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心不由己（4）
第六十七章心不由己（4）
子晴轉過臉去，叢林中有一種十分詭異的平靜，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沒有話說是吧？那就不要浪費時間，上路吧！”
若琦走近兩步，還未來得及扣下扳機，遠處突然射過兩束強光，晃得人睜不開眼睛，一個人影逆著光由遠及近，徐徐走來，光在他的身形周圍鍍了一層金邊，輪廓清晰分明。
“你終於肯現身了？”若琦依然端著槍，冷冷地說，“我還以為，你是想最後來給這個女警收屍。”
方墨陽逐漸走近，目光在子晴身上掃過落到若琦臉上：“你玩夠了沒有？”
“玩？你認為我在玩？我說過的，她必須死！”若琦明顯有些慍怒，
“你不就是做給我看的嗎，我來了，這戲也該演得差不多了吧？”方墨陽的語氣不鹹不淡，波瀾不驚，仿佛不是置身其中一般。
“原本是這樣，但是我已經改主意了，如果我一定要殺了她，你又會怎樣？”
子晴一動不動猶如木頭人般站著，側了側頭看向方墨陽，對視間，她看到他漆黑的眸子裏攸地掠過一絲寒光，像是受了什麽驚嚇一般，迅速地移開了目光。
“你為了她捅了自己一刀，我倒要看看她有什麽能耐值得你這樣做！”若琦一揮手，旁邊兩個男人把手從子晴的裙底裏伸了進去。
若琦冷笑著，看著子晴掙紮，道：“警察又怎麽樣，都一樣是個賤貨！”
“放開她，有什麽衝我來。”方墨陽聲音陰沉得可怕，眼裏深處點燃了的怒火，那可怕的火苗攢動著，仿佛隨時都會噴發而出。
黑洞洞的槍口，後麵是一張彌漫著陰森殺氣的臉。
若琦難以置信地看著方墨陽，在她的印象中，他雖然對她冷冷冰冰的，但是從來沒有用槍對著她。“你說什麽？！”
方墨陽盯著若琦的臉，一字一頓地重複：“我說，放開她。”
“好，放開她。”若琦又一揮手，這時一個男人突然飛身撲上來企圖搶奪他手上的槍，卻被一個反手甩了出去。
方墨陽手臂一伸將子晴拉到自己身邊， “走！”
子晴卻順勢原地來了個利落的回身，舉起槍，砰地一聲，若琦旁邊站著的那個男人應聲倒地，腦漿迸裂。
若琦大驚，端起槍對準子晴，又是砰的一聲，一顆子彈擦過她的手背，手劇烈一抖，槍落在了地上。
緊接著又是一顆子彈飛來，若琦敏捷地縱身一躍，飛身鑽回了麵包車裏，子彈打在車門上，火花迸射。
方墨陽把槍往腰裏一插，拉起子晴的手，兩人往車燈方向狂奔而去。
上了車，竟又不知從哪裏冒出了三輛吉普車，不前不後地行駛在他們和麵包車之間，仿佛在有意阻擾著他們的去路，一個男人從其中一輛車的頂上冒出來開了幾槍，接著又鑽進車裏，那三輛黑色的車漸漸靠了近來，此時方墨陽突然將方向盤一擰，車開上了高速公路，三輛黑色車也跟著上了高速路，已對他們形成包圍之勢。
“趴下！”方墨陽對子晴大吼了一聲，同時一輛車已經追了上來與他們並駕齊驅，一個男人打開車窗朝著這邊開了一槍，一聲震耳欲聾的槍聲，車後麵的車窗被擊得粉碎。
子晴稍稍抬頭回擊了一槍，那男人呆了半秒鍾把頭縮了回去，接著車身開始劇烈地震蕩起來，好像有什麽東西在一下一下地撞擊一樣，方墨陽又將方向盤一扭反撞向那輛車，一個男人從車窗裏飛了出來被強烈撞擊產生的衝擊在空中翻了幾圈拋了出去。
方墨陽一手握住方向盤一手打開車窗，從身上掏出幾個什麽東西朝後麵的黑色車的方向扔了過去，隨著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飛速行駛的另外兩輛車被爆炸的產生的強大衝擊波生生地掀了個底朝天，另外一輛打了幾個轉也翻了過去，一團火焰從車內竄出來，頓時形成了一道火牆把整個高速路阻斷開來。
警笛聲從遠處隱隱傳來，視野中再也沒有出現吉普車的影子，看來是被那道“火牆”給攔住了。
方墨陽突然笑了一下，從後視鏡看著後麵熊熊大火的宏大場麵，“閻王好送，小鬼難纏。”
子晴爬起來，看看外麵，她的頭發已經散亂了下來，身上還穿著的長裙讓她行動非常不便，她有些煩躁地整理了一下，將裙子挽起來在腰側打了個結。
這時，方墨陽轉過頭來看著她說：“我還真是有幸，能看到你這麽漂亮的時候。”
子晴氣惱地瞪了他一眼，這個男人每次出現都是伴隨著這樣緊張刺激的場麵，以及她淩亂的心跳。
“方墨陽，你倒是繼續躲，繼續跟啊，怎麽了，看到若琦就破功了？！”
“向子晴，你這麽說，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很想看到我出現？”
“我確實希望你出現，因為這樣我才有機會親手抓到你。”
“我受寵若驚啊，讓你這樣日思夜想的……”
方墨陽咧嘴一笑，眼神中滿是謔意，子晴不由自主地將頭別過去，還是不行，根本做不到心若止水地麵對這個男人。
車又行駛了半個小時，臨近午夜的時候，車在一片椰林邊停了下來。
