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如果不愛
第三十七章 如果不愛
江雅白眼中含著淚，氣憤地說道：“在你出現在宇航生命裏之前，我已經陪伴宇航十幾年，在你離開他之後，我陪了他六年，你不過出現在他生命中短短一年，你憑什麽就值得他為你這樣？你既然已經離開了，就應該不管出於什麽目的都不要再回到這個地方，不然就是存心找事。伊米，我警告你，馬上徹底離開他，不然，我的手段會比六年前還要過分。”
江雅白拿起自己的東西氣衝衝走了，伊米的皮膚在這樣靜好的陽光中一陣陣發涼，宇航，當年的顏宇航為了找她，不惜跪在班主任麵前痛哭。
伊米還沒有覺察的時候眼淚已經止不住落下，心跳幾乎都停止了，顏宇航，這麽多年了，這個名字像是一個烙印，像是一個刺青，像是一個愛的記號，一直刻印在她心裏，每一次呼吸跟心跳，都會痛到讓人大汗淋漓。許多次午夜夢回，伊米夢到他的身影，都會哭到完全不能控製自己。
她的生命中，從沒有人像顏宇航一樣對待她，關於他的回憶，支撐著伊米六年來的每一步。
吃飯的時候，梅盛林問道：“你如果覺得工作不開心，我立刻送你回津港，怎麽樣？”
伊米搖搖頭：“怎麽樣也要先把工作做完，這幾年我就是靠著工作才能活命，不然我跟爸爸兩個怎麽生活？”
“我看得出來，你不想麵對顏宇航，伊米，幹嘛要勉強自己？”梅盛林看著她：“說實話，你的確夠伶俐，我也不想換人，跟那些老頭子一起工作真是悶死了。”
“你本來就不是過來工作的，工作的隻是我，怎麽會悶呢？”她喝了一口紅酒：“這邊的工作我不會辜負你的，我還要回去寫研究，先走了。”
“等等，伊米，我問你一件事情。”梅盛林認真道：“你有沒有聽說過可燃冰？海底的一種可燃物質，開發前景非常大。”
“可燃冰，是最近幾年國際上才開始發現並且試用的一種天然氣。”伊米回答：“但這種海底物質充滿了未知跟不穩定性，隻有少數有能力的國家才投入嚐試開采，還沒有普及，甚至有的國家還不知道有這種物質。怎麽，你對可燃冰感興趣嗎？”
“我隻是偶然聽說的，順便問問你。你覺得這一帶的海域會不會有可燃冰，如果有，現在可以實行前期的開采嗎？”
“可燃冰的分布位置沒有特定的區域，單靠肉眼判斷是沒有可能知道的，需要經過海底探測。”伊米想了想：“就算這裏有可燃冰，現在也不可能會開采得到，需要國家扶持才行，這是個大項目。”
“看來你還是頗有研究的，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梅盛林看著伊米離去的背影，眼神深邃了幾分。
伊向源正在給小歡吃東西，看到伊米回來，開口道：“怎麽不多吃一點，這麽快就回來了？”
“爸爸你不喜歡吃西餐，我怎麽好丟下你一個人在這裏太久，你吃完飯了嗎？”伊米摸著小歡的腦袋。
“酒店已經送餐了，不用擔心我。”伊向源說道：“伊米，爸爸想著，是不是在這邊租一間房子暫時住下？等你工作完還要兩個三月，不能一直住在酒店，雖然盛林不缺錢，但我總是覺得不好。”
伊米很讚同：“爸爸，這是一個好主意，住在酒店一天的錢，可以抵得上十天的房租了，而且，酒店太悶，人又多，我不喜歡，我回頭會跟梅先生說的，他是享受慣了的，可以住這裏，但我不習慣。”
“對了，伊米。有一件事情，我想要跟你說，我其實，碰到宇航的爸爸了，那天，，”伊向源猶豫著，把那天的事情都說了出來：“時隔多年，伊米，過去的就真的成為過去了，不過，這樣也好，這樣也好，隻是苦了你自己的心，隻有爸爸才知道你對宇航，，”
“爸爸，不要說了，既然決定要放下過去，那就不要再說了，這世上很多人都有遺憾，有的人的遺憾比我還要痛苦，我已經看開了。”伊米抱著小歡打算去浴室給它衝澡。
