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船
第83章船
卻聽得謝蘭舟說道:“你也說我是老妖怪,我難道這點辦法都沒有麽?回頭告訴你秘訣。”
宋雁西這才半信半疑,“當真?”當然,不是圖他這秘訣。
謝蘭舟指了指此刻平靜不已的河麵,“嗯。”
宋雁西仍舊有些不放心,直至觀潮的眾人見著這水麵恢複了平靜,一一離開,河岸兩邊的燈光也暗了一大半,見謝蘭舟仍舊好好的,這才鬆了一口氣。
忽然想起河底受了傷的小塔和嘲風。“他們兩受了傷,我去得看看。”剛才擔心這河麵,沒敢顧得上他們倆。
正要下河去,卻被謝蘭舟一把抓住手腕,“不用去了,他們倆隻怕已經上來了。”剛才那河水的力量的確不小,可不管怎麽說,小塔和嘲風都能算得上是銅牆鐵壁之身,更何況恢複得也快。
怎麽可能這會兒還躺在河底呢?
宋雁西也一下想到了小塔那出乎意料的愈合能力,簡直就是跟神獸一般。
但是小塔是個實實在在的穿山甲,便朝謝蘭舟問:“你見過什麽穿山甲這樣厲害麽?”像小塔這樣,小小年紀,上天入地,簡直是無所不能。
即便她是老龍撫養長大的,再怎麽得了老龍的真傳,但終究不是龍啊。
謝蘭舟卻是笑道:“不管小塔到底是什麽,在你的眼裏,她都是你的妹妹,得力好手就行了。所以她到底是普通的穿山甲,還是什麽,其實都沒有關係的。”所以一定要去追究這個做什麽?
宋雁西聽到他這話,好像也不無道理,讚同地點了點頭,“你說得對,她是什麽,其實並不重要。”
當下,也就釋懷,不再去糾結怎麽會有這樣厲害的穿山甲。
隻是看了看河麵,還是覺得不去看看,太過於無情了些,“這樣走了,真的好麽?”
謝蘭舟其實這幾天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現在的宋雁西強大的根本不需要自己,他除了這一日三餐之外,就沒有可用的餘地了。
但是現在見到宋雁西這樣糾結,到底要不要下河,忍不住好笑,“你和她也算是心靈相通,你若實在想回去找她,先感應一下在不在河底。”這樣省得多跑一趟。
她好像,有時候也不大聰明,需要有一個人在旁邊提醒。自己好像是有點用處的。
宋雁西愕然,這一著急便忘記了。
隨即感應,發現小塔竟然就在這附近,當下甩開謝蘭舟的手尋過去。
隻見在這隔了河邊街的一條夜市小攤上,小塔已經幻化成了人,和嘲風正點了滿滿一大桌子美味佳肴,兩人此刻在埋頭大快朵頤。
宋雁西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兩下,她心裏還在擔心這倆小東西,哪裏曉得他們已經上來了,而且身上沒有一毛錢,居然敢點這麽多。
想吃霸王餐麽?
兩人吃得太香太認真,以至於宋雁西走過去了,兩人都沒發現。
那嘲風雖然在河底的時候,當初阿梨也給他烹飪些魚蝦,但是作料欠缺,又沒有現在這樣的環境。
所以此刻頗有些傻小子進城的樣子,一邊囫圇吞棗地吃著,一邊還不忘朝小塔誇讚,“真的太好吃了,這個餛飩我還想再吃一碗。”
“別了,你先嚐嚐別的啊。”食量又不如自己,兩碗餛飩就填滿了肚子,還怎麽吃其他的?
於是遞給嘲風一個烤串,“這個才是靈魂,快嚐一口,保證你馬上升天登極樂。”
說得這樣誇張,讓那嘲風有些蠢蠢欲動。
兩人一個高興地吃一個熱情推銷,但還是被宋雁西給打岔了,“點這麽多,你們有錢麽?”
