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夢境
第135章夢境
隻是她不知道,即便是她那心底的算計沒有表露出來,可是宋雁西也不是傻子啊。不用腦子想也知道她想做什麽?畢竟這態度轉變也太快了些,半點過度都沒有。
不過宋雁西還是答應了,“好啊。”然後還真將禁錮她的小法陣給解除掉了。
第一瞬間,這鬼母就跑到鬼子的身旁,確認兒子身邊的法陣也接觸了,才鬆了一口氣。隻不過也就是一瞬的時間,她忽然把孩子抱起,往那棺材裏放進去,哐當的一聲沉悶響聲,把棺材給合上了。
隨後墓中機關開啟,棺材下方的地麵忽然裂開,就好像一張大口似的,將那棺材一口給吞進去之後,便立即快速合上。
看到這一幕,鬼母自以為將兒子放到了最安全的地方,再也沒了後顧之患,更不再隱藏自己的心思,麵露凶光,居高臨下地看著宋雁西和小塔,“同樣的陷阱,我不可能再上第二次。”
言下之意,宋雁西就算是想再禁錮她,是不可能的了。
宋雁西的目光才從那合上的地麵收回來,聽到她的話,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是麽?”
鬼母一臉得意,隻是還沒等這笑達眼底,她就覺得好像哪裏不對勁,一時間變得防備起來,目露驚恐地看著宋雁西,“你,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
她怎麽又動不了?她已經十分小心了,怎麽還會?
還有宋雁西是什麽時候設下的法陣?就在她的百思不得其解中,聽到小塔笑道:“人生的確有很多不公平,你是冤,可是誰也沒有辦法讓時光重回,讓你當場報仇。所以現在姐姐的建議最好,她送你們走,到了地府有冤伸冤,而不是作為惡鬼留在這世間添禍亂,給自己招罪孽。”
而鬼母作為報酬,把天尺碎片給姐姐。
這不是兩全其美麽?不然這天尺碎片姐姐無論如何都要拿到的,她還不如老實拿出來。
可是鬼母怎麽可能聽小塔一個小丫頭說教呢?聽到這話隻覺得她們不過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罷了,極恨道:“是不公平,憑什麽我苦苦修煉了這麽多年,還要敗在你們的手裏,我遭受的一切苦楚,就能一句抹掉?”
一麵含恨看朝宋雁西,眼裏滿是不甘,“你是想要這東西麽?”她說的,正是頭頂上那王冠中的天尺碎片。
她不知道那是什麽,隻知道這東西威力無窮,隻是可惜不能為自己所用,但是憑借著這東西,她還是能控製這一片沙丘。
宋雁西此前一直以為天尺碎片在她的體內,後來才發現其實就在王冠上,如今聽到她的話,往那王冠上看了一眼,果然能看到小小的一片被熔在那黃金打造的王冠,她走過去探出手。
一般不出意料的話,她這隻有著天尺化為手骨的手,是能直接將天尺碎片取出來,隻是不知道這一次自己將遇到的又是什麽環境。
她閉上眼,全憑著感應。
然而就在此刻,鬼母忽然嘶聲叫起來,“我不會讓你這麽容易就拿到的。”本來,是她去將這宋雁西身上的那些寶物都給奪過來的,可為什麽老天爺要如此捉弄自己?她不甘心,甚至有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心態,直接將自己的魂魄自己的怨氣,都往這王冠中灌入。
也是這一瞬間,宋雁西觸碰到了王冠裏的天尺,而她整個也像是一瞬間被吸入了一個陌生的空間中。
等她剛抬起頭來,入目便是一座偏殿,身前站在一個與鬼母相貌有著幾分相似的年輕女子,身著華麗的宮裝,眉心妝點著花鈿,將她整個人襯托得越發嬌媚動人,隻是眼裏帶著幾滴清亮的淚珠兒,越發顯得她弱不禁風。
十九妹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是有意的。你別難過,我現在就去求父王,我願意代替你嫁到西夜國去,你等我。”對方似乎很著急,說完這話,便跑了出去。
而她的身後,一群浩浩蕩蕩的宮女則追了出去,緊張地喊著,“公主您小心些。”
宋雁西莫名其妙,這時候才發現自己跪坐在地上,剛要起身來,耳邊卻響起了鬼母的聲音,“你既然說得那樣輕巧,那你就好好嚐一嚐,我所受過的一切苦楚吧!”
