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什麽?”懷央疑惑,覺得他這話怪怪的,“跟絕育有什麽關係。”


    溫九儒沒回答,隻是拉著她坐下。


    “晚上想吃什麽?”


    “我們自己煮湯鍋?”懷央想了下,“家裏有番茄底料。”


    懷央喜歡煮火鍋。


    家裏的冰櫃裏還凍了些丸子和肉。


    番茄鍋,養生。


    溫九儒點頭。


    懷央指了下樓上:“我上去換衣服。”


    說著從沙發上站起來。


    溫九儒跟著她站起來:“我和你一起。”


    話音落,遠處角落裏的狗又哼唧一聲。


    懷央聽到,轉身想過去,被溫九儒逮住。


    “我去看看它。”懷央往項羽那處張望著,“今天怎麽總哼唧。”


    “它剛做完絕育,這會兒比較鬱悶。”溫九儒解釋,“需要自己靜靜,不用管它。”


    項羽:………


    你才需要自己靜靜。


    大概是懷央回來了,有人撐腰。


    項羽盯著溫九儒,衝他叫了一聲。


    懷央這次是真的有點疑惑。


    她叉著腰看了看溫九儒,又看了看遠處的狗:“怎麽感覺你們倆今天怪怪的。”


    關係有點緊張。


    “可能是因為我今天帶它做了絕育,它現在有點恨我。”溫九儒扳過懷央的肩把她往二樓推,“今天一直對我都不太好。”


    溫九儒語氣拿捏得很好,帶了些不想讓人察覺卻又很明顯的委屈。


    “是嗎,這小子怎麽這樣。”懷央轉過來抱住他,臉在他肩頭蹭了蹭,“我會對你好的。”


    溫九儒摸摸她的頭:“嗯。”


    遠處的項羽:………………


    yue了。


    談戀愛的人真tm有毒。


    它不僅沒談過戀愛,還要被迫被切了命根子,看人談戀愛。


    懷央上樓換了衣服,下來跟溫九儒一起洗菜。


    菜準備到一半,放在客廳茶幾的沙發響了下。


    溫九儒走過去,接起來。


    “嗯,你說。”


    房間裏很靜,隻有廚房衝洗著蔬菜的水流聲。


    懷央一直注意著客廳的動靜。


    所以很輕易地察覺到了男人皺起的眉心。


    五分鍾後,溫九儒放了手機走回來。


    他進了廚房,走到懷央身邊,幫她把沒洗完的菜重新過了水。


    懷央正蹲在垃圾筐旁削土豆。


    溫九儒把她手上的刀和土豆拿過來:“我來。”


    男人聲音有點沉,說話的樣子也心不在焉,像是有心事。


    懷央握住他的手:“怎麽了?”


    溫九儒把手上的刀和土豆都放下,撐著麵前的台子,垂眼,遲疑著什麽。


    懷央又走近半步,握著他的手收緊。


    聲音很輕:“你如果有什麽不開心的,也可以和我講,,”


    話音未落,身旁的人已經拽著她的手把人抱進了懷裏。


    溫九儒擁著她,肩頭的衣服蹭著她的下巴。


    輕歎了口氣,在她耳邊:“懷央。”


    “嗯,我在。”懷央伸手去撫他的脊背。


    “我讓周毅查的事情有結果了。”溫九儒輕閉了下眼睛,“溫元江確實在跟我母親結婚之前就認識宋梅。”


    男人的聲音響在空曠的房間裏。


    懷央能感覺到他語調裏的壓抑。


    關於溫九儒家裏的那些事,溫南音走之前告訴過她。


    但他們都以為溫元江是婚後出軌。


    現在,,

    在結婚之前就認識的意思是,溫元江連婚後出軌都不是,這場婚姻從一開始,就是溫九儒母親自己的一廂情願,而對溫元江來說,隻是一場用婚姻換資源的交易。


    華溫是溫九儒的母親和溫元江一起創建的,而最開始的起步源於他母親娘家人的幫助。


    溫元江是為了資源才結的這婚。


    為資源就為資源,但結婚時演的情真意切就過分了。


    兩人婚後,生意越做越大,宋梅咽不下這口氣,用了些手段嫁給了溫元山。


    昔日的情人就在眼前,溫元江很難把持住自己。


    舊情複燃,有了溫名揚。


    再接著,溫九儒母親胃癌,宋梅在她病中把這件事說了出來。


    本就治不好的病自然惡化得更快。


    生活遠比戲劇來得更狗血。


    “宋梅一直拿溫名揚要挾溫元江,想要華溫的股權。”溫九儒淡淡道,“我不可能給的。”


