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冒險
第259章:冒險
那人戴著一黑色的鴨舌帽,炙亮的車燈照在他的臉上一片慘白。熟悉的麵容映入宋於的眼中,她的心髒驀的一震。但不過隻是那麽一瞬,那人就進入了旁邊兒黑暗的巷子,像是剛才隻不過是宋於的幻覺一般。
她幾乎是立即就要叫停車,但她克製住了這衝動,看向了前麵的司機,問道:“剛才是不是有人過去了?”
她仍是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剛才看到的那麵孔,是警方那邊所說的已經死於自殺的李哥。
一個死了的人,怎麽會出現在這巷子裏?宋於並不相信鬼神之說,所以就隻有幻覺這一解釋。
前邊兒的司機是疑惑的,回頭看了她一眼,說道:“是。怎麽了宋小姐?那人您認識嗎?”
宋於的心沉了沉,那人果然是李哥。是了,能把那麽大的事兒輕描淡寫的處理掉,讓一個該死的人活著同樣也不是什麽事兒。
宋於是想叫停車的,但她知道,這時候停車隻會打草驚蛇。她硬生生的將這種衝動壓下去,搖搖頭,說道:“不認識,就那人走得挺快的,所以疑心是幻覺。”
車子已經駛過了那巷口,她回頭往後邊兒看去。後邊兒是空蕩蕩的巷子,剛才出現在路邊的人,早已經不知道去了哪兒。
前邊兒的司機微微笑笑,說道:“您應該是累了,您先睡一會兒,到了我叫您。”
宋於的心裏是沉甸甸的,點點頭之後閉上了眼睛。
黑暗中她的心裏泛起了無力的悲哀來,這一夥是猖狂的,一個已經死了的人,竟然沒有躲到外地,竟然還停留在本市。
她的手指頭不自覺的握緊了起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平複了下來。
車子駛了一段之後司機的手機響了起來,這次是秦媽打來的電話,詢問他們是否已經回去了。
司機這下就說在回去的路上。他大抵以為宋於睡著了,說話的聲音輕輕的。說完後很快就掛了電話。
待到到了於宅時宋於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於安河竟然是在的,她回來後秦媽就將早準備好的夜宵端了上來,於安河示意宋於吃。然後問道:“今天找工作找得怎麽樣?”
宋於今天就沒怎麽找,不過她並不打算告訴於安河,說道:“去得有點兒晚了,投了幾份簡曆,明天再去看看。”
於安河這下就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宋於吃完了一碗小餛飩之後放下了碗來,看向了於安河,說道:“於先生,我打算明天就去市區那邊住。這邊離得遠,來回不太方便。”
於安河這次並沒有加以阻攔,點點頭說道:“我讓阿斐把東西給你送過去。”
宋於是想要說不用的,但她知道說了沒什麽用,於是便應了一聲好。
於安河大抵是特地在等她回來,見她已經吃完便說道:“去洗漱吧,早點兒休息。”
他的語氣如長輩一般的,宋於應了一聲好,站了起來,說道:“您也早點兒休息。”
於安河點點頭,直到宋於回了房間,他這才往書房的方向去了。
宋於第二天起得很早,本是打算先將東西拿去市區的房子那邊的,但於安河說會安排人送過去,讓她先去找工作。
宋於沒有堅持,應了好。
於安河很快叫來了阿斐,交代了事項。並將鑰匙給了宋於,讓她到時候直接回那邊去就行了。
宋於今兒哪兒都沒有去,雖是在人才市場晃了一圈,但卻並沒有投任何簡曆。直到人漸漸的散了,這才去於安河的房子那邊。
房子在一個中檔小區裏,周圍的配套設施周全。出門就有地鐵公交車站。小區裏非常的安靜,房子在九樓,是一不大的兩居室,陽台上放了幾盆花花草草,窗明幾亮。完全不用宋於再收拾什麽。
房間的床是鋪好了的,冰箱裏放了新鮮的蔬菜吃食,滿滿的。完全不像是搬家,反倒是像已經住了一段時間似的。
宋於簡單的行李並未打開,放在臥室的角落裏的。她這下將行李收拾好,本是打算給於安河打電話,告訴她她已經到市區這邊了的,但怕打擾到他,最後隻給秦媽打了電話,告知已在這邊安頓下來。請她轉告於安河。
做完這一切,她去洗漱,然後再去廚房隨便弄了點兒東西吃。
她回來得還早,做完了這一切不過才下午四點多。大概是要下雨,外邊兒陰沉沉的像是要黑下來一般,連帶著屋子裏的光線也暗了不少。
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再次的去回想昨晚見到那李哥時的場景。從昨晚到今天,她已經反反複複的想了許多遍了。她閉上了眼睛。
本是想給彭曦打電話的,但手機拿在手中,遲疑了許久,她終究還是沒有打。起身去換了衣服,找了一帽子戴上之後出了門。
她並不知道那李哥住哪兒,他就算再大膽,以前所住的地兒應該是不敢再住了的。而麻將館那邊她那天去過,他應該沒去過那邊。她隻能去昨晚遇到他的那地方碰碰運氣,也許他是在那邊落腳。
李哥能死裏逃生,隻能說明他在那一組織中的位置不低,手裏有足夠的買他性命的東西。不然,那些人不會花力氣讓他‘活’過來。
宋於到巷子那邊時已經是六點多了,青禾市有許多未進行改造的老巷子,四通八達住了許多外來的流動人口。
這邊的巷子就是其中之一。這樣的地兒想要找人是困難的,尤其是什麽線索都沒有,她並不敢打聽,能做的隻有守株待兔。
宋於以找房子為由,四處的晃蕩著。
她自然是一無所獲,直到了十二點多,這才回到了市區。
她本是不打算告訴任何人的,但想了許久,還是給老劉打了電話,告訴他李哥並沒有死的事兒。
她本是打算告訴彭曦的,但並不想讓她擔心,最終選擇了曾經合作的夥伴老劉。
老劉知道那些人手眼通天,雖是驚訝,但也還在接受的範圍之內,問宋於是在哪兒見到人的,會不會是認錯人了。
宋於這下就說沒有,她不會認錯。
電話那頓的老劉沉默了下來,隔了會兒之後開口問宋於:“小宋,你辭職是不是還想查下去?”