緊接著下一瞬,不屬於自己的記憶一下猶如洪水般灌入腦中,使得宋雁西她的腦子裏一陣陣撕裂疼痛。
宋雁西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站起身,忽然有人扶了她一把。
是一個男人的手,她忍著腦子裏的疼痛,不著痕跡地退開了身,卻見對方是個小太監,左臉頰上紅腫一片,顯然是才被打過,紅著眼眶看著她:“公主,奴才去求幹爹,讓幹爹幫忙,隻要消息傳出去,定華將軍一定會幫公主您的。”
宋雁西搖著頭,“你先退下去吧。”她需要冷靜一下,這不是自己的幻境,而是鬼母的噩夢中。
鬼母應該是利用天尺碎片的能力,將自己拉入了她的夢中,就因自己讓她去輪回麽?她嫌棄自己站著說話腰不疼?非得讓自己體會一遍她所受的痛苦。
待將那小太監打發出去後,宋雁西走到鏡前,果然看到現在鏡子裏的隻,就是鬼母的模樣,一麵整理著原本屬於鬼母的記憶。
這是中原夏國,而鬼母,確切地說現在應該是宋雁西自己,是這夏國的廬陽公主,聽著是挺尊貴的,但是這夏國卻最不缺的便是公主。
夏國國主除了她之外,還有二十多個公主,多到有的名字都不配有,隻稱作七公主十五公主等。
一如剛才那個和她有著幾分相似的女子,便是十八公主,而廬陽公主則排行十九,不過她有著封號,卻是因為她馬上就要被嫁到西夜國了,那個傳說被沙塵所覆蓋的西域小國。
按理夏國乃中原大國,公主就算是再多那也不愁嫁的,可卻因這西夜國十分盛行長生之術,而夏國當今的國主,為了求得長生之術,便從眾多女兒中挑選出一位,嫁給西夜王,以此換取那長生之術。
原本選中的也不是廬陽,廬陽也有著兩情相悅之人,便是定華將軍。而這定華將軍的身份早前隻是京中一名小乞兒罷了,因在街上偷東西,被抓住打得半死,讓得旨出宮探望病重外祖母的廬陽遇到。
廬陽救了他,讓他心生感激,甚至萌生了要一輩子守護廬陽公主的念頭,所以為了出人頭地,他參軍入伍,一次次的沙場刀光劍影中,九死一生,終於掙來了潑天的功名和富貴。當然,這也脫不開廬陽的鼎力幫助。
可就在廬陽以為定華將軍就要來迎娶她的時候,沒想到卻傳出了他與十八公主即將定親的事情。
而廬陽自己則收到了冊封聖旨,有了封號就意味著要嫁人了。
宋雁西的腦子裏,不但有著鬼母廬陽從前的記憶,而是她生前所有的記憶。
所以現在也清楚,這廬陽為何成為了嫁到西夜國的人選。現在宮中適嫁的,除了她和剛才那個嬌滴滴的十八公主之外,還有一位十七公主,但她有一位同胞的皇兄,母妃也得寵,這種事情自然是不會落到人家的頭上去。
因此就隻剩下廬陽和十八公主。
原本廬陽在聽說此事後,還為自己這十八姐姐擔心難過,想著她本就是那樣柔弱的人,若真嫁到了西夜國那中滿是沙塵覆蓋的地方,背井離鄉,如何活得下去?
而自己就不一樣了,定華很快就會來求旨迎娶自己。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竟然傳來了定華向父皇求娶十八姐的消息。
所以,才有了剛才十八來她麵前哭的事情。說要代替她嫁到西夜國,但是可能麽?
