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天河浴馬

  第167章 天河浴馬

    昔日的那個寒門李宴短短幾月功夫,轉眼便今非昔比。


    便是諸位王爺,都待她需慎重的地步。


    有康王這句話,壽王少不得要重新審視那河中的李宴。


    天河縱馬。


    此女,確實本事驚人。


    然而太宗,倒像是沒什麽意外,他滿麵笑意,連連道。


    “不愧是朕的愛將,賽得好,賽得好啊!”


    身旁,崔道旻望著這一幕,直有些失神。


    眼前人和舊時人,仿似有了重合。


    一分一毫都不差,不知官家,是否也有這樣的想法。


    太宗可沒有,他看得爽快,這場縱馬帶來的歡愉,比得上三日裏狩獵所得所賞的所有快感。


    李宴不愧是李宴。


    從前如是。


    現下當如是。


    因而他高聲言。


    “這天下,還有比得上她李愛卿的嗎,她真是朕的能臣也,賞,朕要賞她!”


    這話一出,一眾老臣,連著上柱國,麵色幾變。


    一眾朝臣皆比不上她李氏女,不過一個毛焉沒長齊的黃毛丫頭。


    此等恩賞尤重,既無功也無勳,她也配這般福氣。


    一時,一場縱馬賽,一眾老臣心思各異,有真為驚歎者,也有反心不服者。


    李宴在河中縱馬,馬到河的盡頭,停了路程。


    崔翩妤與她不相上下,從馬上下來後,崔翩妤卻知,是她輸了無疑。


    然李宴可不是為了計較這次的輸贏才費盡功夫顯弄這出。


    翻身下馬,李宴周身濕透,心思卻不是一般的暢快。


    “大將軍,瞧仔細了嗎,這便是我應那日之約,為你解的惑。”


    崔翩妤往河中一眾紅馬望去。


    李宴風姿,她今日算是見識到了,能在天河縱馬,她究竟從哪學會的本事。


    “瞧仔細了,瞧得不能再仔細,”過冰河,李宴雙馬齊跨,若非親眼所見,她不相信天下還有這般馬術精湛的人,因此,她不得不慎重,“李宴,你竟願將看家本事授於我!”


    “哎,哪裏話。這算什麽本事,這一遭,其實還有個響亮的名字。”


    “什麽名。”


    李宴轉過身去,這是她昔日最擅長的奇招不假,但她之心,從沒有藏著掖著,不願人學的道理,她願將畢生所學教於崔翩妤,隻為保她一條性命。


    “這叫,天河浴馬!”


    天河浴馬術,一套四十項注意事項,從選馬到訓馬,再到實戰,李宴一式十六書,每一封都是她親手所繪,用時十五日,此場賽馬後,三日,悉數交到崔翩妤手上。


    隻當下。


    李宴甩弄手中水鞭,掀起一陣水珠,在陽光下立時現出五彩的顏色來。


    “若不是時日倉促,這馬我還會訓得再好些,拿來演示,卻也夠了,隻真實戰時,還需仔細選種,耐心訓對,畢竟它日,要應對的,可是臘雪寒冬,敵軍猛將。屆時湖上都結了冰,遠比現下難行,大將軍,此事,你萬不能馬虎。”


    崔翩妤心性闊達,然現在,卻有些失笑般的動容。


    為將數年,她早已不善表達這類脫於情懷外的情緒。


    總歸是感動的。


    “好。為你一番心意,我必慎重待之,當嚴加苛練。”


    “不,”李宴撇眸向她看去,這一刻裏,笑漸漸落了下來,話說的異常真誠,“不是為我,是為你。崔霧姑娘,我盼你大戰告捷,長命百歲,平安歸京。”


    李宴與崔翩妤在秋末草枯的天河賽馬,太宗一高興,又賞了李宴食邑百戶的恩典。


    李宴坦然收下。


    官家近些日子賞她的東西太多,從不收斂。


    朝臣陸續交頭接耳開,像是有微詞。


    李宴也並未當一回事,痛痛快快走在官家身側,隨他一道到河邊看馬去了。


    一眾人往河邊走,如今李宴常侍在官家身側,康王壽王等人在前,太孫卻落在了後頭。


    趙修走在崔廷衍身邊。


    李宴今日大出風頭。


    “夫子,我聽說一早,國公夫人便來了營帳。”


