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二百三十六章 花架子
災厄依舊持續。
當前方觀察員送回艾瑞城第三座城鎮已被攻陷的情報後，我們接到了來自艾瑞城方面的通話。
卡特·霍頓依舊一副勝券在握的措辭，只是他的語氣，卻顯得不那麼有底氣了。
“獸人王閣下，近來可好？”
“很好”獸人王的嗓門很大：“好的不能再好了，想必卡特·霍頓閣下的日子，過得也一定十分安逸。”
“本來是很安逸，但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羣不速之客，毫不客氣的對我的領地進行無情的撻伐，聽我的人說，這些不速之客，是從戈壁那個方向過來的，身爲老友，我很擔心貴國的安危。”
“承蒙你的關心，達賽城一切安好，不但沒有受到任何侵擾，就連隔三差五會突然出現的響馬賊人，也不知因何緣故，突然無影無蹤了，說真的，我都有些想他們了。”
“閣下真會說笑，沒人希望響馬盜賊光顧，也沒人希望不速之客不請自來，況且還是一羣窮兇極惡的災厄，獸人王閣下，作爲鄰居，您該不會忘記我們先祖當初簽訂的和風大陸協議吧。”
“怎麼會忘記呢”獸人王笑道：“我這不是正籌集糧草，集合軍隊，準備全力以赴來幫老兄弟你一把嗎。”
“如此費心，不勝感激，只是災厄來勢兇猛，若獸人王閣下一連籌集數月糧草軍隊的話，怕是和風大陸將要少一個能征善戰的驍勇之國了。”
“你真會開玩笑”獸人王不緊不慢道：“艾瑞城從不缺少悍勇之士，想我鐵狼公會大批精銳，都不得不在數日之內撤離貴國領土，當我問起時，他們一個個都心有餘悸的告訴我，若不撤離，必遭覆滅，現在想起來，他們驚恐的表情還歷歷在目。”
“獸人王，我不和你嘮家常，逗嘴皮子，你可以不遵守和風大陸協議，但千萬不要忘記，艾瑞城，約克漢城，和你達賽城可是共處一塊大陸，說得不好聽點，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過客，如今災厄想把這條船鑿漏。我死了，你們也跑不了。”
說罷，怒氣衝衝掛斷了通話。
獸人王和老公爵等人相顧苦笑。
看他們表情，我有種不大好的預感，不禁問道：“陛下，您打算出兵拯救艾瑞城？”
“不然呢？”
“現在出兵，我不認爲是個好時候，戈壁礦洞深處，有一股不明力量正蠢蠢欲動，您貿然出兵的話，與送死何異？”
“那也不能眼睜睜看着艾瑞城陷落”獸人王深嘆口氣：“卡特·霍頓說得對，艾瑞城沒了，下一個目標就會是約克漢城和我們，我們或許可以乘坐魔法飛艇離開這裡，但這些人民不行，就算能夠全部搬走，也沒有足夠的地方安置。”
“所以您就打算讓您的冒險家們送死？”
“小子”獸人王拍拍我肩膀，道：“這是災厄，不是兩軍交戰，後者或許可以通過溝通交涉，將矛盾化解，避免血光，但前者，只有付出鮮血與生命的代價，才能換來安寧。”
獸人王態度堅定，語氣堅決，與災厄貿然一戰，已經是逃不脫的事實了。
我已經可以預見，遍地殘屍，殘劍碎盾，散發出濃烈腥臭味道的鮮血與內臟，鋪滿疆場。
鮮血滲進沙子，將金黃色的沙地染成了黑色，好像滴落手帕上的斑駁墨汁。
內臟的臭味兒，吸引了烏鴉與禿鷲，在歡愉而刺耳的鳴叫聲中，它們盤旋落地，長長的喙，不斷將內臟肉塊啄食，一樣脖，吞入腹中，之後發出一串兒興奮地怪叫，好像在感激災厄，能讓它們品嚐到如此美味的腐肉。
深吸口氣，我平靜下內心。
既然獸人王已經做出了決定，便不可能再隨意更改，皇家金口玉言，每一個旨意的下達，都等同於潑出去的水，再無反悔的機會。
在獸人王與衆軍方大佬商議如何出兵之際，我聯繫上約克漢城城主。
西蒙斯·洛克這幾日顯然也沒有好好休息，說話的聲音都變得十分沙啞。
“小毅，你給我發來通話，是想問針對災厄的措施嗎？”
“正是如此。”
“這個不用你操心了，我的軍隊已經出發，並順利和艾瑞城的軍隊匯聚一處，在災厄消除之前，全憑卡特·霍頓指揮。”
聽他這麼說，我有點擔心：“您就不擔心卡特·霍頓故意派遣您的軍隊送死嗎？”
“不擔心”西蒙斯·洛克道：“既然我把軍隊送了過去，就已經做好他們全部犧牲的準備，相比犧牲幾支軍隊，如果能將災厄消滅，那也是天大的喜事。” ……
果然，西蒙斯·洛克的思想與獸人王一般無二，只要能消滅災厄，四個幾百上千軍隊又如何？
就算用數萬軍隊的命來換，也值。
“這羣殘忍的傢伙！”我低聲嘀咕。
其實這麼說，也有些冤枉他們了，雖說天家無情，但有哪個皇家希望自家軍隊損兵折將的？
如果不是災厄太兇猛，他們連一個兵都不肯出！
但在脣亡齒寒的關鍵時刻，必要的犧牲還是需要的，就像獸人王說的話，就像西蒙斯·洛克說的話。
我又聯繫上妖精女皇，先是說明這邊的情況，接着又問她道：“奶奶，我聽岳父和西蒙斯·洛克陛下說，這次出兵，無異於自殺。”
“自殺？”妖精女皇想了會兒，道：“你指的是犧牲一部分人，換取勝利吧？”
“是啊，這和自殺有什麼區別？”
“區別可大嘍，小毅，你應該知道我和泰勒的感情，我不會拿他的生命當賭注，況且你岳父與西蒙斯·洛克說的犧牲，指的是普通士兵的犧牲，如你爺爺那樣身份的將領，在力有不逮時，是可以撤退的，所以不需要掛記他們的安危。”
我有些吃驚，不禁道：“奶奶，這是謀殺！是對無辜冒險家的謀殺！這不公平！”
“孩子”妖精女皇緩緩道：“這個世界，就沒有什麼公平，等級的差異，身份的尊卑，性命的貴賤，只要還有階級的存在，這個世界就永遠不會公平，但你也知道，孩子，一旦沒有了階級，這個世界，將會變得更加混亂，更加不公平，與其這樣，不如由我們來掌握階級的劃分，由我們來掌握所謂的公平，由我們來掌握誰死，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