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番外78

  第431章:番外78

    破舊而潮濕的倉庫裏,有壓抑低低的咳嗽聲一直持續著。於安河的雙手雙腿皆用鐵鏈鎖著,整個人被吊著。他身上斑斑的血跡已經將身上的白色的襯衫染紅,觸目驚心。


    倉庫裏一個人也沒有,隻有他那壓製不住的低低的咳嗽聲。


    倉庫裏雖是沒有人,但外邊兒卻是守著人的。見他一直咳嗽著,其中的一人問道:“那病秧子不會出什麽事吧?”


    這咳嗽一直就沒斷過,他們是怕出什麽問題的。


    另一人是不耐煩的,說道:“能有什麽事,我說你別沒事找事,要是出了什麽紕漏,我們誰都擔待不起。”


    他這話一出,最先說話的人不服氣了,說道:“你以為那病秧子要是死在了這兒我們倆會有好果子吃?”


    可不是,要是他死了,那就出大事了。


    另一人猶疑了一下,開口說道:“要不打電話給老大問問,要不要給他吃點兒藥什麽的?”


    他們倆的電話還沒打,一輛黑色的車就從遠處駛了過來。兩人皆鬆了口氣,說道:“好了,老大回來了。”


    車子沒多大會兒就駛進,胡子拉渣陸遲從車中下來。和以前那個高高在上的陸少不太一樣,他現在要狼狽了許多。渾身都是陰鷙的。守門的兩人見著他是有些發怵的,遲疑了一下,開口說道:“老大,那病秧子一直都在咳嗽。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您吩咐過,我們沒敢進去看。”


    陸遲的臉上半點兒表情也沒有,冷冷的說了句知道了,就推門進了倉庫。


    於安河是一動不動的,隻有時不時的咳嗽聲證明著他還活著。


    陸遲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譏誚來,撿起了丟在一旁的鞭子,似笑非笑的說道:“鼎鼎大名的於先生怎麽會跟一娘們兒似的嬌弱,那麽點兒傷就受不了了。”


    他用鞭子拍著手,直拍得啪啪的作響。


    於安河早在他手底下吃了虧,現在見他拍響鞭子並沒有任何反應。隔了會兒才睜開了眼睛來,看向了他。


    他十分的平靜,沒有害怕,更沒有破口大罵或是威脅。臉上反倒是露出了一個極淡的笑容來。


    這笑容看在陸遲的眼中如諷刺一般,他桀桀的一笑,說道:“於先生身體不怎麽樣,但卻挺有骨氣的。”


    可不是,這些天裏,隻要他在,他都會動用一切的手段折磨他。但他卻從未叫過一聲,就跟一沒有痛覺的木頭人似的。


    於安河仍舊沒有說話,閉上了眼睛來。


    陸遲冷笑了一聲,揚起了手中的鞭子來,本是要重重的抽在於安河的身上的,但到了臨時又改變了主意,沒有抽下去。他笑了一聲,說道:“我脾氣暴躁,於先生最好不要激怒我。畢竟,你現在的命還有點兒用。”


    他說到這兒頓了頓,接著說道:“據未所知,你的人現在已經在準備現金了。你猜猜,我將他們誘惑過來,會把他們怎麽樣?”


    於安河仍舊沒有說話,一動不動的閉著眼睛。


    陸遲冷笑了一聲,用手中的鞭子拍了拍於安河的臉,開口說道:“你得感謝你這副要死不活的身體,要不是怕你承受不住一命嗚呼了,你可就不止受這點兒罪了。嘖嘖,我最沒想到的是,大名鼎鼎的於先生,竟然有一天會落到我的手裏。”


    他就跟瘋子似的哈哈大笑了起來,直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笑了那麽會兒,他又陰惻惻的看向了於安河,開口說道:“大概誰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於先生,竟然是條子的人,嘖嘖,還真是諷刺呐。”


