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與狼共舞(3)
第十八章與狼共舞(3)
子晴就這樣居高臨下地看著方墨陽,看了很久。
蹲下來,抬起手把他衣服上的扣子扣好,接著站起身走到靠牆的一邊坐了下來,遠遠地看著他。這樣的距離,讓子晴的心感到稍稍的安定,這時她很想仔細地看看這個地方,於是走到桌邊拿下一根蠟燭,躡手躡腳地往後走了去,她並不想逃跑,並不是因為害怕方墨陽對韓睿不利,還因為她清楚,現在任務在身,她必須留在方墨陽身邊,而外麵,還有那麽些不知道什麽人出於什麽目的要抓她,甚至殺她,可能反而更加危險。
子晴一手護著燭火一邊慢慢地走在剛才拿藥的石屏風後,走出廳堂,是一條過道,盡頭黑洞洞的,小小的燭火在這黑暗顯得非常渺小,不時一陣風吹來將這微弱的光線吹得東倒西歪,她忙停住讓燭火穩定一些再前進,腳下什麽都沒有,隻有走過的路上印著厚厚的積塵,子晴一邊小心地低頭避過頭上密密麻麻的蜘蛛網,一邊還要堤防腳下偶爾躥出來的老鼠,要是一般女孩子,在這樣的可以拍鬼片的情形下早就被嚇得沒了魂,而子晴雖然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卻一直在心裏給自己打著氣,究竟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是從哪裏來的,方墨陽說她來過,可記憶中一片空白,難道真是夢中來過?
左邊一間較大的屋子,看上去像是臥室,但床、桌、椅、梳妝台都被白布蒙著,上麵一層灰塵,有的已經開始黴爛。
這間屋子,與她記憶中那間江南的老屋子有些許相似。
時光在眼前飛速倒流,子晴依稀還能看到在正午時分,母親午睡起來借著窗外斜照進來的陽光對著梳妝台梳頭,母親總是把烏黑的長發高高挽起編成一個花朵一樣的發髻,用一根木簪子插住,前額幾縷淺淺的發絲隨意飛散,在陽光的投影中好似出塵的仙子般。在幼年子晴的記憶裏,母親就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走到梳妝台邊,將白布撩起放到一邊,用手將桌上的灰塵掃了幾下,露出了紅木最初的鮮豔顏色。她蹲下身拉開旁邊的小抽屜,裏麵放著一個本子,應該是這屋子的主人以前的日記本,子晴將那個本子拿了出來吹掉上麵的灰,將蠟燭放在台麵上,翻開本子,紙張已經變得很脆,稍用力就變得粉碎,於是隻好翻了幾頁就合上,剛想將本子放回去,卻看到本子裏有什麽東西露出了一角,小心地抽出來,是一張發黃到已經有些模糊的照片,微弱的燭光下,子晴仔細地辨認著照片上的人,差點驚訝地叫出了聲。
手上這張照片,竟與她在洪城家中那間地下室看到的全家福,是同一張!
子晴以為自己還沒睡醒,眼花了,忙揉了揉眼睛,是的沒錯,就是那張照片。她頓時對這棟老屋產生了滿肚子的疑問,本以為就是方墨陽臨時的藏身之所,卻沒想到竟會有意外收獲。
這一切究竟有著何種聯係?這一切又究竟是怎麽回事?
子晴想著,頭痛欲裂。
又在屋裏四處轉了轉,想找到更多的線索,卻一無所獲,隨手將照片連同日記本揣進了懷裏,戀戀不舍地關上房門按原路返回到前堂。
方墨陽還是保持著剛才的姿勢紋絲不動,子晴想:還真是個怪人,那麽難受的姿勢睡覺都不會翻身的。
回到剛才蹲著的牆跟邊,她又掏出那張照片看了又看,始終不明所以。
想著想著,竟又不知不覺地進入了夢鄉。
天還沒亮,子在一陣嘈雜聲中被驚醒,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朦朧中看到方墨陽站起來徑直朝自己走過來,她立刻清醒了許多,直起身子:“你幹什麽?”
方墨陽沒有說話,麵無表情地透過窗戶縫隙看看外麵,轉頭說:“該走了,過一會等天亮了就走不了了。”
子晴注意到他的手放在胸口上受傷的位置,臉色依然蒼白如紙。
方墨陽將手放下來,幾步跨到子晴麵前大手一伸將她撈起來,她被迫站了起來,被他的雙手緊緊擁著朝門外走去。
清晨有一些寒涼,門外仍然荒涼的街道顯得更加地冷清,加上蒙蒙的晨暮和偶爾的一陣蕭瑟秋風,有一種淒淒慘慘戚戚的感覺。
隻穿著單薄 T 恤的子晴不禁將身子縮了縮,方墨陽低頭看了她一眼,將外衣脫下往她背上一披,繞了個圈,將她結結實實地圍了起來。
這個動作並不過分,卻讓子晴感到心跳快到有些不自在,於是把臉往寬大的領子裏埋了埋,聞到殘留著溫熱的氣息,夾雜著血腥味,煙草味和淡淡的塵埃味。
回過頭又看了一眼那棟神秘的老屋,子晴想著,或許,她是真的來過,隻是可能丟失了那段記憶罷了。
兩人轉了幾圈又回到昨天來時的路上,旁邊有一條狹窄的小巷,是昨天方墨陽停車的地方,後麵還停著一輛白色的小轎車。
方墨陽卻徑直走向那年白色的車,掏出一根細細的鐵絲狀的東西迅速將車門撬開,對子晴道:“上去。”
“你偷車?”
