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第八十一章


    謝無妄感覺自己就像是狂風中找不到方向的風箏, 在被迫飄蕩了許久後終於被人抓住斷了線的繩子重新找到了落腳地。


    被緊緊擁著的塗幼安丟掉匕首試著抬起手臂回應對方,隻是脖子上的傷口實在是疼到讓她說不出話來,最後還是如同快要融化的雪人一般軟軟靠在謝無妄懷裏向下倒去。


    她也不清楚自己脖子上那道傷口到底什麽情況, 不過要是謝無妄方才沒有突然出現,恐怕自己還真有可能凶多吉少。


    方才那一刻, 她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與肅王抗衡的。


    好在謝無妄清楚塗幼安身上有傷也沒一直抱著對方不放,在確認周圍情況穩定下來後謝無妄一把將人打橫抱起來往旁邊的營帳裏快步走去。


    塗幼安脖子上的那道傷口似乎有些深,即便謝無妄試著用手捂住卻依舊能看見血跡緩緩從指縫中流出來, 塗幼安的額頭上也滿是冷汗,她抓著謝無妄的手腕, 嘴唇動了好幾下才終於把話說出口。


    “我……我懷裏有塊兒帕子的…”


    謝無妄見塗幼安疼到眼尾都是淚水更是急得不知所措,一邊將帕子取出來捂住還在滲血的傷口,一邊在營帳內來回張望試圖找到藥物之類的東西。


    半夏和白芷很快便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在看見塗幼安幾乎被血水浸濕的衣領後連忙在營帳內翻箱倒櫃地搜尋起來, 隻是兩個人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能用的東西,眼看著塗幼安已經因為失血過多快要昏迷, 就在這時於婉蓉帶著軍營裏的軍醫腳步匆匆地趕了過來。


    那位軍醫頂著謝無妄幾乎可以吃人的眼神十分仔細地將傷口處理好,在全部包紮完畢後才籲了口氣道:“好在隻是皮外傷, 傷口也不算太深,之後好好養著等待愈合就可以了, 不過這幾日可能說話的時候會有些疼痛, 稍微忍一忍或者少說些話就行。”


    說完後軍醫又交代了些許注意事項, 謝無妄聽得很是專注, 但是眼神卻一直留在塗幼安身上不敢離開片刻。


    定國公之前說塗幼安還胖了些許,可謝無妄不管怎麽看都覺得塗幼安比分離前要瘦了很多, 一向粉潤的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 更別提杏眼下那過於明顯的黑眼圈。


    謝無妄抿著唇用手指輕輕撫摸著塗幼安脖子上纏了幾圈的紗布, 眼底滿是心疼與自責。


    “綏綏失血過多體力不支,先去準備些吃食再走吧。”謝無妄輕聲道。


    半夏與白芷連忙應是,轉身就去準備吃食,於婉蓉見這邊不需要自己幫忙後便起身跟著二人一起離開。


    謝無妄將快要睡著的塗幼安抱起來放在床榻上,自己也坐在床邊,一隻手握住塗幼安的手,另一隻手不停撫摸著塗幼安的臉頰,紅著眼圈道:“……是我來遲了。”


    塗幼安感覺自己的腦袋暈暈沉沉,身上也一直發冷,後背冒出的冷汗更是幾乎快要打濕衣服,在聽見謝無妄的聲音後塗幼安努力睜開眼睛看向對方。


    從被綁來到現在一直強壓在心底的委屈在對上那雙藏著擔憂的綠眸後終於決堤,塗幼安抬起自己沒被握著的那隻手擋住眼睛,聲音嘶啞鼻音濃重:“都是你的錯……”


    “嗯,都是我的錯。”謝無妄輕輕柔柔地應道,他拿開那隻遮在眼睛上的手臂俯身湊過來親了親塗幼安含著水意的眼尾,餘光注意到唇瓣上那道傷口後更是露出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聲音也變得更加黏黏糊糊,“等你身體恢複了,想怎麽打我罵我都可以。”


    謝無妄不停舔舐著塗幼安唇瓣上那道小小的傷口,濡濕的感覺總給人一種正在被聽話的狼崽子舔來舔去的感覺。


    熟悉的冷梅香是讓人心安的最好象征,塗幼安先前還一直僵硬著的身體也終於緩緩放鬆下來,鼻息間的呼吸逐漸交織在一起,謝無妄欺身上前將塗幼安的腰撈起來,另一隻手則扣著塗幼安的後腦輕輕撫摸。


    塗幼安好像看見一旁的燭光疊起了彩色的光暈,而唇齒間的掠奪像是深淵一般拽著人往下墜入,她目眩神迷般陷在其中不願清醒,生怕這隻是自己做的一場白日夢。


    謝無妄能感覺到懷中之人細微的顫抖,掌心所碰之處皆是一片冰涼,他試圖拽過一旁的被子將人裹起來,卻沒想到剛起身就被塗幼安摟住脖頸拉了回去。


    塗幼安整張臉都埋在謝無妄的脖頸處,她任由自己的淚水從眼眶中流下,一邊理直氣壯地將淚水蹭到謝無妄的衣服上,一邊委委屈屈地嘟囔道:“不要走……”


    大概是真的非常沒有安全感,塗幼安甚至不顧傷口處的疼痛硬是挺起上半身靠近謝無妄,恨不得將自己整個人都塞進謝無妄的衣領一般緊緊貼在謝無妄的胸口。


    謝無妄別無他法隻能將人摟進懷裏,試著用自己身上溫度驅散寒冷,在過了片刻後他微微抽離,如同蜻蜓點水般吻著塗幼安的唇角溫聲詢問:“還冷嗎?”


