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恩愛有加
第26章 恩愛有加
這女子自然就是頂著桑瑤的名字, 成功嫁給了賀蘭玦的桑玉妍。
她是個與柳氏如出一轍的溫婉型美人,五官稱不上極美,但細眉彎彎, 眼眸含羞,說話輕聲細語,看起來十分秀氣嬌柔。
這會兒聽了賀蘭玦的話,她先是笑容一凝, 而後便掩飾似的別開頭強笑道:“又是哪個不懂規矩的跟夫君亂嚼舌根了?什麽欺負,沒有的事。不過是去給母親請安時路遇七妹妹, 聽她說了幾句玩笑話罷了, 哪裏值得夫君這樣上心……”
“什麽玩笑話能聽得你眼睛都紅了?”伸手抬起桑玉妍的下巴,看著她隱隱發紅的眼圈,賀蘭玦歎了口氣,聲音憐惜道,“瑤兒,成親那日我便說過了, 你千裏迢迢嫁我為妻, 我定會愛你護你,不管你遇到什麽委屈,受到什麽欺負, 都可以盡與我說的。”
麵如冠玉,清俊出塵的貴公子溫柔有耐心地與她說著動聽的情話, 這場景實在是太過美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他叫的是“瑤兒”而不是“玉妍”。
不過瑤兒就瑤兒吧, 隻要能得到他的喜歡,能在這廣安伯府紮下根,就算一輩子都沒法做回桑玉妍又怎麽樣呢?她本也不喜歡屬於“桑玉妍”的人生。
這麽想著, 桑玉妍就雙目含淚,神色感動地撲進了賀蘭玦的懷裏:“夫君,你怎麽這麽好呀!”
這樣的她與賀蘭玦印象中的桑瑤不太一樣。
他印象中的桑瑤,是個性格驕傲直率,被人惹惱後會叉腰與人吵架,不願忍氣吞聲,脾氣有些小張揚的姑娘——記得小時候兩人第一次見麵時,他不小心弄髒了她最喜歡的裙子,又拉不下臉道歉,氣呼呼的她脾氣上來,對著他的腳就是用力一踩,疼得當時還是也個孩童的他險些哭出來。
後來兩人定下親事開始通信,信裏的她也向來都是有什麽說什麽。遇到高興的事會跟他分享,受了委屈也會與他抱怨,喜怒哀樂十分鮮明。
賀蘭玦曾一度因此擔心,她這樣率直的性子能不能適應伯府禮數繁雜的生活。卻不想一年多前,她的來信突然轉變了風格,還與他探討起了她以前沒什麽興趣的詩詞歌賦。
賀蘭玦那時挺意外的,還特地回信問過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她回信說沒有,隻解釋自己已是個大姑娘,又即將嫁給他為妻,不好再像以前一樣毛躁。且日後兩人成了夫妻,總得有些相同的興趣愛好才能更好地相處,所以才開始對詩詞歌賦感興趣。
賀蘭玦雖有些意外,但也沒再多想。
女大十八變,他身邊也不是沒有小時候調皮任性,長大成了溫婉淑女的例子。再說人都會長大,她想跟他好好過日子,為此努力收斂性情,迎合他的愛好,也不是什麽難以理解的事。
因有這樣的想法在先,成婚後麵對桑玉妍,賀蘭玦沒怎麽多想就接受了她與印象中的桑瑤不一樣的地方。
卻不知這正是桑玉妍費盡心思收買信使,攔截他和桑瑤的書信,又時不時以桑瑤的名義給他寫信的原因。
另外為了換嫁計劃順利進行,也為了更好地取代桑瑤,桑玉妍很久之前就開始模仿桑瑤的筆跡、說話方式及品味喜好等容易露餡的東西了。廣安伯府這邊負責在過年過節時送東西給桑瑤,還奉陸氏之命前去淮揚教導過桑瑤禮儀規矩的徐嬤嬤,也被她重金收買了。
當然,光做這些還不夠,幾個月前,她又在母親柳氏的幫助下,成功把桑瑤的貼身丫鬟金蘭,還有她院裏的管事婆子劉嬤嬤收為了己用——出嫁那日,就是她們合力迷暈了桑瑤,又糊弄住桑瑤院裏其他人,讓她成功與桑瑤換了嫁。
這兩人都在桑瑤身邊待了十幾年,桑瑤的事她們基本都清楚。有她們在她身邊幫忙掩護,桑玉妍才不至於在人前——尤其是陸氏和賀蘭玦麵前露餡。
但就算有她們在,桑玉妍也不敢大意,畢竟桑瑤和賀蘭玦母子雖沒怎麽見過麵,可到底認識了十多年,期間還一直保持通信。
因此嫁來伯府的這一路上,桑玉妍一直小心謹慎地蓋著紅蓋頭,沒在人前露過臉。一直到順利到達廣安伯府,正式與賀蘭玦成了親入了洞房,又在第二日認親時成功過了陸氏那關,她高懸了一路的心才放下一半。