“在我的字典裏,這應該叫做借。”
“你撬開了車門也未必能發動,現在的車都是智能感應鑰匙……”
子晴話還沒說完,隻見方墨陽拿出手機,飛快地在上麵按了幾下,就聽得這車嚓嚓兩聲,竟解了鎖。
看著子晴驚異卻又不屑的眼神,方墨陽揚了揚手機,露出一個得逞後的奸笑:“這個,警校教過你們嗎?”
車開出了這一片區域之後便上了公路,速度漸漸地快了起來。
淩晨的公路上車輛很少,隻有路燈的光靜靜地穿過淺淺的晨暮照射著地麵,子晴縮在副駕駛的座位上,嚴重睡眠不足讓她開始困頓起來,這時她突然從車外的後視鏡裏看到後麵不遠不近地跟著兩輛摩托車,回憶起來好像從剛才上公路開始就一直尾隨著他們,車上的人都穿著黑色的外套,厚厚的頭盔讓人無法看清他們的樣子,心裏頓時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那些人的樣子讓她想起了在荒島上黑暗中那些晃動的人影。
方墨陽朝後視鏡望了一眼,突然扭轉方向盤,車原地打了個轉,在一個丁字路口猛地向另外一邊駛去。
“他們是誰?”子晴緊張地問,她再次不自覺地將身子縮了縮。
“總之不是來請你我共進早餐的。”方墨陽的聲音依然冷靜,從表情裏也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他們是來殺我的嗎?”此話剛出口,子晴就覺得自己這一問未免有些多餘,從荒島再到這裏一路過來,所經曆的事難道還不足以說明那些人要的就是命嗎?
果然,方墨陽像看白癡一樣看了她一眼,立刻又將目光收了回去,盯著前方的路,慢慢踩下油門。
車開始加速,尾隨的兩輛摩托車也開始加速地跟上來,慢慢地子晴發現那兩輛摩托車有些不對勁,開始他們隻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跟著,而現在他們好像想衝上來。
“坐穩。”一旁一直專心開車的方墨陽頭也不回地從嘴裏蹦出兩個字,子晴啊地驚呼了一聲就是一陣劇烈的顛簸,五髒六腑都幾乎被震裂開來,混亂之中她抓住了車上的扶手,勉強讓自己坐穩。車已經離開了公路開上了一條小路,石子澆築的路麵非常粗糙,毫不留情地摩擦著飛速前進的車輪。而方墨陽卻仍然穩如泰山般,顛簸中隻是略微地向前俯了一下身子。
車搖搖晃晃地在小路上快速行駛著,這條路一直向上,是一條山路。周圍的景色也漸漸由一些低矮的平房變成茂密的綠色。
後麵的摩托車漸漸看不見,車卻絲毫未減速地衝上了山,在一塊比較平坦的地麵上停了下來,兩人離開車一直向山裏跑去。
“那車你不要了?”子晴一邊被方墨陽拉著往上跑一邊回頭看著被遺棄的車,方墨陽回頭拋給她一個禁止提問的眼神。
很快,兩人穿過樹林,翻過這個山頭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山腳下像是到了另外一個小鎮,已經陸續開始有人在街道上或行走或打開門市做生意了。
兩人來到一棟磚瓦平房背後,靠著牆站著,方墨陽一邊四周查看一邊拉著子晴放緩腳步走著,他們穿過這家人房子後的倉庫外的一堆雜物,走到一道圍牆下。這時方墨陽好像聽到了什麽,將子晴一推兩人迅速地躲進了圍牆之間的狹窄巷子裏,她的頭被摁在他胸前,整個人被死死地夾著,他將手伸進子晴身上的外衣中,子晴感到他的手指在自己的身體和衣服之間來回地移動著,不時地像是不小心一樣碰著了她柔軟的身體,反射性地縮一下。不一會他從衣服裏掏出一個小的鐵盒子,裏麵裝滿了大大小小各種規格像是針一樣的東西,子晴心想:這又是他的什麽武器?
隻見方墨陽從裏麵挑出一根最粗的針擰成一個鉤狀,在末端像打結一樣扭了一個小小的圓圈,撿起地上堆著的尼龍繩將鉤子套上去綁牢,仰頭看了看說:“抓緊我。”
“嗯?”
“讓你體驗一下蜘蛛人的感覺。”方墨陽邪邪一笑,露出森森的白牙。
話音還沒落,巷子的一頭突然出現一個黑衣人,一看到他們便迅速將拿著裝了消音器的槍的手一抬,子晴的頭被方墨陽猛地一摁,往後退了幾步,緊接著又是一聲悶響,打在子晴耳邊不到 10 公分距離的牆上,巷子的兩端都各站著一個黑衣人,朝他們舉起了槍。。
其中一個黑衣人上前兩步,開口道:“方墨陽,隻要把那個小妞交出來,兄弟們自然不會讓你為難,也不要讓兄弟們回去不好交代。”
子晴心中咯噔一聲,他們居然是認識的,不過憑方墨陽的大名,黑道上不認識他的人才叫奇怪。
方墨陽卻冷冷地笑著回應道:“最近風聲這麽緊,本不應當同兄弟們為難,但是你們要交代,我也要向蛇爺交代啊。”
黑衣人又上前幾步,咬著牙說:“既然這樣,墨少就不要怪兄弟們不顧蛇爺的情麵了。”
巷子那一頭,另外一名黑衣人同時也加快腳步,直直地向他們逼近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