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我來認領我的女人
周小梔走到我跟前,眸子濕漉漉地看向Markus,「您這是什麼情況?您的妻子不能受驚。」
我旋即變得冷漠,事不關己的姿態。
Markus逼急了,是會把我和周小梔利用起來的。學過的拳腳,我沒有忘,但我怕流產。再者,周小梔弱不禁風的,真出事,我還要保護她。
外頭到底是什麼情況沒摸清楚之前,我不惹怒Markus為妙。
Markus眼刀飛向周小梔,「閉嘴。」
看向我時,他又變得那樣溫柔,「蔓,我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
我沒做回應。
目前,他才是給我最大傷害的人。
不自知的男人,自以為是的男人。
開門聲后,我突然聽到Ben凄厲的哀嚎。我當即看過去,Ben被一個男人勒住脖子,而Ben的腦門,被一把槍抵著。Ben手裡握著槍,卻不敢造次。
那人用德語威脅,「不想死,就別動。」
酒紅色的頭髮染回黑色,變成簡單利落的板寸。這下,他的五官看得更為清楚,劍眉朗目,言行舉止皆是凌厲與囂張。
居然是鄭中庭。
認出鄭中庭的瞬間,我難免驚詫——距上次見面,他是有了極大的變化。
而鄭中庭鉗住Ben的同時,目光是死死鎖住周小梔的。
我當即看向她,她唇色發白,比我以為的要鎮靜。但我知道,她是心潮澎湃。對這樣深深愛過又深深恨著的男人,重逢的剎那,總會波濤洶湧。
Markus看向鄭中庭,「你要幹什麼?」
鄭中庭沒有回答Markus,制約Ben的同時,將門推開。緩步進來、好似君臨天下的人,正是陸戎。細想我沒有很久沒見,他就是我記憶里的模樣,他的穿著也是尋常的黑夾克、黑褲子。
無端端的,看著他走近,我的心跳突然偏離了原先的軌道。
看他為斂嘴角,神色凜然地踏光走來,我體內忽然升騰起一種奇異的感覺。
約摸是——怦然心動。
不等我駁回,反應過來的Markus,已經靠近我,扼住我的脖子,將我拽下床。他如法炮製,將槍頭抵住我的太陽穴。他用力很大,我感覺到一圈壓著我。
「陸,我知道,你要跟我搶蔓。你把我的人怎麼了?」Markus出聲,呼吸平穩。
陸戎嘴角竟似噙著笑意,「他們自相殘殺,我和中庭都無需動手。」他手裡執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Markus。
我卻感覺到鋪天蓋地的冷意,他是真的動怒了才會這樣。
「你放開她!她懷孕了!」周小梔突然清醒,推搡Markus的胳膊,想要從槍口救我。且,周小梔吐口而出的,肯定是中文。
我暗叫不好。
不等我說什麼,Markus已經一腳踹開周小梔,「就是因為你,對吧?我明白了,你這個破壞我好事的婊-子!」
周小梔還是那麼弱不禁風,重重摔在地上。她捂住動作,眼神倔強,「你口口聲聲愛小蔓,為什麼要傷害她呢……」
我趕緊說:「小梔,別說了。小梔……」保護好自己。
「周小梔你TM給我閉嘴,滾過來!」鄭中庭的一聲怒吼蓋過我。
周小梔當下哭了,我覺得,她不是被Markus踹得痛,而是被鄭中庭的話痛哭的。她蜷縮在原地,沒有再說話,也沒有照鄭中庭所說,走到他身邊。
我嘆息,又把注意力轉回對峙的三個男人。
二對一,我打不過鄭中庭,甚至可以說被他拿死。陸戎比鄭中庭還厲害,如果沒有各自的籌碼,我相信Markus必輸無疑。
但,Markus槍口抵住了我的腦門。
顯然,Markus失去Ben,不會覺得太損失。畢竟他在外的手下,都被陸戎和鄭中庭給解決了。陸戎和鄭中庭如果放任我死,他們千里迢迢過來又有什麼意思?
