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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不冷不熱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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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馬慘叫著栽出老遠,兩眼翻白,趴在地上沒動靜了。烏漆墨黑的厲鬼們扭頭瞪向何初三,何初三打了個激靈,認出來了,扭頭就逃,“小馬哥!是剛才的殺手!”


  此話一出,“嚇暈”的小馬當即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臭罵出聲,“撲街!裝鬼嚇你老爸!”死鬼他怕得要死,活人倒是不懼了,生龍活虎地衝上去揀了一人開打。


  而另一個殺手追著何初三一路纏鬥——說是纏鬥,也就是這殺手纏著何初三想鬥,而戰鬥力欠佳的何精英隻能運起太極且擋且逃。小馬那邊哼哼哈兮打得熱鬧翻天,何初三這邊兩人一前一後,繞著祭台和沙發跑了一圈一圈又一圈。殺手忍無可忍,暴吼一聲,朝前一撲,終於抓住了何初三的胳膊,將他摁到了牆上。


  然而他要砸向何初三的拳頭卻在半空中被人突然扣住,玉觀音出現在他們身旁,一臉媚媚嬌笑,寒氣橫生。


  “這是我們彌勒爺的幹兒媳婦,可殺不得。”她用泰語笑道。


  話畢,她猛地一扣手!“哢嚓!”一聲清晰可聞的脆響,殺手的手臂被她仿如翠竹般折斷!殺手狂吼著放開何初三,另一手一拳襲向玉觀音,又被她接個正著,又是“哢嚓!”一聲!殺手的雙臂眨眼間成了兩根大麻花!

  她一腳踹在殺手的腿彎上,殺手栽倒在地,扭曲著雙臂淒叫扭動。玉觀音吃吃嬌笑,撿起這殺手剛才用來砸小馬的那塊石頭,盯準他膝蓋狠狠一砸,血沫橫飛!

  膝蓋骨被砸個粉碎的殺手發出更加淒厲刺耳的吼叫聲,玉觀音一臉愛憐地撫摸著他的額頭,“噓,噓,安靜些。”然後狠狠扼住了他的嘴,在他抽搐掙紮中,一槍托接著一石頭地將他的兩隻手掌挨個砸成了肉餅。


  她滿意地笑著放開了殺手,殺手拖著兩串麻花加肉餅,在地上一邊慘叫一邊抽搐彈跳,仿佛被扔進熱鍋的活蝦……足足哀嚎了三分鍾,才終於被聽膩的玉觀音一腳踹折了脖子,歪在地上不動了。


  目睹了一切的何初三,一言不發地靠牆而站,臉色慘白。玉觀音妖媚一笑,湊上來在他襯衫上揩了揩指尖血跡,“小靚仔,嚇呆啦?”


  何初三別過頭去閉了眼,心裏驚濤駭浪,卻並不僅僅是因為恐懼。殺手固然死有餘辜,但玉觀音的變態嗜虐卻遠比殺手更可怕,更令他震驚——六一哥竟然跟這種以殺人為樂的惡魔為伍?!

  玉觀音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臉蛋,便轉身幫小馬去了。何初三隻聽得那邊幾聲脆響,伴隨著一個男人的尖聲慘叫——卻不是被虐殺的殺手發出的,而是小馬。


  小馬跟另一位重傷的殺手打了半天都沒分出勝負,眼看玉觀音微笑著出現——一招就卸了殺手兩條胳膊,再嬌笑著一顆一顆摳出了殺手的眼睛。她貼著殺手血肉模糊的臉,輕聲問了一句話,那殺手隻求速死,掙紮著答出幾個字,隨即便被玉觀音擰斷了喉嚨!


  小馬眼睜睜看著一個大活人在自己眼前被拆成了爛人偶,嚇得一個勁兒慘叫,一轉頭看到何初三腳下另外一具不成人形的屍體,更是連退了好幾步!“玉,玉,玉觀音,你,你,你這個變態!”


  “馬哥哥說什麽呀,討厭。人家現在好累,你抱人家去沙發上嘛。”玉觀音趴在小馬肩頭軟綿綿地道,一邊說一邊在他衣服上擦拭指尖的眼漿子與血跡。


  小馬比怕鬼還怕她,“你,你別過來!”


  “說什麽呀,馬哥哥。”


  “離我遠點!救命啊!救命啊!”


  小馬哀嚎著被玉觀音步步逼上沙發,被騎在身下肆意褻玩,嚎得一聲比一聲淒厲。而何初三默默旁觀,發現小馬這個心理素質比他還不適合做黑社會,而玉觀音失血過多、麵色蒼白,其實也隻是在強撐著逗小馬玩罷了。


  不一會兒,一列車隊疾馳而來,漸次停在別墅門外,夏六一帶著幾個保鏢率先闖了進來!


