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選擇:她不能戀愛的理由
第二十九章 選擇:她不能戀愛的理由
“你為什麽總是不快樂?”
成五月的尾音被浸潤進了山風之中,陳應側身盯著他。他看起來比剛認識的時候曬得更黑,臉上的表情誠懇,不像是要調笑她,陳應低頭笑了笑。
“誰整天都在笑哈哈啊,你快樂嗎?成指導?”
陳應覺得這問題好像消除了他倆之間莫名的掩飾,秘而不宣的那些齟齬。
“挺快樂的,我從北京回來後就比較快樂了。”他垂下了眼眸,有微小的笑意從眼角泄出來
“還是家鄉好哈,快樂逍遙自在,每天都有美女環繞。”陳應插科打諢。
成五月四處探頭觀察,陳應疑惑,不知道他葫蘆裏賣啥藥。
“小桃兒美嗎?”他無辜發問。
……
“噗呲”陳應反應了兩秒才意識他在玩梗,一口蜂蜜水差點沒含住。
“你為什麽寫這個故事啊?”
他問出來,陳應才想起,好像從未給他講過關於故事創作的初衷,連滕然都知道兩個人物的一二小故事,頓時倍感導演工作失職。
“跟木總他們策劃的啊,跟著甲方做事嘛。”的確是當初木尚想做個雙男主的短劇,但故事框架早在很多年就在陳應的筆記本裏呆著了,當時還是兩個女孩的故事。陳應在木尚的想法上加了很多自己的創作,比如公路元素,比如每集裏喜劇元素,她的私心隻跟欒恩玫提過,借著這個項目逃出北京。
“你這麽不快樂,為什麽會寫喜劇?為什麽還能寫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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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應又被噎住了,這人問話就是隻問關鍵的,她不想被當成蓮子,被剝皮露心的,於是應付他。
“喜劇的內核是悲劇嘛。”
陳應並沒有回避前一個問題,好像默認了掩飾也沒有用,隻是比較好奇到底為什麽他總是說她不快樂,難道自己表現得很明顯。
成五月哼笑兩聲:“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說這個的,”
堂屋裏木板“吱吱”聲清澈響亮,小桃兒好似被蚊子叮的翻了個身。陳應幹脆完全側身對著成五月問道。
“成指導,你想知道什麽?”
“我問了,你就會說?”
他攻防她,但不知道勝算,陳應往後靠了靠,側頭看他,誠懇點頭。
“剛剛在山腳的時候,上次那個男人。幫我們項目的那個男人給我打了電話。”他停下來看她,想試探她:“你是因為他不開心嗎?”。
“左書真啊。”
“你們又在一起了?”成五月扣住自己的手,痛感明顯。
陳應擺擺手,輕輕笑了笑,說了句怎麽可能。
山風還是浮動,她放下杯子,揉搓著起雞皮疙瘩的手臂,成五月起身抓了一件夾克披在她身上,那股橙香更濃了,鑽進陳應的鼻腔裏,她待成五月坐下來之後,甕聲到了句謝謝,接著又說道。
“對不起,”
靜謐的山林裏,陳應的道歉格外低沉,她愧疚於自己的薄情,當然不隻是眼前時刻,又不知以何種方式贖掉自己的刻薄,知道對方的心意後,毫不留情地拒絕了又繼續享受著對方的好,陳應一向對這種行為嗤之以鼻的,隻能跳脫地道個歉。
“道歉啥?”