小塔見著宋雁西,連忙起身,“我知道姐姐你肯定會找來的啊。”他們當然沒有錢,所以拉著宋雁西的手臂撒了一下嬌,小塔立即就踱到宋雁西身後的謝蘭舟身旁,甜甜地叫了一聲:“蘭舟哥哥。”
謝蘭舟看了看他們這滿桌子的吃食,“你這一聲哥哥真不便宜。”嘴裏是吐槽著,但還是去把賬給結了。
嘲風有些不好意思,畢竟自己是蹭吃蹭喝。
此刻宋雁西和謝蘭舟來了,有些不敢敞開肚子大吃大喝了。
還是小塔在那裏熱情地繼續勸著,他才勉強又吃了些。
一麵立著耳朵聽宋雁西和謝蘭舟商量,天亮之後弄一艘船,直接上公海去找什麽布魯赫。
心情一下低落起來,小塔這就要走了,自己又沒錢,又沒地方去,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想到這裏,就有些難過,好像跟在河底也沒什麽區別。
正在和宋雁西商量弄船的謝蘭舟察覺到,便朝他問道:“嘲風你怎麽了?”
嘲風搖著頭,拿起麵前的烤串往嘴裏放,含糊不清地說道:“這可能就是我最後一頓了,下一次不知道什麽時候再見到你們。”口氣有些可憐兮兮的。
不行,得多吃一點。
小塔聞言,誤會了他的意思,嚇了一跳,“你要死了麽?你的傷這樣嚴重麽?”睡著,要上手檢查。
宋雁西聽到小塔的話,剛喝下的茶水險些噴出來。
嘲風搖頭,一麵神情淒慘地說道:“我天生就注定了孤獨,好不容易遇到龜爺爺,可是他走了,後來阿梨也走了,小塔你們現在也要走了。”
“你可以跟我們一起走啊,反正你吃得又不多,隻要你勤快,姐姐和蘭舟哥哥肯定會收留你的。”小塔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為是什麽大事情。
而嘲風聽到她的話,原本沮喪的眼睛裏忽然發出亮光,驚喜地朝著宋雁西看去,“真的麽?我很勤快的,什麽粗活我都能做。”
其實,宋雁西覺得嘲風簡直就是多餘想這些。就他這樣的神獸,怎麽也是龍子,本就稀少,現在甚至可以說是香餑餑了。
自己肯定會帶在身邊,畢竟他還沒成年,萬一在外三觀學壞了,往後禍害蒼生怎麽辦?不過既然嘲風都這樣說了,便笑道:“好啊,隻要勤快,我身邊包吃包住。”
嘲風聽罷,頓時高興不已,“小塔,我往後也有同伴了,我再也不孤獨了。”
小塔也很高興,還朝他炫耀跟在宋雁西身邊的福利,“姐姐偶爾還會給我們零花錢喲。”一麵朝嘲風靠近了些,壓低聲音在他耳朵邊悄悄說道:“不過蘭舟哥哥更大方,給他要錢最好要。”
“真的麽?”嘲風上了岸,才知道,錢是個好東西。
他們自以為聲音很小,但是怎麽可能瞞得過宋雁西和謝蘭舟?
謝蘭舟一直猜到宋雁西打算,肯定會將嘲風帶著,反正身邊都有個小塔了,多一個也不算多。
所以也就沒和嘲風提他的以後怎麽打算的。
但是沒想到嘲風居然會為此事擔憂,如今倒好,還要主動在宋雁西身邊打工……
不過心想這樣也行,往後比較好管教一些。
畢竟嘲風這個年紀,正是人類說的叛逆期,還是男孩子,不如小塔這個女孩子好管教。
待吃過了這夜宵,宋雁西帶著小塔和嘲風去旅店休息,順便通知被徐可真趕出徐家的那些族人們來接阿綾。
至於謝蘭舟則是去找船。
阿綾一直沒有休息,聽到隔壁房間宋雁西他們回來了,連忙起身準備去敲門。
不過宋雁西快一步,讓小塔和嘲風休息,自己便來找阿綾。
阿綾不知道宋雁西這大半晚上去了哪裏?隻是很擔心她遭受到徐可真的報複,所以此刻見到宋雁西沒什麽事,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一麵同她比劃,示意她快些離開金陵。
卻聽宋雁西說道,“徐可真家裏出了事情,明日之後,她就進了大牢,徐家的東西將會回到你的手裏,我也沒時間在這金陵久留,往後你保重。”
阿綾有些沒懂宋雁西的話,什麽叫徐可真家裏出了事?
