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世子進宮
第188章 世子進宮
李宴回了院子,洗漱了一番,換了身幹淨衣裳。
細想,這身帶血的衣衫,仿佛並未嚇到崔四。
是了。
崔府是武將出身,想是見慣了這些。
崔廷衍還在睡,睡的不安穩,但呼吸聽著是正常了些。
李宴陪在他身邊,坐在床頭,摸了摸他額頭。
燒退了大半,沒昨日那般發熱。
沾了世子,總是不想挪腳,他便是有這樣的詭力,一靠近她,她仿似忘了外間所有事。
就這般依偎在他身邊,她的心才最安定。
“且等我去替你應付了外間那些門客,馬上回來陪你,馬上。”
世子明明在昏睡中,哪裏是他舍不得叫她走,李宴知曉,是自己,是自己舍不得離開世子。
又握了握他的手,將手塞回被子中。
“我馬上就回來。”
李宴下了狠心,終從溫暖的房中離去。
書齋中的門客聚集在一處。
看見李宴著單薄的衣衫來,眾人齊齊起身,向她持禮。
看來是都知曉她名聲的。
李宴客氣,隻說是暫代世子來問話,不想為首的那人卻說,世子妃和世子一樣,並沒什麽區別。
徑直就與她說起了事。
事一說,李宴聽罷。
覺得熟悉。
岑崔兩家聯手,在江南書生麵前傳出前線之事。
崔廷衍在天下讀書人心中的威望不小。
貢院書生人口皆傳,崔家,魏國公府魏國公之美名,此番他忠勇殺敵,暮年落得如此下場,朝廷卻無獎賞,是為天下人所不解。
此番傳唱,卻隻是第一步。
李宴前後一回想,忍不住問。
“白鹿洞書院易先生,與你等什麽關係。”
“他是我等老師。”
原來她和崔廷衍想到了一塊去。
巧了不是。
她暗中派易安淮去南邊部署。
不想,崔廷衍也有此番謀劃,或許,他謀劃的更深。
現下曲家陣亡,這幫書生將將派上用場。
一旦席卷京中茶坊茶館酒樓,這事頃刻就能傳開。
不止朝堂。
京都往外,先炸出個雷。
世子啊世子,下一步,你要做什麽呢。
應酬完一眾門客,李宴踩著地上的碎石出院門,才覺有些冷意。
她素不畏寒,抬頭一看。
天上淡淡飄著些小雪花。
像銀花落地。
下雪了。
年初,京中大雪。
李宴前腳才踏進院門,後腳金樽就來傳話。
“宮裏來人了!”
聖上口諭,召世子夫婦一道入宮,刻不容緩。
李宴頓住腳。
知。
宮中收到信了。
曲家軍陣亡一事,前線諸位將軍親眼所見,崔廷瑱沒有必要在此事上構假,此一事,已然震動朝野。
李宴頷首:“稍等,我去喚世子——”
世子已經穿戴完畢,走了出來。
李宴同崔廷衍一道入宮,世子的手滾燙,還在發熱中。
到了宮城,兩人就該下車。
崔廷衍先下了車,李宴揭開車簾,見崔廷衍伸出手來扶她,一隻手緊緊搭了上去,覺出他手中的燙意比在車上還甚。
進了這道宮門,兩人便不能再牽手。
崔廷衍一直握著她的手,到高公公來接時才鬆開,而後一左一右,隔開了些距離,先後入宮。
崔廷衍今日的任何行徑,既在李宴的意料之中,又像不在她的意料中。
總之,無論他與官家說什麽話,李宴都不稱怪,她坦然接受崔廷衍布下的所有局。
崔世子病中,麵色蒼白,他跪在泱泱大殿上,卻隻說一句話。
“望陛下徹查我父兄嶺南一役。”
滿朝文武已知曲家軍陣亡一事,此一役必大有蹊蹺,崔世子哀求,合情合理。
朝事退,崔世子不再撐得住,官家放崔世子夫婦二人離宮。
此時,天已大白。
回府途中,途徑早市,早市熱鬧,百姓雲集,處處都是人煙喧囂。
李宴握著崔廷衍的手一直不撒開。
崔廷衍身體不適,一直在閉眸沉思。
直至外頭傳來一陣吆喝聲。
“賣花嘍,賣花嘍。”
崔廷衍緩緩睜開眼。
不怪李宴這時總時刻敏銳,她覺崔廷衍現下一言一行,都不是簡簡單單的平時舉止。
問:“何事?”
崔廷衍反握住她的手,安撫她。
“無事。”喚了金樽來,“去看看那賣花女賣什麽花,買一籃子來。”
車馬停在街上。
不多時,金樽捧了一籃子花來。
簾外冷風呼嘯,雪越下越深,李宴瞧見遠處那賣花女身穿單薄,若非為了生計,這樣的天出來忙碌,哪家的父母能忍心。
冬季裏哪有什麽新鮮花。
全是幹花,還是些平素國公府小丫鬟們都不會用的幹花。
李宴從籃子上頭往裏翻,想翻一翻裏頭留著什麽消息。
崔廷衍咳嗽了一聲,淡淡笑開。
“就是一籃子普通的花。”
李宴抬眸望他,眼睛又圓又亮。
他從籃中取了一朵花來,別在她發間,說話。
“去歲你在西城送我一籃子花,而後,路上若遇見賣花的,我總留心。”
去歲,送花?
他說的是……
李宴伸手摸了摸發間別的花,心思也柔軟了好多,問他。
“好看嗎。”
“好看,夫人美貌,京中無人能及。”
這大概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她揚出整麵笑意。
“比之老太君要為你納征的宣家女怎麽樣。”
“萬不能比。”
李宴便握住他雙手,捧在唇邊,吻了吻。
有些情不能自抑。
“不想世子嘴巴如此甜膩,是我看錯了,世子,早知你眼中,我是這般模樣,我就該。”
“就該怎樣。”
“就該早早將你娶回家。”
她用娶字一話,他也不生氣,不展的麵容終鬆快了一些,含情脈脈望著她,道話溫柔。
“是,時不我待,早該如此。”
車馬緩緩行了起來。
世子的身上還在燙,比進宮前燙的還要厲害些,出來奔波一趟,在大殿中又跪了那樣久,病急速加重了不少。
外頭天寒,不知要下多久的雪。
趁著他還有一兩絲精神,她終於留著心思問起。
“接下來要做什麽。”
世子被燒得頭暈目眩,人將將要糊塗,她問話,他睜著兩隻不清明的眼,道。
“等。”
等?
等什麽。
他道:“等曲元帥的親筆書信到太子手中,等真相水落石出。”
原來還有一封信!!
李宴不解:“信上說了什麽,你知曉嗎,崔曲兩家逢此大難,是出自誰手?”
崔廷衍無限的思緒和盤算被一句話問住,瞬間回籠,因而他在熱燒中清醒一回,道話沉聲。
“上柱國。”
果然還是康王。
上柱國和康王一氣同枝,朝野中,唯有崔家尚可與上柱國對峙一二。
李宴霎時明白崔廷衍的用意。
“你要扳倒康王?”
崔廷衍搖頭。
“扳倒上柱國?”
崔廷衍仍淡淡搖頭。
李宴疑竇叢生,聽得他擲地一言。
“二人,皆不能留!”
國之蛀蟲,皆不能留。
他要同時扳倒康王和上柱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