“,,”
“上次蛋糕啊?沒啥,我自己吃了,也不是很大,能吃下。”
他點了一支煙。毫無芥蒂地談論起那天的事,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陳應想了很久,她到底有什麽底氣判斷成五月是喜歡自己的呢?她喜歡他嗎?不敢承認,第二次送他回去,她就知曉一二了。可是喜歡永遠是一件冒險的事兒。於是她總是告誡自己這不過是對方隻是一時興起,在陌生的地方,在也許沒有下次見麵的合作裏,這些無非是都市男女遊走在邊境上的冒險遊戲罷了,陳應不想玩,有左書真一次就夠了。至於成五月是什麽心態,所有人都覺得他真誠,陳應也沒有懷疑過,但是這種嚐試對她而言,似乎已經不必要了。聽完成五月的話,她無奈笑了笑,拿手中的杯子往成五月的杯子上撞了撞。
“成五月,你為什麽喜歡我?這隻是在劇組。”
遮掩的成人世界裏的肮髒的世俗,她對人間所有悲觀的判斷還是被掀開了,陳應還是毫無畏懼地問出這句話,仿佛是在討論昨天吃了啥那樣簡單,甚至給他的情感下了個令人不舒服的定義,她知道成五月懂她的意思。
……
成五月沒有回答,遞了一支煙給她。
“因為彪嗎?”陳應不死心,補上想象。
“嗯?你嗎?是有點野,仿佛你才是這裏的人。”成五月目光飄遠,密林之中山溪水嘩啦啦地流過崖間。
陳應碰了碰他手中的杯子,說了聲謝謝,這番答案似是而非,她不想深究下去。雨後夏夜的風越過闊葉林,卷起雨水窸窸窣窣一陣,像是疾風勁浪一般,聲浪幾波來了又走,消散在空中,好像有些關於雨林的浪漫敘事在四處叢生。
“陳應,人類平時聊天的時候,把話說明白了快樂,還是不說明白?”成五月喝完手中的蜂蜜水直接來了一句繞口令,但他知道陳應肯定能明白,她多聰明啊,他已經學會感受她的聰明了。陳應此時被套話的微妙情緒又上來了。
“成指導,你平時還缺少樂子哦?”
“缺個聰明人一起找樂子。”他笑的很隱藏,幾乎不可見地抬了抬嘴角。
“在哪裏找?”
“看她心情。”
“你自己不會找哦。”
“會,但是沒找到適合我的快樂。”
“你是個什麽樣的人?”
“是個蠻喜劇的人,但是不怎麽會寫喜劇的人。”
明明是一句玩笑話,兩人卻都沒有笑意,眼神在空中相遇又錯開。
“她要是個不快樂的人,還怎麽找樂子?”
“我不是說了嘛,我是個蠻喜劇的人啊。”
陳應咧嘴笑笑,沒怪他拿自己的話揶自己。
“兩個人一起找了,快樂就會有了嗎?”她似自言自語,疑惑萬分。
“快樂也許不會立刻擁有,但不快樂可以勻一勻,減個半吧。”他語氣輕鬆,撫慰十足。他說完後,陳應沒再接話,四周便清靜了下來。他舉起手中把玩了很久的一顆鬆果,用勁扔出去,力道合適,方向準確,鬆果被端端正正地對準砸到三步之遠的泥土上,果尖兒朝上,遠遠看去像一顆破土而出茁壯成長的幼苗。陳應轉過頭看他,大堂裏有微弱的燈光越過他發梢,筆直抵達那顆“幼苗”上,像是清晨時刻的太陽。
“而且,我一直都是個蠻堅定的人,很少有人能改變我的想法。”成五月端詳完幼苗,估測它的堅固性,轉頭認認真真地看著陳應的眼睛繼續說道。
“特別的人也不例外。”
陳應看著他的神色,愣了幾秒。豐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來,指著手中的有線電話,打斷了此處難以言喻的氛圍,電話裏有人找導演。
“嗯,是,在山裏,沒信號,我知道,製片組會處理的,小事兒,你飛過來幹嘛啊。”陳應一邊接電話一邊瞄著旁邊的成五月。
“怎麽樣啊,說什麽呢?”欒恩玫跟打完電話的左書真視頻,想問問陳應到底怎麽回事。
“我明天一早的飛機過去一趟。”左書真按下視頻。
“喂!喂!”
