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姜家(一)
姜墨言回到自己屋子裡,小葉正心驚膽戰的等著她,見主子回來,一把抱住哭道:「小姐,您怎麼出去這麼久哇,嚇死小葉啦!您以後再別半夜出門了,好不好?」
姜墨言知道這個小丫頭第一次見識閨秀半夜跳窗出門溜達的恐怖事件,非常理解她的不安,忙勸慰了幾句,讓她回去睡了。
姜墨言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一想到她的阿天也在這裡,心中就美的冒泡。哎呀呀!原來老天爺也是開眼的,知道我姜墨言從前世追到今生不容易,總算沒有讓我白來這一遭。只是沒想到阿天居然穿成了九皇子。
哎等等,不對呀,那個到底是不是阿天呀?別只是長得像阿天的九皇子吧,她可不想找個空皮囊回來。不行,她得再找機會試試,絕不能在這件事上搞出什麼烏龍來。
一時又想到與九皇子的約定,看來她得儘快回姜家看看,看看那個害了姜家全家的殷氏倒底長什麼熊樣。定好了計劃,姜墨言便安心的睡了。
第二天,姜墨言早早起來,梳洗完畢去給裴氏請安。裴氏不知怎麼想通了,如今倒也不再為難姜墨言。想想也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兒,沒兩年嫁出去了,大不了陪送一副嫁妝,犯不著為她得罪丞相,弄得家宅不寧。只是女兒每次見到姜墨言總是一副氣惱憤懣的樣子,讓她也是無奈。
姜墨言給裴氏來請安,也是給丞相老爹面子,看裴氏母女對她好,她便多呆一會兒;對她不好,她便早早就回,也不多話,更不招惹她們。今日因要出門,便對裴氏說想回母家看看,順便認認親。
童熙寰聞言,一陣冷笑,諷刺道:「你那算哪門子母家?把你仍在庵堂里十幾年不聞不問,居然還巴巴兒的去認親?」裴氏見女兒又不忿,怕她整日與長姐為難,讓人知道后壞了名聲,便呵斥她幾句,就讓姜墨言走了。
姜墨言坐上馬車,帶著自己院子里的婆子丫鬟,又叫了幾個家丁護院,一行十幾個人浩浩蕩蕩回了姜家。姜家如今雖沒落了,原也是三品大員的府邸,所以也在貴族聚居的城北有座三進的大院,臨著繁華街道。
眾人一到姜宅,就有兩個門房出來,看是掛有童府標誌的馬車,知是丞相家來人,忙迎上來。小葉遞上拜帖,二人一看拜帖,不敢怠慢,急忙去送信了。
此時,殷氏正在屋裡美滋滋地看琉彩居送來的一幅赤金頭面,這是知她壽日將近,那人特地為她定做的。看到下人遞上的拜帖,殷氏唬了一跳,險些將那些首飾掉在地上。這相府與姜家素無往來,相府小姐貿然上門,甚是奇怪。半晌殷氏方冷靜下來,又急急讓人去迎進花廳。
姜墨言一路上走馬觀花。這所宅子不算太大,但從格局來看,還是能看出當年主人的胸中丘壑,只是如今被布置的走了樣,把個高雅脫俗的地方擺弄的如街角花園一般。
繞過外院的正房,就到了內宅花廳,就見一個艷妝女人出來迎接,只見此人三十來歲的年齡,一身桃色罩衫下是一件嫩綠色的裙子,走起路來一步三搖。姜墨言頓時想起一句話來「老黃瓜刷綠漆」。
相府小姐雖是晚輩,耐不住人家有個宰相老爹,不能以平常人待之。殷氏正準備親自出門來迎接,忽見一個酷似當年姜小姐的女子率眾而來,一時愣住。直到那女子到了跟前,才猛然變色道:「你……你……你是……」
姜墨言微微一笑,也不理她,徑直走到正位坐下,才對著還在愣神的殷氏道:「老姨奶奶這是怎麼了?我這好不容易回來一回,怎得連杯茶也喝不上么?」
殷氏聞言,臉色瞬間黑了下來。這麼多年來,從沒有誰敢對她喊姨奶奶的。雖然當初姜文濤死之前,確實沒有給她扶正。按理說,她還真就是個姨奶奶。可是她把持姜宅這麼多年,又有個兒子撐腰,誰還敢當面冒犯她?
今日初見姜墨言,著實把她唬了一跳,可待她想明白了,也就坦然了。於是便傲然道:「看來,你就是那個不知廉恥的丫頭生下的小野種了?沒想到你倒是個命大的。怎麼?如今回來,難不成還想從咱們這兒要點什麼去不成?哎呀呀,忘了告訴你啦,如今這姜府可是由你舅舅當家的,你一個外甥女,最多也就算個客人吧!」
說罷,又對著丫鬟吩咐道:「給表小姐上茶。」那「表小姐」三個字說的咬牙切齒,似乎這樣就能把姜墨言咬死一般。
姜墨言也不惱,依舊微笑道:「老姨奶奶不必緊張,我如今已經回了相府。有我父親護著,日子倒也還過得去。今日回來,一是看看母親當初生活的地方。這二嘛,還真是來取一樣東西。」
姜墨言如此說,也是扯虎皮,拉大旗,有丞相這個大招牌,想這殷氏再厲害也不敢太造次。
果然,那殷氏聞言,氣焰瞬間便消了下去。怎麼忘了這丫頭的爹已經是當朝宰相了呢?這可不好,有了丞相庇護,就算把當年的事重新反過來都有可能。
這麼一想,不禁就冒了一身冷汗,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表小姐莫怪,是我……是老身狹隘了。不知表小姐回來,是要拿什麼東西?」
姜墨言聽她三十歲的年紀自稱「老身」,險些笑噴。強自端正姿態說:「是我母親當年留下的遺願,說是當年外祖父曾經準備了一些東西要交給她。只因她當初走的匆忙,沒來得及帶走,所以一直抱憾。我如今能回來看看,正好取了那盒子一併帶走吧。」
「盒子?什麼盒子?我……我沒見過呀?」殷氏一邊拒絕,一邊眼珠子亂轉,莫不是那姜文濤當年留下什麼證據給他女兒吧!想到這個可能,驚得她險些從凳子上跳起來。
姜墨言繼續道:「據說是我外公一些重要的東西,裝在一個盒子里,就放在外公書房的暗格里。」姜墨言一通胡謅。其實她哪兒知道什麼暗格,本就是要詐一詐她,順便打草驚蛇一番。蛇只有受驚了,才能主動跳出來。哪成想那殷氏居然主動招了,說是那暗格里放的都是你外祖父最最心愛的東西,已經跟著棺材埋進土裡了。
「啊?這可如何是好?」姜墨言站起來,一副苦惱的樣子道:「我母親當年離府匆忙,什麼都沒帶。如今一人埋在地下,更是孤苦無依。臨終之前一再囑咐,說是希望取回外祖父的東西,以慰她在天之靈。如今東西都沒了,叫我如何向母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