  他大跨步邁入,先就一把拽住了何初三,拿手電筒上上下下照看了一番,略鬆一口氣。然後再照了照沙發上衣冠不整的小馬和玉觀音,以及地上兩具血腥屍體。


  他放開何初三,沉默地衝小馬走了過去,抬手就是狠重的一耳光!


  小馬順著被扇飛的勢頭一咕嚕滾下沙發,被打得腦袋裏嗡嗡作響,連半句辯解都沒有,在大佬麵前垂頭喪氣地跪了。


  夏六一掄掌還要打,玉觀音突然伸臂擋在小馬前頭。


  夏六一聲音陰寒,“你找死?”


  “他是我的人,你打他得經過我的允許。”


  “誰他媽是你的人!”小馬一把推開玉觀音,趕緊撇清跟這變態的關係,剛要繼續辯解,又被夏六一虎虎生威地扇了一掌!當即扇得他一腦袋栽到地上,哇地吐出一口血,連一顆帶血的牙!


  他鼻青臉腫地爬起來重新跪好,含著滿口血,老老實實地承認錯誤,“大佬,我知道錯了!”


  “錯了怎麽罰?”夏六一冷聲。


  “棍打五十。”


  “拿來!”夏六一揮手喝道。一旁的保鏢阿南愣了一愣——這空蕩蕩的屋子上哪裏去找棍子?


  眾人眼瞅著夏大佬的大掌空蕩蕩揮在風中,麵色愈發陰沉,馬上就要爆發龍頭之怒。另一個保鏢阿毛靈光一閃,趕緊摁住阿南,鬆了他的褲腰,向大佬奉上皮帶一根。


  夏六一接過來揮手便抽,狠狠一皮帶下去,玉觀音當即又不樂意了,“你打這麽重幹嘛呀!要是把他打廢了,誰陪我玩兒呀?”


  夏六一反手一皮帶抽到她臉上,暴喝道,“閉嘴!禍害人的爛婊/子!”


  玉觀音被他抽得捂著臉蛋栽回沙發,嘴角紅腫,指尖帶了血。受虐體質的她不怒反笑,十分興奮,在沙發上扭著身子低聲咿咿呀呀,癡迷地望著夏六一,跟犯了瘋病似的,連小馬的屁股的安危也不在乎了。


  夏六一不再理她,揮起皮帶就一頓劈啪重響,抽得是毫不留情——他揍小馬,不僅因為小馬的疏忽大意和收留玉觀音這個禍種而導致這次的危險局麵,還因為小馬居然讓玉觀音和何初三這樣兩個身份極其特殊的人見了麵,這是貽害無窮的事!——他恨不得將小馬腦子裏的屎抽出來!


  小馬自知這次錯得離譜,咬著牙一句求饒也不說,光是悶哼著忍痛,沒挨幾下額頭上就滲出豆大的汗水。


  還是何初三看不下去攔住夏六一,“六一哥,別打了。”


  “讓開!”夏六一正在氣頭上,對他也沒個好臉色。何初三扯著他衣袖低聲勸道,“六一哥,弟兄們在外頭都聽著聲呢,小馬哥是紅棍,這麽多年既有功勞也有苦勞。況且剛才要不是他保護我……”


  小馬抬頭打斷了何初三,“大佬,你別聽他的,你繼續打!大丈夫頂天立地,我做錯了事,就該罰!”


  夏六一狠狠又是一皮帶,“頂天立地?頂你個肺!閉嘴!”


  小馬老老實實閉了嘴。


  夏六一強忍著憤怒停了手,留下一幹手下收拾殘局,自己則拽著何初三的後衣領子,粗魯地拎回車上。


  ……


  歸家途中,大佬和大嫂坐在後座上不發一言。阿毛兢兢業業地開著車,阿南在副駕駛座上低頭提著褲子串皮帶,也是大氣不敢出。


  何初三不能將他猜到玉觀音身份的憤怒表現出來,夏六一不能將他知道何初三猜到玉觀音身份的惱怒表現出來。這二位一路上拚命往肚子裏塞情緒,等車停靠在何初三在尖沙咀那間租屋樓下時,他倆也就隱藏得差不多了,雙雙神態平靜地上了樓。


  “六一哥,洗澡嗎?”何初三一邊給夏大佬遞拖鞋一邊若無其事地問。


  “先坐下,我看看你的傷。”


