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我家舅爺沒骨頭。
第三百章,我家舅爺沒骨頭。
虞霧落等人去客棧裏退房取東西,雷風暴的手裏已開始捧著一塊熱餅在吃。
消息慢上一步,掌櫃的不知道其它街道的事情,一麵說著下回再來住小店的話,一麵把房錢結算。
街上的行人多出來,有人交頭接耳的,可見消息從走路的人嘴裏傳到這個街道上來,可是尉遲均左看右看的,沿城衙門的人沒有一個出來。
望著走來走去的衣裳赤橙紅綠的熱熱鬧鬧,唯獨看不見公差的衣裳,尉遲均氣得罵上一句:“姓郭的想把我也宰了嗎?”
他氣得眼睛溜溜的圓,跟雷風暴和高山吵架的時候差不多。
雷風起也看明這是一場郭國公府挑事的行為,看吧,打完有這會子了,一個管的人也不出來。
他樂得先看尉遲均的笑話:“這裏無人認得你尉遲公子,你又奈何呢?”
“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城裏沒有人認得的事情,,還真被你說對了,郭家眼裏還有我家嗎?我在這個城裏他竟然敢不知道。”尉遲均接著開罵。
忽然雷風暴歡呼一聲:“大梨子。”對著客棧門外一車梨跑去,雷三文跟著他:“你給我慢點。”
尉遲均怔住,看著雷風暴歡快的小身影,和這個街道上絲毫沒亂的秩序,猛的看向雷風起。
雷風起莫名其妙的問他:“我臉上有花嗎?”
“沒有,我在看你有沒有膽量。”尉遲均嚴肅的道。
雷風起嗤之以鼻:“我缺的就是膽量,登基把我嚇的躲進內陸,你難道不是知道的?”
尉遲均湊過來:“既然有膽量,等下你負責說服虞五那把刀,咱們去郭國公府鬧去如何?憑什麽咱們逛個街,也能逛出幾條人命,他郭國公在家裏指不定小酒喝著小曲兒聽著,享受的很。”
雷風起把他腦袋從肩膀上推開:“小虞去哪裏,我就去哪裏,我說服不了她,也不會多話。”
有點恨鐵不成鋼:“你都多大的人了,嗯?還是我準大姐丈,嗯?一開口丟足我的人,嗯?你不知道小虞在辦事嗎?她要去哪,就去哪。”
“喲喲喲,你缺的果然就是膽量。老三,夫綱這種事情要早一天立起來,早一天是大丈夫。”
雷風起被帶歪:“那你當我不是大丈夫,,你再這樣說話我打你啊,哪裏來的夫綱。”雷風起拒絕的話說著,卻神情裏一片甜蜜。
看在眼裏的尉遲均暗暗好笑,鄙夷道:“嘴硬心想著,我瞧不起你這樣行徑,有你這樣的舅爺,我也丟大了人。”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話,雷風暴抱著一衣襟的大梨子回來,高山伸手就拿,被雷風暴閃開,小身姿歡快的又跑幾步:“五哥哥哥,吃梨子。”
虞霧落、雷一文雷二文和苗保帶著包袱走來,一行人從容的走在街道上,從城門出去的時候,故意和查路條的對上幾眼,查路條的人別開眼睛不看他們。
無名火在虞霧落心裏騰的躥起來,她咬完最後一口梨肉,把核順手扔到草叢裏,說不好明年會生出一株小樹苗。
雷風起的手動一動,把一塊幹淨的帕子送過來。
尉遲均對著雷一文歎氣:“完了完了,舅爺出嫁少不得要吃苦頭,這骨頭軟的毛病肯定不是天生,一文你就沒有,二文三文也沒有,暴哥,,”
低頭找找雷風暴,他正殷勤的拿城裏買的點心給虞霧落:“五哥哥哥,你打完架難道不餓嗎?”
在雷一文的含笑裏,尉遲均張開一巴掌:“暴哥,也給我一塊。”
雷風暴猶豫一下:“可是均大哥,沒有人打你啊?”
但他和尉遲均的感情不亞於親兄弟,遞了一塊過來。
隻是這麽一個猶豫勁兒,讓尉遲均真的麵上小小失了光彩,咬著點心抱怨著:“一文你看,暴哥也沒有骨氣了,五哥弟弟會使法術。”
這個時候,吃完點心的虞霧落開口:“尉遲,你應當認得郭國公府在哪裏吧?”