這問題的答案是明了的。如果不是因為還想查下去,她可以當作什麽都沒有看見,更不用給他打電話。
宋於既然決定給他打電話就沒打算再瞞著他,閉了閉眼後在電話這邊點了點頭,說道:“我想了許久,那天見到那些孩子的那一幕幕常常都會浮現在腦海中,而還有不知道多少孩子在遭受著這樣的劫難。我……放不下。無法做到什麽都不做。”
雖然她的能力很有限。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再找證據,將所有的一切都曝曬在陽光底下。
老劉一時沒有說話,隔了那麽兩三分鍾之久,才開口說道:“小宋,你應該很清楚這事兒有多危險,也許你什麽都查不到就會……”
他說到這兒停了下來。
他的話雖是未說完,但宋於卻是知道他是什麽意思的。她微微笑笑,說道:“我無牽無掛,已經做好了準備。”
她唯一的牽掛就是還小的宋庭。但她相信,如果她真的不在了,無論是她大伯那邊還是於安河這邊,都不會放任宋庭不管。
這回答是預料之中的,老劉在電話那端歎了口氣,說道:“你需要我做什麽?”
要是不需要他做什麽,她也不會給他打這個電話。
宋於低低的說了一聲抱歉,沉默了一下,說道:“如果我能查到證據,我想請你說服主編想辦法將這一切公之於眾。”
她說到這兒苦笑了一聲,說道:“當然,這是往好的方向打算。”
也許,她什麽都查不到,就會悄無聲息的消失不見。
老劉在電話那邊拿出了一支煙來,煩躁的抽著煙。隔了會兒才說道:“行,就算主編不答應,我也會想辦法公之於眾。”稍稍的頓了頓,他嚴肅的問道:“小宋,你真的想好了嗎?”
這是事關生命的事兒,而她還那麽年輕。如果真落到了那些人的手裏,死是一種解脫。更或許會遭受很多非人的折磨。這是需要強大的心理去支撐麵對的。
宋於點點頭,說道:“是,我已經想好了。”她的語氣是認真的。
老劉在電話那端歎了口氣,說道:“我不如你勇敢。無論如何,你都要保護好自己。隻要你拿到了證據,剩下的交給我來想辦法。”
宋於再次的對他說了抱歉。她確實是抱歉的,因為除了老劉,她找不到更合適的人了。
掛了電話,宋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兒,在窗口一動不動的站著。
宋於的手裏沒有任何的線索,要找李哥是不容易的。她一連在巷子那邊蹲守了幾天之後琢磨了一下,去了找到孩子的那宅子。
那宅子雖是已經被查封了,但也許能找到有用的東西。因為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這邊的宅子雖是已經查封,但四周卻並沒有任何的變化。即便當時再驚駭,但對世人來說,時間會漸漸的抹平一切。
宋於是要天黑時過去的,她並沒有立即進入宅子,而是就在周圍呆著。待到晚上十一點多,巷子裏的行人稀少了,她這才靠近了宅子。
宅子的門上雖是貼著封條的,但因為時間久了的緣故已經被撕開了。隻是門仍舊還是鎖著的。
她沒有唐續那麽厲害,無法借助工具從圍牆上翻進去。隻能從比較容易的鐵門上進入。
她站到了門口,看了看巷子前後都沒有人,然後迅速的開始攀爬。鐵門上雖是有落腳的地方,但因為高度有那麽高,攀爬起來仍是費力的。手被鐵磨著火辣辣的。
她咬牙迅速的爬著,才剛翻到了一半,就聽到巷子遠處有說話的聲音傳來。她這下連歇也不敢歇一歇,盡量的伏著身體繼續爬。
待到到了頂端兒,她稍稍的鬆了口氣兒,越過之後便往下。她的動作還算是快,險險的人到門口時躲入了院子之中。
路過的人並未注意到有人隱入了這宅子,說說笑笑的很快便離開。
不過短短的時間,宋於的身上出了汗來。她輕輕的籲了一口氣兒,待到眼睛適應了院子裏的黑暗,這才快步的往主屋那邊。
因為沒有人住的緣故,院子裏已經長起了雜草來。地上的縫隙間因為下雨的緣故已經冒出了青苔來。
原本以為主屋是鎖著門的,但卻沒有。輕輕的一推吱呀的一聲便打開來。