因為很快那定華就會找上門來了。
果然,這才入了夜,空蕩蕩的宮裏,忽然傳來腳步聲,隻見她的心腹小太監小豆子一臉高興地開了宮門,隨後一個高大的黑影從外麵閃進來。
很快,宋雁西臥室的房門就被人打開。
來人就是定華,不過他既不是來帶廬陽私奔,也不是給她解釋白天聽到的那些都是傳言。
宋雁西因為知道,所以索性合衣躺下專門等著他,眼下聽到房門口打開,便曉得是他來了。
小豆子已經安排好,這殿裏眼下沒別的宮女,但是定華還是被坐在床前的廬陽嚇了一跳,“廬陽你……”
“我在等你。”宋雁西聲音很平靜,抬手示意他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定華並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勁,因為在他的眼裏,廬陽公主從來都是個堅韌不拔的女子,所以聽到宋雁西平靜的口吻,一點都不意外,隻是想著自己終究負了她,心裏還是有些愧疚,所以略坐了半晌,才慢吞吞地開口,“對比起,廬陽。我……”
廬陽原本的性子溫柔善良且又堅強,最為重要的是她善解人意,一般遇到對方沒辦法好意思開口說出來的話,她都能自然地接下來,以解對方的尷尬。
但是現在,換了宋雁西的靈魂,當然不可能接下那句‘我理解你’。
於是定華愣了半晌,見她不開口才低聲說道:“廬陽,十八她是我見過最柔弱最單純的姑娘,我無法想象,像是她這樣的人,到了西夜國如何能活得下去?可是廬陽你不一樣,你堅強聰明,所以你到了西夜國一定會活得很好的。”
宋雁西聽到這話,隻差沒氣出內傷了。不單是因為這定華豬狗不如的話,什麽叫十八單純柔弱,難道廬陽就不柔弱就不單純了麽?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如花年紀啊。
但更讓她生氣的是這廬陽當時居然含淚答應了,明明心裏就覺得委屈的,卻還要委曲求全。
但宋雁西不是她廬陽本人,當然不可能順著定華的話,而是抬頭看了黑暗中看不清楚麵容的他,淡淡道:“你的話若是說完,早些回了吧。”
定華見她這樣冷淡,想是因為生氣,於是也不惱,站起身來告辭,“你生我的氣也是應該的,這些年你幫了我不少。”他走到今日,也離不開廬陽的幫忙。
正是因為有廬陽幫忙,他有了現在的功名利祿,所以他才覺得廬陽是個堅強的女子,哪怕到了西夜國,應該也不會過得很差。
可十八就不一樣了,她那樣善良又單純,就算命大到了西夜國,多半也會被欺負的骨肉不剩下的。
他覺得自己也是沒辦法,隻有娶十八,才能將她們姐妹倆都救到。
而宋雁西等定華走後,隻將那小豆子喊進來。
小豆子還以為定華將軍來,公主的心情會好起來,所以聽到宋雁西喚自己,便連忙進來,不想剛點了燈,便看到寒著臉的宋雁西,一時擔心起來,“公主您?”難道定華將軍說了什麽惹公主不高興麽?
沒想到這時候卻聽宋雁西吩咐道:“我已經將和定華來往的一切書信燒毀,往後若是有人問起他可來過,你就算是死也不能承認。”
小豆子不解,但心裏想著,肯定是因為定華將軍辜負了公主,不然公主怎麽可能這樣狠心,把那些東西都燒毀了呢?
哪裏想得到第二日,他就聽到幹爹說,昨晚有個賊人闖入後宮中,已經被拿下了。本來也沒放在心上,隻是覺得什麽賊膽子這樣大,竟敢闖入皇宮之中。
直至下午些的時候,忽然聽說定華將軍得了急症去世,才覺得奇怪,連忙來告知廬陽。
宋雁西當然知道定華死了,又確切地說,定華沒死,而是昨晚被禁軍給拿住了,從十八宮裏出來的時候。
從前定華能在這宮裏來去自如,那是有廬陽打典,但如果定華不再是為廬陽而來,他憑什麽還要享受廬陽的庇護?