不過等第二天,徐家族裏有人來接她回去,給她念了今天的報紙,她才明白宋雁西的話是什麽意思。
說是徐可真好像殺人了,家裏的仆人大部份都被她製作成了幹屍,手段極其殘忍。
當然,也有可能是那布魯赫伯爵所為。
但是布魯赫已經沒了蹤跡。
所以現在隻能將徐可真給先抓了去。
但阿綾卻是明白那閣樓裏的幹屍到底是怎麽回事?秦三兩就是在她眼前,被徐可真的丈夫吸成一具幹屍的。
可是徐可真不但不信自己的話,反而將自己的腿給砍了。
不管這件事情是怎麽暴露在大眾視野中,又是不是徐可真所為,阿綾並沒有去管,而是回到徐家後,將大部分的產業折成現錢,捐贈給了孤兒院後,其餘的留給徐家族裏的孩子們留學,自己便去了她養母老家的鄉下。
自力更生。
而宋雁西他們一行人,第二天起來,便去準備食物和水,下午也就上了船。
是一隻小遊輪,估計能容納幾十個人左右。
所以四個人住在上麵,算是比較寬敞的。
“你哪裏弄來的船?”這船哪裏看著都不錯,就是有些太破舊的感覺,給了宋雁西一種可能到半路就忽然裂開碎在海麵的感覺。
她有些擔心謝蘭舟花大價錢去買了這一艘破船。
謝蘭舟正好從艙房裏拿出兩桶油漆,遞給小塔和嘲風,示意他們兩去刷漆。
聽到宋雁西問,這才同宋雁西說起這船是從哪裏得來的。
昨夜他原本是想借著蕭渝瀾的身份,去蕭家那邊弄一艘,但是後來一想,還是算了。
他始終不是蕭渝瀾,既然已經走了,就不該再給蕭家任何念想。
因此就到碼頭轉悠了一圈,花五十塊錢買下了這艘已經被淘汰的舊船。
自己修了幾個小時,總算將船修好,然後雇了兩個雜工,將裏外都收拾幹淨,便有了當時宋雁西帶著小塔他們來時看到的樣子。
他覺得,現在刷上油漆,其實和新的沒什麽兩樣了。
宋雁西半信半疑,“你會修船?”
謝蘭舟從桌底拿起一本關於機械的書,“現學的。老妖怪嘛,這活了許多年,總是得找些樂子打發時間。”他扮演過各種角色,也將每個角色該有的技能點滿。
雖然機械是昨晚才學的,但架不住有著豐厚的基礎知識,所以一看就懂,一學就會。
宋雁西聽著,算是相信了他的話,但是看到船尾上種著的那顆梨樹,有些哭笑不得,“你不會以為,我們會在這海上待到秋天吧?”這梨怕是吃不到了。
心中是有些震驚的,他居然記著自己喜歡吃梨,也喜歡看梨花。
“你不是打算去扶桑的麽?到時候肯定也要用船,興許那時候這船上的梨子正好結得滿枝頭。”所以這艘船,謝蘭舟是下了功夫的,不但速度上比原來大大提升了不少,而且眼下岸上有的,除了電話,這船上也是什麽都有。
不過唯一不足,還是時間有些急促,各房間裏麵都沒有什麽裝潢,等有時間了,一定好好找人按照大家的喜好裝潢一回。
畢竟這看樣子是要常住的。
而宋雁西是打算去扶桑,但是一直還沒什麽計劃,主要她自己好像也不擅長於訂製這些事情,每次幾乎都是臨時做決定的。
所以這個時候不免是覺得謝蘭舟在好像也不錯,算是個完美的後勤,而且廚藝又那樣好,各類菜係都能拿出手。
再怎麽完美的管家,似都比不上他。
於是一時這心情也不錯了,“那晚上吃什麽?”她剛才和小塔去廚房看了一下,家夥什是挺齊全的。
“看一會兒能撈上來什麽。”謝蘭舟指了指船船尾掛著的漁網。
宋雁西見此,心頓時涼了半截,“算了,我去睡覺。”這段晚飯不用指望了。
今天時間緊迫,她們就買了些糧食,魚肉時間太晚,也沒買到好的。
小塔和嘲風卻是跟打雞血了一樣,不知是因為是覺得新鮮,還是這個年紀覺得在大海上,還擁有自己的船,所以覺得很有趣,精神抖擻的,一邊刷著油漆,還能時不時地看網裏似乎有魚蝦。
宋雁西在船艙裏,都能聽到他們倆打鬧的聲音。
壓根就沒能休息好。
到了十二點左右被小塔跑進房間喊起來,說是有烤魚。
這樣在海上漂泊了五六天,大家都已經徹底適應了船上的生活。
有女媧樹那裏關著的洋人提供的地址,按照現在他們的位置,離那布魯赫的船隻最多就兩天的路程了。
畢竟他們這船的速度比普通船隻要快。
船上的夥食,這肉類幾乎是海裏提供,可是從今天下午開始,不知道為何,居然是半條魚都不曾見到。
就好像這一片海域是死的一樣,沒有一個活物。
宋雁西和謝蘭舟都覺得有些不對勁,尤其是到第二天的時候,連這海水的顏色都變得不對勁。
而且甚至還有淡淡的血腥味,這讓宋雁西懷疑,莫不是有鯊魚群?要麽就是大型鯨魚分屍現場,不然怎麽可能讓海水都變了顏色呢?
