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三合一

  第40章三合一

    不過確定她的來意,宋雁西也冷靜了下來,在床沿邊坐下,一麵打量著紅衣女人,“這樣說來,你倒是得感謝我,我若是不打開寶庫的法陣,你就一直被困在其中。”


    “可以這樣說。”紅衣女人微微點頭,手始終不離那聚寶盆,見宋雁西目光落在上麵,“你想要麽?”


    宋雁西搖頭。


    但紅衣女人顯然是不信的,“這聚寶盆可凝聚亡靈三魂七魄,確有起死回生之效,這世間沒有一個人不想要。”所以她怎麽可能相信宋雁西的話?

    但這一點她是真冤枉了宋雁西,宋雁西是真的不稀罕,麵對這紅衣女人的質疑,一臉淡然地說道:“我既是這世間生靈,那便該遵循這世間的天道法則,何況死也不是真的就結束了,隻不過是另一段旅程的開端吧。”


    “嗬嗬!”紅衣女人露出嘲諷笑聲,“你們人最可怕的,便是有著這樣一張會說花言巧語,蒙騙別人的嘴罷了,你若不要,那你為何要進去?”


    “好奇而已。”宋雁西這絕對是真話,至於對方信不信,她才不管,反正自己是問心無愧的。一麵看著她,“說得你好像曾經不是人一樣,你守著這聚寶盆將兩千年多年,便也認為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樣,有著放不下的執念?”


    這話顯然是有些觸痛了紅衣女人的心,她那鉛白的臉上,忽然出現一道道血紅色的龜裂,眼睛珠子似也要呼之欲出,一股強大的威懾將房間給籠罩著。


    隻是宋雁西神色未變,絲毫沒有因為她強大施壓下有半點動容,反而一往如故淡定地問道:“沈萬三騙了你什麽?”


    宋雁西不懼怕紅衣女人,她這釋放出來的威壓,就好像是一拳打進了水裏一般。又聽到宋雁西提起沈萬三,表情越發變得猙獰,“他騙我,讓我替他守著寶庫,困了我幾百年的時間,可是答應我的事情卻沒有辦到,你說我該不該恨,該不該去找他的後人報仇?”


    原來這紅衣女子是秦國人,叫做夏姬,夫君因為擅製作陶俑,便被征入驪山,她在家中苦等。


    而這聚寶盆,其實是她丈夫取巫山泥,替一位姓徐的方士所製的香爐,但因出現意外,那位方士出東海後再也沒回來,這聚寶盆便一直留在家中。


    夏姬丈夫被征入驪山之前,一直叮囑她一定要留著此這聚寶盆,等那姓徐的方士回來,交給對方。


    所以夏姬直至臨死,都一直抱著這聚寶盆,因為還等著丈夫歸來,所以她的魂魄久久不願意離去,時而久之便與這聚寶盆結合在一處,成了器靈。


    直至到了唐朝年間,她被人挖出,送到一位姓李的術士手裏,被改名為聚寶盆,才曉得這聚寶盆可凝聚三魂七魄,令死者重生。


    於是她就帶走了聚寶盆,到處找她丈夫的魂魄,想要將他複活。


    “時光流轉,很快到了明朝間,我遇到了沈萬三,他說可以幫我找到我丈夫的魂魄。你可曉得我一個人在這世間踽踽獨行,找了千年,也依舊不得半點音訊,忽然有人願意幫我,我是何等高興?”


    所以夏姬放下了戒備心,替沈萬三做了很多事情。


    而最後一件,就是替沈萬三守著這寶庫。


    “他答應我,讓我暫時替他守著這寶庫,他去將我丈夫魂魄帶來,可是我沒想到,他這一走就是幾百年。”


    所以夏姬如何不怨恨?


    宋雁西有些不解,寶庫裏最值錢的就是這聚寶盆了,其他的都是些普通的古董和金銀,“寶庫裏,還有別的東西?”