宋雁西知道這是廬陽的夢境,自己當然不能像是廬陽那樣明明有能力,卻還要甘心做個聖母受氣包,所以也就不可能按照原來的劇情走完這夢境。
而且就定華說的那樣,廬陽有能力,在這宮裏培養著一些勢力,還是綽綽有餘的。
所以昨晚知道定華回來說出那番不要臉的話,宋雁西就已經早安排好,讓定華正好被抓個正著。
這外臣如此輕車熟路地進入後宮,皇帝哪裏還能睡得安穩?脖子要是沒割了,隻怕覺得脖子上全是綠,但為了顧全名聲,所以將消息壓了下去,一麵快速安排定華得急症去世。
眼下小豆子才告知宋雁西定華的死訊,外麵就傳來了十八的哭聲,很快便她的身影就從外麵衝進來,一下撲倒在宋雁西的麵前,“廬陽,定華出事了,你快想辦法救救他。”
“他已經死了,怎麽起死回生?”宋雁西聞言,冷眼朝滿臉梨花帶雨的十八看過去,“地上涼,十八姐姐身體柔軟快些起來吧。”
十八公主卻是因為聽到宋雁西這冷冰冰的話,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不,他沒死。”一麵防備地朝身後看了看,見著隻有小豆子,便壓低聲音朝宋雁西說道:“昨日宮裏抓到的那個賊人就是他,都是我的錯,我若是不讓他來看望妹妹你,他就不會出事了。廬陽你快想想辦法,救救他,他都是為了來看你才被抓住的。而且他在戰場上立下了那麽多汗馬功勞,我們要是一起去求父皇,父皇一定會網開一麵的。”
小豆子確實被這話嚇得臉都白了,腦子裏忽然想起昨日公主的交代,不由得想到了什麽,下意識朝宋雁西看過去。忽然有些害怕,公主怎麽可能變得這樣狠心呢?應該不是公主做的,一定是巧合。
“好,我去試試。”宋雁西答應了。
本來她這封號下來了,雖然還沒下旨明說要將她嫁到西夜國,但這封號不就已經說明了一切麽?所以她本該也要去謝恩的。
十八見她答應了,滿懷期待,一麵親自給她梳妝,催促著她快些去。
隻是宋雁西見到了夏國的國主,卻一句沒有提。
反而沒有因為國主把她嫁到西夜國有半點怨言,讓國主想起了早前來給定華求情的十八,如此對比之下,忽然覺得這十八更合適嫁到西夜國才是。
在這後宮之中,卻與外臣男子密切來往,定華現在雖然已經沒有半點生路了,可是若留下十八,往後這些事情若是傳出去,皇家的顏麵何存?
要將她也一起殺了,到底是自己的親女兒,如何下得去手?
倒不如直接將嫁到那遙遠的西夜國。
於是原本要送到宋雁西宮裏的聖旨,轉送到了十八的宮裏。
宮裏其他人不知情,隻知曉昨天還傳言她即將嫁給定華將軍,沒想到今天,她宮裏的宮女太監都被換了一個遍。
然後她就接了這聖旨,於是那有心人去打聽,便得到了消息,說是昨天晚上,十八宮裏來了采花賊。
所以才將她嫁到西夜國去。
十八公主得了封號桔陽,拿到聖旨的時候,絕望地想要上吊自盡,不過很快就想到廬陽身上,為何廬陽去見了一趟父皇,這本該嫁到西夜國的人就成了自己?
所以滿懷不甘,覺得一定是廬陽報複自己,含著淚便跑到了宋雁西的宮裏。
宋雁西這會兒正坐在窗前逗弄著小鸚鵡,桔陽一眼看去,隻覺得宋雁西的日子一片歲月靜好,而自己卻要嫁到那種茹毛飲血的西域蠻荒之國,心中再也忍不住,衝上去一把宋雁西手裏的鳥食打翻,“廬陽,是不是你?”
