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運籌之事
第95章 運籌之事
對這門親事,她從最開始的抗拒,到後來逐漸接受,僅僅是覺得小王爺對她好,而她也喜歡小王爺,至於其他的事,莫塵暫時也沒考慮。
什麽生子不生子,納妾不納妾的,莫塵覺得都遙遠得好像下輩子的事一樣。
眼下她隻盼望日子就像現在這樣,平平靜靜地流淌過去,盼望小王爺永遠是她的小王爺,而不是有一天突然登上高處,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若說莫塵與韋世寬之間還是隔著些什麽東西,仔細想來,恐怕就是那件北境兵防圖。
莫塵想過,若是尋到那件北境兵防圖,就將東西交給少主,算是報答蕭家對她的養育之恩,從此去浪跡天涯。
可她也不止一次地想,小王爺對自己這麽好,又該如何償還?幸好這東西如今是找不著了,省得她左右為難。
找了這許多天,莫塵倒是覺得鬆了口氣。找不到也好,便隻當……世上沒有那什麽破圖吧。
正在惆悵間,忽聽到盧氏笑道:“寬兒這孩子,從小沒什麽其他愛好,就是喜歡下棋,和他父王一樣,把棋盤當做戰場,拿棋譜當輿圖用……”
莫塵隻覺得腦袋裏麵什麽東西“轟”的一聲炸了。
盧氏的話猶如一塊大石頭,砸進了她那個小小心湖,本來心如止水的湖麵上忽然掀起滔天巨浪。
腦海裏又浮現出小王爺坐在窗前翻看棋譜的一幕幕,還有書房中那一張張被風吹散的棋譜。
韋世寬很少看雜書,平時讀的除了兵書,就是佛經,但若是說帶圖畫的書,就隻有棋譜。
難道那北境兵房圖就藏在棋譜之中?
莫塵恍然大悟,當即恨不能腳下生風,立馬跑回澄園的書房去一查究竟。
但轉念一想,北境兵房圖這麽重要的東西,怎麽會放在一堆沒有上鎖的棋譜之中呢?
想來想去,莫塵覺得這個可能性也不大,心裏還是亂糟糟的。
“莫塵!”正在恍惚間,大殿中忽傳來韋世寬的聲音,“你在那兒和母妃說什麽閑話呢?莫非又是在說我的壞話?”
莫塵尷尬地站起身,朝盧氏行了一禮,便走進天青殿去,跪坐在韋世寬身邊,乖巧地道:“小王爺,奴婢沒有說您的壞話,是王妃她送了這個荷包給奴婢。”
說著便將那隻荷包拿出來給韋世寬看了看。
白衣男子瞅了一眼,見那金絲珍珠荷包上邊繡了兩隻活靈活現的金鷓鴣,不禁嗔怒笑道:“母妃真是偏心,這樣好看的荷包為何隻送給你,卻不送給我?”
盧氏跟進來,指著韋世寬的腦門兒嗔道:“別胡說了!你平日裏哪裏會用荷包?從來也不見你帶那些東西。這件金鷓鴣荷包,是母妃當年還是新婦的時候繡的,珍藏了好多年,也不知送給誰好。”
韋有嚴聽聞這荷包是盧氏做新婦的時候繡的,不禁也多看了那荷包一眼,又瞥了一眼盧氏,隻覺時間過得飛快。
當年他和盧氏也曾是伉儷情深,隻是如今……兩人不說分道揚鑣,也早已是貌合神離。
“你這孩子,耽擱到現在才成親,幸好是莫塵來了,不然我這隻荷包又不知還要在箱子底下等多少年!”盧氏一邊笑,一邊坐到韋有嚴身旁,卻小心與那位威嚴的鎮北王保持著距離,不與他有身體的接觸。
“母妃你這話說的,你兒子我一表人才,哪會沒有女人?擔心這個做甚!”韋世寬拉著莫塵的手,沒心沒肺地笑起來。
韋有嚴卻是嚴肅地看了一眼兒子道:“明日大婚之後,你也該收收心。瑞安京那邊,該收網了。”
殿中忽然一靜。就連端著茶水進來的半夏姑姑也頓住了腳步。
莫塵聞言心裏一驚。
韋家果然要對瑞安京出手了,少主和蘇如江,還有蘇衍和燕如他們,淩霄閣中眾多的兄弟,如今都在瑞安京中!
若是韋家對瑞安京用兵,不知多少人會丟掉性命。
少女不知不覺低下頭,咬著唇不發一言。
韋世寬依舊雲淡風輕地笑著,又拉了拉莫塵的手,朝鎮北王道:“父王放心,孩兒都準備好了。”
在莫塵麵前,他似乎不願多提戰事,平時也很少跟她提起戰事,可鎮北王今日卻不知為何,偏偏想要督促兒子用兵之事。
韋有嚴吹了吹胡須,冷哼一聲道:“你也別想的太過簡單了!那兵防圖我看了,你打的不錯,可咱們的兵力如今過於分散,從北境到江南,從西域到東海,若是被人突襲了薄弱之處,則不僅攻不下瑞安京,還會喪失北境大片領土。”
“父王放心。”韋世寬咧嘴笑了笑,不以為然道,“您都說了,北境地廣人稀,蕭家又如何得知哪裏是我的薄弱之處?如今蕭、蘇兩家主力都在瑞安京和越州周圍布防,上個月,又在陳州被我打了個措手不及。他們在明,我們在暗,我料定他們不敢冒險攻擊我的北境,隻能等著我去收網,將他們一一收拾了。”
被裝在麻袋中的毒蛇並非不能全力躍起,一招咬死捕蛇人,可是蛇在袋中,看不清楚捕蛇人真正的實力,隻能等著死亡臨近,而不敢有所動作。
“寬兒,你這麽多年研究方寸大小的棋盤,總算是沒有白白浪費力氣,”韋有嚴滿意地點了點頭,須臾,卻又現出猶豫之色,“隻是運籌之事,除了籌算,還講究一個運字,這一年來,我總覺得……咱們韋家的運氣似乎有些太好了。”
他對這個兒子的才能十分清楚,不然也不會將韋家數十萬大軍全數交到他手裏。
可不知為何,越到了收網之時,他反而有些擔心起來。
畢竟,成敗在此一舉,鎮北王府三百年基業,要麽,就在一個月後一躍成為天下主,要麽,就一敗塗地成為別人的階下囚。
驕傲了半生的鎮北王自是不能容忍後者發生。
“王爺,了清大師不是說了,寬兒是九五至尊之相,您擔心什麽?”盧氏朝半夏看了一眼,後者便急忙端了盞熱茶上來,放到韋有嚴麵前的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