嘲風自告奮勇,“姐姐我下去看看。”說著,一頭朝這彌漫著血腥味的海水中一頭紮進去,瞬間化出本體,朝著海底遊過去。
約莫十幾分鍾左右他才從水裏一頭鑽出來,“我剛才將這方圓幾裏都看過了,沒有半點生物。”雖然沒到海底最深處,但是仍舊是半條魚影子都沒看到。
這裏不對勁,但是好像也沒有什麽邪物。
嘲風還欲再往更深的海底,不過被宋雁西叫上來了。
當天晚上,漁網裏忽然有東西,嘲風小塔欣喜地拉出來一看,頓時驚得連忙喊已經睡下的宋雁西。
那是一條鮫人的尾巴。
隻是上半身卻已經沒有了,不過傷口處很平整,並不是什麽怪物咬傷的,更像是被利刃一刀切斷的。
這讓宋雁西不由得有些懷疑,難道是臾央所為?
畢竟鮫人不但沒有成功殺了自己,連自己一千多年前的屍體都被拿走了。
便是謝蘭舟也讚同,畢竟臾央一向都是這樣一個心胸狹隘之人,沒準他真會對幾條鮫魚動手。
而且從這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體上來看,隻怕這些鮫人幾天前就已經遭殃了。
所以接下來的時間裏,小塔和嘲風輪流放哨。
不過並沒有什麽發現,直至離那布魯赫的船隻越來越近,這才讓三頭魘擋住船隻,將其隱身,然後朝著布魯赫的船隻靠近。
趁著夜色上了這艘足夠容納上千客人的豪華遊輪。
但這他們這小船不敢靠近這豪華遊輪太長的時間,不然的話,必然會被發現。
所以便將女媧樹留在船上,讓她使喚著那三頭魘找一個隱蔽的地方停放著船隻。
小塔和嘲風為此還專門換了小洋裝。
這船其實就是一個巨大的銷金窟,除了賭場之外,還有那有著各膚色美人的風月場所。
此刻宋雁西一行人是在第一層,這裏除了有舞廳咖啡廳,聽說一會兒隔壁的拍賣廳還有一場拍賣會。
宋雁西聽了自然是有興趣,“我猜想他會將那些沒用的古物件都給趁機賣掉。”
謝蘭舟很快就弄來入場券。
正好晚上九點開始,現在時間差不多,這咖啡都沒喝完,就直接去了拍賣廳。
所拍賣的物品暫時是保密的,不過能到這艘船上的,都是各國的富賈名流,身份低位皆是不低。
因此自然是沒有那麽多規矩,大家幾乎都是平起平坐,而受限於場地的緣故,這拍賣台也不算大。
小塔和嘲風,因為孩童,所以並沒能進來,宋雁西正好讓他們連先去摸清這船上的防備狀況,隨便讓嘲風去數一數,到底有多少吸血鬼。
反正就保守計算,這船上除了船員水手之外,不管是風月場所還是賭場,或是這一樓的咖啡廳舞廳,吸血鬼都是隨處可見的。
尤其是這拍賣場的吸血鬼,明顯比外麵那咖啡廳裏的侍應生吸血鬼們還要高階。
一個個金發碧眼,紳士又英俊,很是討客人們的喜歡。
可是誰能想得到,那看起來恰到好處的溫柔笑容之下,藏著一對尖尖的獠牙呢?
