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伊人何處(上)
那老婦道:「還沒有,不過怕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林公玉心中奇怪,若那生產的女子是這男人的女兒或別的親人,怎麼他言語之中竟會如此冷漠?他一時好奇便停住腳步,忽見那男人轉過半邊臉來,他看了之後險些叫出聲來,那人不是劉萬金是誰。林公玉心念一動,料想那車中女子必定是游明月無疑。
他催馬向劉萬金奔去,劉萬金聽見馬蹄聲,回頭一看,見是林公玉,嚇得魂飛魄散,拔腿便跑。
林公玉在車前下馬,打開車簾,果見游明月癱在車中,已暈了過去。
那老婦嚇得躲在車后,不敢出頭。林公玉將她拉到車中,說道:「她……她怎麼了?你快救救她啊!」
那老婦哭喪著臉道:「我……我.……只是個產婆.……不是……大夫,她難產……怕是……活不了了。」
林公玉只覺腦中轟的一響,他放開那產婆,也顧不得什麼男女有別授受不親,將手掌按在游明月的神闕穴上,運起上清罡氣緩緩注入。
過了一炷香的功夫,游明月悠悠轉醒,她恍惚中把林公玉當成了狄良,柔聲道:「良哥,你來了!看到咱們的孩兒了嘛!」
林公玉見她轉醒,叫道:「大嫂,大嫂,我是林公玉啊!」
游明月聽見林公玉的名字,猛然清醒,眼中淚流不知,說道:「三弟,良哥在哪裡?孩子呢?孩子呢?」她想起孩子,便掙扎著要起來,哪知身上沒有半分力氣,竟連挪動一下身體都不能。
林公玉哪裡經過這些事,一臉慌張的看著那產婆,祈道:「老婆婆,您行行好,救救她吧!」
那產婆見林公玉不似劉萬金那般兇惡,壯了壯膽子,說道:「她早產,又難產,活不了了!」
林公玉無計可施,只得將上清罡氣不停的注入游明月體內。
游明月又問道:「良哥呢?」
林公玉不忍欺騙她,說道:「大哥.……他.……死了。」
游明月眼中又流出兩行淚,但臉上似有欣慰之色,但隨即又慌道:「產婆產婆。」
那產婆答應了一聲,游明月又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產婆道:「是位小少爺。」
游明月心中滿是喜悅,臉上卻一片凄苦之色,她又向林公玉道:「求你把我的孩兒找回來,他若不死,你將他養大,別讓人欺負他。」
林公玉含淚點頭答應,心中悲痛不已。游明月見林公玉已經答應,知他是個少年英雄,必定信守承諾,心中便沒有了牽挂,緩緩合上了眼睛,恍惚看到狄良向他走來,她露出一絲笑容,就此氣絕。
林公玉連日來迭遭變故,薛靈又不在身邊,心中一片茫然,他向那產婆道:「婆婆,她是我義兄的妻子,現在兩個人都死了,求你慈悲,幫我照看她的遺體,我要把他們葬在一起,好教他們黃泉路上有個伴兒。」
那產婆見他說的悲切,便答應了。林公玉便趕著馬車向台州城的方向駛去,那匹白馬便一路跟在後面。
到了台州,林公玉雇了些人,將游明月和狄良合葬一起,不免又悲痛一番。
林公玉謝了那產婆一些銀錢,令她回家去,那產婆感念林公玉心善,知道他要找那個剛出世不久的孩子,便對他說道:「公子爺,那孩子剛出生不久,還沒什麼模樣,都說小孩子一日一個樣,找起來恐怕不容易。」
林公玉道:「是啊,這該如何是好啊?」
產婆道:「想來是天意了,那孩子肚臍正下方有一顆紅色的痣,幸好老婆子剪臍帶時看見了。」
林公玉心中一喜,說道:「這便好了,有了記號,便不能錯了。」
他雇了一輛馬車送那產婆回家,自己牽著馬出了台州城。他已打定主意,先找薛靈后找那孩子。這倒不是他不忠人之事,他想現如今薛靈安危不定,那孩子卻一時沒有什麼危險,劉萬金劫走了孩子無非是想換取游平生給他的玉片,玉片未得那孩子自然平安無事,若是先找到薛靈,她聰明絕頂,必定有辦法找到孩子,如此一來一舉兩得。
林公玉快馬加鞭,重又向西北而行,他心中計算,已耽擱了五六日,薛靈現如今不知在哪裡,但游平生即說能將牆壁打破而牆磚不散落一地的功夫只有九華山的岳松齡一派會使,那麼九華山便是龍潭虎穴他也要闖上一闖。
林公玉行的甚快,三日後便到了九華山腳下。但見九華山起伏連綿,峰頭雲聚,草木葳蕤,隱隱有世外仙境之感。他將馬放在山下,徒步山上,行了一個時辰,遇見幾個香客,便向那幾人打聽岳松齡的住處,那幾人茫然搖頭,只說從未聽過這個名字。林公玉暗道:「想來岳松齡名頭雖大,也只有江湖中人才知道罷了!」
他繼續向山上而行,帶到了山頂,見有一座寺廟,匾額上寫著「地藏禪寺」四個金字,但想岳松齡既不是和尚,總不會住在寺里,他正要下山,突見寺門一開,從中走出來一個小沙彌。
林公玉忙過去行了一禮,說道:「敢問小師父,九華山嶽松齡岳先生的住地距寶剎路程多遠?」
那小沙彌向遠處山峰一指,說道:「那邊有座天柱峰,聽說那裡住著一夥怪人,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岳什麼先生?不過小僧勸你還是不去的好,去那裡的人都不能活著出來,想來是一群妖怪也說不定。」
忽聽的那小沙彌背後有人說道:「阿彌陀佛!不可胡說八道,切莫唬住了施主!岳先生便住在天柱峰中,距這裡有一日行程。」
林公玉見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和尚,躬身道:「多謝大師指點!」
他從地藏禪寺原路返回,又沿著山路向天柱峰而行。行了半日,眼前出現一片湖泊,他正口渴,便欲要喝幾口湖水。
忽聽得一個嬌嫩的聲音說道:「這位公子,這湖水喝不得!」
林公玉一抬頭,只見湖邊站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只見她明眸皓齒,顧盼神飛,正滿面笑容的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