欒恩玫看著被掛斷的手機,氣得直跺腳。
陳應坐在椅子上,半坡上的風吹得人清醒異常,隻有右腳隱隱地抽痛在提醒著她這兩天發生的事兒。第二天的傍晚左書真和欒恩玫就出現在陳應麵前,美其名曰“好友探班”。
欒恩玫用一早上的時間到處撒歡,清空了新鮮感,此刻癱坐在陳應旁邊,東瞅瞅看著監視器裏的畫麵,西瞧瞧攝影師的側臉,最後攤手滿臉寫著“這劇組亂套了。”
“哢,OK,這條過了。”
陳應死扛著被盯穿的壓力,把上午的戲收了。
“你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被盯了兩天,陳應實在受不了欒恩玫那股奇怪的監視勁兒,搞這死出活像他倆專門飛過來抓奸似的,左書真是變態已經不鮮見了,現在欒恩玫還這樣,真是天道已壞,人間坍塌,陳應在心裏使勁鞭笞她。
“你少在心裏罵我兩句,我告你。”欒恩玫抽口電子煙,隨手旋轉了陳應頭上的鴨舌帽帽簷。
“你不對勁的地方太多了,對我還藏著掖著,到底有啥難言之隱,不就是談戀愛嗎?難道你想得更多了。”她環著陳應走了一圈,張口問那天晚上在山上發生了什麽,各種猜測奔湧而來,偏偏陳應還沒辦法回答。
“陳放那個項目黃了嗎?”陳應轉移話題,試圖喚起她對肌肉猛男的注意力,以免她再說出個一二來。
“推著呢,”她一邊歎氣一邊嘬了口手裏的冰淇淋,“人物小傳交了六稿了,牛逼吧,從成長故事搞成時代群像了,哥們這次要吃口大的。”這女的嘴裏就吐不出幾句好話,不拿話揶一句半句的,決不罷休,整天一副別人借她米還她糠的模樣。“哎哎哎,少轉移話題,你自己抽空組織一下語言和話術,直接交代了吧,也不枉我飛這趟。”欒恩玫沒想放過陳應,說話間還朝某人的方向努努嘴。
“交代什麽呀,你不是看到了嗎?我就這工作環境,山裏常常信號沒有,沒轍。”陳應瞟了瞟片場,基本上都在休息等中午放飯。
“你下午沒事,趕緊回酒店,劉歌忙得要死,你少給她添麻煩,左書真要是也沒什麽大事,你倆趕緊定航班飛回去。”
“喲,你還挺會安排事兒啊,我吃飽撐的,飛大半個中國來看你是死是活。你就這樣回報我,我屁股還沒坐熱呢,你就開始趕人了。陳應,過河拆橋可不興你這樣的啊,啊~~~”
她說著說著還氣聲起來,準備大嚎起來。說時遲那時快,陳應迅速深受捂住口鼻。隻剩一聲斷了尾巴的“嗚”留在空中。
“我覺著左書真就是想展示一下存在感,我說話真不好使。”欒恩玫撚著手中的嫩草尖。兩人都平靜下來,陳應右手耷拉下來。橫亙在三人之間的氣氛,如同一支剛剛充滿的氣球,剛剛調轉方向,卻冷不丁被地上的線頭拽住了方向。
“又開始發羊瘋了,我最近都沒太理他的信息。”陳應煩不勝煩。
“我不覺得他還喜歡你。”欒恩玫說完收起電子煙,問陳應要了根煙,這句話聽起來太像姐妹談心,壓根不適合在這種場合聊起。
“我也沒自戀到覺得他還喜歡我,無非就是失去了掌控,心裏不舒服。”陳應吐了口煙圈,蓋住哽咽的嗓子和漸紅的眼圈。欒恩玫呼了一口氣,回想起四五年前日子,好像是很久以前了。
“他就是不甘心,你讓他死心吧。”
“他不甘心關我屁事,憑什麽我還要順著他性子做事。”陳應激動得沒控製住語氣,分貝飆高了好多。
“自由嘛,要自由總是得要有代價。”
陳應癱坐在椅子上偏倚著頭,看著欒恩玫,目光冷淡。
“誒,認真的,到底發生了啥?”