    一分一毫都不可能讓步。


    這場仗,溫九儒這邊隻有他一個人,不是很好贏。


    “你,,”


    懷央想問溫元江的態度,但又不知道怎麽稱呼,她私心,並不想在溫九儒麵前稱他為你父親。


    好在,倆人真的都很了解對方。


    幾乎是在她開口,溫九儒就知道了她想說什麽。


    “我跟溫元江撕破臉了。”他說。


    整個華溫,怎麽爭,花落誰家,各憑本事,再沒有任何父子情誼。


    沒關緊的水管還在滴著水。


    遠處的門鈴響了下。


    這個時候,沒有溫九儒的允許,能進到私密性這麽好的明河公館的,隻有溫元江。


    門鈴聲還在很有規律地響著。


    溫九儒鬆開懷裏的人,看著她:“你要不要上樓?我要跟溫元江說點事。”


    懷央搖了下頭:“是我能聽的嗎?是的話我想陪著你。”


    溫九儒看著她,兩秒後笑了下。


    伸手幫懷央把頭發撥開,牽著她往客廳去。


    門打開,果不其然,門外站著的是溫元江。


    中年男人,一身筆挺的西裝。


    溫九儒讓懷央呆在客廳,自己去開的門。


    此時手支著門框,絲毫沒有邀請門外人進來的意思。


    兩人沉默地對峙了兩分鍾。


    溫元江背著手,沉聲:“現在是連門都不讓進了嗎?”


    “泱泱在家,不太方便。”溫九儒回。


    溫元江緊皺著眉,語氣非常不滿意:“所以是那個女人比你爸還重要嗎?”


    溫九儒點頭,神情冷淡:“第一,我想我們的父子關係在幾天前的那通電話掛斷時就結束了,第二,她確實很重要。”


    懷央就站在溫九儒身後幾米外的地方。


    不遠,男人說的話一字一句都聽得到。


    溫九儒這句說完,溫元江的臉色很明顯的變了變。


    但他顯然不甘於就這麽走掉。


    他甩手把溫九儒撥開,往房子裏麵進。


    溫九儒站在門口,腳下頓了下,走過去,在溫元江走到客廳中央之前,過去把懷央拉到了自己身邊。


    溫元江掃了下整間屋子,看到茶幾上煮著的湯鍋。


    黑色的煮鍋,裏麵咕嘟冒泡的是深紅色的番茄湯。


    十月末,正是全球總決賽的時間。


    今晚有一場八進四。


    懷央想邊吃飯邊看比賽,所以把鍋移到了客廳的茶幾上。


    溫元江目光在那個煮鍋上停了許久。


    良久,背著手長舒一口氣:“整個溫家在華溫有百分之六十七的股份。”


    溫九儒沒說話。


    懷央看了他一眼,拉住他的手。


    “分三分之一給名揚。”溫元江說,“剩下都是你的,公司我也不管了。”


    “不可能。”


    三個字,溫九儒的語氣裏完全沒有回轉的餘地。


    溫元江動了氣,轉過來:“隻分三分之一都不可以嗎?他是你弟弟啊,你怎麽能,,”


    溫九儒打斷他:“隻是分給他,還是分給他和宋梅?”


    話音落,氣氛凝固。


    整個客廳再次安靜的隻有桌上的鍋煮湯的聲音。


    溫元江看著溫九儒。


    而溫九儒一樣,回望著他。


    小時候他和溫名揚關係還不錯。


    和他那個媽不一樣。


    溫名揚性格溫吞好說話,也沒什麽野心,小時候還有些黏他。


    不是因為這件事,他們兩個可能會是很好的兄弟。


    但現在,即使知道溫名揚沒什麽錯,但東西是誰的就是誰的,溫九儒不可能往後退一步。


    片刻。


    溫元山捏了下鼻骨,語聲沉重:“我這些年愧對他們母子。”


    “那就不愧對我媽了嗎?”溫九儒看著他,好笑,“你還真是有情有義。”


    “溫九儒!”