宋雁西和謝蘭舟進來沒多久,拍賣會便開始了。
和宋雁西所預想的那樣,這布魯赫通過瓦特他們幾個那裏買來的古物件,對他沒有半點用的,直接拿出來拍賣。
現在台上的是一件唐朝年間的步搖,保存得很完好,在台上燈光的照耀下,顯得金光閃閃,加之又是東方古物件,一下就引得了那些金發碧眼的貴婦們的喜歡。
價格一路飆升。
最後竟然拍賣到了五萬英鎊。
第二件是一幅明朝古畫。
本來以為這第一件拍賣品已經開了個好頭,這幅古畫應該能有一個好價錢。
沒想到最後不過是九千英鎊的價格,被一個扶桑人給買走了。
其實在宋雁西看來,古畫的價值也遠超過了那支金步搖。
隻是在場的客人們,都是些多金風流之人,專程來此尋歡作樂的。
文藝和藝術這一塊,與他們是毫不相幹。
所以接下來的幾件古董,價格都不算太好,直至台上的主持人拍手示意仆從們將今天的第一件神秘物品抬上來。
宋雁西有些好奇,因為幾乎是這一瞬間,在此的大部分男士客人都變得熱情起來,有的甚至起身,口中打著哨子。
然後宋雁西就看到台上有一個精致妝容,穿著前朝旗服的年輕少女被抬了上來。
少女眼裏滿是驚恐,她不知道怎麽被固定在那張同樣華麗的椅子上,不能動彈,此刻麵對在場的客人們,眼裏充滿了恐懼。
可是她這樣的表情,入了這些客人的眼裏,越發是讓他們熱血沸騰。
他們就喜歡這樣楚楚可憐的東方美人。
“第七號拍賣品,徽州美人,起價五萬英鎊!”隨著主持人話音落下。
就立即引來了男客們熱情的回應,一個個爭相加價。
轉眼之間,價格就已經飆升到了二十萬英鎊。
這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
“拍麽?”謝蘭舟發現宋雁西自從這徽州美人被抬上來以後,臉色就十分難看。
宋雁西當然高興不起來,她的眼皮子底下,居然還有人拿她們華夏的姑娘當做拍賣品。風月場所裏那些女人她管不住,是她們願意賺這份錢。
可是這少女,明顯是被逼迫的,從她驚恐無助的眼神裏,就能看出來。
聽到謝蘭舟問,搖了搖頭。
且不說現在沒這麽多錢,就是有也不浪費,反正不管是誰拍走了台上這個女孩,她都會救出來的。
謝蘭舟見此,心裏已經將她的打算猜了七八分,湊到她耳邊小聲道:“要不一會兒讓小塔去?”
正說著,台上的徽州美人已經被一個法蘭西商人以四十萬英鎊的高價拍走了。
然而這卻不是今天的壓軸。
聽著台上主持人的意思,還有更傾城傾國的美人。
所以這沒有拍到這徽州美人的男士們,一個個又有了精神,滿懷期待地等著今天的壓軸。
宋雁西這裏回著謝蘭舟,忽然有人拍了一下謝蘭舟的肩膀,也是一個東方麵孔。
對方三十出頭的樣子,見謝蘭舟朝他轉頭過去,滿臉欣喜若狂地激動道:“你們也是華人麽?”此前,他還以為宋雁西和謝蘭舟是扶桑人呢。
畢竟這船上的華國人太少了。
謝蘭舟頷首,“閣下是?”
那男子連忙自報家門,“我是泉州人,叫做吳清。”說著,伸手同謝蘭舟握手。一麵忍不住興奮地說道:“總算遇到老鄉了,你們不知道我來這船上兩天了,一個華國人都沒有遇到。”
又因為擔心是華國人怕別人欺負,所以一直不敢開口說話。
就是怕人聽出他的口音。
謝蘭舟也簡單做了自我介紹,然後指了指旁邊的宋雁西,“我朋友,姓宋。”
待打完了招呼,謝蘭舟也自然而然地與這吳清聊起來。
這人也沒半點戒備心,又或許是船上沒見著華國人,所以看著謝蘭舟和宋雁西,格外地親切。
簡直就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不過聊著聊著,話裏話外,似乎在勸謝蘭舟帶著宋雁西離開。
這話讓宋雁西不解,這船上的女客也不少?為何他就唯獨針對自己?