所以,籌碼上來說,是他們輸。
「陸,沒想到,你還是來了。」Markus手臂緊了緊,我喉嚨處被他勒得發疼。
鄭中庭卡住Ben,守在門口,伺機而動。陸戎往前一步,笑意愈發明顯了,「我來認領,我的女人。」
Markus旋即借口,「陸戎,你再靠近一步,我就開槍!」
而我根本聽不進Markus說什麼,耳畔縹緲地響起:我來認領,我的女孩。
模糊的男音,我根本辨不出誰說的。倏忽之間,我感覺到濃稠的悲傷。在我剋制之前,我已經流下了眼淚。
為什麼?
我想要探尋更多,卻走向了死胡同。
我想要擦走突然的眼淚,苦於被Markus禁錮了動作。
「哭什麼。」那一瞬,停下的陸戎旁若無人,眼中只有我。而他的語氣,像是在斥責我,又像是對我極盡寵愛。
瘋了。
我腦海就浮現這兩個字。我想不到我現在正面臨這死亡,我知道,我的世界——快瘋了!
Markus溫柔的話語緊隨而來,「蔓,別哭,我們兩個馬上可以獨處了。」
這個德國男人,臆想症嚴重了吧?
「我不哭。」喉嚨被扼住,我說話並不利索,緩慢地回復陸戎。
同時,我也在告誡我自己:不哭。
Markus語氣似有薄怒,「蔓,你為什麼不理我?!」
「Markus,我從來不愛你。你以為你囚禁我我就會愛上你,我不會!Markus,我不會!你這樣做,只會讓我想起那個想要強-暴我的混蛋!你的溫柔、你的醉酒、你的一切,都令我作嘔!」
我想要激怒他,可能是我衝動了。從陸戎驟變的眼神來看,他一點不贊同我冒險。
Markus緊緊鉗住我,我感受到他身體的顫動。他開口了,竟裹挾笑意,「陸戎,你們來,也會輸。蔓,你不用刺激我,我不會放你走的。陸戎,上次我讓你選,你選了婚禮又出爾反爾——你真不是個好的合作夥伴。這一次,我再給你選擇機會。」
「說。」陸戎嘴唇翕動。
「陸戎,你要是不走,我會引爆我埋在底下的炸彈,我們同歸於盡。陸戎,你覺得,你死了,值得嗎?陸戎,你要是活著,想要女人,哪裡沒有?陸戎,你想想你的陸家,想想你的Z.D,想想你的野心。」
野心,Markus確實說了野心,用他滑稽的腔調。
陸戎反問Markus,「那你為什麼不去找一個和林蔓一模一樣的女人,豢養在身邊?你為什麼偏偏要囚禁懷著我孩子的林蔓?」
Markus笑聲散開在我頭頂,我真的很想用手肘狠狠往後頂。我沒有,因為我知道,以他的伸手,就算受了攻擊,也可以穩穩擊爆我的腦門。
「陸戎,你做了選擇?」
我同樣看向陸戎,這個從容出現、從容應戰的男人。
「是,我做了選擇。」
「艹!陸戎,老子不陪你死!陸戎,你腦子抽風了吧?不就一個林蔓,就算她是……」鄭中庭頓了頓,「反正老子不讓你死,也不陪你死!」
吼完,鄭中庭又瞥向縮在角落裡的周小梔,「周小梔,你TM裝什麼死人,聽到沒有,趕緊給老子跑出去!」
我哭笑不得,鄭中庭劣根性依舊沒變,但在這一刻,我覺得他沒有以前那麼討厭。
周小梔聞身動了動身子,卻沒有起身的動作。她的頭埋在膝蓋,應該一直都在哭。
陸戎沒有出聲,只定定看著我。
有生之年,我居然能聽到,陸戎做的選擇,是為我放棄一切。
那種恍恍惚惚的刺痛感,又襲向我全身。差一點,我眼淚又要下來。但我使勁忍著,我說過,我不哭。
我突然感到好笑——女人真的是很容易滿足的動物。
陸戎願意為我放棄一切,可我不願意他真的這麼做。他做出的選擇讓我十分感動,但我沒有失去我的理智。
來日方長,我不想這麼多人為我陪葬。
「Markus,你別衝動,我留在你身邊。你給我點時間,我他們走。」生怕身後的男人一個激動就引爆了炸彈,我先給他打預防針。
「好,」他爽快答應,並將我往他懷裡推了推,柔聲說:「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留在我身邊。」
「陸戎,你走吧。」我適才重新迎上他深深潭水般的眸子,「鄭中庭和周小梔,都不該死。你也不該死。」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周小梔和鄭中庭為我喪命。便縱鄭中庭千萬可惡,也不至於陪我死,何況,他的初衷,還是救我。
曾經,我多麼想殺了陸戎,想讓他痛苦。
可當他選擇保住我時,我不想他死了。亦或是,那句迷糊不清的話,那讓我不能自已的痛楚的話,驅使我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林蔓。」陸戎喊我。
「陸戎,你知道我想要什麼吧?」
一起死與爆炸,那還有什麼希望?