宋於並不敢開燈,隻能是用手機電筒打著在屋子裏翻看著。這邊留下的東西很少很少,都是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在樓下的客廳找了一圈,她又上了樓。但均一無所獲。待到要下樓時,她一抬頭就發現前邊兒被雜物堆著的地方有一樓梯,上邊兒像是有閣樓。
上次來大抵是因為太慌忙的緣故,她並未注意到這房子還有閣樓。這下腳步微微的頓了一下,她便打著手電筒上了樓。
如她所預料的一般,上邊兒是一小小的閣樓。不知道放了些什麽東西,竟然是上了鎖的。不過鎖是一把不大的鎖。
她跟過老劉的朋友學過,這種小鎖倒是難不倒她。因為要過來,她是做了準備的,很快便拿出了開鎖的工具來打開鎖。
她是一半吊子,好會兒才將鎖打開來。
本以為裏邊兒灰塵撲鼻,但打開來卻並不是,裏邊兒並沒有灰塵的味道。不大的地方鋪著一張床墊,上麵鋪有被褥床單。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在住。
宋於的心裏警惕了起來,上前去檢查那被褥。那被褥並不潮濕,證明著這邊一直都有人住。隻是不知道住這兒的人會是誰。
她的腦子裏閃過了那李哥來,或許是他也說不定。因為誰也不會猜到他會住在這查封了的宅子裏。
既然這兒是有人住的,那人就有可能隨時會回來。宋於並沒有耽擱,立即就開始找起了東西來。
為避免被人發覺,她並不敢翻箱倒櫃的。而是拉開抽屜一樣樣的去找著,隻要找過了就立即將東西放到原位上。
她找了閣樓裏的幾個小抽屜,但裏邊兒都是些雜物。打火機等亂七八糟的。
來了那麽一趟一無所獲她是不甘心的,看了看那床墊,然後走了過去,將床單被褥翻了起來,就連枕頭也沒放過。但裏邊兒均是什麽都沒有。
她是有些泄氣的,站了一會兒,又不死心的去翻床墊下邊兒。
床墊並不重,她一手抬著一手在下邊兒摸索著。摸到了床頭,她的手就碰到了一薄薄的東西。她的動作頓了頓,將床墊抬高了些,將那薄薄的東西拿了出來。
待到拿出來,她才發現那是一軟殼的小冊子。沒有人會將一毫無關係的東西藏到隱秘的地兒,她的心砰砰的跳了起來,馬上就翻開了那冊子。
冊子裏邊兒是一些她看不懂的數據,但看樣子應該是金額。其中還有一些她並不熟悉的名字,應該是代號。
因為人指不定隨時會回來,宋於並不敢慢慢研究。她也不敢帶走冊子怕打草驚蛇,翻開了冊子拿了手機一頁頁一頁的拍起了照來。
冊子雖是小,但裏邊兒的東西記得滿滿的。她不敢去開燈,隻能是在黑暗裏進行著這一切。盡量的將冊子上的東西拍得清晰。
她一頁一頁的拍著,明明是簡單極了的事兒,她的手心裏卻是冒出了薄薄的汗來。好不容易將冊子全拍完,她鬆了口氣兒,把冊子塞回了床墊下剛打算離開。走到門口剛鎖上門,就聽到外邊兒有吱呀的聲音響起。像是風吹動窗戶的聲音。
她才剛進來,知道那並不是風吹動窗戶的聲音,而是下邊兒的門打開的聲音。
宋於的神經一下子就緊繃了起來,她控製著自己的手不要顫抖,將鎖掛回了原處,然後快速的下了樓梯。
那人如果一進來就上樓,這時候已經開始上了樓梯了。她並不敢亂動,轉入了右邊兒,隱入了黑暗之中。
她才剛剛躲入黑暗中,就有腳步聲響了起來。腳步聲有些沉重,不知道是喝了酒還是拿了東西。
宋於是希望人喝了酒的,這樣等人上了閣樓之後她就能悄無聲息的離開。
腳步聲很快就到了樓上,但卻沒有馬上上閣樓,而是停頓了下來。宋於的身體繃得緊緊的,背後在短短的時間裏起了一層冷汗。
她將拿過來防身的匕首握得緊緊的。
所幸那腳步聲隻是微微的頓了頓,就繼續往樓上去了。宋於微不可察的鬆了口氣兒,但卻並不敢掉以輕心,仍舊筆直的站著。
黑暗中一切動靜都清晰極了,她聽到人掏出鑰匙來開鎖的聲音。她這下稍稍的放鬆了些,但卻並不敢掉以輕心,馬上拿了手機出來,用袖口將手機的光亮遮住,迅速的將剛拍到的照片發了出去,然後將所有的痕跡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