    “寶庫裏的確沒有別的東西了,但是下麵,是一隻奇怪的眼睛,我在裏麵待了三百多年,我才反應過來,他騙了我,騙我鎮壓下麵的眼睛。”夏姬一想到此,心中就怒火滔天。


    而她這一怒,身邊便都浮滿了血色的霧氣。


    “眼睛?”宋雁西聽罷,迅速掐指,隨後臉色大變,倏然起身,“你為何不早說?”說著要出門去。


    卻被閃到門口的夏姬擋住,“你不用擔心,騙了沈萬三的是我,也不是別人,我離開之前,自然是想辦法暫時擋住了那隻眼睛。”與那隻眼睛打了這麽幾百年的交道,她也察覺出來了,隻要擋住了它的視線,就沒有什麽事。


    她說著,一麵上下打量著宋雁西,“憑著你一人之力,不見得能將那隻眼睛封印。而且據我所知,他的寶庫分別在三個地方。”


    言下之意,那樣的眼睛,還有兩隻。


    宋雁西聽得這話,一時覺得背脊骨發涼,連退了兩步,跌坐在床沿上。開始懷疑,她回到這一世,當真是收集了丟失的嫁妝就能回去麽?


    那東西和北平鎖龍井裏的東西,是有聯係的,倘若出現的話,毀天滅地,自己那個後世還能不能出現,都是未知數了。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後世的自己就不存在,也就沒有現在的自己。


    所以宋雁西覺得恐懼,偏偏她現在的能力,根本就沒有辦法去將這些東西給封印了。所以當時在寶庫裏,自己感覺到的危機,不是因為夏姬,而是下麵那隻眼睛。


    難怪當時覺得自己被什麽東西所窺視著。


    “你終於害怕了。”夏姬見到宋雁西蒼白的臉色,似乎很滿意。


    宋雁西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害怕,但是心情的確不太好了,整理好心態,抬首看著她,“所以,你說了,這麽多,找我到底是為什麽?”


    “幫我找他。”


    “不要提這種非分要求,時隔兩千多年了,我就算再怎麽能推衍,我不可能找到他的轉世,而且你有沒有想過,這一世的他,是不是人都是未知數。”宋雁西覺得這夏姬太為難她了,但是也不敢拒絕她,畢竟這夏姬有能力鎮壓那東西,如果那東西出現意外,自己還要指望她。


    “你不試試,怎麽知道不行?”夏姬其實也不看好宋雁西,她太年輕了,可是現在自己發現的這麽多玄門中人裏,就她一個人不會打自己的主意,因此隻能來找她。


    “那你能給我什麽?”宋雁西問,總不能白幹吧?雖然自己不一定能找到,但是她說得也對,試一試也行,萬一運氣好呢。


    夏姬聞言,身體又回到台燈旁的椅子上,沉思起來,好半天才道:“我可以繼續回去,待在那個地方。”她這麽多年的執念,隻是想找到他,能看一眼也好。


    如果他死了,自己就正好用這聚寶盆將他複活。


    聽到她這話,宋雁西先是一驚,隨後便脫口承諾道:“你若真能回去,我便是拚了命,也幫你找到他。”


    “我已自己的靈發誓。”找了兩千年,她累了。而且兩千年,滄海桑田再也非從前,他們不可能再像是當年那樣做一對夫妻。


    “好。”宋雁西當即管她要了對方的生辰八字,點了幾張符便開始推衍。


    一個晚上,就隻推到了三國時期,這個時候對方是一頭戰馬,剛出欄上戰場就沒了。


    而外麵的天已經大亮了,宋雁西滿身疲憊。


    夏姬一直盯著她,發現竟然沒有絲毫出錯的地方,對她接下來的推衍自然是充滿了期待,但見天已經亮了,也沒逼迫宋雁西繼續,“你先休息,晚上我再出來找你。”隨後進了聚寶盆。