他們離開后,Markus極大可能仍舊不會傷害我。他已經病態了,這段時間,我也差不多摸清他的病態了。既然陸戎和鄭中庭來了,可以解決了Markus其他的手下,再解決他深埋地下的炸彈,又有什麼難的?
我這樣安慰我自己,我對陸戎有信心。
他比我厲害,是深暗權謀的老狐狸。
鄭中庭又爆發,「周小梔,聽到了沒有,給老子滾出來,你TM哭什麼哭。」
陸戎像是聽不見別人說話,僅僅是與我相望。並不深情,但我知道,這一刻,他也不寡情。
「砰」,我聽到巨響,不自覺看向聲源。
暴怒的鄭中庭,開槍廢了Ben的右手、右腳,並奪過Ben的槍。Ben隨即倒地,汩汩的血液流淌而出,浸染在地面上。
鄭中庭踹開Ben,大步跨到周小梔跟前,拉住她的胳膊,「我讓你起來!」
她力氣肯定不敵他,被迫站起。我看到的,是一張哭得通紅的臉。
「你放開我。」她哽咽,「我要陪著小蔓。」
鄭中庭二話不說,扛起周小梔。不管周小梔怎麼掙扎,他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他的腳步聲遠去,房間內僅剩Ben的嗚咽聲。
「我知道。」在Ben細碎的呻-吟中,陸戎回答我。
「Markus,那你為了愛林蔓,可以放棄什麼?」陸戎另起話頭。
Markus一字一頓說,「生、命。」
陸戎輕笑,「生命嗎?」
Markus突然很激動,「陸戎,你給我滾出去,不想我們同歸於盡的話!」
相較之下,陸戎就顯得淡定。他攥住Ben的衣領,將不時哀嚎的他,拖拽出房間。Markus拖著我,往前逼近。
我清晰地看到地上多了一道血痕,更是眼睜睜看著前來救我的陸戎,步步消失在我的視線。
當Ben的腳出門后,Markus飛快地關上門,從裡面插上門閂。
他鬆開我,我卻有搖搖欲墜之感。我往後退,跌坐在床尾。我意識放空,安然又躁動。
「蔓。」Markus喊我。
我如夢初醒,猛地抬頭,緊緊盯住與我相隔半米的男人。是,他用炸彈逼走了鄭中庭和陸戎他們,他暫時贏了。可他也暴露了。於理於法,他將我禁錮,都是錯的!
「蔓,我真的願意為你放棄生命。」說話間,他突然下跪,用膝蓋蹭著地面,前進到我跟前。
他褲袋插-著有槍,更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引爆炸彈。我能躲到哪裡去?