  何初三身上隻有一些很淺的擦傷和幾處淤青紅腫。夏六一看了看都沒什麽大礙,便讓他先去洗澡。


  何初三沉默不言地在嘩嘩水流下清洗自己,閉上眼睛仰頭衝著頭發,腦中轉得飛快——在夏六一村屋中養傷時偷聽到的那些與玉觀音有關的隻言片語,她若隱若現、呼之欲出的毒販身份,她炮製人的凶殘手段,夏六一入獄前信誓旦旦的洗白和出獄後的屢屢敷衍和逃避,崔東東對他似信似疑、似告似瞞的態度,他們名義上讓他加入幫會,但公司的業務和賬目卻有非常大的一部分沒有對他開放……


  夏六一始終在隱瞞著什麽,仿佛在醞釀著什麽……


  他的思緒突然中斷,警覺地睜開眼,看見了站在他麵前的夏六一。


  夏六一穿著衣服踏入了水汽當中,一言不發地,按著何初三的後腦勺主動親吻他。兩人在水流中沉默地交接著唇舌。夏六一環住了何初三的腰,將他按在了牆上,熱吻愈發深入。然而不過片刻夏六一便微蹙了眉頭,移開唇,一擦嘴角,又是一絲血跡——何初三又狠狠咬了他!


  迎著何初三隱隱燒灼的目光,夏六一輕歎了口氣。


  對這小子日益增長的放肆,他隻能感到日益增長的無奈。


  他退後一步,破天荒主動地,一顆一顆解開了自己襯衫的紐扣,露出結實飽滿的胸口,往兩邊一扯,又多露出兩顆小尖尖。何初三眼底的悲憤瞬間被欲望掩蓋,沒等他將襯衫下擺從褲子中拉出來,就撲上來一把將他按到了對麵牆上,更加急切凶猛地吻他。


  他掐弄夏六一的小尖尖,解開他的皮帶紐扣,手沿著他背脊劃入股間探索他。夏六一從被堵住的唇齒間發出難耐的悶哼聲,然而何初三僅僅是摸著他的屁股搓揉了幾把,便強忍著停了手。


  他放開夏六一退了一步,作勢轉身,又被夏六一拉了回去。


  這個肆意妄為、驕縱不羈的黑道大佬第一次這樣服軟。他緊緊抱著何初三不讓他離開,伸長手臂關了水,待到水滴聲徹底停歇,這才歎息道,“她叫玉觀音,是我以前的生意夥伴。我沒有邀請她,是她自己來的。我跟她已經很久沒有聯係了,我不想再跟她有什麽交集……”


  何初三卻道,“你沒有必要跟我解釋。”


  “阿三。”夏六一頭疼地喚道。


  “你還有很多事瞞著我。”


  “我有我的難處,有我的安排。”


  “你可以讓我幫你。”


  “你幫不了我。”


  “你不信我。”


  “我他媽什麽時候不信你過?!”夏六一突然來了火氣。


  何初三的胸膛激烈起伏起來,眼底的燒灼更甚,“你不信我有保護你的能力,有跟你在一起的能力。你把所有事都扛在自己肩上,所有的秘密都藏在自己心裏。”


  “我……”夏六一被他說得啞口無言,“我就是這樣的人!你要我怎麽辦?!”


  “告訴我你在計劃什麽?”


  “我沒有計劃什麽!”夏六一咆哮道,“我就計劃跟你在一起!我是不是要拿根繩子天天把自己跟你綁在一起?一言一行都跟你報告?!這樣你滿意了吧?!”


  何初三垂下眼去。夏六一沒看到他眼底的失望與失落——他沒意識到自己那突然爆發的憤怒恰恰代表著心虛和掩飾。


  何初三把心底所有燃燒的火焰和冷冽的寒風都壓了下去,強自忍耐了一會兒,他最終隻是平靜地說道,“算了,我不問了,我不跟你吵架,不讓你有機會把我趕出去。”


  “誰要把你趕出去了?”夏六一好氣又好笑。


  “我們倆要是吵起來,你又會讓我滾。”


  “你……”


  何初三轉身,“我要繼續洗澡了,你出去吧。”


  夏大佬對著他背影噎了三秒,張嘴又閉嘴,最終摔門而出。


  他濕漉漉地衝到客廳,氣得手腳發顫,上下摸索出今天跟眾大佬們開會時到手的半包煙,坐在沙發上一口氣點燃了三支叼在嘴裏,氣勢洶洶地吞雲吐霧。


  他剛才真有衝動讓這小子現在就滾、有多遠滾多遠,話在喉嚨裏來回繞了數圈,連聲撲街都罵不出來——他舍不得,他怕何初三一扭頭真的走了,他怕何初三一走又一個月,說不定還是他自己憋不住找上門去哄回來!