    於安河仍舊沒有反應,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


    陸遲的眼中冒出了陰狠之色來,他是有所顧忌的,並沒有再敢對病懨懨的於安河動手,丟掉了手中的鞭子,出去了。


    那倆人在外邊兒抽著煙,聽到他的腳步聲,趕緊的都站在了門口。


    陸遲並未在這邊多停留,他過來是想確認這邊沒有任何變故。他現在比以前更加的謹慎小心,也同樣誰都信不過。


    倉庫的大門很快便關上,陸遲吐了一口唾沫,說道:“把人放下來,丟到車裏。”他其實是還想從於安河的口中套出點兒話來的,但他從被他抓住起就一聲不吭的,他撬不開他的嘴。


    因為無論是刑罰還是威逼利誘,都對他沒有用。但他的直覺告訴他,他們被一窩端掉,應該就是和於安河有關。


    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那倆人應了一句是。本是想問陸遲要將人帶去哪兒的,但見他的臉色不好並不敢問,快步的進倉庫去放人去了。


    陸遲沒有再說話,大步的往車邊走去,很快便坐進車中。


    於安河很快被套在麻袋裏抬了出來,直接丟進了後備箱中。


    那兩人中的其中一人要稍微有腦子一些,開口試探著問道:“老大,你要把他帶去哪兒?”


    陸遲沒有回答那人的話,隻是在發動車子時嘴角露出了一抹殘忍的笑來,拔出了槍,衝著那兩人開了兩槍,然後絕塵而去。在他眼裏,能保守得住秘密的人,就隻有死人。


    這兩人活著時沒多大的用,死了倒可以幫忙製造點兒混亂。


    車子很快消失在了小道上,後備箱裏的於安河仍舊在低低的咳嗽著。這種咳嗽聲異常的刺耳,陸遲索性停下了車來,打開了後備箱重重的在於安河的頸上敲了一下,這才重新發動車子。


    任念念這幾天就跟瘋了似的,搜索著一切可搜索的地方,找著可疑的人或是陌生的麵孔。她排查了許多人,但均沒有任何於安河的下落。她失眠得厲害,完全睡不著,隨時都在崩潰的狀態。


    她是知道自己該休息的,但閉上眼,噩夢就接踵而至,無一不是於安河滿身是血的樣子。


    唯一支撐著她不倒下的,就是和於安河所相處的一幕幕。她已翻來覆去的想了一遍又一遍,每每她要哭出來,都被她硬生生的給憋了回去。


    任念念剛閉上眼睛靠在車椅上,外邊兒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她立即就睜開了眼睛。外邊兒進來的是範叔,見著她就說道:“念念,我們的人在一破倉庫外邊兒找到了兩具屍體,人才剛死不久。”


    任念念豁的一下站了起來,打開車門下了車,開口問道:“人在哪兒?”


    老範趕緊說道:“就在前麵不遠的倉庫,死的是兩個小混混,但那倉庫,之前應該是關了人的。現場還有鐵鏈……”


