一反應是我和他從窗戶逃出去。等到有人發現字畫的異樣,Markus應該已經把我待到很遠的地方——一如他計劃那樣。


  Markus抹黑往前走,似乎對這通道很熟悉。


  我卻走得頭暈目眩,濃稠的漆黑幾乎將我擊垮。我小心翼翼跟他下了無數階梯,很怕沒踩穩。不知道下了多久的階梯,他又領我往前走,暫時恢復了平地。我的心,卻沒有安定下來。


  原本在我心中的希望之火,隨風飄飄忽忽,終究是滅了。


  這一次,Markus比我認為的更為周全。


  茫茫然的黑暗中,我看不見他的背影,總覺得有個地方出了差錯,到底是哪?


  Markus不說話,我也不想說——長期的黑暗讓我十分不適。


  「蔓,小心,要上樓梯。」淳淳的話語,溫柔如初見。


  我冷漠地勾唇,將他看穿。他率先上去,手帶著鐐銬,我被迫前傾。我先用腳尖探路,抵住障礙物后高抬。大致確認后,我才微微抬起腳。


  前兩步我比較慢,後來摸索出樓梯規矩,我就自如一些。


  「哐當」,「啪嗒」……狂亂的聲息后,頭頂投射大片大片的光亮。我不適應,眯了眯眼緩衝。就這一會功夫,Markus已經把我帶出暗道,重新踏上地面。


  我迅速打量周遭,發現是比較冷清的衚衕,我立即回想咖啡店的位置,推測這裡可能是哪裡。當然,我更多注意放在觀測眼前的路——不能任人宰割啊,我必須想辦法走。


  Markus是個變態。


  從他酒後的狂虐和現在的舉動看來。


  將目光落在小巷拐角處,我看到一個人,電光石火間,我認出了他——吳司嘉!


  如果吳司嘉在這,那敲門的,又是誰?

  思慮不過一秒,我當下喊我面前的男人,「Markus。」


  「嗯?」他看向我,沒有轉頭,沒有看到漸漸走近的吳司嘉。


  大概以為我已經成了籠中鳥,所以他放鬆了警惕。


  「你要帶我去哪?」我深呼吸,眼中露怯,「Markus,你不能什麼都不告訴我。」


  「好地方。」他朝我咧嘴一笑,露出齊整的白牙。


  真刺目的笑。


  我回:「去德國嗎?Markus,我的家不在那裡,強扭的瓜不會甜的。」我說話顫抖,神情惶恐,完全是小女人的姿態。


  他騰出右手,輕撫我的眼角,「蔓,為什麼在這麼害怕的時候,都不願意落淚?真是倔強的姑娘。」


  我躲閃,他追加。我不敢引起Markus的懷疑,僅僅是盯住他。但我知道,行動敏捷的吳司嘉,足夠聰明的吳司嘉,離我不遠了。


  「蔓,你放心,這一回,我會對你特別好。我會讓你愛上我的,我愛你,愛你的毛髮,愛你的孩子,愛你的所有……」


  Markus激動地用他並不熟習的中文拙劣地跟我表白。


  正當時,我看到吳司嘉手執紅磚,狠狠砸向Markus的後頸。沒想到身後有偷襲的Markus,在我眼前搖搖晃晃,終於跌落在地。


  吳司嘉牽住我的手腕,「跟我走。」


  沉穩的話語,是我的救贖。


  我沒有失去理智,「他手裡有槍,拿走他的槍。」


  目光落在我被銬住的手腕上,吳司嘉已然明了情況。他蹲下,從Markus手裡拿出槍。


  「走吧。」吳司嘉沒有多說,「我帶你回去。」


  「好。」劫后重生。


  我看著吳司嘉的後腦勺,短短的頭髮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我似乎湧上了一種異樣的感覺,不可名狀的。


  沒走幾步,我再次聽到劇烈的槍響。我下意識看向吳司嘉手中的槍,他的手低垂著,手裡的槍已經掉落在地。幾乎是瞬間,吳司嘉倒地,驚起大片塵埃。


  瞬間,我看清他汩汩流出血液的後背。他中槍的地方,正是心臟的地方!

  我即刻蹲下,抓起他身邊的槍。我沒玩過槍,但我必須回擊——Markus沒有昏厥過去,反而打中吳司嘉的心臟!吳司嘉……極其可能喪命……


  想到這個,我握槍的手,不由顫抖。


  但我極力剋制,蹲在吳司嘉身邊,槍頭對準假裝暈倒,此刻走到我跟前的男人。


  「Markus……你……是不是瘋了?別再錯了,讓我們走!吳司嘉需要及時送去醫院!」我起先抖音,後來平穩,最後變得激動!

  那是一條人命!

  尤其,這還是趕來救我的,吳司嘉的命。


  「蔓,你果然是讓我為之付出真心的人。」Markus同樣手執槍,步步走向我,最後與我面對面。


  我扣動扳機,「我真的會開槍。」


  我怕,但我不能任由吳司嘉失血過多死去……一槍斃命另說,要是,還有一線生機呢?


  假如有,我就不能讓他死!

  他又笑了:「蔓,我們也玩個遊戲吧?我和你同時開槍,看誰槍法好?」


  剎那間,他的槍口對準我,我的槍口對準他。


  心跳劇烈,我感覺手心已經滲出了汗跡。我從沒想過,我會面臨這樣的場面。我向來以為我無所畏懼,現在才發現,我害怕的事情太多。


  比如此刻,我怕和Markus同歸於盡。


  可我不開槍,就等死?

  說不定,我這槍,比他快一點呢?


