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歲月靜好
第189章 歲月靜好
李宴漸漸重了麵色。
康王是官家最愛的兒子,太子身體已到極限,前陣子,若不是一眾諍臣聯名上書,官家便有廢太子的打算,即便知曉上柱國如此行徑,官家,為保他的兒子,他會,他舍得丟棄上柱國嗎。
扳倒一個上柱國已是難上加難,遑論康王。
滿朝文武都知,康王會是下一個太子,隻是時日長短問題,不然,上柱國何以如此囂張,連魏國公也敢對付。
正是因為太了解當今的聖上,李宴將重沉的心壓下,她不想崔廷衍失望,畢竟,他現下也隻剩這一口氣。
“你欲要太子做什麽事?”
崔廷衍好似真沒了力氣,歪靠在墊上,人漸漸被燒得徹底迷糊。
撐著一口氣,與李宴道話。
“我不欲與太子協作做什麽事,此事,想來,本就在他的計劃中。”
他這般言,李宴頭一個想起柏甫慎。
又想起此時,壽王被調離了京都。
柏甫慎也知太子大限將至,卻還一門心思輔佐。
是。
崔廷衍說得對。
這事上。
到底是崔廷衍利用太子,還是太子利用崔廷衍,已經不得而知。
至於崔曲兩家身損陣亡此一役,全是上柱國的手腳,亦或是太子從中推波助瀾,他有無參與,這事,也當說不清。
崔廷衍睡下了。
他真的操勞過甚,呼吸漸漸平緩,李宴將蓋在她身上的狐貂挪下,全數搭在他身上。
摸了摸他的臉,心思平靜。
既為崔家婦,嫁入你國公府,小世子,無論你做什麽,我都支持你。
……
崔廷衍請官家詳查嶺南一役的疏漏,然所有證據,全交於了太子之手。
太子要如何做。
李宴自是操心的,太子府若有什麽動靜,北椋會告訴她。
隻她現在,更關心的,還是崔廷衍的身體。
進宮這一趟,叫他病情惡化,在家睡了三日都沒好。
李宴便也足不出戶,在家陪了三日。
期間,壽王妃來過一次,說是要來探望世子妃。
如今多事之秋,外頭的雪蓋得有兩層台階那麽厚,全府上下白皚皚一片,李宴思及壽王的身份,對阿朱道。
“不見。就說,我與世子二人皆染了風寒,怕傳給了壽王妃,叫她盡些回去吧。”
阿朱去傳話,人都到了門邊,李宴想了想,又喚住她。
“外麵天寒地凍,你伺候壽王妃用些熱湯,一時送出門,親看著她上車再來回話。”
“是。”
半晌阿朱回來,叫人抬了東西進院子。
“夫人,送壽王妃去了,親看著她上車的,壽王妃說,人不見便算了,這堆東西,還望世子妃您笑納。”
有一箱的東西。
李宴命人將箱子打開。
一些人參丸子,並一些藥草,也有用錦繡仔細包著的。
“搬去庫房,尋常草藥,世子用不上。”
阿朱便又命人將東西抬了下去。
到第四日。
朝中依舊沒有消息。
世子卻漸漸大好了些。
能下地行走了。
這於李宴而言,才是真正鬆下心的事。
夜裏守夜,她真的怕,世子就這般睡了過去,便一睡不醒,好在他現在漸好,晨起還有精神為她畫眉。
連膳食也多用了些。
倚書打簾進來,搬進來一盆綠梅,開的豔麗。
崔廷衍拉著李宴的手到窗邊賞梅,問:“哪來的綠梅。”
倚書回話:“宮裏送來的,說是年關,岑氏孝敬皇後娘娘的,皇後娘娘命人送來給太夫人,太夫人又命溫嬤嬤運了這院裏來。”
李宴盯著這梅看了會兒,見崔廷衍微怔。
崔廷衍問:“太夫人叫人送來的?溫嬤嬤有留什麽話?”
“送來便走了,沒留什麽話。”
許是這綠梅有講究。
李宴抽出手替發怔的小世子捋了捋坎肩上的繡團。
他畏寒,穿得有兩個她那麽多,在房中,都要穿件坎肩。
崔廷衍今日精氣神足,察覺李宴又要作怪,將手往他脖子裏伸,膩了她一眼,將她手伸出來,握住不叫她再動。
“我病這幾日,太夫人有尋你問什麽話?”