“什麽?”宋雁西看著打翻了的鳥食,有些可惜,彎腰要去撿。
卻被看起來柔弱不堪的桔陽一把蠻橫地抓住,“你是故意的,對不對?是你讓父皇代替你去嫁到西夜國?你怎麽變得這樣歹毒?我可是你的姐姐啊。”
宋雁西見到她這副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忍不住好笑地問道:“昨天,你不是還說要去求父皇,代替我嫁到西夜國麽?求仁得仁,你現在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這話讓憤怒委屈的桔陽愣了一下,隨後一把狠狠地推到宋雁西,“是你,想不到真的是你,那定華呢?是你害了他對不對?”她早該想到的,除了自己以為,還有廬陽知道定華的行蹤。
於是滿臉的失望至極,“你就是因為嫉妒我,所以才害定華的麽?”
院子裏就隻有小豆子,如今的桔陽都要嫁到西夜國去了,不再可能是什麽定華將軍的夫人,所以昨日還尾隨在她身後的那群宮女已經蕩然無存了。
也正是這樣,宋雁西也坦誠大方地回著她的話,但是她不同意這叫害。於是笑道:“這怎麽能叫害呢?他這些年,靠著我的幫助才有了今朝的榮華富貴,這做人一定要知恩圖報,畢竟這人間也沒活菩薩,我總不能不計報酬地付出吧?可現在他回報我什麽?”
隻是她這番話入了桔陽的耳朵裏,簡直就是天理不容,“你怎麽變得這樣狠毒的?你就不怕下地獄麽?”
就是因為當初廬陽自己善良大度,所以最後廬陽下了地獄。
人活著的確不能生歹心,但是也不能一味地容忍,任由他人欺淩,這除了隻會助長對方變本加厲的欺淩和索取之外,難道還能感動對方?
所以宋雁西走了和廬陽命運裏反方向的路。
“活著的時候都在地獄了,死後會怕麽?”宋雁西冷冷地回了她一句,見著哭得楚楚可憐的桔陽,“你是不是以為我不知道,你比我提前知道父皇與西夜國聯姻之事,所以才不顧一切地偷偷出宮,跑到戰場上去。”
原本滿是憤怒的桔陽聽到宋雁西的話,一時愣住了,想要開口反駁,但話到嘴邊後,卻變成,“你怎麽知道的?”
宋雁西當然知道,因為她有著廬陽生前所有的記憶,不過這些事情是廬陽在出嫁的路上才知道的。
原本廬陽還天真地認為,可能真的是十八皇姐和定華是這天定的緣份,所以十八皇姐貪玩偷偷跑出宮,還能誤打誤撞地跑到戰場上,還正好跟定華遇到。
這就是屬於他們的緣份,所以定華最後選擇她,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是當她在出嫁途中知道真相後,氣得病了一個多月,等到那西夜國的時候,已經沒了半點求生的意識,絕望地放任著宮中妃子們的陷害。
而此刻宋雁西看著滿臉錯愕的桔陽,“你說要是定華知道,你隻是因為提前知曉了極有可能會被嫁到西夜國,才賭了這一把,你說他會怎麽想?還可還會覺得你天真善良?”
可桔陽卻是絕望了,現在定華知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樣的人,已經無所謂了,因為她嫁到西夜國已經成了定局,但她不甘心,她不能讓廬陽置身事外,就算是下地獄,她也得拉著廬陽。
宋雁西看到對方眼裏的狠戾算計,“你現在是不是恨極了我?但你肯定也不想殺我,而是希望也一起嫁到西夜國去,對不對?”
心中所想的事被宋雁西又給說了出來,桔陽這一瞬間隻覺得她可怕至極,連忙爬起身來,跌跌撞撞地從這宮裏逃出去。
留下一臉蒼白的小豆子,兢兢戰戰地看著宋雁西,最終還是跪了下來,“公主饒命,奴才也是一時鬼迷心竅……”
宋雁西看著眼前渾身發抖的小豆子,這是廬陽最信任的人,可就是廬陽最後的悲慘,他也脫了不關係。
現在他這副樣子,顯然是被剛才的話嚇到了,於是慢悠悠地起身,“把地上收拾了吧。”並沒有去給小豆子準話。
這種吃裏扒外的人,就該給淩遲才對,所以幹嘛要一下給他答案?