“認得,又有什麽用,我家舅爺沒骨頭,”
雷風起一巴掌蓋過來,截斷尉遲均下麵的話。
說起來膽量這話,尉遲均確實比別人多,在邊城那塊地方,唐古郡王說一不二,如果君王權力軟弱,唐古郡王能一手遮天。
尉遲均說一聲從他帳下離開,就直接走人,叫小廝去搬行李順帶打招呼,他直接在玉關城跟著雷一文就到昭勇郡王麾下。
家裏不同意他和雷一文的親事,也架著長輩身體好點,年紀也沒算太大,這世孫就敢年年不回家,和家裏耗著。
當著虞五的麵調侃雷風起,尉遲均也不怕虞霧落冰雪聰明,聽出來話裏有話而翻臉。
說不好他巴不得虞霧落早點聽出來,就可以牽根紅線。
雷風起還真沒有這個膽量,一巴掌擋回尉遲均下麵的話。
虞霧落見此情形,也不打算追問,在船上這些天裏,看得出來尉遲均為人忠義,但是性情詼諧,自己可不打算陪他說笑,這會兒正惱著呢。
“尉遲,你帶路,咱們上郭國公府打去。”虞霧落搓搓手,把笑容送給玉秀:“哦,還有你也知道郭國公府的地址吧,倘若尉遲不中用,你也能帶路吧?”
玉秀此時麵色還白,她親眼見到虞五的刀以後,就是這副臉色兒,直到現在還沒有恢複。
她驚了一下:“這這,”
虞霧落不等她拒絕:“就這麽說定了的,沒事,鼻子下麵是嘴,如果你記不得,咱們一起問。”
尉遲均一樂,既然鼻子下麵是嘴,為什麽還要我們帶路呢?可見帶路這話針對的是玉秀,而不是真的要問自己。
他一麵吃著點心,一麵繼續老神在在的念叨:“我家舅爺骨頭軟,以後可怎麽辦,把我愁的,,”
雷風起心頭火起,扒著他的肩頭道:“小虞的膽量不錯吧,以我看比你強。”說完,也念叨:“我家姐丈沒骨頭,以後可怎麽辦?”
雷一文聽著他們兩個一人一句的念叨,撲哧一聲笑出來。
雷二文和雷三文一左一右的扶著玉秀,這是開場小道具,現在還不能允許她裝死。
這沿城的風景相當的好,大家從城外回到碼頭上,悠閑的看了一路。
這一路上再沒有事情,雁翎刀沒喝血不滿意,嗡嗡嘰嘰了一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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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亭功沒有跟去沿城,是都是讀書人,他對秋洪的遭遇產生同情,廣陽城下剛剛安定,在趙亭功和趙家看來,發生的其實是一件壓製讀書人的事情。
雷風起對他說離城書院和郭國公、泰興郡王有矛盾,趙亭功有很多的同情出來。
更何況他跟去沿城也沒有用,如果打起來又是拖後腿的那個,需要分出一個人照顧。
不如留下看船,還可以和秋洪長談一番。
秋洪的身份已經明了,尉遲均就不再擋著秋洪在自己和雷風起的視線裏,趙亭功要和他談天,那就談去吧,反正現在足夠亂,平江侯棄家燒城,二郡王如今坐城觀天,再出一件亂的事情並不多,相反尉遲均還是堅持己見,雷風起若是能登基,那當然大家全力保他登基。
在接受新帝的猜忌和自己一步登天這兩個選擇裏,四平侯和尉遲均不約而同的為雷風起選擇後者。
尉遲均雖沒有明說,但還有些期待趙亭功和秋洪能聊出一些什麽。這位世孫雖在自己人麵前說話盡量中肯,承認尉遲國公府和郭國公府間的舊怨說不明白誰是誰非,大家都有一定的錯誤,但是他的潛意識裏偏向自家人,郭家若是出事,對相鄰的尉遲國公府來說不是壞事情。
曆年的明爭暗搶地盤,搶朝廷發下來的軍備,搶征兵,,郭家倒下,無疑對尉遲國公府有利。
遠親不如近鄰,近鄰其實往往有糾紛。想和遠親時常有摩擦,直至堆積成怨,也得夠得著才行。
虞夫子風頭正旺,他家虞五就在船上,離城書院出事情了?趕緊趕緊,別讓虞五閑著,讓她到處去生事情,或者去解決事情。