  我扣動扳機,卻不見他有動作。


  疑惑湧上心頭。


  分秒過後,一切明了。


  我的槍里,根本沒了子彈。


  Markus,似乎早就想好退路。我當初用匕首逃過他的強-奸,真的讓他似驚弓之鳥。


  扔下槍,我知道我已經沒有選擇。


  「Markus,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我輕聲道,心如死灰,「打120吧,試著救救他。」


  試著救救吳司嘉。


  我拿錢讓他幫我查事情,不代表他要為我出死入生。我承擔不起。


  Markus面色柔和,手落在我的后腰,「我親愛的女孩,你一開始,就該乖乖跟我走。我不願意,讓你受驚的。」


  偽善的人。


  我感到無力,不幸中的萬幸就是,Markus喊了救護車。


  Markus往死胡同走,我很想逃,眼前卻是吳司嘉流血的模樣。我動不了,也很迷惘,我不知道該怎麼做。現在的情況,比和他同歸於盡惡劣了太多。


  我以為他要翻牆,卻有一架直升飛機隆隆降臨。在巨大的聲響中,有一個年輕的德國人,從軟梯下來,把我抱上去。而Markus善後,很快上了飛機。


  機艙關閉,我閉上眼睛,似乎聽到了什麼斷裂的聲音。


  我不知道Markus要帶我去哪,絕對不是好地方。這一次,我被綁在座位上。估計是考慮到我歡迎,他綁住我的雙手雙腳,沒有縛住我的腹部。


  或者,剛才,Markus是故意放水。他想要告訴我,我不會贏?


  我神經緊繃,劇烈的聲音讓我無法放鬆。


  Markus和別人在用德語交流,語速飛快,我聽不準確,更無力去聽。


  不知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失去了意識。


  如果,他要把我帶到世界某個人煙罕見的角落,我這一生,是不是葬送了?


  清醒過來時,我全身酸軟,像是經歷過一場大戰。


  睜開眼,最先涌到眼前的,是從吳司嘉後背汩汩流出的血液。一朵朵血花,開得妖異而熱烈。而後,我才看清陌生的天花板,極簡的房間擺設。頃刻間,所有的記憶都回籠。再覺荒唐,我都經歷了那噩夢般的事情!


  陸蕭蕭的報復,Markus的遊戲,吳司嘉的中槍……


  我嘗試動彈,發現鐐銬不在,縛住我的繩索,更是不見蹤跡。


  我居然是自由的?

  欣喜之餘,我眼角餘光落在緊鎖的大門。驟起的歡愉,瞬間殆盡。Markus千辛萬苦把我弄到身邊,怎麼會輕易讓我逃脫。


  不用想,我被囚禁了。想到吳司嘉中槍的理由,我知道,這一回,Markus不會留給我任何出逃的機會。而且,我眼前的房間,幾乎和陸戎用來替我戒毒的小屋相差無幾:裝換簡單,擺設精簡,近似於無。


  陸戎,他,新婚快樂嗎?


  不過是一瞬,我又把注意力放回眼前。我坐起,輕撫肚子。我全身都酸乏,我很怕孩子沒了。但腹部、下-身都沒有明顯的痛感——孩子還在。


  我為什麼感覺這麼累?

  難道我被……


  我緊張地看了看我的衣服,和之前一樣,除了稍微皺了點,並沒有異樣。


  敲了敲發疼的腦袋,我努力回憶:我到底經歷了什麼?我到底昏睡多久?這又是,在哪?


  努力提起精神,我下床,想要四處走走。


  腳下虛軟,但我強撐著,一步一步走。到了門口,我敲門,力氣有限,聲音很輕。我開口:「Markus,你在哪?我很餓,你為什麼不來陪著我?」


  我其實感覺不到餓,但我覺得我需要吃東西,因為的懷著孕。我同時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麼,比如吳司嘉怎麼樣。我不希望那種像是置身茫茫大海的無措感。


  「Markus!」


  門口沒有響動,我一直在敲。


  幾分鐘后,我沒什麼力氣,垂下手,又走回床邊。我有點累,坐著,靠在床頭。我眼前一片空茫,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正當我心灰意懶時,門口傳來響動。


  我上了發條似的,立馬偏頭,看向門口,目光如炬。


  Markus推門進來了,他手裡端著托盤,上面擺放的應該是吃食。他進來后,反手關上了門。


  「蔓,你醒了?」他的話語,慣常溫柔。


  我卻品不出溫度。


  因為我曾有精神分裂趨向,所以我吸引精神病態的男人?此刻我全身無力,無力去想,無力去抗爭。


  Markus走到我跟前,將托盤放在我跟前,說:「蔓,你的確該吃東西,維生素不能維持孕婦的生命。」


  我掃了飯菜一眼,並不想吃,「我昏睡了多久?」


  「很久很久……」他分外溫和,嘴角一直噙著笑意,「所以,你必須馬上吃東西。」


  「吳司嘉呢?」我終究是問出了我最想問的問題。


  他一愣,而後笑容依舊,「原來,蔓喜歡英雄救美?這個人,我以為無關緊要,才不關心他的死活。」


  我垂下眸子,「哦。」


  「我可以告訴你一些讓你感興趣的事。蔓,你現在在德國,在我們的秘密花園。不出意外,我們會相守到老。我疼愛著你,以及你的孩子。」


  「哦。」我第一次覺得,我的心麻木不堪,變成了木偶。


  「婚禮取消了。蔓,陸戎和夏琤琤的婚禮取消了。原來,他心裡還是有你的。不過,他現在想找你,都找不到了。」


  「哦。」我眼前一片妖艷的紅稠。


  「陸戎取消婚禮,他爺爺怒不可遏,當場暈倒。據說,重病在床,命不久矣。」他似乎非要挑起我的興緻,喋喋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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