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崔翩妤出京

  第168章 崔翩妤出京


    圍獵事畢。


    崔家即將要有一件大喜事。


    這便是那日魏國公夫人親到營帳的目的所在,她的夫君在外征戰數年未歸,遂以她要親自向官家求個恩典。


    卻不是為了她兒子。


    而是為了大房的崔小將軍。


    她請命,欲要官家為崔廷瑱尚五公主。


    此事遭到崔太尉的堅決反對,熟料,本和他說好,該同他是一個說辭的大女兒,竟在這時改了口風。


    崔翩妤赫然下跪。


    她以自身十數年的軍功為恩典相抵消,請陛下為自己的弟弟尚皇家公主。


    這番,崔道旻全然愕住。


    片刻,愣說不出阻攔的話。


    她這個女兒,鮮少這般為事,鮮少忤逆他的意思。


    若他沒記錯,這便是第二回。


    第一回,還是為她自己的婚事。


    崔翩妤一舉,細數自己在外征戰十數年的功苦,所訴之言,令皇後潸然淚下。


    太宗為之動容,扶崔翩妤起身。


    崔翩妤誓言:“微臣不敢言勞苦功高,然微臣就這麽一個親弟弟,還請陛下予他一個體麵,微臣,恭請公主入府,還望聖上恩準。”


    這可不是什麽大恩典,若非崔道旻這個倔驢一直壓著他兒子的婚事不放,他早有此意。


    崔翩妤都這般說起,他焉有不準的道理。


    隻這關口,太宗緩緩道。


    “愛卿快起,崔小將軍婚約一事,這哪算什麽恩典,你們崔氏一門,早該尚個公主,五公主也一向是朕最疼愛的掌上明珠,這般婚事,朕看極是適宜的很,就是不知你父是個什麽意思?”


    崔道旻被自己這個女兒一番舉動弄得深深擰眉。


    刹那間,他仿似察覺,有什麽不好的預兆。


    不然,她怎會這般行事。


    當下,不再說得出拒絕的話,隻應。


    “此事,全憑陛下做主。”


    如此,此事由官家拍定,替崔廷瑱尚了當今的五公主,皇後做媒,婚期就定在今年末,臘月二十二。


    崔家二子娶妻一事,在京中傳的沸沸揚揚。


    李宴也是其中的一號風雲人物,坊間編纂的一幕幕愛恨糾葛大戲,都少不了她這個主角。


    最終,都說是,到底小世子身份顯赫,背靠岑氏皇族世家,他家小將軍爭他不得,隻能退而求其次尚個公主。


    茶坊間,有人言。


    “怎麽就說崔世子是贏家呢,他不也沒抱得美人歸嘛。”


    說書人便說他愚笨。


    “傻也不是,現下崔小將軍婚期已定,崔世子娶李氏女那不是板上釘釘的事,你們啊,還都是霧中人。”


    眾人仿佛豁然開朗,連聲道是。


    二樓之上,雅間中,樓下那番激情慷慨的評說一陣陣傳到樓上來。


    五公主緊捏著手中的紫砂盞,渾身發顫。


    這幫酸儒,竟這般辱她。


    退而求其次,才尚了她?

    她李宴,是個什麽東西,也配和她比!

    對麵。


    已升作觀文殿學士兼工部侍郎的胡長庸卻尤是淡定。


    李宴,現如今是京中的頭一號人物,眾人愛提及她,與她打交道的人自不絕如縷。


    便是連他,也蔚為折服她的人品。


    “公主無需在意這些坊間傳言,我應邀來與公主一見,本不合禮數,隻是在下,有些東西,確實需親手交還公主。”


    五公主定定望著他。


    她知曉他升官升得極快,從戶部去了工部,官家一直有意提攜他。


    “什麽東西,我不稀罕,你扔了毀了罷!”五公主鬆下手上的勁,那堆東西,都是她送給他的,她母妃明明知曉她的心意,卻硬是還要將她許給崔家那個惡煞,“我今日約你,你知道我要說什麽,父皇有意,也要為你尚個公主,不是七公主就是十公主,我就問你一句話,你娶是不娶,隻要你不願,我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


    她自有一萬個方法,毀了他的婚事。


    “昭華,婚姻大事,自古皆由父母做主,你就莫要再給自己添亂了。”


