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阿景是大孩子了
第31章 阿景是大孩子了
翌日。
清早,許良辰將慶祝阿景生辰的長壽麵端上了桌。
麵碗上堆滿了層層疊疊的獸肉,頂上還蓋著一個荷包蛋,高高的、小山一般。
阿景一眼看去,竟沒瞧見半根麵條,不覺有些好笑。
反觀許良辰,他的麵前放著一碗甜素麵,麵湯上漂浮著核桃和紅棗,清甜的香氣陣陣襲來。
許良辰說:“我也把我的生辰挪到今天,和你一起過,所以我這碗也是長壽麵。”
他隻不過是沒有告訴阿景自己的生辰,她就急得掉眼淚。
好歹做做樣子,免得她耿耿於懷。
許良辰為她過生辰,阿景原本就很欣喜,聽他這樣說,她愈加喜不自勝,從臉蛋到指尖,皆泛起了淺淺的粉色。
從前,她隻是苟活於世,什麽也不想。
她不願想,也不敢想。
現在,她真心地希望,自己可以長壽。
也許她無法一直留在許良辰的身邊,但是,僅僅是活著,僅僅是知道他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和自己看著相同的日月,她一定也會心滿意足的。
阿景拿起筷子,伸進碗裏,挑出一根麵條,放入口中細細品嚐。
好香。
鮮度和鹹度都恰到好處。
阿景高高興興地吃麵,許良辰就懶洋洋地看著她吃。
她慢吞吞地吃完了半碗,許良辰將自己的甜素麵分出來小半碗,推到她的麵前。
“也嚐嚐甜口的。”
阿景不想吃。
既然他這碗也是長壽麵,那她就不能吃。
她不想分走許良辰的長壽,便搖了搖頭,用唇語慢慢地說:不吉利。
許良辰按住碗邊,不讓她把這小半碗甜素麵推回來。
他張開嘴巴,用眼神示意。
阿景會意,手中的筷子夾起一片獸肉,塞進許良辰的口中。
既然他執意要她吃,那她的長壽麵也分給他。
如此,兩個人的“長壽”都會圓滿。
這一頓早飯,阿景吃得肚皮圓滾。
許良辰握住她的手,量她的手腕。
比起剛來的時候,她確實胖了不少,她手上的寒血鐲也跟著變大了一圈。
隻是,這對鐲子還是沒有恢複到原來的大小。
小丫頭還是不夠胖。
——
飯畢,許良辰一如既往,很勤快地收拾灶台和碗筷。
隻是今天略微有些特別,他連桌子都不讓阿景擦。
他蓋了一條毯子在阿景的身上,把輪椅推到了小院子裏。
“小壽星就乖乖地坐著,吹吹新鮮的晨風,看看好看的風景。”
二月初五,天氣很好。
阿景不看晴空萬裏,也不看綠樹新芽,眼中隻有正在認真洗碗的許良辰。
這世上有一個少年,穿著粗布衣裳,隻用布條束發,每日做些粗活,卻有一身超凡脫俗的貴氣和睥睨天下的霸氣。
就是這個一身貴氣的少年,撿到了遍體塵埃、甚至是滿身泥濘的小妖怪。
阿景每每想到,都會覺得不可思議。
所謂世事難料,也許指的就是這樣的因果。
等潔癖少年終於把裏外都收拾幹淨,便徑直將阿景從輪椅上抱了起來,帶進了裏間。
許良辰將一個雕刻精致的大木匣放在了桌上。
“打開看看。”
阿景先是覺得奇怪。
這麽大的一個匣子,又雕刻得這樣好看,許良辰先前藏在了何處?怎麽她不知道?