    任念念的手指握得緊緊的,開口說道:“馬上通知附近的人,看有沒有可疑的車輛路過。”他們到底還是來晚了,如果再來找一步,也許就能找到於安河了。


    她邊說完邊讓人帶路,然後拿出了手機來給唐續和阿斐打電話,告訴他們這邊的事兒。


    唐續和阿斐來得很快,一起來的,還有唐堯的人。死了人怎麽都是得經上邊兒的,由唐堯的人過來,會少很多麻煩。


    現場雖是沒有任何能證明於安河身份的東西,但應該就是他。白城因為嚴查,已經平靜了許多。現在這倉庫關押了人,又死了倆小混混,多半和他有關。


    阿斐早讓人封鎖了附近的道路,但應該沒有什麽用。人已經死了一倆小時了,車子應該早就駛遠了。


    他的臉色難看至極,他現在懷疑,對方是故意殺了這倆混混的。也許是殺雞儆猴,也也許是告訴他們,他現在已是亡命之徒,什麽都不怕。


    本以為對方還要許久才會送來消息的,但在傍晚,就有人將一手機寄到了宅子了,裏邊兒留有一張簡單紙條,讓隨時注意接聽電話,並讓準備好錢。


    終於要來了。


    阿斐這時候十分的冷靜,立即吩咐人將錢裝好,等著對方的電話。


    大抵是知道自己遲早會被扒出來,對方在淩晨就打來了電話,指定讓阿斐一人開車往山裏。不能帶任何人,如果發覺帶人,他會讓於安河生不如死。


    這是阿斐早料到了的,很幹脆的答應了下來。


    陸遲是狡詐的,一連變化了幾個地址。最後給了阿斐一個村寨的地址。他為什麽將地兒選在這寨子裏不得而知,阿斐並不敢掉以輕心。全程打著精神。


    陸遲選的地兒不通車路,是在山上。車子到了山腳下便再也駛不進去,阿斐隻能是下車來走路。


    他的車中放著大量的現金,陸遲好像並不擔心會不安全。


    阿斐一直走著,在一座吊腳樓前停了下來。今晚有月光,遠遠的他就看到了站在樓上的陸遲。


    “來得挺快的。”陸遲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來。


    阿斐也懶得和他虛與委蛇,將拎著上來的一箱現金打開丟在地上,冷冷的問道:“於先生在哪兒?”


    陸遲哈哈的大笑了起來,說道:“還挺急的。看來你當傀儡當得挺習慣的。還想再接著當下去?”


    他的語氣裏不乏有諷刺。


    阿斐冷冷的看著他,說道:“你以為我不敢對你動手麽?”他說著摸出了身上槍來,指向了陸遲。


    陸遲指向了自己的太陽穴,像瘋子似的大笑了起來,說道:“往這兒打。我要是沒了命,正好有你們於先生可以陪葬。”


    他現在是有恃無恐。


    阿斐咬緊了牙關,將手中的槍放了下來。問道:“於先生在哪兒?”


    “看我,竟然把那麽重要的事情忘了。”他做出了一副假惺惺的樣兒,接著說道:“現在是晚上,你沒注意到也正常。”


    他說著指向了右邊兒的角落。


    阿斐這才發現,於安河是被他吊在廊簷下的。人應該是昏迷了過去,並沒有任何的聲息。


    阿斐還從沒見過於安河那麽狼狽的樣子,以前經曆的事兒裏,所有事兒都是在他的掌控中的。並不像現在一樣,他完全就是待宰的魚肉,完全無任何的還擊之力。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裏是什麽滋味,抬起一雙血紅的眼睛看向了陸遲,一字一句的說道:“你要的錢我已經準備好,把人放下來。”


    他重新舉起了手中的槍,對準了陸遲。


    陸遲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了一把匕首來,笑了一聲,說道:“想動手麽?你得先算算,你們於先生現在的身體弱,從這兒掉下去是不是還有命。哦,這高度應該摔不死人,不過摔個半死不活應該還是沒什麽問題。你要想試試也沒關係。”


    他手中的匕首放在了麵前的繩索旁,隻要他輕輕的一割,於安河就會掉在地上。


    阿斐的牙關咬得緊緊的,一字一句的問道:“你想怎麽樣?”


    陸遲冷笑了一聲,說道:“我不想怎麽樣……”他的話還未說完,手機就響了起來。他這下意味深長的看了阿斐一眼,接起了電話來。


    電話那端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麽,他的視線就一直停留在阿斐的身上,待到那邊說完,他才開口說道:“知道了。”


    他直接掛斷了電話,看向了阿斐,帶了些玩味的說道:“看來你們於先生的命在你眼中也值不了多少錢。我要的是你能準備的所有的現金,但現在看來,你還有所保留?”