  這三分顏色上大紅的撲街仔!夏六一恨恨地一腳踹到茶幾上。


  茶幾發出的哀鳴與浴室門開關的嘎吱聲重合。他扭頭望見何初三光著上身圍著浴巾出來,下意識就要把嘴裏的煙往身後藏。藏到一半才意識到不對勁,又拿出來挑釁地塞進嘴裏。


  然而何初三看也沒看他,一邊神色平靜地用毛巾擦頭發,一邊旁若無人地進了臥室。


  夏大佬三支煙僵在嘴裏,自己都覺得幼稚且弱智,悻悻然把煙摘了下來,扔在地上狠狠跺了兩腳。


  他進了浴室,齜牙咧嘴、動作緩慢地衝了個澡——傷沒好全,原本動作幅度一大就隱隱作痛,之前他虎虎生威地提皮帶抽小馬,其實自己渾身肌肉牽扯著劇痛、比被打的小馬還難受。勉強洗完之後,他煩躁又疲憊地進了臥室。何初三背對著他躺在床上,已經睡著了。


  夏六一知道他裝睡,然而既不能把他拎起來再吵一架,也拉不下臉再去哄他,隻能憋著火氣沉默上了床,關燈睡覺!


  ……


  夏六一先是失眠了半宿,又做了半宿噩夢,睡到第二天正午才醒,噩夢的內容忘得一幹二淨,隻有一身遺汗,黏膩瘮人。下意識往身邊一摸,被子裏冰冰冷冷,何初三已經離去多時。


  下午時分,夏大佬抵達“總公司”。眾員工——既然是公司,總歸還有一部分非江湖人士的文職員工——又給他搞了個喜迎老板出院派對,訂了蛋糕、香檳、小甜點,其樂融融。然而夏老板完全沒有尋歡作樂的興致,賞臉陪大家喝了兩杯,放了個小假讓眾員工在派對之後可以提前下班回家,便借口身體不適躲進了總裁室。


  崔東東提了瓶紅酒進來找他,見他委頓在老板椅上皺著眉頭抽煙。


  “又跟小三子吵架了?”崔東東聽說了昨晚的事,一早猜到大佬家後院要起火。


  “他人呢?”夏六一臭著臉。


  “我哪兒知道。他又不在這裏上班。”


  “媽的不是你把他聘進來當狗屁顧問嗎?”


  “人家是顧問呀,又不是經理。再說,我哪敢讓他天天來找機會查賬。”崔東東眼見夏六一要炸毛,“行了行了,我前段時間讓人查過,你家小三子除了我們公司的事,還一直在中環一間私募基金會掛職,今年初還跟人合夥開了一間數據分析公司。現在這個時間他應該在他自己的公司。要不要我派人去跟著他?”


  夏六一煩躁地擺了擺手,“他在搞什麽鬼名堂?”


  崔東東一聳肩,“總之是賺錢的名堂。你蹲牢子的時候我派人跟過他一段時間,除了去看他阿爸,其他時候基本上都在工作。看他那不要命的勁頭,是想賺幾個億把你給包了。哪,有個事我忘了跟你說,他曾經跟我提過讓咱們公司上市。”


  夏六一動作一滯,抬頭瞪向崔東東,“上什麽?上什麽鬼?!”


  “就是上什麽鬼啊,大佬!聯交所上市啊!這小子居然想讓黑社會上市啊!”


  夏六一把報表放下,兩手使勁搓了搓臉。“我幻聽了?”


  “我也覺得我幻聽呀!我跟他說賣檳榔的就是賣檳榔的,賣得再好,大不了去賣榴蓮,沒聽說過去賣飛機呀!”崔東東搖頭嘖嘖有聲,“大佬,你這個拍拖對象了不得!”


  夏六一震驚地捧著臉,頭一次認真地思索起“我這是找了個什麽玩意兒”這一嚴肅問題來。


  夏大佬家的那位玩意兒一整天沒回家,快半夜的時候夏六一忍無可忍給他打了電話。電話倒是接了,冷淡淡地回說在公司加班。第二天淩晨時分,夏六一闔著眼睛躺在床上半睡半醒,聽到門外開鎖的聲音。


  夏六一清醒過來,豎著耳朵繼續聽動靜,聽見熟悉的腳步聲、放東西的聲音,然後是浴室裏嘩嘩的水聲。這位玩意兒洗完澡之後,腳步輕巧地進了臥室,站在床邊靜默了許久,像是在判斷他有沒有睡著。夏六一演技純熟地發出了微微鼾聲,於是這位玩意兒放心大膽地上床靠了過來,冰涼的手臂環住了他的腰,微濕的臉輕輕地貼在了他後頸,還撒嬌地蹭了蹭,發出滿足又疲憊的一聲輕歎。


  我他媽這是找了個什麽玩意兒?夏六一背脊發寒地想。他這是在跟老子搞不冷不熱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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