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寧王自然明白今日貴妃舉辦這場馬球會是什麽意思,他也知道肅王這陣子沒少給定國公府下帖子。
定國公府幾次婉拒便讓寧王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在看見塗幼安跟著肅王出來前他天真地以為母妃會像曾經一樣替自己將塗幼安留在身邊照拂。
寧王隻覺得自己仿佛被兜頭澆了盆涼水。
直到現在這一刻他才意識到兩人的婚約已經徹底作廢了。
如今的塗幼安是待字閨中的未婚女子。
寧王死死地盯著塗幼安,而莫名其妙被寧王瞪了一眼的塗幼安比他還要煩躁。
應付長了八百個心眼的肅王和應付一個心眼都沒有的寧王這兩件事情在她看來實在是難分高下。
此刻兩個人同時出現可以說是地獄級別的痛苦。
不愧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反正塗幼安左看右看都覺得這兩個人腦子有病。
肅王聽到寧王的質問後挑了下眉,看了眼身旁的塗幼安後笑著回道:“母妃說我與幼安妹妹許久不見,所以讓我帶幼安妹妹出來玩一會兒。”
“隻是幼安妹妹不擅騎馬,我便想著先教教她基本的馬術技巧。”肅王說到這裏忍不住責怪寧王,“昱舟你也是的,自己不喜歡騎馬還總是拉著幼安妹妹一起偷懶。”
“我——”
寧王的話還未說完便被肅王打斷:“隻是我今日先應了幼安妹妹的邀請,所以就不帶你一塊兒玩了,你若是覺得累不如回去陪柔妃說會兒話吧。”
塗幼安垂著頭,努力讓自己不要翹起唇角。
這肅王這話裏話外都在擠兌寧王體弱無能,還真是“兄友弟恭”的溫馨場麵啊。
寧王見塗幼安一直不說話莫名惱怒,他壓下火氣搖著羽扇笑了笑,看著塗幼安的發頂道:“大哥雖是好心,可隻怕某些人蠢笨如豬怎麽教都教不會啊。”
塗幼安懶得理他,果然下一秒就聽見肅王說:“五弟以後還需注意自己的言辭才是,用詞這般粗俗豈不是丟了父皇的顏麵?”
說到這裏肅王輕笑一聲,抬了抬下巴示意道:“不過五弟還是一如既往地受姑娘們歡迎,我瞧那邊幾位姑娘一直盯著你不放。”
“你如今到了成婚的年紀,身上也並無婚約,也是時候多接觸接觸女子早些成家立業才是,我看那幾位姑娘雖然家世普通了些,但做個側妃還是綽綽有餘的。”
肅王說完後直接拉過塗幼安的手腕往偏僻處走去:“走吧幼安妹妹,我帶你去那邊看看長風。”
來不及反應的塗幼安隻能被迫跟著肅王離開,而被留在原地的寧王臉色更是黑沉得如同鍋底。
當著他的麵拉拉扯扯,倒還真是一對“璧人”啊!
她是傻子嗎!被人拉走都不知道反抗一下的!就這麽期待嫁給肅王嗎!
盧詩怡見狀連忙提著裙子過來試圖安慰一番,但還未開口寧王便冷著臉甩袖離開,臨走前隻撂下兩個字:
“滾開!”
*
塗幼安反抗不得隻能被迫跟著肅王走到了養馬場偏僻之處,好在半夏不曾稍離,她心下那份不安也被撫平了些許。
肅王差人去將寶馬長風帶來後便摩挲著指尖回味著方才的觸感。
光滑如綢,細膩如脂。
他倒也有過不少女子,可皮膚如同塗幼安這般嬌嫩的可還真是沒有幾個。
心下的不耐似乎被方才的接觸掃平,肅王心下甚至升起幾分些期待之意。
也不知道身上的觸感是不是如同手腕處一樣令人滿意。
侍從很快便拉著長風走來。
不愧是陪肅王在外征戰多年的汗血寶馬。
長風身形高大、體型健碩,以塗幼安的個頭也不過堪堪到它脖頸之下,雪白的皮毛泛著如同金屬般的光澤,光是看著便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好漂亮啊……”塗幼安真情實意地感慨道。
肅王的臉上也難得露出幾分真切,他神情柔軟地摸了摸長風的頭,隨後看向塗幼安,問道:“幼安妹妹可要上去試試?”