欒恩玫還是沒放過陳應,食指往人群裏一點,那個她倆心知肚明的人背影被蓋在茂盛的芭蕉樹葉下。陳應沒有回答,低下頭又拿了一支煙,煙圈起舞,心事繚繞,世界不見明朗。
“還真是啊?!”
欒恩玫在陳應微不可見的點頭中確認了一切猜想,做出個當代少女都嗤之以鼻的“捂嘴”嬌嗔後輕輕抱住了陳應,時隔這麽多年了,陳應封得密不透風的城牆終於允許一陣風進去了,她不著痕跡地揩掉眼角的潤濕,陳應隻能垂眸無奈。
陳應確實沒那麽自戀覺得左書真專門跑一趟是來宣示關心的,但是他專門跑這一趟,在別人眼裏,味道就不隻是一點點濃,尤其是經曆了上次追投風波,劇組上下都以為左書真就是他現任。陳應煩不勝煩,但又不知道以何種立場開口。就像此刻,晚上八點鍾,站在左書真房門前,心裏不免又罵了幾句。看著眼前的門,要敲不敲的,最終退回兩步,靠在走廊窗邊又想抽煙了。
欒恩玫站在酒店門口,不到兩分鍾成五月的車就停在她麵前,打斷了她打望邊境不羈帥哥們的動作。欒恩玫收到這個邀約的時候甚至都沒敢看她的好姐妹,但第六感告訴自己,成五月或許不一樣,她的選擇當然是去會會他咯。成五月在一家裝修很素淨的咖啡館門前停了車,他進門的時候直接囑咐咖啡小哥哥“老規矩”。
“你想知道關於陳應的什麽?”欒恩玫省略了客套和介紹,單刀直入,她知道對方的目的,這時候虛與委蛇或者打太極一點意義都沒有。
一股濃鬱的咖啡味迎麵而來,“五哥,這是越南咖啡,這是煉乳,隨喜添加。”服務生提著一壺做好的咖啡過來,成五月點頭致意。
“嚐嚐這裏的特產,山區自己產的豆子,有越南的煉乳,還不錯喝,就是有點甜,熱量些微有點高,不過你應該不用擔心吧。”
成五月給欒恩玫倒了一杯,欒恩玫笑了笑,喝了一口,確實好喝,但也確實甜膩,太適合灌溉一些吃了很多苦的人。
“我喜歡陳應,有成功率嗎?”他當然也是開門見山,規矩地朝欒恩玫請教。
“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她?”欒恩玫自然不是宵小之輩。
成五月也喝了一口,加再多煉乳好像還是有一絲苦,他又想起那個問題,陳應到底為啥這麽喜歡喝咖啡,改天真的要問問她。
“都有,但我更希望她能快樂一點。”
成五月把車開得飛快,他看了一眼手邊那杯外帶的拿鐵,琢磨著一定得趁著冰塊化掉之前給她喝一口,順便還得問問那個問題。
“她一直都比較緊繃,可能是太愛這份職業了,但是你也知道的,這行到底是什麽爛樣子,她沒有阿諛奉承的能力,左書真拿我倆當賺錢工作的,他喜歡她嗎?喜歡吧,不過優先級不高就是了,一起公事時,她替我擋了不少難處,見不得身邊的人受委屈,她永遠隻有嘴巴厲害,然後苦往下咽。”
他也在腦海裏勾勒這個女孩,不善言辭但是專業技能強,整天不修邊幅,但一旦涉及專業領域又是咄咄逼人。不會愛人,有人去愛她,她拒絕但並不坦然,又精明又笨拙橫衝直撞的模樣,冷漠但決然地跟世界對抗。
“成五月,我也想陳應快樂一點,如果你不堅定的話就算了吧,她其實什麽都不需要,隻需要堅定。如果你可以,請你堅定地愛她。”欒恩玫眼睛裏全是鄭重。
成五月靜靜聽欒恩玫說完,什麽都沒有說,眼角帶上笑意,抓起車鑰匙就跑了出去,欒恩玫哼著小調再喝一口咖啡,好像味覺神經已經適應了,是真好喝呢。
左書真出個門就看見她那個頹廢勁兒,靠在窗台上,腳邊全是煙頭,一副擺明是來見他就是上刀山下火海。
“你幹嘛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裝修師傅呢,擱那修窗戶?”