——之所以是放下一半,是因為一切才剛剛開始。桑玉妍很清楚換嫁之事看似巧妙,其實漏洞不少,後續風險也不小。
比如她不可能永遠躲在廣安伯府裏不出去見人,而京城離淮揚雖遠,卻也不一定就完全沒人認識桑瑤,更別說桑瑤還有心腹在京城幫她打理嫁妝中的田產鋪子之類的產業。
再比如兩家既然結了親,往後必然會有親戚間的走動往來,到時免不得會碰見認識她和桑瑤的人。另外隨她陪嫁來京城的人裏除了金蘭和劉嬤嬤,還有好幾人是桑瑤院裏的,雖然他們暫時被她用手段控製住了,可總歸是不安定因素,需要不著痕跡地一個個打發掉……
如此種種,都是她需要擔心的事。
不過這世上的機遇向來都伴隨著風險,桑玉妍擔心歸擔心,卻從沒想過要退縮——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冒點險又如何?她相信自己能應付。就像換嫁這事,看似不可能,不也還是成功了嗎?
另外這些風險也未必一定會出現,就目前看來,一切都還在她的掌握中,如果順利的話,她應該可以在這些風險出現之前把它們扼殺在搖籃裏。
當然,這都是以後的事。如今她首先要做的,是想辦法讓賀蘭玦在最短的時間內愛上她。
因為她已經嫁給賀蘭玦,賀蘭玦作為她的丈夫,有權力決定她往後的一切。隻要能讓賀蘭玦對她情根深種,就算日後換嫁之事真的不慎敗露,賀蘭玦也會護著她。而隻要賀蘭玦願意護著她,以他在府中的受寵程度,就沒能人能動搖她的地位。
至於其他人,比如賀蘭玦的母親陸氏得知真相後,會不會震怒,會不會問罪桑府,桑玉妍說實話並不太在意——桑家對她來說隻是個跳板罷了,誰會關心一個跳板的死活呢?再說隻要賀蘭玦願意護著她,陸氏再氣也不可能真的一點活路都不給桑家,除非她想母子離心。
還有賀蘭玦的父親廣安伯賀蘭泰,她早就已經打探清楚,他當年會答應跟桑家一介商戶結親,純粹是為了桑家的財力。她桑玉妍名義上也是桑家的女兒,隻要錢財方麵不出問題,她相信賀蘭泰得知真相後就算會生氣,這氣也不會太大。
所以,賀蘭玦才是她能不能在廣安伯府站穩腳跟的關鍵。也是因此,嫁進伯府後,桑玉妍把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放在了跟賀蘭玦培養感情一事上。
嫁進伯府之前,她就已經通過各種手段將他的性格查摸清楚,並刻意將自己塑造成了他會喜歡的樣子。而她的努力也沒有白費,這一個月多以來,賀蘭玦對她的感情日漸變深,兩人相處時也越發如膠似漆,甜蜜恩愛了。
當然,賀蘭玦對這一切毫不知情。這會兒他擁著撒起嬌來情態動人又不失可愛,簡直是處處符合他心意的新婚妻子,眼中的溫柔都要溢出來了。
“蓉兒是家裏最小的孩子,爹娘自幼偏寵,這才養成了一副嬌蠻任性的性子。她當眾打罵你身邊丫鬟,對你出口不遜之事,我都聽人說了,你千萬不要把她那些胡話放在心上。出身商戶又如何?我娘子有才有貌,端莊賢淑,哪裏比不上旁人?我方才已經狠狠訓斥過她,母親也生氣罰了她禁閉,想來日後,她不會也不敢再對你不敬了。”
賀蘭玦口中的蓉兒,指的是廣安伯府七姑娘賀蘭蓉。這小姑娘今年不過十四歲,可性子刁蠻嬌縱,是個極為難搞的人。
她嫌棄桑玉妍這位新進門的三嫂出身商戶,覺得她“矯揉造作假的要死”,打從心底裏認為她配不上自家神仙般的三哥,因此處處刁難挑刺,桑玉妍嫁進伯府後,沒少受她的氣。
今天早上桑玉妍去給廣安伯夫人陸氏請安時,半道上遇見賀蘭蓉和府裏其他幾位姑娘,結果這討厭的小丫頭也不知抽的哪門子風,上來就挑起了她的刺。
桑玉妍不願跟她起正麵衝突,就示意身邊跟著的金蘭出言辯解了一句。誰知賀蘭蓉竟直接以“以下犯上”為由,讓人按住金蘭就是重重兩巴掌,還當眾嘲諷她果然滿身銅臭,沒有見識,教出來的丫鬟一點規矩也不懂。
桑玉妍一想到那小丫頭高傲地仰著下巴,看向她的眼神輕蔑又鄙夷的樣子就氣得心口疼。但賀蘭蓉的存在倒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若沒有她這個不講理的小姑子時時為難,賀蘭玦又怎麽會像現在這樣憐惜心疼她呢?