    過幾天就是拍賣會了,如果在拍賣會之前替她找到她丈夫的轉世最好。


    那拍賣會上說得好聽,就是兩國玄學交流會,可事實上不就是打架鬥毆麽?誰知道到時候場麵能不能控製得住,如果影響到下麵的東西,不是什麽好事情。


    所以如果在拍賣會之前,替她找到的話,那時候她就能回去守著那隻眼睛了。


    因此下樓吃過了飯,陪著外祖父小坐了一會兒,便回房休息,睡了一個多小時,又起來繼續。


    接下來的三天裏,幾乎每天就休息一兩個小時,她的狀態肉眼可見地朝著當初在章家時候的樣子發展。


    家裏一直都以為是因為她探查宋廉昇的蹤跡,才引發這樣的虛弱狀態,每日樣樣的大補湯給她準備著。


    直至第四天夜裏,宋雁西終於到了最後一世。


    也就是現在。


    “如果不是人,怎麽辦?”宋雁西看著夏姬,她滿懷期待,要是到時候等來的是一花一草一木一狗,那……


    夏姬也是滿目的緊張,“如果不是人,我也認了!”這大抵就是命運。


    宋雁西喝了一口茶,但仍舊還是有些緊張,這手甚至開始有些發抖了。


    隨著她最後一個銅板歸位,頓時露出笑容高興道:“是個人,而且男人。”


    夏姬笑起來,“他在哪裏?”現在就想迫不及待地去見他。


    宋雁西繼續推衍,隻是很快她就滿臉的難以置信,顯然是不相信這個結果,又重新推衍。


    “怎麽了?”夏姬忽然又有些害怕,難道自己晚了一步,他已經不在人世,又進了輪回?


    宋雁西搖頭,有些艱難地說道:“你,好像已經見過他了。”居然是蘇燦……


    這……


    “見過了?”夏姬想起那日闖進寶庫的所有人,沒有一個身上有她丈夫的影子。


    “對,就是我帶出來的那個青年。”宋雁西說完。


    夏姬聽罷,滿臉欣喜若狂,這一笑看起來就更恐怖了,一把抓住宋雁西,“快帶我去見他。”又轉頭朝宋雁西的穿衣鏡前看去,整理著長發,“我這樣,好看麽?”


    宋雁西想那層鉛粉這樣厚,兩人四目相對了這麽幾天幾夜,自己都還沒看清楚她長什麽樣子呢?此刻最多隻是習慣了她現在這個樣子。


    但是跟好看,是一點不沾邊的。


    可是她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夏姬欣喜道,“他來了。”


    下一瞬夏姬就不見了,然後聽到蘇燦鬼哭狼嚎的慘叫聲,宋雁西就知道出事了,急忙開門要下樓去,才到樓梯口,正好撞到匆匆來找她的蕭渝瀾。


    “家裏不對勁,我剛察覺到,轉頭他就倒了。”


    因為夏姬的喜怒哀樂,都會影響到四周的氣場,所以宋雁西在自己的屋子裏設置了法陣隔絕,所以大家一直沒有發現異樣。


    而剛才夏姬一高興,直接衝破法陣跑來找蘇燦,不但嚇到了蘇燦,連蕭渝瀾都發現了她的存在。


    這會兒看到樓下大廳裏躺在地毯上的蘇燦,“你先將他扶起來,沒什麽事情的。”然後轉身又回了房間。


    果然見夏姬坐在鏡子前麵哭。


    她看到宋雁西回來,哭得越發傷心難過了,“他早就不記得我了,嗚嗚。”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他這都轉了多少世,能記著你才怪,你好好在這裏待著,我出去看看他怎樣了。”叮囑了夏姬一回,宋雁西才去看蘇燦。


    外祖父身體已經恢複如初了,所以舅舅帶著他出去見老友,大表哥二表哥在建棉紗廠,陸若卿去了朋友的診所。


    所以,剛才夏姬出來,隻嚇到了蘇燦,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他怎麽樣?”宋雁西見蘇燦還沒醒,有些擔心,不會被嚇死了吧?

    “好像受到什麽驚嚇。”蕭渝瀾試了以前慣用的方法,都沒醒來,有些擔心。“剛才你沒感覺到麽?”


    宋雁西歎了口氣,“還記得那天我們回來看到的那個紅衣女人麽?”


    蕭渝瀾疑惑,“怎麽忽然提起?”


    “她來了,這幾天一直在我房間裏,我替她找她丈夫。”說到這裏,看了躺在沙發上昏迷不醒的蘇燦一眼,“呐,剛才她一高興,直接跑來見蘇燦。”


    蕭渝瀾腦子裏回憶起當時那女人,慘白的臉,暗紅的唇,穿得還那樣詭異,剛剛忽然出現在蘇燦的眼前,沒把蘇燦嚇死已經萬幸了。


    一時間有些同情蘇燦,“那,可要告訴阿燦?”