從椰林上方看去，一座宏偉的泰式佛塔藏於其中，隻露出了尖頂，下有金黃色的射燈，由下至上照射著塔身，在布滿星星的天幕下，顯得尤其莊嚴肅穆。
椰林那邊，隱約傳來鼎沸的人聲車聲，應是有一條熱鬧的街道。
兩人下了車，方墨陽從懷裏抽出一張鈔票遞給子晴，指著街道的方向：“你可以走了，那邊有去市區的公車，但是我建議你到那邊的酒吧打電話給韓睿或者章延昌，讓他們來接你。”
子晴沒有接鈔票，“你沒有權利命令我，我不回去，除非你殺了我……”
方墨陽拉起子晴的手，把錢塞到她手上，然後一言不發地轉頭往另一方向走去，子晴看著他往椰林深處走去，絲毫沒有猶豫，一步也不落下地緊跟了上去。
走了一段距離，方墨陽停下來，沒有回頭，“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還敢跟著我？”
“不管什麽地方，就算是暫時沒有能力逮捕你，這次，我再也不會放你走了。”
方墨陽轉過身來，黑暗的椰林中，佛寺那邊的燈光不時地照射過來，映出他麵無表情的臉。“這裏方圓二十裏，都是追龍寺的掌控範圍。”
子晴心裏咯噔一聲，追龍寺，義鋒的地下製毒工廠所在地，山不轉水轉，她居然又來到了義鋒的地盤。
“現在……”方墨陽朝她走近兩步，“你確定還要跟著我嗎？”
子晴將手中的槍悄悄藏到身後，也朝他走近兩步，望著他：“寸步不離。”
方墨陽眼中的亮光如水波般動了動，沒說話，“那，隨便你，死了變成鬼，可不要來找我。”
子晴將高跟鞋脫下來扔到一旁，光著雙腳，踩著椰林中有些刺腳的地麵，一腳深一腳淺地緊隨著方墨陽向前走去。
出了椰林，麵前是一條寬闊的沙灘，綿延至遠處的佛塔，沙灘邊上，一排過去，全是各色大大小小的酒吧夜店，燈紅酒綠，一片笙歌豔舞，與莊嚴的佛寺是那樣的格格不入。
追龍寺，徒有虛名，掩人耳目，倒是個很不錯的地方。
這裏的沙子白淨而柔軟，被白日裏灼烈的陽光曬過後，此時還留有餘溫，踩上去有些溫熱，白色的海浪嘩嘩地一波一波地拍打推搡著，沙子裏，空氣中，濕熱難耐，海風拂麵，鹹腥刺鼻。
隻見方墨陽沿著沙灘一直走著，不知道走了多遠，他走進了一間木屋，子晴一看，這也是一個酒吧，子晴遲疑了一下，推門進去，出乎意料的事，這裏沒有震耳欲聾的音樂，也沒有瘋狂扭動身軀，肆意揮灑欲望的年輕男女，雖滿堂座無虛席，人們卻都是安靜地坐著，或是獨自沉默，或是不時互相低語，台上的歌手撥弄著吉他，沉醉地唱著年代久遠的經典老情歌，撲朔迷離的燈光下，婉轉流淌，溫柔淡淡如泉水。
子晴沒有看到方墨陽，心卻被這種氣氛給團團包圍了起來，竟恍然忘了自己是身處何處。
“小姐，一位嗎？”吧台的服務生探過頭來，看著眼前這位打扮得如此精致美麗卻赤著腳，掩飾不住狼狽的女人，並沒有多在她的身份上多做猜測，在這樣的地方，這種時候，大抵是不會有什麽良家女子到來的。
子晴點點頭，走到吧台的角落坐下來，“有橙汁嗎？”
服務生笑了笑：“不好意思小姐，我們這裏隻有酒水。”
子晴看到不遠處一名獨身女子，麵前放著一杯冰藍色的飲品，點綴著檸檬片和淡紫色的花瓣，在這裏不甚明亮的燈光下，那顏色竟是顯得煞是誘人，還沒開口，服務生就將同樣的一杯放到了她麵前。
“我還沒點單，是不是搞錯了？”
“沒有搞錯，是墨少為小姐你點的單，錢都已經付了。”
“墨少？方墨陽嗎？”子晴忙四周看去，“他人呢？”
服務生笑而不語，像是很隨意般地指了一個方向，子晴看過去，隻看到昏暗中攢動的人頭，她回過頭正要再問，忽然間，吉他聲起，耳畔傳來歌聲，這聲音低沉略帶沙啞，柔和的旋律靜靜地刺激著她的耳膜……
talk to me softly,
there s something in your eyes，
don’t hang your head in sorrow and please don’t cry，
i know how you feel inside,
I’ve been there before,
Something’s changing inside you and don’t you know,
don’t you cry tonight…歌詞大意：輕輕地告訴我 你眼裏藏著的千言萬語 不要因為悲傷而垂頭喪氣，不要哭泣 我知道你的心中所想 因為我曾也經曆， 你的心在慢慢改變但你從未發覺 今夜請不要哭泣
子晴望著台上那張熟悉的那張臉孔，此刻卻像重新認識一般，目光被瞬間凝固，再也無法移開別處，從他的咽喉中寂靜流淌出柔情的仿佛遙遠的天籟，竟逐漸地讓她失了神。
曖昧昏暗的燈光照耀在她的臉上，眼神安靜而迷離，彷徨惘然，猶如心中那個飄忽不定的魅惑影子，那某根不敢隨意觸及的心弦，那始終不夠勇氣撩撥起的情愫，刹那間，方寸全無,潰不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