“伊米，宇航他，看到小歡了。”伊向源突然說道。
伊米的身子一震，呆在了原地，她回頭看著父親，伊向源繼續說道：“但是，他沒有問起小歡，隻是問起你，好了，不說了，不說了。”伊向源往外走去：“我出去找找，這幾天找到合適的房子就告訴你，不用擔心我。”
伊米心裏一下子想起高三開學的時候，那時候他們父女倆就是這樣，租住在這個城市的某一個角落，過著安靜又幸福的小日子。百感交集，小歡不斷跳起來撓著她，伊米摸摸它：“小歡，他已經認不出你了是不是？你都長這麽大了，他認不出也是正常的，這些年，苦了你了，一直跟著我跟爸爸，謝謝你小歡。”
那天的研討會之後，伊米一直想找顏宇航就工作的事情再分析一下，但遇到江雅白之後，她整個人都沒有了精神。
就這樣渾渾噩噩過了兩天，一直到覺得不能這樣退縮下去為止。伊米抓起樣本跟資料匆匆忙忙出門，膝蓋的傷還沒有好，她隻能慢慢走，心裏著急也沒有辦法。
打電話給顏宇航的經理，經理說顏宇航不在研究機構，在潛水區，伊米按照經理所說的地址打車過去，在公路下了車，就看到海邊長長一排船隻跟遊艇，那情景就如她當年看到的一樣。
顏宇航已經換了一身休閑的衣服，白色的襯衣加上卡其色長褲，一眼看過去，仿佛還是當年那個清朗又儒雅溫和的大男孩，他用力把繩索甩上船隻，回身就看到伊米正在不遠處的沙灘上，她膚色白皙，頭發黑亮，像是一株玉蘭，一雙眼睛一直盯著他，眼中那種無辜跟盈盈動人讓顏宇航內心抗拒又不得不在意。
伊米走上前：“我有話跟你說。”
“我沒話跟你說，也沒有時間。”顏宇航不理睬她，自己跳上了船。
伊米上前抓住船隻的邊緣，著急道：“經理說你要去海岸線巡視，我就是為了這件事情來的。根據上次在海岸線的山體采集到的岩石樣本來分析，這一帶的地質地貌完全支撐不住海岸之城這樣大的工程，這邊的地質過於脆弱，如果在這邊打造那樣的工程，遲早會出現問題的，，”
“這樣的事情你應該跟研究團隊說，不應該來找我。”顏宇航居高臨下看著她：“研究團隊就是為了這個項目服務的，我下達命令，然後你們全力以赴，明白嗎？”
“這不是協商就能解決的事情，地質的問題擺在那裏，我希望你能再考慮一下，再考察一下其他的海岸線，或者，，”伊米急切地想要解釋清楚。
“你知道我為了這個項目準備多久了嗎？為了你一句話就要我把整個項目打亂？你憑什麽！”顏宇航根本不為所動：“我的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裏，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哪裏的海岸會不安全，如果你想炫耀你的學識與眾不同，我勸你適可而止。”
“我問過這邊的漁民，他們說海邊的山體時常會有掉落的跡象，雖然不頻繁，也不明顯，但這的確已經是不可忽視的問題。”伊米堅持道：“你的研究項目隻是你自己的想法，但實地狀況又是另外一回事，我問過你們研究機構的分析員，他們都認為這種岩體不牢固，工程的確可以打造，但誰也不能保證多少年後意外就會發生，或許隻要短短幾年。這是很嚴肅的事情，你為什麽要感情用事？”
“感情用事？請問我對你有什麽感情？”顏宇航冷到陽光都似乎失去了溫度：“如果你有不同的意見，請進一步跟我的團隊商量，或者以報告形式送到我的辦公室，我不接受這樣私下的說法。”
“除了岩體，還有更加值得注意的事情。”伊米抬高了聲音：“經過這兩天的走訪，很多這一帶都漁民都說在海岸不遠處的海底發現了不明氣泡，我懷疑這一帶會有可燃冰，如果真的是那樣，把海岸之城建立在這一條海岸線也是很危險的事情，，”