    “不告訴也不行。”然後宋雁西將寶庫下麵的眼睛告訴了蕭渝瀾,那裏還指望夏姬回去鎮壓著呢。


    當然是要滿足她的心願。


    蕭渝瀾聽到事關重大,又想到這幾天宋雁西沒休息好,便道:“這個事情你包在我身上,你先好好補一覺。”


    “能行?”宋雁西有些擔心,但其實自己好累。


    沒有推衍到的時候,還有能堅持,現在都知道結果了,便感覺沒什麽精神了。


    “你相信我,玄門中的事情我是不如你,但別的你不見得能比得過我。”這一點,蕭渝瀾自信滿滿,“不過,你先讓那位夏姬姑娘來我房間。”


    “好。”宋雁西想著蕭渝瀾其實也沒有那麽差,沒準他真能把這件事情辦得皆大歡喜。不過為了以防夏姬的身份泄露,便給夏姬戴了一道符。


    交代她直接去蕭渝瀾的房間。


    早在房間裏等著的蕭渝瀾看到忽然出現在屋子裏的夏姬,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被嚇了一跳。


    不過好在他把陶陶喊了過來壯膽,並沒有那麽害怕。


    “夏姬姑娘對吧?那什麽,你先把臉洗了好麽?”慘白的臉,看著滲人。


    她洗完了臉,小塔去將宋雁西的胭脂霜膏都給拿了過來,蕭渝瀾親自給她化妝,本來相貌姣好的她,多了幾分精氣神。


    但隻是這樣遠遠是不夠的。


    小塔提了小爐子來,火鉗燒得紅紅的,過了冷水,蕭渝瀾便接過去,將她那一頭烏黑的長發卷起來。


    滋滋的焦味兒煙熏中,一頭烏黑的發絲變成了當下流行的卷發。


    “好了,隻差衣服和鞋子了。”蕭渝瀾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簡直就像是給夏姬換了一個頭啊。


    然後讓小塔量了衣裳尺寸和鞋碼,自己開車出去買了一套回來。


    讓夏姬換上。


    夏姬換了衣服出來,看到鏡子裏的自己,露著胳膊露著腿,各種不適應,“這樣,真的好看麽?”


    “好看極了。”雖然沒有宋小姐好看,但蕭渝瀾還是絲毫不吝嗇地誇了她幾句。


    然後教她現在的女孩子們都怎麽跟男孩子聊天。


    小塔隻覺得好玩,十分熱衷做蕭渝瀾的助手,以至於下午蘇燦醒來,蕭渝瀾帶他出門吃西餐,蕭渝瀾‘有事’提前離開,蘇燦這裏就巧遇了一位夏小姐。


    聊得十分投機,晚上還約人去看了電影才回家去。


    然後就迫不及待地給蕭渝瀾打電話,“說來你不信,我今天遇到的這位女神,和以前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樣,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然後就很奇怪,我竟然想一輩子和她待在一起,你說我是不是中邪了?”


    蕭渝瀾心想,當然是似曾相識,畢竟前前前世之前,他們是夫妻。“那這是好事情啊,你爸就你一個兒子,你若是能成家他不曉得多高興呢。”


    “可是人家不知道願不願意,對了,說來也巧,她好像就住在陸公館附近,你幫我打聽一下,附近可以姓夏的人家?”蘇燦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過來,好像還挺認真的。


    蕭渝瀾慶幸他不是自己來打聽,不然得露餡了,嘴裏則一副恍然大悟的口氣道:“對了,我剛才回來,陸家這邊來了一位親戚,也姓夏,你說她不會就是你說的那位吧?”


    “真的假的?”蘇燦一時好興奮,恨不得連夜開車過來,但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隻在電話裏跟蕭渝瀾形容對方的相貌。


    說明天一早過來。


    不過沒進陸公館的大門,就遇到了夏姬,便帶著夏姬去吃早點。


    蕭渝瀾在大門口看到夏姬上了蘇燦的車,鬆了一口氣,不然真讓蘇燦進門來找什麽夏小姐,豈不是穿幫了?

    正轉過身,就被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陸知堂嚇了一跳,“二表哥走路都不帶聲音的麽?”


    陸知堂一臉防備地打量著他,“鬼鬼祟祟在這裏做什麽?還有誰是你二表哥?”