宋雁西回了房,就再也沒出來過。
等再一次出現的時候,是在這冷宮裏的地牢裏。
極少人知道這冷宮裏還有地牢,更沒有人知道,白天急症去世的定華如今就被關在這裏。
如今作為階下囚,身上的華服被褪下,渾身的鞭痕,顯然已經受過一輪刑罰了。
他還不知道自己在外,已經得了急症去世了。如今看到忽然戴著鬥篷出現在牢房門口的宋雁西,猶如見到天神降臨一般,渾濁黯淡的目光裏忽然露出了歡喜,高興地走到牢房門口,“廬陽,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再也沒有你這樣聰明的女子了。”
“多謝誇讚,但我就是來看看你。”宋雁西躲開他從牢房裏伸出來的手,髒兮兮的有些嫌棄。“順便告訴你,十八姐封號桔陽,不日就要嫁到西夜國了。”
但定華明顯沒認真聽她的話,而是扯著門,等待著她拿出鑰匙來打開牢門,等了片刻,卻見她站著紋絲不動,這才絕對不對勁,回味起方才她說的話,臉色陡然一變,“廬陽,你,你怎麽?不是該你嫁到西夜國麽?”然後開始擔心起桔陽來。
“長幼有序,自然是先僅著她來。”宋雁西淡淡一笑,忽然很想問,“你到現在,仍舊覺得我該嫁去西夜國麽?”
定華隻覺得腦子裏亂糟糟的,一來是這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而且自己現在又身為階下囚,不知幾時能見到陛下,方能洗清自己的清白。二來聽到桔陽即將要嫁到西夜國的消息,又擔心她的安危,更重要的是,桔陽已經是自己的女人了,怎麽能再嫁給別的男人呢?
那時候桔陽女扮男裝混入軍營,自己還以為她是個男子,讓他做伺候的小廝留在軍帳裏,因為他身上又香,皮膚又白,好一陣子讓自己誤以為自己有那龍陽之癖。
後來她來了葵水,髒了自己的床榻,定華才反應過來,原來她竟然是女子,隻是不小心誤打誤撞進了軍營,然後沒辦法出去,隻能留下來。
天曉得,他在得桔陽是女人的那一瞬間是何等的高興,所以沒忍住,要了她。
當時就下定了決心,這一輩子永不負她。
可是現在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嫁到西夜國去,定華不敢想象,像是她那樣溫柔單純的女人,怎麽能在西夜國那種地方生存下去。可現在他也出不去,所以隻得將目光投向了宋雁西,“廬陽,我求你了,再幫我一次,我不能讓桔陽去那種地方。”
他不開口還好,可是一開口,宋雁西就忍不住生出一股怒氣來,“你拿什麽求我?你現在還有什麽?”更何況他的這一切,若是沒有廬陽的幫忙,他這一窮二白的小乞兒,如何能得到?
不過也正因為他本身就一窮二白,身後沒有任何勢力,如今國泰民安,皇帝要他得急症,他就隻能去死,甚至都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質疑他是真病還是假死?
更何況夏國不缺武將,隻是缺少像是定華這樣的好運氣罷了。可惜他的好運氣,都是廬陽努力得來的。
而這愚蠢的定華竟然還朝宋雁西開口,“你讓我見到皇上,隻要見到皇上,我一定會有辦法的。”
且不說皇帝見不見他,就算是見,宋雁西也不可能幹這種缺心眼的事情。讓他去見皇帝,求皇帝把自己和桔陽交換一下麽?
她這一刻很生氣,氣惱這廬陽隻沒腦子缺心眼,最後還怨天尤人,覺得世間不公允?