    五公主怒火中天,氣憤離去。


    去前,連罵了兩聲他這個蠢貨。


    隻歸程的路上,車輦竟又被阻攔,宮人來稟,此趟是私自出宮,按照規製,是要給五品及以上的官員讓路的。


    不巧的是,那方車輦,竟在此刻撞在她火頭上的,恰是她李宴的車架。


    “嗬,她可真威風呢。”五公主麵上憤憤不平。


    可不是,李宴的威風一日賽過一日。


    出入皇宮無阻,便是五公主真當麵見了她,她也不用予她見禮,這是官家的命令。


    因而,五公主在殿中大發了一回雷霆,壽王期間來探過她一回,卻隻說。


    “且忍忍吧,她如今,可比你我都要尊貴。”


    壽王這是戲謔話,可李宴的恩寵,那是諸王一日日都見在眼裏的。


    十一月末,崔元帥領崔大將軍出京,官家攜文武百官在城門親送。


    竟連個年關都不在京中過,也等不及崔小將軍的婚事,這對父女,便出了京。


    比康王預想的,還要早兩個月。


    卻到底是離了京。


    此一別,再見不知是何年。


    自崔翩妤離京後,康王便稱病了,在家蝸居三日不出。


    壽王親自登門拜訪。


    “既她崔翩妤都離了京,少說也有個幾年功夫才會回京,京中這潭水,怕是不能再靜得下去了吧。”


    康王默而無聲。


    壽王哼笑:“那便從這李宴開刀試試,也是叫她很是囂張了一段時日,再這般縱容下去,恐怕坊間,傳言都快作真。”


    坊間傳言,官家之所以這般寵愛李宴,是因,那李宴,恐是官家當年遺落在民間的公主。


    此事越傳越真,真到連壽王都不得不信上一二。


    “遑論她是不是父皇的私生女,宮城中,皇家的公主可從來不少,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壽王眼神轉狠,“三哥,振作些,你我,也有正事要做了。”


    **

    崔翩妤離京那日,李宴去送過,與她把酒一杯送別。


    崔翩妤重重按著她的肩膀,她以婚約為由,捆住了崔廷瑱的手腳,不叫此行,他同崔家軍一道出關,隻許他,婚事過後,來年再來關外。


    崔翩妤心思,李宴最為明白,現下她按著她的肩膀,李宴已經感受出她的一番深意。


    “將軍,你我相交一場,你應放心,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必不會袖手旁觀。你也且信我,你們崔家啊,尚還有百年的富貴繁榮呢,我等著你凱旋。”


    崔翩妤笑開,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


    上馬離去。


    永康郡主也來送行,回程途中,曲笙與李宴一路,又說起昨日在崔家圍場。


    她與崔翩妤馬上比槍那一局,到今日曲笙還在說道。


    崔翩妤馬上什麽功夫,曲笙還能不知,竟在三十個回合間,她被李宴一柄長槍擊於了馬下,完敗。


    李宴用的是家中那柄長槍,那柄,昔年跟著她走南闖北的梅花槍。


    未出用前,一直供奉在李家祠堂。


    李宴用此槍應對崔翩妤,這便是她最為厲害的看家本領,她李宴,與她崔氏女,堂堂正正比試了一回。


    崔翩妤會輸給她,那是必然的。


    隻這回,崔翩妤也不再震驚憂憤,她狠狠握住馬上李宴的手,卻並未像她一般,將她拽於馬下。


    而是大方且誠敬地承認。


    “沒錯,是我輸了。你說的對,那日不是戲話,拿你之長處與我比試,我自歎不如。”


    然,她下一句又言。


    “京中能勝過你的人沒幾個了,李宴,尋個合適時機,去參軍吧,要不要到我崔家軍來?”


    李宴自是拒絕了她。


    她當有她的事沒做完。


    李宴被曲笙一席話也帶入了昨日的回想中,想起馬上那些比試,一槍一和,好生痛快。


    好久沒這般痛快過,興許崔翩妤說對了,她留在京中實在大材小用,她天生是馳騁沙場的料子。


    不談別的,就說上馬那刻,提及征戰沙場,她連鮮血都是熱湧的,渾身都在沸騰。


    或許,她就是為征戰沙場而生的吧,若有朝一日,朝廷真的需要她……


    但願朝廷永不需要她。


    若是連如今局勢的朝廷連她都派上了,那便說明,朝廷再無可用之人。


    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結局。


    曲笙一番話說完,感歎了一句。


    “已入冬了,可真是想念我父帥。唉,也不知何時能回黔中,可真是想念黔中風光啊。”


    曲笙入京為質一年,官家不會輕易放她回去的。


    道理她都明白。


    李宴也寬慰不了她,隻拍了馬。


    “走,喝酒去,今日我請客。”


    “好,那我可要痛飲兩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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