沒想到這吳清卻歎著氣道:“我雖才來兩天,但是坦白地說,我早就知道,這艘船上,像是我們國家的人,但凡是一男一女,且又年輕的,女人多半是被男人騙來的。”
說著,也不怕謝蘭舟生氣,直接朝他說道:“謝兄弟,你要是個男人,就不能拿自己的女人來發財。你缺錢,咱們回去,哥哥給你。”他瞧宋小姐這樣美的女孩子,氣質這樣好,實在不忍心她落到那個地步。
也成為物品,被人送到拍賣台上去。
謝蘭舟有些懵……“我不懂吳兄的話是什麽意思,可否說清楚?”
但是吳清覺得謝蘭舟就是裝的,所以聽到謝蘭舟這話,有些惱怒道:“你少在這裏糊弄我,你要是不知道,怎麽會帶著她上船來?”他就不相信,難道他沒有發現,這船上很少有年輕的東方女人麽?
即便有,也是扶桑女人。
然後說起剛才的七號徽州美人,“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剛才那個徽州美人,她就是被她未婚夫騙來船上的。”現在她未婚夫拿了賣她的錢,不知道是在賭場揮霍,還是在那風月場裏瀟灑呢。
還說道:“這姑娘,聽說還是徽州大世家,祖上是什麽禦醫,在國外留學,被她男朋友騙到了這船上來。”不然的話,漂亮的東方麵孔,船上並不少,但是能拍到這麽高的價格,都是因為她的出生在洋人們眼裏,算得上是高貴的。
說這是無意,聽者卻是有心。
尤其是宋雁西想起了三姐夫家蘇家祖上禦醫,侄女還在國外留學,下意識就對號入座,聯想到了那個和自己同一年生的侄女蘇憶安。
而且,蘇家人也是徽州人。
這讓宋雁西一下急促起來,有些失態地朝這吳清問道:“吳大哥可知曉,她叫什麽名字?”
吳清搖著頭,“我不知道,這些都是在咖啡廳裏聽人說的。”說罷,隨口問了一句:“宋小姐,你不會認識吧?”
謝蘭舟聽到這話,也朝宋雁西看過去。
“我有一個侄女,在國外。”但是宋雁西好久沒去北平了,並知道她的消息。
上一次發電報了,的確和三姐宋玉芝提,交了一個男朋友,兩人打算回國結婚的。
謝蘭舟一下就猜到了是蘇憶安。
但是覺得不該這樣巧,便勸著宋雁西,“你先別著急,一會兒去看看。”
一旁的吳清聽著他們倆這話,一時好奇,“難道你們是來找人的?”要是這樣的話,自己還真誤會了謝蘭舟。
也與他們說起,自己來這船上是所為何事。
原來他家也是個大族,但是族裏有個不成器的兄弟,將裝著祖父的骨灰壇當做是古董給賣了,這是連帶著祖父的骨灰都一起給賣了。
花了不少錢打聽,才曉得祖父的骨灰連帶著壇子,已經到了這船上。
家裏就他一個人留過洋,說這洋話最是利索,所以便花了巨額,買了一張這艘船的船票,將他送到了這船上來,目的就是接他祖父回家。
“這船上每天晚上九點都有一場拍賣會,前兩天都沒見著我祖父,今晚上隻怕也沒希望了。”吳清歎道。
因為現在已經到了最後的壓軸。
隻見這一次抬上來的是一個透明的玻璃魚缸,不等主持人介紹,台下的眾人看到魚缸裏的鮫人,立即就激動地叫出聲來,全場氣氛一下到達了高潮。
甚至那主持人都還沒起價,他們就開始舉著牌子叫價。
顯然對這鮫人是勢在必得。
宋雁西也看到了魚缸裏的鮫人,總共有三隻。
都是未成年。
鮫人成年後,可以自己選擇性別。
稍微大點的那兩隻,宋雁西並不認識,但是小的這一隻,便是當初在海底帶自己去看自己屍體的那個小鮫人昭昭。
他那雙藍色大眼睛太醒目了。
所以鮫人族是受到布魯赫的圍剿,並非是臾央動手。
回想起那片海域的死氣沉沉,這讓宋雁西有些擔憂,這布魯赫的能力,隻怕已經遠遠超出了自己的預想範圍。
三隻小鮫人都死氣沉沉地漂浮在水裏,有些不大對勁。
按理即便是成為了階下囚,可是鮫人除了歌聲可魅惑人心之外,那雙眼睛也是能迷惑人心的。
當初這昭昭還試圖迷惑自己。
可是現在他的眼睛就很不對勁。
謝蘭舟並不認識昭昭,因為那時候他是殘魂一縷,所以看到宋雁西的眼神,“你認識?”