李宴拿空出來的手,去撥案上的綠梅花瓣。
“沒呢,你病後,我也有好些日沒見她。”
兩人才說了幾句不到的貼己話,慧兒又在外間傳,老太君那處派人來喚,要世子夫婦過去用午膳。
李宴在自己的小院裏尋一方靜好,任憑屋外風雪交加,都不舍得出門。
要不是外頭的丫鬟喚個不停。
崔廷衍還反過來勸解她。
“不過就去用個膳,路上這點風吹不死人,哪那麽容易再病倒。”
吹不死人,吹得死你。
李宴歎氣,往外喚。
“阿朱,將世子爺的狐貂拿來。”
“噯,來了。”
崔廷衍和李宴各著了件貂衣往老太君院裏去。
隻人才走到半路上,李宴瞧見園林中的細丫鬟在雪地裏玩耍,像是摔了一跤,便與身邊人扔起了雪團,嘻嘻哈哈一片,有些熱鬧。
倚書瞧見,冷嗬一聲。
“什麽時候,容得她們這般沒規矩,是誰院裏的丫鬟。”
身邊小丫鬟答:“瞧著像是四公子院裏的。”
待李宴和崔廷衍走近,一眾玩鬧的丫鬟撲騰跪在了地,大氣不敢出。
世子夫婦走罷,小丫鬟們才抬起頭。
世子妃生得好生大氣,尋常外院的丫鬟是沒機會見到的,今日算是誤打誤撞。
一時間,一眾丫鬟嘻嘻鬧鬧議論開。
“咳。”
世子房中的二等女使留下訓話:“世子妃說了,雪天地滑,你們這些年紀小的丫鬟,不宜在臨湖處嬉鬧,且仔細腳下,盡快各回各院。”
世子妃沒罰,還隻叫她們當心莫落了水。
如此良善。
小丫鬟們應了是,規規矩矩各自散開。
這本就是樁小事,崔廷衍隨李宴安排,往前邁步,細細與她道話。
“老太太若是知曉你就是這般管理府中事,中饋的鑰匙恐留不住兩日。”
“就為這個事?”
國公府規矩森嚴,素來如此。
崔廷衍頷首當作應她的話。
李宴聳肩:“我本也不想管府裏這些事,是你母親……是你我母親硬塞給我的。方才那些丫頭,瞧著也才十歲出頭,不過是些孩子。崔廷澈留這些孩子為他做什麽事?”
李宴誠摯發問。
崔廷衍緩緩笑開,笑得李宴心虛,問他:“怎麽了,我哪句話說錯了。”
“沒說錯,”倒愈發證實了,“夫人確不是管理中饋的能手,用膳間,為免事多,便將鑰匙交還給老太太吧。”
李宴巴不得如此,但這麽快就交,難免太夫人那邊……
崔廷衍憂她所憂:“無事,就說是我的主意,岑氏那邊,不會聲討你,這府中,也無人敢議論你的不是。”
不會主持中饋的世子妃,怎麽就不能是個賢惠通達的世子妃呢。
用完膳回來,李宴偷偷在崔廷衍耳邊道。
“我不是不能應對這些,我隻是覺得瑣碎,若真叫我管,少不得要花上些功夫。”
她哪有那些功夫去處理這些,過幾日,她還要去宮城接辦差事。
崔廷衍將手爐交到她手上,點頭。
“為夫知曉,夫人什麽都能做,沒什麽能難倒夫人,隻要夫人想。”
小世子嘴巴抹了蜜。
想親。
李宴笑:“那是,我秀外慧中,做什麽不行,做什麽什麽都行,府裏若誰敢說我的不是,世子爺,你記得幫我抽她。”
崔廷衍將李宴抱進懷中。
“為夫不會抽人,但為夫保證,有我在,府裏,京中,這天底下,誰也不能說你的不是,你是我崔廷衍明媒正娶的世子妃,我自不叫人數落你。”
崔廷衍嘴巴確實是抹了蜜了。
李宴抬頭,與他低語。
“世子的嘴巴不得了,原這般會哄人……那今晚……”
一番話,徑直將崔廷衍說紅了臉。
李宴看得心癢癢,不想,婚後的小世子,也這樣容易害羞。
崔廷衍卻數落她:“沒羞沒臊,安靜會兒。”
世子夫婦在亭上相依看雪。
從小徑經過的梁氏桑氏看見,也覺得他二人像是一對神仙眷侶。
此景,著實養眼的很。
桑氏感慨一句:“世子夫婦,倒真是情投意合的很,新婚燕爾,果真情濃難分啊。”
梁氏瞧著這一幕。
也覺思緒綿綿,不由得想起她和國公爺舊時的往事。
看來,是真年歲大了,府中,該是他們年輕人的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