    聽到陸知堂沒發現夏姬,蕭渝瀾打了幾個哈哈敷衍著,便連忙跑進去了。


    明天就是拍賣日了,宋雁西希望今晚夏姬就能回去。


    所以下午醒來,便問蕭渝瀾,“怎樣了?”


    蕭渝瀾覺得自己也說不清楚,反正現在兩人已經處於難舍難分的狀態了。


    宋雁西被他帶到一處咖啡廳,十分不解,“來這裏做什麽?”


    沒想到蕭渝瀾卻給她指著前麵的圓桌,“你看。”


    宋雁西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居然看到了蘇燦的背影,但旋即看到他對麵坐著的那時髦小姐,急得連忙站起身來,“你……”要是夏姬看到,不得把人給撕碎了啊?

    不過話還沒說完,就被蕭渝瀾拉下來坐好,“你別緊張,那就是夏姬。”他要是不給夏姬改頭換麵,隻怕蘇燦早就被嚇死幾百回了,哪裏有了現在的甜蜜蜜?

    “她是夏姬?”宋雁西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過現在冷靜下來,雖然看五官還是認不出,但氣息還是能勉強分辨的。


    “我跟阿燦說,夏姬是陸家的親戚,一會兒我們過去,我將阿燦帶走。”然後宋雁西直接送夏姬去寶庫下麵。


    三天前,金陵來的隊伍就撤離了,那天坑深不見底,他們的那些先進儀器也沒探查到半點金銀器皿,所以最終還是放棄挖掘這批文物了。


    反正他們政府這麽精良的儀器裝備都探查不到,這些江湖人難道還能找到麽?


    兩人略坐了一會兒,蕭渝瀾就帶著宋雁西起身過去了。


    蘇燦見到他們倆來,自然是高興,宋雁西叫了夏姬一聲表姐,落實她是陸家遠親的身份,那蕭渝瀾便找借口將蘇燦帶走。


    蘇燦原本不願意走的,可是聽蕭渝瀾說某某洋行裏來了幾件漂亮的首飾,想買一個送給宋雁西,讓他幫忙挑。


    他立即動了心,也想送一件給夏姬。


    然後兩人便去了。


    夏姬的目光一直目送著蘇燦的背影消失在窗外,才緩緩地收回了目光,“美好的時光總是過得這樣飛快。”


    蕭渝瀾看她那戀戀不舍的眼神,心裏十分擔憂,“你不會反悔吧?”


    “怎麽會呢?”夏姬似乎比宋雁西還要著急,“走吧。”


    這樣積極的態度,反而讓宋雁西有些覺得奇怪,有些好奇這女人心裏怎樣想的,等了兩千年,就這樣兩天,她能滿足了麽?

    不過她顯然想太多了,隻聽到夏姬說,“我知道接下來幾天,這上海不安靜,我會好好守著那隻眼睛,不會讓人發現它的存在,尤其是扶桑人。但是此事過後,我還會再出來。這幾天,你就告訴他,我有事回邯鄲老家了。”


    宋雁西就知道,事情不會那麽簡單,她嚐過了糖的甜味,怎麽可能就願意往後繼續吃苦呢?歎了一口氣,“也行吧,你偶爾出來幾天,也不是不行。”反正隻要時常盯著那裏就好。


    送她回去當天晚上,宋雁西剛準備休息,小塔就來敲門,“姐姐,夏姬說她要在下麵寶庫收拾一間出來,也要像姐姐你的房間裏一樣布置,讓你給她買東西。”


    “找你蕭哥哥去。”宋雁西現在哪裏有現錢?

    小塔聞言,轉過果然去找蕭渝瀾。


    蕭渝瀾是出了錢,買了東西,約好過幾天想辦法給她送,但轉頭這錢就從蘇燦那裏給套了過來。


    隔日,天一亮,蕭渝瀾便起來收拾等著宋雁西。


    他們今天要去拍賣會,陸家的人都知道,尤其是曉得了那麵菱花鏡出了問題,更是不願意讓宋雁西去,哪怕是到了現在,也試圖將她留下來了。


    陸尊就在樓下大廳等著,見到宋雁西下樓來,連忙迎上去,“雁西,聽舅舅一句勸吧,往後我再給你找別的菱花鏡補上,好不好?”