    小太孫是什麽意思,崔廷衍一聽便知。


    暫不答太孫這話。


    趙修又道:“稍後學生欲去拜見夫子的母親,還望夫子您引薦引薦。”


    崔廷衍視線還在前方沒收回,他緊蹙著眉頭,看著如今不可一世的李宴,這般招搖,心思頗深。


    “稍後,殿下隨我一道去皇後營帳便是。”


    “謝夫子。”


    三日的圍獵落下帷幕。


    太宗回了大帳。


    不想,皇後早在大帳候她,身側,還有魏國公夫人。


    一眾朝臣都各回了大帳,太宗身邊,隻跟了李宴和康王,其餘人等,皆散去。


    李宴在帳中看見崔廷衍的母親,心思都有些緊,康王極有眼色,他本是被父皇叫來一道賞大帳中的那副九州圖。


    李宴為什麽也會被叫來隨侍,他不欲追究,隻現下情形。


    他持禮:“爹爹恐有要事待辦,兒臣稍後再來,這就退下。”


    太宗揮了揮手,讓他下去。


    李宴見狀,也道:“下臣同康王殿下一道出帳,也少卿再來。”


    座中,皇後娘娘卻喊住她:“李卿留下。”


    李宴不得不停住腳步。


    太宗望了李宴一眼,道。


    “秋來風寒,李愛卿周身濕寒,下去換身衣裳再來。”


    李宴見禮:“是。”


    便和康王一道出了大帳。


    才從大帳出來,隻見已換完一身幹淨衣裳的崔翩妤和崔道旻一道趕來。


    四人在大帳門口遇上。


    李宴看見崔氏父女二人,自是高興的,隻還不待李宴喚人,身側,康王像是僵住了。


    他竟端端正正給崔道旻見了個大禮。


    “崔元帥。”


    又和崔翩妤見了個禮。


    “崔將軍。”


    崔道旻淡淡應了聲,又看了李宴一眼,李宴忙見禮,隻見他很快鑽進了大帳。


    這便是無詔入帳。


    簾外的公公們是不會阻攔的。


    李宴便沒和崔翩妤行禮客氣,直朝她笑笑了事。


    崔翩妤回她一記笑,目光很快又落在了康王身側。


    兩人淺淺對視上。


    也不知是李宴看人敏銳還是如何。


    這一看,她竟看出些不一般的東西來。


    不是崔翩妤不一般,她一切如常。


    是康王。


    康王這人外顯仁和,不爭不搶,但若不是他手握兵權十幾年,李宴還真會信了他。


    幾次打交道下來,都覺這人城府太深。


    反沒其他幾位王爺那般容易看的通透。


    就連聖上也一向疼愛他,比疼太子疼得多的多。


    然此刻。


    康王竟然攔著崔翩妤,與她言話。


    言些無關緊要的無聊話。


    “大將軍這幾日像都是在西山。”


    崔翩妤答的更簡單:“是。”


    “大將軍入帳,是為什麽事?”


    這話崔翩妤不欲再答他,對他客客氣氣。


    “勞殿下關心,我這廂就進去了,還請殿下……”


    康王便讓開了路。


    李宴望著她進去。


    回過首來看康王,見康王的神色,有些說不上來的,落寞。


    好生古怪。


    壓下這層古怪,李宴與他互相垂首,在帳外分別。


    李宴回了帳中換衣裳,心中漸漸有些不爽。


    崔廷衍也太規矩了些,她已經命人給他傳了信,想在圍場裏偷偷見他一回,他把個大帳守的死死的,愣是不出來見她。


    遂以三日,她私下裏,一次見他的機會都沒有。


    好你個崔廷衍。


    這半月她忙的厲害,沒空見他,官家雖對外言,不欲安排她婚事,可這也不是她的意思。


    崔廷衍那廝該不會誤會,這就是她的答複吧!


    他會不會真這麽想。


    不行,她今日高低也要見他一回。


    換了衣裳急匆匆就出了大帳,帳外,好久不見的北椋一席白衣專門候著她。


    “主兒,柏先生邀你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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