宋雁西簡單回著:“當初就是那隻小鮫人帶我去將我前世的屍體拿回來的。”
一旁的吳清也是第一次見到鮫人,和在場的所有客人一樣,滿臉的驚詫,目光全都被魚缸道理三隻鮫人給吸引了過去。
壓根就沒聽到宋雁西和謝蘭舟的話。
直至發現自己耳邊沒有他二人的驚呼聲,這才回過神來,“鮫人,你們看真的有鮫人!不知道眼淚是不是真的會變成珍珠。”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豈不是發達了?
所以他現在有些動心,想要將準備來買回祖父的那筆錢,用來拍這鮫人。
而就在這時候,魚缸裏那隻最小的鮫人忽然變得興奮起來,不斷地擺動著尾巴,然後雙手不斷地捶打著玻璃。
顯然,他是偶然看到了宋雁西,在向宋雁西求救。
原本還有客人質疑,這鮫人會不會是假的。
忽然見昭昭動了,隻是不知道他這樣是做什麽?一個個激動地站起身來,再一度將價格抬高了不少。
“他看到你了。”謝蘭舟有些擔心那小鮫人在這樣的話,必然會引得這些吸血鬼們的察覺。
宋雁西同樣擔心,所以朝著昭昭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會想辦法救他們。
就是不知道昭昭到底明白沒有。
好在這昭昭是一隻聰明的小鮫人。他稍微愣了一下,然後轉頭朝著另外一個方向繼續捶打玻璃,還叫著其他兩個比他大的鮫人一起。
這樣一來,就沒有人懷疑他剛才的舉動了。
謝蘭舟則見著拍賣會已經將到尾聲,和宋雁西知會了一聲,便起身到外麵去。
算著時間,小塔和嘲風也該來了。
果然,他出了拍賣場大門,就見著小塔和嘲風在過道裏等著。
這船上的孩子,同樣非富即貴,指不定就是未來某一個家族的繼承人,所以倒是沒人敢為難他們。
即便是有的地方不該去,他們去了。
也隻當是孩子調皮罷了,訓斥上兩句而已。
根本就不會去懷疑。
此刻兩人見著謝蘭舟一個人出來,不免是擔心宋雁西,急步跑了過來:“姐姐呢?”
謝蘭舟蹲下身,在他二人耳邊低語了幾句,然後便折身進去。
和宋雁西一起出來,回到屬於他們的客房裏等著。
客房很大,除了臥室之外,還有招待客人的廳房,以及仆人休息的房間。
那吳清沒能拍到鮫人,一臉可惜,一定要邀謝蘭舟去喝一杯,不過被謝蘭舟拒絕了。
這船上,女媧樹也不在,他也不能動用能力,自然是不可能離開宋雁西半步。
不然那就是給宋雁西添麻煩。
兩人此刻回到了客房喝了半杯茶,小塔和嘲風就來了。
“我們把昭昭他們三放到海裏了,不過那邊盯得緊,已經被發現了,現在船上已經派人下去捉他們。”所以他們就趁亂,把蘇憶安給帶了過來。
小塔說著。
把袋子打開,隻見裏麵正是蘇憶安。
蘇憶安仍舊還不能動彈,她忽然被人劫走的時候,並沒有多高興,因為在她看來,不過是從龍潭到了虎穴,一樣是死路一條。
隻是剛才聽到小塔這熟悉的家鄉話,心裏一下激動起來,想開口求救。
不過可惜,她的現在也說不了話。
正是著急之際,忽然袋子被打開,兩大兩小的東方麵孔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她最先看到的,便是氣質清的謝蘭舟,下意識地便認定了,他是自己的救命個人,一顆心不由得怦然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