    一麵見蕭渝瀾一副要出門的樣子,不免是有些生氣,“我指望你勸她一勸,不是讓你帶她去冒險的!”


    “陸叔叔,您別擔心了,要相信宋小姐。”蕭渝瀾有些後悔,早知道自己開車在外麵等就好了,幹嘛要進來,這幾天才跟陸叔叔培養起來的感情一下付之一炬了。


    “小舅舅,你不用怪他,即便是沒有他,我也要去的。”宋雁西笑著拉起他的手腕,將他往沙發前帶,扶著他坐下後,“你放心,我知道輕重。”一麵朝蕭渝瀾使眼色,自己也慢慢朝門外移去。


    陸尊想著,不怪蕭渝瀾,那就要怪那佟鶴亭,果然這八旗子弟裏,就沒有一個好人。


    正罵著,要和宋雁西叮囑,還是少與這佟鶴亭來往,發現人已經走了,餐桌那邊,也隻有小塔一人坐在那裏。


    “人呢?”陸尊一時有些氣急敗壞地起身,想要追出去。


    沒想到拉起餐布擦了擦嘴巴,也飛快朝外麵跑去,“舅舅,我也先走了。”


    她一路直接朝大門口去,這邊宋雁西和蕭渝瀾果然已經在車上了,等她一跳上去,便直接開車離開。


    陸尊追出來,人影已經沒了。


    又氣又擔心。


    明月飯店的主場在北平,上海這邊他們到底是來慢了些,但凡有些樣子的地方,都有幫派勢力盤踞著,所以今天這拍賣場,還是借了青幫的一座舞廳,才辦起來的。


    進入會場之前,手中的入場券換成了三張麵具,宋雁西一行三人紛紛戴上。


    而且對於所有的客人著裝都十分講究,女客晚禮服,男客一律西裝革服。


    如此一來,這戴上麵具之後,如果不開口,根本不知道誰是華國人,誰是扶桑人。


    明月飯店此番的負責人顯然是故意而為之。


    宋雁西他們三人進入會場,找到自己對應的位置。


    在第四排,那佟鶴亭所言,還真沒說錯,這位置的確不算好。


    蕭渝瀾最是擔心,生怕宋雁西像是在北平一樣,一定要坐前麵的位置,於是和小塔在她耳邊誇讚道:“這個位置不錯,不近不遠,看台上剛好呢。”


    這話倒也不假,這裏的拍賣場是臨時搭建出來的,壓根不能和北平的宏偉壯觀相提並論,而且前麵往台上看去,的確是有些視線不佳。


    宋雁西也沒有打算換別的位置。


    她不打算換,不代表別人不打算換啊?


    後排的胖子正是聽到蕭渝瀾的話,然後便伸手往他肩膀上拍了過來,用有些蹩腳的漢語說道:“嗨,小子,我們換。”說著,已經起身,想要直接這樣越過來。


    “不好意思,我們不換。”蕭渝瀾還算是有些修養的,笑著回了一句。


    沒想到對方竟然伸手過來一把粗暴扯住了他的衣領,威脅道:“你,再說一遍?換,換是不換?”


    小塔見著,連忙起身要幫忙,忽然聽到宋雁西朝對方說起扶桑話。


    小塔聽不懂,不知道宋雁西說了什麽,但是等宋雁西還沒說完,對方竟然趕緊雙開了蕭渝瀾,還鞠著躬賠著笑容給蕭渝瀾賠禮道歉。


    蕭渝瀾隻會些簡單的扶桑話,所以壓根不知道宋雁西到底跟他們說了什麽,讓對方一改之前囂張跋扈的態度。


    所以等宋雁西回頭坐下後,便和小塔不約而同湊了過來,壓低聲音小聲問:“方才,你跟他們說了什麽?”還有,她的口音一點都不像是華國人。


    咋一聽,還真以為是扶桑女人。


    “我提了賀茂家。”雖然知道今天來參加這場拍賣會的人,很多消息都弄不到,但不代表一點都弄不到。


    聽說賀茂家的小姐也來了。


    反正大家都戴著麵具,都穿著晚禮服,哪個曉得她不是真的?


    更何況,大家都不願意讓對方知道自己的身份,卻又想知道對方的身份,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打起來。


    她若是真動手,那戴這麵具還有什麽用?