    溫元江看著他,因為他話裏的諷刺震怒。


    “請回吧,我就不送了,再待下去我們誰都不好過。”溫九儒沒再看他,聲音淡淡。


    溫元江深吸一口氣:“你真的要把我手裏所有的股份都拿走?連我都不放過?”


    “嗯。”溫九儒點頭,彎腰,把煮得沸騰的鍋調小,“上次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溫元江眉心擰成一個川:“你真要對所有人趕盡殺絕?”


    溫九儒輕笑:“是你們先得寸進尺。”


    宋梅想要華溫,實在是想的太多了點。


    溫元江目光落在彎腰在茶幾前的年輕男人身上。


    他好像,並不了解他這個兒子。


    高中住校,本科去了國外,回國創建華泱,沒半年就搬到了明河公館。


    這麽想來,他們兩個交流的次數確實少之又少。


    溫元江深深地看了他幾眼。


    終是抬腳,走到門口。


    背著身後的兩人,溫元江再次歎氣,最後一次試圖說服溫九儒。


    “別做的這麽絕,你是我兒子,我不會虧待你的。”


    溫九儒很低地哼笑了一聲,沒說話。


    意思很明顯。


    無論溫元江說什麽,他決定了的事情,不可能改的。


    門在身後落鎖,房間裏重歸平靜。


    沒有任何猶豫,懷央上前,抱住身邊的人。


    被調小的煮鍋,仍然在“咕嘟”著冒泡。


    懷央收緊手臂,環住他的腰,下巴搭在他的肩頭。


    很認真:“溫九儒,無論你做什麽,我永遠都站在你這邊。”


    女人聲音清甜,此時落下,在空蕩的房間裏,蕩起回音。


    溫九儒抬手,輕壓在她的背上。


    男人鼻梁上還架著副金絲鏡架。


    身上的米色長袖衫,讓看他起來清雋溫暖。


    懷央一字一句。


    “在你和你家人的事上,我不夠了解,也不想講對錯,你就是我的對錯。”