    他果然不是一個人,這話的意思是在說,他們已經見到錢了。


    阿斐的一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說道:“這是我可以抽出來的所有的現金。你還需要多少,開個數,我都給你。”


    陸遲哈哈的大笑了起來,說道:“我想要多少?我想要多少也要我有命花!你是在把我當成三歲小孩麽?”


    他一臉的陰鷙,說著把玩起了手中的匕首來,就緊挨著繩索。仿佛隻要一個不小心,就會割斷那繩索。


    阿斐的手心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來,他克製著讓自己冷靜下來,說道:“無論你信不信,這都是我所能抽出來的所有現金。”


    這已經是一個天文數字了,沒想到陸遲竟然還不滿足。


    陸遲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來,說道:“就隻有這點兒?協助條子掃蕩了道上,沒從中大賺一筆?”


    阿斐臉上的神色沒有任何的變化,冷冷的說道:“陸少應該知道,什麽事兒都得講究個證據。陸家這些年有多囂張陸少自己清楚,現在是打算找一個替罪羊?”


    他的語氣裏帶著輕蔑。不等陸遲說話,繼續說道:“養了那麽一草包兒子,不知道令尊是否有後悔。陸少與其自欺欺人的找替罪羊,不是更應該去關注關注令尊在裏頭過得怎麽樣麽?我好像聽說,令尊在裏麵過得不怎麽好。尤其是他還上了年紀……”


    阿斐說得頗為意味深長,說到這兒停頓了下來,沒有再說下去。


    這些日子以來,陸遲最不願意想的就是他牢獄之中的父母。被阿斐一激眼眶迅速的紅了起來,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找死!”


    他一身的戾氣,說著很快的拔出了槍來,朝著阿斐射了過去。


    子彈穿透了阿斐的肩胛骨,血液很快就浸濕了外邊兒的衣服。


    阿斐的臉色變得蒼白,陸遲像是出了一口氣,戾氣減輕了不少,冷笑著說道:“你以為我拿你沒辦法麽?”


    有於安河這張王牌在手,他怎麽會拿他沒辦法呢?別說隻射一槍了,就算是讓他趴在地上學狗叫,他也得叫出來。


    阿斐早重重的單膝跪倒在地上,手緊緊的捂著傷口沒有說話。他倒是很能忍,竟然一聲也未吭。


    大抵是見他已無還手之力,陸遲放鬆了好些,活動了一下肩膀,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不好意思,走火了。忘記告訴斐哥了,激怒我,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阿斐半跪在地上,仍舊沒有說話。


    陸遲吹了吹手中的槍,然後收了起來。不再管半跪在地上的阿斐,看向了空中吊著的於安河,開口說道:“於先生好毅力,醒了竟然也一聲不吭。是這樓不夠高?”他也不指望於安河會回答他的話,稍稍的頓了頓,接著說道:“看到下屬那麽忠心耿耿,於先生是不是挺感動的?”


    他的語氣裏帶著譏諷。


    幾天一直沒有說話的於安河開了口,說道:“放了他。”他長時間未進食也未喝水,聲音暗啞粗糲,整個人十分的虛弱。


    陸遲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一般,哈哈的大笑了起來,嘖嘖了幾聲,說道:“恐怕沒有人會想到,叱吒風雲的於先生,也有這種時候。還真是難得一見。我也想不到,於先生竟然會落到我手裏來。”


    他似是歎息。


    一句話像是費盡了於安河的力氣似的,他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歇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不不不,於先生哪裏能輕易那麽就死了。當然,我也沒有對於先生動手的意思。”稍稍的停頓了一下,他接著說道:“於先生的神通廣大,現在打電話,讓人把我父親送出來想必也不是什麽難事。”


    他摸出了一支煙出來,點了火慢慢的抽了起來,慢條斯理的說道:“隻要我父親到了安全的地方,於先生做過了些什麽,都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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