他說話慣來刻薄,還總是故意顯自己幽默,陳應聞聲轉頭,左書真一臉不耐煩,陳應看著就來氣,但又沒辦法發作。
“別發脾氣,我勸告你。”
陳應被徹底弄沒脾氣了,到底什麽跟什麽呀?她把煙頭使勁一撚,想調整狀態問聲好。左書真斜眼一笑,陳應太熟悉這種表情了,這就是他控製欲望得到滿足後顯露出來的反應。很明顯,陳應的反應讓他開心了。
“再怎麽著急也得等到這邊拍完吧。”陳應隻能把話題往工作上引,牽扯不清的後果幾年前就嚐夠了,“我不會毀約的,弄完了立馬就過去開策劃會。”
“我又不是來談工作的。”
左書真說完,看著陳應急咧的表情和掩飾不到位的情緒,又轉身進了電梯。陳應卸下一口氣,肩膀垮下來,時間過去十幾秒,電梯關門的聲音也沒響起來。陳應歎一口氣後又提起來氣來往電梯裏走,左書真按著開門鍵,似笑非笑地看著陳應略微挫敗地走進來。
“陳應,你知道嗎?”左書真目視前方,平穩地說道。她並不給予反應,隻在心裏怨電梯下降得太慢。
“你現在總給我一種要飛走的感覺,就怕我的賺錢機器都快沒了。”他簡直講道理極了,陳應無奈。
“我飛哪裏去?”陳應的臉頰肉抽搐了一下。
“飛哪兒去我不知道,但是不知道還能不能飛回北京。”
陳應白眼翻得飛快,拜托,這會兒在這扮演什麽深情浪子。
“左書真,你不覺得你說話很好笑嗎?”
“我可沒有幽默細胞,我隻是在威脅你。”
陳應徹底憋不住了,轉身看向他。
“我感謝你伸援手,也答應你的要求,但是其他恕我,”
左書真推了推眼鏡,盯著她微微發怒的眼神,仿佛這些真正的爭吵才讓他感受到存在,跟陳應在一起的兩年,爭吵是痛苦的來源,痛苦才是讓他感受到一些些做人的實感,說得肉麻一些,陳應給予他的生活好像才是那個確認他存在的現實主義,他可以偶爾忘卻,但是不能一直沒有。
“我想要的更多了。”
截斷陳應的話口,電梯下墜緩慢,明明每層都在開門,卻沒人進來,陳應氣餒不已。
“我給不了。”
“你說過隻要你是自由的,”
“左老板,以前氣話記那麽清楚幹什麽?”
陳應心累得不行,無語又無奈,這發瘋的世界,人人都以為他左書真是天大的好男人,隻有自己和欒恩玫知道他的真麵目,貪婪、固執,擁有不亞於奧斯卡影帝般的表演欲望,一如此刻,仿佛是擔心她到不行,偏偏現身一場,實則隻不過在確認陳應不會跑,不會影響他賺錢。
總算快到第一層了。
“而且我現在也並不自由了。”她語氣淡然,如實告知。
伴隨著電梯“叮”的一聲,陳應話音落下,電梯門開啟。眼前端端正正站著一個人,手中還有一杯外帶的咖啡,一身黑色 T 恤,套了橫條紋的襯衣,軍綠色的工裝褲,細風從堂前而來,吹得襯衣角隱隱揚起,莫名青春洋溢的大學生氣質,成五月左手揣在褲兜裏正大光明地看著電梯裏的襯衣和左書真。
像是一束神光乍現一般,陳應不知道他為何而來,隻是直覺地往前垮了兩步,轉身站在了成五月身邊,右手輕輕挽進了他的臂彎裏,非常幹脆地直視慢了一步的左書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