「你要做什麼?」我頭痛不已。
「蔓,就十分鐘,不,更短都沒關係。蔓,你對我溫柔點,親親我、抱抱我,給我讀讀書里講得最好的段落……你願意,我就放你走。」他雙手交疊,擱在我膝蓋上,像是個虔誠的教徒。
但我心知肚明,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見我不回應,他又說道,「我懇求你,我的愛人,贈我瀲灧的眼波,溫柔的愛意!」
我頓覺毛骨悚然。
他陰晴不定,誰知道他的許諾是真是假。他強迫我是一回事,要我主動,那就是另一回事。
我遵從內心,字字清晰,「我不願意。」
他眼中的光澤,驟滅。
「蔓,你真殘忍。」
我冷哼,不再說話。
殘忍的,究竟是誰?
然後,他笑了,眼角顯出細紋,不顯得老,反而更為韻味。前提,他不變態。
「這才是,我的愛人。」
他自言自語,我自然不搭理。
「蔓,我始終是逼出了陸戎的真心,我始終是為你好。」他又喋喋不休。
「我不用這樣的好,陸戎不和夏琤琤結婚,他還會和許琤琤,柳琤琤結婚。這是他的事。如果你沒有把我綁起來,我會遠走高飛,我會過上我想要的生活。你們都說愛我,但你們都在傷害我。不顧及我的感受,肆無忌憚地、自以為是地傷害我!」
受不住Markus的惺惺作態,我沒克制住,回擊。
他的手覆上我的臉頰,輕撫我的臉龐,「蔓,我愛你。我知道,你愛著陸戎。我會讓你幸福的。這段時間,便縱你很冷漠,我也很滿足了。」
我躲開他的碰觸,他卻用強,不准我逃。
心灰意懶,我由他繼續發神經。
拇指流連在我的眼睛下,他喃喃,「蔓,你以後,一定要想我。」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剛剛離逃生差之毫厘,真的沒有太好的耐心陪一個瘋子。
他豁的抬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含-住了我的嘴唇。
與其說他在吻,不如說他是在咬。
這次他第一次深-入的吻。
我緊咬牙關,他很耐心,一次次刷著我的牙齒,給我的噁心感一點不輕。
他慢慢起身,傾身要扶住我。
當我要推拒時,我腰上被堅-硬的東西戳了下:槍!
如果我摸住了槍,我會不會有所轉機?
這個念頭很瘋狂,但我還是執行了。
我嚶嚀一聲,鬆開我的牙關。
他趁勢而入,極盡纏綿。而我的手,狀似藤蔓似的纏住他的腰,實則摸向手槍。
他不管不顧,由我拔出槍,由我將槍口抵住他的腦門。
明明我變成可以令他一槍斃命的優勢,他仍是不顧一切地吻著我,攪亂我的呼吸,增添我的作嘔感。
我不敢輕易開槍。
他這樣不要命的架勢,唬住了我。一個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他會留著別人的命?
強忍靡靡水聲,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舌頭髮麻。我已經起了扣動扳機的念頭。
他終於放開了我,他起身的瞬間,眼神膠著我,像是永別。
此念一起,我呆愣。
離開我后,Markus對我說,「你走吧。」
「什麼?」我懷疑自己出現幻聽。
「你走吧。」他不再是故作的溫柔,話里有點冷,可能是他本來的狀態,「我這裡沒有炸彈,陸戎遲早會去而復返。可能,他就在不遠處等著和你重逢。」
我一骨碌起身,手背擦拭腫-起的唇,「Markus,你沒再跟我開玩笑?」他用假消息「埋了炸彈」逼走了陸戎他們?
Markus這樣瘋狂,我們都相信炸彈存在,結果,是假的?
他態度的轉變,讓我將信將疑。
「林蔓,這麼勇敢的你,我都放手了,你不敢走出去嗎?」他沒有正面回答我。
盯住他琥珀色的眸子幾秒,我倏忽一笑,「Markus,再見。」
他低語,「再見。」
這一聲,不像是僅僅跟我告別。
可我不在意。他以後會怎麼樣,我都不會在意。
剛開始幾步,我走得並不穩。走到門口時,我已經恢復,我移動門閂,打開了那扇囚禁我多時的門。令我驚詫的是,我看到了遠處綠意濃稠的山景,和波光粼粼的湖面。我往外走了幾步,確定,這就是當初Markus帶我來的湖中木屋。
生怕Markus反悔,我沒做停留,拐彎,跑出這長長的走廊。
腳踩草地的瞬間,我彷彿重生了。新鮮的空氣,開闊的視野……全都久違了!