    我不認任何人,隻認你。


    你就是我眼裏的對錯。


    所以你也不是,孤軍奮戰的一個人。


    懷央很少這樣,她從來客觀公正,在任何事情上都可以不帶私人感情,理性看待所有問題。


    這是第一次,她不想管那些人怎麽樣,甚至賴得去分析整件事情。


    懷央隻知道那些人對他很差勁。


    而在此時此刻,她的心裏。


    溫九儒的情緒和受過的委屈,比那些人加起來都要重要一千倍,一萬倍。


    況且,是他們先對他不好的。


    牆上的鍾擺到第三下時,溫九儒笑了,他的手上移,揉了揉懷裏人後腦的發絲。


    雖然無論有沒有人支持他,他都不會放棄正在做的事情。


    但懷裏人跟他說,我永遠都站在你這邊。


    在門落鎖,他還未來得及有任何反應的時候,她就抱過來,這麽跟他說。


    沒有任何猶豫和遲疑。


    每個字都堅定無比。


    溫九儒突然發現。


    他和懷央之間,從來不隻是單方麵的救贖。


    他的女孩兒,也想救他。


    番茄鍋煮久了,更好吃。


    火鍋底料配上煮爛掉的番茄。


    無論煮什麽,吸滿了濃濃湯汁的菜都會讓人愛上這個味道。


    亮著的電視機上在播著lol世界賽,激動的解說和遊戲裏獵殺的音效。


    鋪著地毯的茶幾上有冒著熱氣的湯鍋。


    不遠處,還有一直憤恨不平哼哼唧唧的吉娃娃。


    沙發上的兩人就這麽邊說邊笑,偶爾還會因為正在直播的比賽鬥兩句嘴。


    晚上八點。


    一向清冷的明河公館。


    好像有了生機。


    ,


    溫九儒病好,自然是要去公司。


    第二天上午照例是溫九儒開車,先把懷央送到學校,再拐去公司。


    晚上溫九儒回來得早,跟懷央通了電話。


    先一步去了超市。


    家裏要添點東西。


    沒在明河公館小區裏麵的超市買,溫九儒去的是地鐵口的那個商圈。


    懷央臨走被一個師姐叫住。


    討論完事情已是半個小時後。


    她打車到那個商圈,剛從出租上下來,在路邊站定,看到從商場往外走的溫九儒。


    男人一手拎了兩個很大的購物袋,另一手在回消息。


    眉心緊鎖。


    應該是工作上的事情。


    從今天早上開始,溫九儒就在頻繁地接電話。


    爭權的事進行到白熱化階段,周毅有很多決定都要事先請示溫九儒。


    十月底,天黑得早了很多。


    不到七點,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臨近雙十一,為了跟各大電商平台競爭,商場也開始搞大促銷。


    遠處的廣場中央搭了一個很大的台子。


    請了支小有名氣的樂隊。


    兩個貝斯手一個鼓手,最前麵是黑紗裙馬丁靴的漂亮女主唱。


    周圍圍了一圈的人。


    而溫九儒就站在右側,人群之外,低著頭看手機。


    有些落寞,也有些孤獨。


    緊皺的眉能讓人很輕易地看出,他心情不大好。


    “姐姐,買花嗎?”


    懷央的大衣突然被拽了一下。


    她低頭看過去,是個紮了兩個馬尾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著白色的襖子,懷裏是幾捧花,正仰頭看她。


    女孩兒看起來八,九歲大,白白淨淨,手臂上還有個三道杠。


    賣花這行為像是學校布置的“任務”。


    “為什麽要賣花?”懷央蹲下來問她。


    “學校這周的作業,用勞動賺錢。”小女孩兒聲音甜甜的,又問了一遍,“姐姐買花嗎?”


    懷央笑著,眼睛微彎。


    她掃碼付了錢,從小姑娘懷裏挑了一束白色的滿天星。


    透明包裝紙包得很漂亮。


    最下麵還紮了深紅色的絲帶。


    隨後壓著女孩兒的肩,讓她看十幾米外,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


    “把這個花給那個哥哥。”懷央說。


    “是叔叔。”女孩兒糾正。


    懷央笑了:“因為你叫我姐姐,叫他叔叔的話你就要叫我阿姨了。”


    小姑娘回頭,嗓音還帶著稚氣:“為什麽?”


    懷央眨了眨眼:“因為他是我的愛人。”


    小姑娘點點頭,十歲的孩子,自然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她先是跟懷央很禮貌地道謝,謝謝她買花。


    緊接著拿了懷央選的那束,小跑著往溫九儒的方向去。


    懷央跟在她身後,白色的大衣被風撩起。


    宋梅真的被逼瘋了,無所不用其極,因為她的阻撓,華泱有一個合作這兩天正處於暫停階段。


    最近事情太多了,溫九儒垂眼看著手機,沒注意到自己眉心皺得有些深。


    “哥哥。”衣服忽然被扯了下,“花。”


    溫九儒垂眸,稍稍一怔。


    小姑娘往身後指:“那個姐姐買給你的。”


    溫九儒抬眼,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繁華的商業區,各色的燈光交織在一起,人群熙熙攘攘。


    訴說著整個步行街的喧囂與熱鬧。


    耳旁還有搖滾樂隊的音樂聲和各種此起彼伏的歡呼。


    七八米外,穿了白色大衣的女人正側歪著頭看他。


    她笑起來的樣子,一如既往,唇角勾著,眼睛彎得像月牙。


    此時右手抬起,正小幅度地衝他擺了擺。


    像是在承認她就是送花的那人。


    “小姑娘,花怎麽賣?”


    一旁的路人喊溫九儒身前的女孩兒。


    小女孩兒把滿天星塞進男人的懷裏,一蹦一跳地走遠,去招呼她的下個顧客。


    懷央手插進大衣口袋,走過去。


    在即將走近時,加快了兩步,輕撞進男人懷裏。


    “懷央?”溫九儒摟住她。


    懷央在他懷裏抬起頭。


    她眼睛裏印著街燈的光線,黑色的瞳仁被耀得很亮。


    “溫九儒,”她輕聲,淺笑,“有沒有開心一點?”


    收到花,

    以及我。


    作者有話說:


    正文在收尾階段,想寫治愈的日常啦,不過貌似劇情有些平淡?也不知道大家會不會喜歡(十三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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