塗幼安臉色一僵搖了搖頭:“不、不了吧,以臣女的水平肯定無法駕馭長風這種寶馬的。”
“不必懼怕,有我在場必不會讓幼安妹妹受傷。”肅王態度強硬地將塗幼安拉到身旁,將人完完全全籠罩在自己的身影之下。
在感受到後背貼上來的身軀後塗幼安頓時僵住,正打算往前挪步拉開兩人距離時頭頂上方傳來肅王低沉的笑聲。
“幼安妹妹,失禮了。”
下一瞬塗幼安便被肅王掐著腰直接放上了馬背,一下子變高的視野讓塗幼安甚至都忘記了對方這個極為出格的舉動。
啊,她還是一如既往地不習慣這種感覺。
塗幼安麵色蒼白呼吸急促的緊繃模樣過於明顯,肅王注意到後思索了一下,隨後轉身往馬圈處走去:“既然幼安妹妹害怕,那我親自去那邊替你選個脾氣溫和的馬駒帶過來。”
在看見肅王離開後半夏連忙扶著塗幼安從馬背上下來,注意到自家姑娘額頭冒汗後連忙拿起帕子擦了擦,又是心疼又是生氣。
隻是肅王的人站在此處並未離開,兩個人也隻是默默對視了一眼。
塗幼安稍微站遠了些避免被馬踢到,結果剛鬆了口氣就聽見盧詩怡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塗姑娘倒是好命,這邊剛被寧王殿下退婚,那邊立刻迎來了肅王殿下,可還真是見縫就鑽,絕不錯過任何機會啊。”
“盧姑娘既然這般羨慕,那為什麽還不去寧王殿下身邊繼續獻殷勤啊?”塗幼安頭都不回地懟道,“努力一把說不定寧王妃的位置就是你的呢。”
這話戳在盧詩怡痛處上,隻是她還未來得及發火就看見塗幼安停頓了一下後滿臉驚恐地回頭看向自己,十分害怕地問道:“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吧!”
盧詩怡愣了一下,待反應過來後頓時被氣得麵紅耳赤,她用手指著塗幼安斥道:“你滿嘴胡謅的什麽沫子!”
“真的不是嗎?”塗幼安一臉懷疑,她朝遠處揚了揚下巴,“可寧王殿下在馬場那邊兒,離這邊少說也有百丈之遠,你不在他跟前待著反而不辭辛苦跑到我跟前撒野,實在是讓我很難不多想啊。”
“你——!”盧詩怡一時竟想不出反駁的話語。
塗幼安看著她語重心長地勸誡道:“雖然我確實因寧王殿下退婚名譽受損,但我並不會因此就改變自己的喜好,我們兩個人是不可能有結果的。”
“你放屁!”盧詩怡終於破口大罵,“我怎麽可能會喜歡你這種陰險小人!你才與寧王殿下退婚沒幾日就與肅王殿下拉拉扯扯曖昧不清,這般不恥之舉若不是因為定國公,隻怕你早就被街上的口水淹死了!”
“就你這般的容貌便是去當伎人都無人敢要!燕京城怎麽可能會有人看得上你!肅王也不過是看在你是定國公之女的份上才——”
塗幼安餘光瞥見了牽著馬匹走近的肅王,她連忙壓著聲音打斷盧詩怡:“別說了,肅王殿下要過來了。”
可盧詩怡怒火中燒早已失去理智,她隻以為塗幼安是在想自己耀武揚威,說出來的話也越發口不擇言:“怎麽?你以為用肅王殿下的名號就能壓得住我嗎!”
“我告訴你塗幼安,肅王殿下不過是為了拉攏定國公才會對你如此親切!若不是因著這一層關係你以為誰會瞧得上你!恐怕肅王殿下是一直忍著惡心與你交談呢!”
這種大實話倒也不必怒吼著說出來吧!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嗎!
塗幼安看著肅王麵無表情的模樣隻覺得頭皮發麻,她連忙拽住盧詩怡試圖阻攔,可對方卻毫不留情地一把將她甩開。
“盧姑娘的威風真是比我這皇子的排麵還要大啊。”
肅王含著冷意的聲音從兩人身旁傳來,而盧詩怡的聲音也終於戛然而止。
過了片刻盧詩怡終於麵色慘白地轉過身,在看見肅王的臉後更是膝下一軟差點跌倒,被婢女扶住後才顫顫巍巍地開口:“肅、肅王殿下安。”
塗幼安也隻能硬著頭皮跟著盧詩怡一道行禮,卻沒想到肅王無視盧詩怡大步走過來將她扶起,聲音也是極其溫和:“幼安妹妹何須多禮。”
方才還冷冽如霜的聲音此刻卻充滿柔情,塗幼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同時眼尖地注意到盧詩怡藏在眼底的嫉恨。
這都能算到她頭上的嗎!
肅王這不就是擺明了要將他的區別對待和重視程度廣而告之,盧詩怡自己口無遮攔被肅王盯上也要嫉恨於自己啊!
要是可以,她倒是真的希望盧詩怡能替自己承擔這被人架在火上烤的痛苦經曆。
這種被群狼環伺的感覺她可一點兒都不需要。
肅王看著搖搖欲墜的盧詩怡扯出一抹冷笑,他並沒有叫盧詩怡起身的打算,反而將那馬駒慢悠悠地牽過來,將韁繩放到塗幼安掌心後才突然問道:“幼安妹妹,你覺得此事應該如何處理?”
塗幼安聽完這話直接愣在原地。
好家夥,這是徹底把自己當成擋箭牌推出去啊!
隻不過塗幼安這次猜測錯誤,未等她回複便聽見肅王冷漠的聲音再度響起。
“但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侮辱皇室,論罪當誅。”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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