所以桑玉妍氣過之後也隻能暫時忍下。
當然她麵上是不可能表現出對賀蘭蓉的不喜的,這會兒便隻依偎在賀蘭玦懷裏歎道:“我知道七妹瞧不上我,是因為心疼你這個三哥,她希望自己的哥哥可以娶一個出身尊貴的名門閨秀。其實她說的也沒錯,若非我娘當年因著與母親的閨中交情,硬是求著母親定下了我們之間的親事,你這樣的出身品貌,便是尚公主都使得的……終究是我撿了大便宜,也怨不得她替你委屈。”
沒有男人會不喜歡這樣充滿仰望與愛意的奉承,也沒有男人會因為這樣一件小事真的惱了自己疼愛有加的親妹妹。賀蘭玦聞言眉眼一舒,心中的溫柔與憐惜盡數化作了愛意:“那丫頭這麽欺負你你還替她說話,你這性子也太好了些。”
桑瑤打小就不是麵團性子,桑玉妍聞言也沒敢表現得太過軟綿,就緊跟著嗔了他一眼:“我不是性子好,我是看在夫君的麵子上。那畢竟是你的妹妹,又還是個小姑娘,縱然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我這做嫂子的也不能真的與她掐起來呀,那不是叫你為難麽。”
賀蘭玦可不知道自己會提前回來,會得知妹妹又欺負妻子的事,都源於懷裏女子的精心設計,他被桑玉妍這話聽得再也忍不住心中一動,低頭吻了過去:“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兩人剛成親,正是如膠似漆,食髓知味的時候,這親著親著,眼看就要擦槍走火。
但眼下還是白天,賀蘭玦受傳統禮教教養長大,性子端方自律,做不出白日宣,淫這樣放浪的事,便還是在一番親熱後,努力克製住自己,推開了桑玉妍。
桑玉妍心下很是失望。她可不在意白天不白天,她隻想趕緊懷上孩子,進一步加強與他的聯係,增加自己手裏的籌碼。但她也不敢強勾著賀蘭玦,免得引起他反感,便隻能麵露羞澀地示意他晚上再來。
屋裏氣氛燥熱,不適合再待下去,賀蘭玦輕咳一聲點點頭,整理好自己的衣裳,以“那我先去看會兒書”為由出去了。
桑玉妍看著他挺拔俊秀的背影,心中很是滿意。
桑瑤那個不過是命好會投胎,實際上處處不如她的蠢貨,根本配不上賀蘭玦這樣優秀的男子。
他跟她桑玉妍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她也相信,他們一定會過得比誰都幸福。
***
賀蘭玦可不知道桑玉妍在想什麽,他離開正房後打算去書房看會兒書,誰知剛走到院子裏,就看見了妻子的貼身丫鬟金蘭腫著臉從不遠處的抄手走廊裏走來。
賀蘭玦步子一頓,眉頭微微擰起。他隻知自家七妹任性掌摑了妻子身邊的丫鬟,卻不知她下手這麽重。
“見過姑爺,姑爺您回來了?”思索間,金蘭已經眼睛一亮,神色驚喜地小跑至他麵前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