顏宇航聞言，如同五雷轟頂，他一下子跳下船，逼近她：“你剛才說什麽？可燃冰？”
“我也隻是懷疑而已。”伊米定定看著他：“這一帶的海域是新開發的，開發時間還不到兩年，之前環境險峻，除了附近的漁民沒有什麽人經常來往在這裏，所以漁民的話比研究所的分析結果更加有根據，而且，他們沒有理由騙我。我希望你再好好想想，既然你說人工清理站是個造福人類的過程，那就該是長久之策，你忍心看著自己的心血變得容易崩塌嗎？”
“你跟梅盛林來灃城，難道是為了可燃冰？”顏宇航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腕。
伊米驚呆了：“你說什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怎麽會是為了可燃冰，，”
“你來合作研究隻是個幌子對不對？你們的目的是這裏的可燃冰對嗎？”顏宇航的眼神變得可怕：“你不會不知道，可燃冰的利益有多巨大吧，尤其是，國家還沒有對這樣的特殊物質做出任何規範的時候，任何人，都想要分一杯羹。”
“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對於可燃冰我隻是提出懷疑跟設想，那是沒有經過證實的猜測。”伊米搖頭：“我談論的重點是海岸之城，至於可燃冰，完全要看你的探測，不過我建議你還是先考慮一下剛才我說的話，這一帶的岩體都，，”
下一秒，顏宇航已經把她拖上了遊艇，伊米兩隻手都被他緊緊抓著，她不斷後退，不斷掙紮：“放手，你要帶我去哪裏，你放開我，，”
顏宇航把她拖到船頭，開動了遊艇，很快朝著海洋遠處出發，伊米看著寬廣的海麵跟不斷激起的巨浪，心底是絕望的，她不知道顏宇航會做出什麽樣瘋狂的事情來。
她抓著船隻的欄杆大聲喊道：“快把船停下，你到底要幹什麽？”
“我問你，是梅盛林授意你過來的嗎？還是，你跟他根本就是串通一氣的？”顏宇航麵無表情地注視前方。
“我完全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意思？梅先生隻是偶然跟我說起可燃冰，除此之外，完全沒有任何關於可燃冰的談話了。”伊米隔了六年的時長，再次看到顏宇航駕駛著，當年的情景似乎又在眼前，他帶著她在黑漆漆的風浪當中一往無前。
“你的話，我一句都不會相信！”顏宇航頭也不回：“我是個商人，我知道梅盛林在想著什麽，你或許不懂，但梅盛林卻是隻老狐狸。我告訴你們，休想打可燃冰的主意，這一帶的東西不是你們個人的利益。”
“我已經解釋過了，既然你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我要回去。”伊米看著海岸越來越遠，不由得擔心。
“我再問你一次！”顏宇航鬆開駕駛，任憑遊艇停留在海上，他回身惡狠狠地抓著她的肩膀，將她死死按在欄杆邊：“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為什麽要離開我？你知道不知道我一直想著這個問題，心都要快爆炸了？這些年，我為了忘記你，瘋了一樣去登山去下海，試圖要忘記你，最後卻發現，不管是上山還是下海，心裏每一步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你告訴我，你跟我真的相愛過嗎？如果愛過，你怎麽舍得這樣踐踏我的真心？如果沒有愛過，那曾經發生過一切到底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