這叫不公允麽?這樣的結局,廬陽自己本身也是有一部分責任的。
“你死心吧,白天你這位定華將軍就已經得急症死了,你已經是一個不存在世界上的人。”說到這裏,冷冷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定華好半天才從宋雁西給的這噩耗裏回悟過來,隻是宋雁西早就已經離開了。
不過半個月後,桔陽就被押上了去往西夜國的花轎,這個時候她的腹中已經有了定華的孩子。
離開的時候她來威脅宋雁西,“父皇是不會放棄這長生之術的,隻要我死在途中,父皇一定會馬上讓你嫁過去,你也逃不掉的。”
“是麽?”宋雁西微微一笑,不受她的威脅半分,因為她已經給自己挑選好了夫婿,去年的探花郎。
而且馬上就會成親,搬離出宮。
至於那位探花郎,她當然和對方也沒感情,不過是對方想做好人,想要成全他的表妹和表妹喜歡的那女子。
所以到時候他做了廬陽駙馬,會將表妹和他表妹喜歡的那位女子一起納入駙馬府中,給她們提供一個能相扶到老的安全環境。
大夏國公主多,身份高貴的也就那麽一兩個,像是宋雁西這種,駙馬納妾的數不勝數多了去。
她著急成婚,對方更著急,這一拍即合,在桔陽公主出嫁半月不到,她也出嫁了。
然後大門一關,各過著各的日子。
表妹一院,探花郎一個院,宋雁西自己也一個院子。但是總閑著也沒意思,於是她又效仿著當初廬陽把小乞兒培養成大將軍的事情在探花郎這位駙馬身上重複了一遍。
至於要自盡的桔陽,在發現腹中的孩子之後,因聽了小豆子的教唆後,準備將這孩子當做是西夜王的兒子生下來,往後作為西夜王,攻打夏國。
別說她還真成功了,隻是迎戰的卻是宋雁西重新培養出來的探花郎迎戰。
桔陽再得知後,氣得一口血哢在喉嚨裏。她一直告訴自己,就算是定華出身卑微,但他好歹是將軍,可見是有些能力的。
但聽說這位原本是文臣的探花郎上了戰場,便覺得定華什麽都不是,果然一切都是靠著廬陽。
而宋雁西從廬陽這噩夢裏出來,正是因為那探花郎在戰場歸來後,表白了宋雁西。
正發愁著不知道怎麽早些結束這夢境的宋雁西就忽然給彈了出來,哪怕她知道這夢裏百年,外麵也隻是一瞬,但這日子還是很難熬啊。
然後手中已經拿到天尺碎片了,至於鬼母廬陽則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顯然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命運原來可以是這樣的。
她原來還有更好的選擇。
宋雁西現在仍舊不同情她,隻覺得她成了現在這副樣子,是她自己不爭氣自己傻,還把一顆心放在定華那種狼心狗肺的小人身上。
但看著如今喪氣的她,還是忍不住開口道:“沒有選擇餘地的那是弱者,你既然能將一個小乞兒培養成一國小將,也能在宮中培養自己的勢力,那怎麽就沒有想過換一種方式呢?”
廬陽的人生可以有很多種精彩的方式活下去,其中包括作為夏國女王,因為宋雁西在夢境裏,把她那些皇兄們都接觸了一個遍,做皇帝實在是不合格。
可是廬陽選擇了最差的一條路。
廬陽聞言,抬起頭來,看著宋雁西的目光仍舊有些難以置信,“所以,我當時就不該心軟對麽?”可是她不服氣,宋雁西能做出後麵的那些選擇,那是因為她提前知道了桔陽的算計之心。
所以她想知道,“如果你一開始,不知道桔陽提前知道西夜國的事情而跑去找定華,你會如何?”
宋雁西聽到她問這個問題,再一次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宮裏長大的人,怎麽還能相信宮裏的姐妹之情呢?所以就很疑惑:“我辛苦種樹,別人來乘涼可以,但是想占為己有就不對了。”
所以如果要她置身危險之中來成全桔陽和定華是不可能的。
但是一旁觀摩了許久的小塔卻插了一句話,“我倒是覺得,眼淚果然是個好東西,桔陽一哭,定華什麽都給她,什麽都聽她的。”
這話讓鬼母廬陽聽到,忽然想起定華在自己嫁往西夜國的時候,說他看不得桔陽掉眼淚。可是自己也掉眼淚了,隻是卻因怕他擔心,所以沒當著他的麵而已。
原來,掉眼淚,得當著男人的麵掉啊。
她自以為是不讓定華擔心,背著他掉眼淚,所以讓定華覺得,自己從來都是個堅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