這是尉遲均放心讓趙亭功留在船上的想法,趙亭功肯定不知道,但是他行使起來的時候,卻和尉遲均想的一模一樣。
此時,在秋洪的話告一段落,沉浸在憤憤然中的時候,趙亭功沉吟著道:“要說解決你們書院眼前的麻煩,倒也不難。”
“啊!兄有什麽良策,快快教我,”秋洪跳下椅子,把氣憤也一古腦兒的甩開。
他焦急的很:“我們書院年年為郭國公強征兵強收軍糧寫文章,年年都被他抓進去人。好不容易發現泰興郡王和郭國公勾結的證據,又不敢拿出來亮相。趙兄,你說是飛魚台有名的人物,你好歹也得給我出個好主意。一來讓我們書院重新暢所欲言,讀書人嘛,不動嘴不動筆還動什麽呢?這是我們應當有的。二來把惡人繩之以法,解我們書院曆年心頭之恨。”
趙亭功莞爾,通過秋洪的話可以了解到,離城書院的往來消息,有一部分被郭國公府擋下,也許郭國公不願意趙家有人插手書院,秋洪隻知道夫子是聖人,再就是離城書院的曆代讀書人們是先賢,是大儒。
他知道有廣陽城,卻不知道有飛魚台,隱約聽過趙家的名,卻沒有聽說過趙亭功。
好吧,趙亭功不是了不得的名字,沒聽過就沒聽過吧。
而秋洪自稱從廣陽城下剛回來,卻耳目閉塞的不動容虞五雷七。
趙亭功不覺得奇怪,他見過這樣的人,就是趙家的子弟,一心隻有一意,看書就看不見寫字,寫字就看不見看書。
別人看書寫字結束,還有琴棋書畫。隻有他在納悶,在玩什麽新玩意兒?竟然不認識。
在趙亭功來看,不知道有趙亭功那太正常,虞五雷七已名動天下,竟然自己提到時,秋洪帶著茫然,這人也孤僻的可以。
隻聽自己想聽的,隻在意自己想在意的。
秋洪還在麵前甩手,恨不能把懇求全堆臉上,結果堆出來擰鼻纏眉的古怪模樣,這要是換一個人,趙亭功早就笑了,麵對秋洪卻不好笑話他,當下客氣的道:“秋兄請回座,要說計策總會有,隻是要從長計議。”
“對對,從長計議,”秋洪忽然福至心靈:“船上其它人都去了哪裏,趙兄要和他們商議,不知道他們哪天回來,抓緊商議的好。我的路條還需要重新開,說起來多謝你們帶上我,可我在這裏等,度日如年。”
碼頭上傳來吆喝聲:“桂花糕,上好的桂花糕,,,”
趙亭功扭頭看了一眼,眼神亮了起來:“五弟七兄他們回來了。”
雷風暴伸手給錢,這會兒正在接桂花糕。
能聽到頭頂有輕輕的腳步聲,像是紅霞和媽媽們忙活著什麽,趙亭功和秋洪走到甲板上迎接回來的人時,茶香自上一層甲板飄出,趙亭功笑一笑,丫頭已泡好香茶候著。
雷風暴抱著一懷抱的桂花糕上來,能看到整盤糕上麵有缺口,而虞五手裏拿著一塊。
“給,你們自己拿。”雷風暴送糕過來。
趙亭功笑道:“你是真的胃口好,令我羨慕。”拿兩塊,一塊分給秋洪。
他迎著虞霧落走過來,虞五知道有話說,停一停腳步,趙亭功低聲道:“離城書院應該去看看,與郭國公府有關。”
虞霧落點一點頭,就在紅霞和媽媽們的簇擁之下走回她的船艙,換衣,沐浴,她有好一會兒下不來。
就對隨後上來的雷一文說了一聲。
尉遲均也換下衣裳,穿了兩天,不髒,就是自己看不下去,取出公文紙,從容提筆,把一張路條一氣寫成。
本想自己就拿給秋洪,但是想想,拿給雷風起:“姐丈隻管寫,舅爺跑跑腿兒。”
“你又作什麽怪。”雷風起隨口開個玩笑,秋洪還在趙亭功的船艙裏,他就走到隔壁。
虞霧落舒散長發,正在享受泡澡,就聽到下麵有人嘰哇亂叫。
“紅霞,下麵怎麽了?”
“回五爺,船上的秋書生,新得了一張路條,難道五爺下船辦事,沒有他這一件嗎?他高興的手舞足蹈的,剛剛還想上來道謝,被我說五爺補覺睡下了,才打發他走。他這一高興啊,就忘記這層是不能隨便來的。”
紅霞掩口笑:“偏偏苗伯在煮果子醬,預備五爺等下就可以吃了。高爺在照顧他九個大浴桶。都沒功夫兒攔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