我顧不上享受,繼續往前,卻看到橫七豎八的屍體。
這些,應該是Markus派來看守的人。我沒細看,往沒人的地方踩。之前Markus帶我來,我就沒怎麼記路,現在我也想不出我該往哪裡走。
前面是密密麻麻的樹林,容易藏匿,也容易迷路。
滿心擔憂Markus反悔的我,加快步子,往樹林奔去。
我跑得急,感覺肚子不舒服,我停下來。我做深呼吸,暗自調整。重新調整,我往前走,卻發現陸戎從樹林里走出。他依然是挺拔如松,哪怕在幾近巍峨的樹下,都不失氣場。
不由地,我心裡湧起雀躍之情,往他走去,快步走。
他亦是大步流星地走向我。
死裡逃生的喜悅衝擊著我,我奔進他的懷裡。激動中,我斷斷續續把Markus說沒埋炸彈放我走這件事告訴他。
他僅僅是抱著我,並不言語。
突然,我雙手捂住了我的耳朵。即使如此,我也聽到了巨大的爆破聲。
待他鬆開手,我猛地回頭一看。原本綠水盈盈的湖面上,居然燃燒著熊熊烈火,升騰著滾滾濃煙!
我跑得很遠,所以沒有受到傷害。而木屋旁的草地,受了殃及,嗶哩啪啦起了火。
Markus騙我,他真的埋了炸藥!
莫名,我想起他跟我說的再見,他說放我走,他祈求我對他溫柔一點的模樣……原來,那真是他赴死之前,對我唯一的請求。
「我想等你冷靜下來再跟你說的,我知道,炸彈是真的,才撤出木屋的。我一直在樹林里,等你出來。」他的手放在我腰側,輕輕一帶,將我擁入他的懷中。
「你為什麼相信,Markus會放我走?」我看著不遠處的盛況,心裡發堵。
「因為他愛你。」他一頓,「我懂偏執狂的愛。」
我應:「哦。」
陸戎,也正是這樣的偏執狂。
他又說,「不用感動,他做的事情抖出來肯定會坐牢,而且他回璉城之前被查出身患絕症、命不久矣。」
原來如此。
我嗤笑出聲。
Markus放下一切做這些違法的事情,就是因為,想好了死這條路吧?從他許諾會對我溫柔開始,他一直都沒想讓我陪葬吧?
渾身一顫,不,他一定想過。
「別看了,回去吧。」
我條件反射,「我不會去。」
他說明:「回我訂好的酒店,你需要休息,需要吃東西。」
「噢,」我努力拂開死亡的陰影,「拿走吧。」
走在密林時,他牽著我的手,為我撥開前路阻礙。那我無法控制的感覺,再次襲上心頭。
「陸戎,你想怎麼處理這件事?你又為什麼留下Ben?」我問他,想要分散我的注意力。
「Markus自殺,與我們無關。我已經聯繫警方了,你什麼都不用說,我來處理。」他回答,「至於這個Ben,是Markus手底下最聰明的,可以繼承Markus的衣缽。我派人捏造遺囑給Ben偌大家業,只要他繼續和Z.D合作。右手右腳廢了,但他保住了命,又擁有萬貫家財,他不會拒絕的。」
我稍一思量,「這個Ben,一旦能獨立,肯定會跟你們作對。」
鄭中庭廢了Ben手腳,但凡有點尊嚴的男人,都會選擇報復的。
「這個你不用擔心。」他絲毫不急,「我們自有辦法。」
「嗯。」
確實,陸戎會思慮周全的,我怕什麼?陸戎知道Markus得絕症,說明在周小梔求助他之前,他也做過功課。他的爺爺,不是卧病在床嗎?