    “嗯……”


    不停撫摸後腦的動作和唇上柔軟的觸感都很讓人有安全感,積攢了多日的疲憊緩緩浮出,塗幼安閉著眸蹭了蹭謝無妄的臉頰,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後便徹底墜入夢境。


    可即便知道塗幼安睡著了謝無妄也依舊不肯停下自己的小動作,他索性靠在床柱上讓塗幼安整個人趴在自己懷裏,一隻手輕輕地拍著塗幼安的後背,另一隻手則小心翼翼地掀開衣服檢查塗幼安身上是否還有其他傷口。


    在確認塗幼安身上確實沒有其餘傷痕後謝無妄總算鬆了口氣,他再次抱進懷裏如同棉花般軟趴趴的姑娘,爾後扯過被子蓋在塗幼安身上,明明知道這個姿勢不舒服但依舊不肯將人放到床上。


    曹光掀開門簾準備向謝無妄匯報情況時沒想到會看見這樣一幕,剛邁出的腳步懸在空中,他有些後悔沒喊其他人替自己匯報情況。


    謝無妄倒水神色如常,他瞥了眼曹光後便準備開口,但好像意識到什麽,在掙紮了片刻後終於不情不願地將塗幼安放回床上,但即便如此卻依舊坐在床邊握著塗幼安的手不肯鬆開。


    嗯,這樣子隻要聲音小一點就不會吵醒她了。


    心下滿意的謝無妄這才舍得抬頭看向曹光,壓著聲音道:“說吧。”


    曹光也不由自主地放輕了聲音:“區將軍已經將外麵的俘虜全部安頓好了,明鏡司除卻個別兄弟受了傷外並沒有人死亡。”


    “定國公那邊還未傳來消息,不過——”


    曹光話還沒有說完便看見鹿川一臉焦急地掀開簾子走了進來,直直走到床跟前才停下腳步。


    “怎麽還受傷了?”鹿川在發現塗幼安脖子上的傷口頓時擰起眉。


    謝無妄將方才的情況簡單地交代了一下,鹿川的神色這才有所好轉,她走回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平複了一下氣息後道:“跟著我來的援軍此刻正在外麵候著,我打算乘勝追擊現在就帶著人去追肅王。”


    “定國公那邊估計此刻也正在與英國公膠著,我們前後包抄想來就能將這些人一網打盡。”


    謝無妄連頭都沒有回便道:“可以,都聽鹿川先生的。”


    本以為會得到些許建議的鹿川被謝無妄這個回複搞得不上不下,她神色複雜地看著滿心滿眼隻剩下塗幼安的明鏡司指揮使司,忍不住問道:“你不去嗎?”


    謝無妄這才如夢初醒般看向鹿川,理直氣壯地點了點頭道:“嗯,就讓曹光帶隊跟著鹿川先生一起前去吧。”


    “……行吧。”鹿川見他沒有那個心思繼續戰鬥便也作罷,轉過身拍了下曹光的肩膀道,“走吧小子,姨姨帶你去抓壞人。”


    作為明鏡司核心成員的曹光自然知道鹿川是誰,雖然這個稱呼讓他有些不太滿意,但能跟著這種傳說中的人物並肩戰鬥還是足以讓人熱血沸騰的,所以在行禮告退後曹光便一臉興奮地跟著鹿川離開了營帳。


    區一方才就看見了鹿川,但他心虛不敢上前相認,便一直背著身子在那邊記錄願意投降的士兵人數。


    “區一。”


    鹿川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區一的身體頓時便緊繃起來。


    “我帶來的援兵大概有三萬人,英國公與定國公那邊的人數不相上下,肅王帶走的人馬也不過隻有一半,我想著——”


    “我帶著手底下的人留在這邊善後,你安心去戰便是。”區一吐出一口長氣終於鼓足勇氣轉過身看向鹿川,“錯誤的決定這輩子做過一次就夠了,我會老老實實在這邊等著你回來抓我的。”


    從選擇背叛肅王的那一刻開始區一就沒有想過自己能夠逃掉責罰,一開始隻是不願辜負當年的初心,想著就算是死了也算是與鹿川在陰間重逢。


    但在得知鹿川還活著後又生出些活的希望。


    林間的晨霧一點點散開,遠山頂峰與天際的交匯處被緩緩升起的朝陽染上了橘紅,營地處的陰霾似乎也被陽光驅散開來,不少人都眯起眼睛往朝陽升起的地方望去。


    “你的事情以後再說。”鹿川從士兵手裏接過韁繩,動作利索地翻身上馬,眉眼間似乎還能看見當年的意氣風發。


    鹿川笑著看向區一,聲音裏滿是得意:“若是能將叛軍一網打盡,那陛下可就又欠了我一個人情,區將軍要是願意求我,那我便替你說說情。”


    “架——”


    作者有話說:


    正常情況下這種比較帥的劇情應該是由男主負責,但是誰讓小謝是個戀愛腦呢(頂鍋蓋逃走,以及我是真的想不出來四字標題還能寫什麽了!!!還有審核,我的男女主都穿著衣服!!!隻是接個吻不要鎖我啊!這沒有脖子下麵的場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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