很快,她便意識到,這是許良辰送給她的生辰禮物,緊張地咬了咬唇。
掀開蓋子,匣子的最上麵,疊放著一條火紅的裙子,流暢的裙擺裁剪巧妙,如燃燒的烈焰,給人一種紅炎滾滾襲來的錯覺。
再往下,是一件雪白的短襖,衣領毛茸茸的,一看就很暖和。
阿景對穿衣沒有什麽講究,從來沒有跟許良辰要求過什麽。
她怕冷,隻要衣裳厚實就夠了。
許良辰有很多一模一樣的粗布衣裳,染上了洗不掉的汙漬,便丟進火裏燒了。
因此,她穿的衣裳雖不美,用的衣料卻比許良辰這個主人穿的衣裳更貴、自然也更舒適。
打開匣子之前,她從來沒有想過,原來她的心裏也有普通少女的愛美之心,看到美麗的衣裙會如此驚喜興奮。
角落裏,還躺著一個長方的小匣子。
阿景打開它,裏麵是一支鑲了白玉的金簪,精致繁複,與紅裙相襯,愈顯華麗貴氣。
她想了想,覺得這衣裳的氣質和自己不太相襯。
不過,她還是喜歡得緊。
許良辰站在她的身後,捏上了她一雙柔嫩的耳垂,放肆地揉捏拉扯:“你沒有耳洞,耳墜就免了,以後本公子親自給你打耳洞。”
捏著捏著,他的手往下,放到了阿景的衣帶上,準備給她換上新衣服。
阿景的臉紅的滴血。
她身有殘疾,動作遲緩,早就習慣了許良辰幫她洗澡和換衣服,許良辰也從來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可是,她怎麽也沒有想到,匣子的下麵,竟然還躺著一件粉色的肚兜。
成衣店是不賣女子的貼身衣物的。
他、他是親手縫製的……
阿景看著這明顯的粗糙做工,不覺渾身燥熱,竟有些喘不過氣來。
以前,她用不上。
現在胖、胖了些,他就替她準備了。
她自然是感動的,隻是感動的同時,也很想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再也不要被他看見自己的臉。
羞死了。
許良辰正要幫她換衣服,忽然想起昨天的事。
她忽然捉住他的手,腥紅的眸子似有火焰燃燒……
眼中閃過一絲異樣,許良辰收回手,在阿景的腦袋上輕拍了一下。
“阿景十四歲了,是大孩子了,自己動手吧。”
說罷,他就把阿景抱到了床榻上,新衣服放在她的身邊,方便她一會兒穿。
阿景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盡管如此,她還是低估了許良辰的心眼之壞……
他人是出去了沒錯,可他偏偏不關窗也不關門,任由越來越明亮的日光投進屋內。
阿景隻能慌裏慌張地脫起了衣服。
腿上蔓延的黑色疙瘩映入眼簾的那個瞬間,少女一顆羞澀滾燙的心瞬間涼了下來。
單看這雙腿,還以為山林野地裏蹦出來的蜥蜴、甚至可以聯想到令人作嘔的癩蛤蟆。
阿景低頭盯住自己鎖骨上大片的黑色皮膚。
真是奇怪。
這樣的一具身體,她方才為什麽會覺得許良辰應該關好門窗呢?
她何必羞澀……
阿景難過地閉上了雙眼:係統,快點幫幫我吧。
係統沒有說話。
她知道,係統有自己的一套規矩。
她的自卑並不會計入點數。
帶給她傷害的、給予她悲慘體驗的,必須來自意外,亦或是來自他人。
——
穿好了衣服,許良辰便走進來,開始給她梳頭。
她幹枯發白的發尾早就被他剪掉了,如今這一頭厚厚的長發被許良辰調養得又黑又亮,摸上去柔滑舒適,許良辰幾乎每日都要給她梳頭。
精致的金簪插進靈動的蝴蝶發髻,為點睛之筆。
許良辰滿意地看了又看。
阿景的情緒總是恢複得很快,她的心神已定。
想到木匣子的最下麵還有一個麵具,她心裏已經隱隱猜到了許良辰的意圖。
果然,許良辰笑吟吟地將那個雪白的麵具戴在了她紋路斑駁的臉上。
“走,主人帶你下山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