第一聲槍響時,我看周小梔的反應,就知道她求助旁人了。事實證明,她求助了陸戎。至於鄭中庭,估計是對消失的周小梔念念不忘。
好奇歸好奇,我卻沒有問。
回到酒店,陸戎給我們訂餐,他要去處理Markus事件的後續。
鄭中庭這次鐵了心不再讓周小梔走,迫於陸戎的壓力,他讓我們兩個獨處。但他守在房門,不讓我們出去,不,是不讓周小梔走。
「小蔓,你沒事就好。」訂的餐還沒送到,我和周小梔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我和她,都很狼狽。但我們沒有在意,緊緊擁住彼此。
我向來是討厭親昵接觸的,這一回周小梔的擁抱,我沒有推拒,也放手抱住了她。
「嗯,我沒事。」我輕聲說,「周小梔,這次,謝謝你救了我。」
不再相擁,她整個人嵌進沙發里,大致說了情況。
周小梔留在Fynn醫生身邊,因為她遇到困難,他幫助過她。反正有次Fynn病人太多,忙不過來讓她搭把手。她突然喜歡這樣忙碌的感覺,就一直留在Fynn身邊。
在木屋裡看到我后,她拚卻全力才能做出不讓Markus看出破綻的表現。一脫離Markus的人的視線,她就聯繫了陸戎。陸戎來找她,出謀劃策。
我捏了捏她軟綿綿的手,瞥了眼緊閉的房門,「周小梔,對不起,為了救我,你被鄭中庭發現了。」
當下,她臉色頹然,「沒關係。小蔓,我真的很沒用。但這一次,我會堅定,我不會再被鄭中庭牽著鼻子走。我不會再心甘情願做他的小情人,我明明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我捏住她的手,「好。」
不顧鄭中庭的強烈要求,陸戎做決定,我和周小梔一個房間,陸戎和鄭中庭住一起。
晚上,我抱著周小梔,感覺安心。我終於不再是獨自躺在密不透風的房間里,帶著絕望入睡了。聞著周小梔清清淡淡的馨香,我很快墜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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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蔓,起來了。」陸戎喊我,從迷迷糊糊到真真切切。
我猛地睜眼,眼前是陸戎放大了的臉龐。他俯身,湊近我,很是親昵的叫起床方式。我本能地推了推他的胸膛,「你擋著我的陽光了。」
他眼角滲著笑意,退開,站得筆直。
我坐起,看到該是周小梔躺著的地方,空落落的。
「周小梔跑了?」我頗是緊張。
「鄭中庭昨晚一夜沒睡,守著門,你覺得現實嗎?」
我咬了咬下唇,最終說道,「鄭中庭活該!」
「行了,」他說,「去洗漱吧,等著吃早飯。」
他很溫柔。
這樣的溫柔,倏忽讓我無所適從。尤其,我過了劫后重生那狂喜勁兒。
輕輕「嗯」了聲,我掀開被子,下床往衛生間走去。
完事後,我看到周小梔出現在小圓桌前,「小蔓,我怕你吃不慣,親自給你熬了粥。你懷了孕,要好好補補。」
她說話很正常,完全是關心我的模樣。
但我知道,她一定有一點傷心,為她失去的孩子,為她的不孕。
我走過去,「謝謝你,周小梔。」
周小梔搖搖頭說沒關係,又招呼陸戎,故意沒想起還有鄭中庭這個人。我猜鄭中庭還是在門外守著,怕她再消失吧。
陸戎攔住周小梔幫我盛粥的手,「我來。」
周小梔坐下,看看我,又望望陸戎。忽地起身,她說,「我吃過了,我去外面散散步。」
陸戎沒回答,我只好說,「去吧。」我們都知道,周小梔在給我們騰時間交流。
可,能交流什麼呢?
陸戎垂眸,手腕微動,專心舀了一瓷碗的粥。他將碗放在我面前,「燙,等一下。」
我抬手,摸著邊沿,「好。」
「林蔓,跟我回去吧。」昨天,是回這酒店。
今天,他說的,是回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