    而且,那麽多眼神都滿懷期待,希望他們跟後麵的這些扶桑人起了紛爭動手,給了她一種都想賞猴戲的感覺。


    她給他們做猴,做夢吧?

    所以才冒充那賀茂家的小姐,將這後麵的兩個扶桑人打發了。


    四下的人見著沒打起來,眼神都有些失望,隻覺得掃興。


    而那被宋雁西打發走的那倆扶桑人,去了別的位置,又跟人起了紛爭。


    他們要搶別人的位置,別人自然是不願意的,這樣一來,動手是免不得的。


    “那倆人是故意的吧?”隻怕是誰專門用來試探對手們的,蕭渝瀾想著。


    宋雁西不以為然,“試探到對方的深淺又如何?絕對的力量前,他們就算有什麽陰謀詭計都沒用。”到目前為止,在場的客人,除了那幾位自己不敢隨意探查之外,別的都能一目了然。


    那蘇燦的表哥,秦霜居然也來了,似乎正在找位置。


    或者說,那天去了地下寶庫的大部分人,也都在。


    秦霜在過道裏環視了一周,最後朝著這第四排走來,然後在小塔的旁邊坐下來。


    因看到旁邊竟然是個小女孩,便多看了一眼,不由得皺起眉頭,又看朝小女孩旁邊那位穿著紫色晚禮服的小姐,就試探地叫了一聲:“宋小姐?”


    宋雁西聞言,回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便轉過頭去了。


    雖是沒有回話,但也證明了秦霜沒有認錯人。


    明月飯店的規矩一貫如此,按照身份低位排列位置。


    秦家從唐朝年間至如今,一千多年了,才排到這裏,宋雁西又憑何?就因那天她能打開地下寶庫的法陣麽?


    秦霜心中有些不服,但想到在場還有不少扶桑人,不想丟了漢家的臉麵,還是給忍了下來,隻想著結束後,實在是有必要去問一問這明月飯店負責此事的經理,秦家在他們的心中,就僅僅如此?


    正想著,剛才去調訓別的玄門中人的那倆扶桑人又來了,這次肥厚的巴掌拍打在秦霜的身上,“你的,低著頭,擋著了。”


    秦霜才覺得秦家的位置安排在這裏,受了屈辱,忽然被這扶桑人上來就一巴掌狠狠地拍打在肩膀上,倏然起身,四周全是殺氣凜然。


    “不要在這裏喧嘩,滾!”宋雁西就想安安靜靜查看在場人的深淺,這兩扶桑人又來鬧事,自然是心煩,張口便怒聲嗬斥。


    自然也是用扶桑話。


    兩人懼怕賀茂家,隻得不甘心地收回手,老實地坐了回去。


    秦霜卻不想就這樣算了,什麽時候他們秦家人讓這些狗東西羞辱過?但也納悶,朝宋雁西看了過去,對她的身份起了疑心?


    她不是宋雁西,那身邊這小姑娘?一時有些茫然了。


    可是對方訓斥過那倆扶桑人後,連看都不看他這裏,他總不能起身走過去摘下麵具確認吧?

    正在這時候,忽然聽得一陣渾厚的頌缽聲從頭頂傳來,台上的燈光忽然紛紛亮起,一個穿著紅色旗袍的妖嬈女人出現在太中間,“多謝各位賞臉來參加今日明月飯店在上海這場特殊的拍賣會。”


    她的聲音裏帶著笑,笑聲裏又帶著那麽幾絲魅惑,瞬間將所有人的目光都給吸引了過去。


    宋雁西也抬眸看去,但見女人已經在台上的紅木長扶手椅上側躺下,修長的大腿幾乎至腿根就從袍子下麵露出來,上圍豐腴飽滿,低胸的雞心領口下,呼之欲出。有著猩紅色指甲的手,正扶著一支雞血石煙杆吞雲吐霧,滿臉的恰意享受。


    這樣的場麵,頗有些香豔,引得會場不少男人的心騷動不安。


    她吐著煙圈,一邊說了些歡迎大家的場麵話,便直接進入了正題,請了菱花鏡現在的主人,永瀨川木郎。


    一個戴著狐狸麵具的中年男人,緩緩走上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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