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胭脂雪
第95章胭脂雪
話說這魔頭本來就是天門派各位祖師們的雜念所匯聚而成的,他們的意識裏對於這開天劍,也是有所了解的。
知道這是點化祖師爺的那位謝道長的佩劍,其威力可開天辟地。
因此這心中是稍微有些忌憚的。
但那麽多腦袋,有忌憚的,也有那狂妄自大,不曾將開天劍放在眼裏的,所以在短暫的退怯之後,又重新卷土重來。
不但如此,還能□□有術,繼續朝著小塔和嘲風圍殺。
碧波湖麵一道又一道的水幕升起落下,嘲風飛快的身影從水幕中來回穿梭,其速度之快,使得法陣裏的天門派弟子們根本就看不清楚,到底那因為速度過快而產生的虛影中,究竟哪一道是嘲風。
浮羽也是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這龍子嘲風就是自己認識的那小孩兒嘲風。
而他背上的小塔似乎也不是簡單的小妖怪。
隻見她現出本體,是一隻有著堅硬甲片的穿山甲,比起嘲風龐大的身形,顯得有些小巧玲瓏,卷成一團,竟然直接從嘲風的背上彈起,朝著那魔頭撞了過去。
本來嘲風的速度已經讓人驚呼不已,誰料想小塔的速度卻更快,連那魔頭都沒有反應過來,一個腦袋就這樣直接撞碎了。
而上麵站在女媧樹上的宋雁西,也舉起開天劍,一念而動,一下將這魔頭的數個腦袋給砍下來。
可還沒容法陣裏的天門派眾人舒一口氣,隻見魔頭那龐大的身體裏,又長出無數個腦袋。
頗有些殺不盡的感覺。
一個個不由得開始憂心忡忡,悲觀起來,莫不是天道不容他們天門派,所以才滋生了這魔頭的成長。
眼下連開天劍都沒有辦法將魔頭斬殺,天門派隻怕是難逃一劫了。
可是怎麽可能連開天劍都對付不了這魔頭?下麵的人離得遠,察覺不出來這魔頭因為剛才這一劍,已經元氣大傷,如今重新冒出的這些腦袋,不過是勉強支撐而已。
但宋雁西咫尺再近,是能感覺得到的。
所以乘勝追擊,再一次將開天劍落下來。
這一次,魔頭的腦袋又幾乎被斬去。
那躲開了開天劍的,卻沒能躲過小塔和嘲風的攻擊。
反正現在是三麵夾攻,魔頭已經逐漸了落了下風。
似乎產生了退意,逐漸變得透明化,“小心些!”但宋雁西卻隻覺得不對勁,魔頭這不是要逃。
果然,就在她話音落下的一瞬間,隻見那透明化的魔頭忽然調轉方向,朝著天門派上空的法陣撲過去。
幾用盡了所有的餘力,而那法陣本就已經岌岌可危,早見了裂痕。
如今魔頭這全力撲去,法陣瞬間破碎開。
宋雁西這一刻隻聽到耳邊像是傳來碎玻璃的聲音一般,然後看著那魔頭與天門派融為一體。
下一瞬,這天門派的弟子便陡然暴增了一倍。
頓時一陣騷亂。
浮羽眼看著忽然出現一個自己,大驚失色,還沒等他質問,就見著兩個大長老。
是那魔頭剛才化整為零,然後變幻成他們天門派在場所有的弟子。
如今不是雙份的,也就是碧波綠水對麵的那個小弟子了。
而這樣的情況下,真正的天門派弟子根本沒有辦法去分辨,到底誰是真誰是假。
因此哪怕曉得自己眼前的人可能是魔頭幻化的,但卻也不敢輕易動手,生怕誤傷。
可魔頭清楚哪一個是自己,哪一個是天門派的弟子,所以毫無顧忌,隻這頃刻間,就有無數弟子受傷。
“姐姐?”小塔幻化成人形,落在天門派大門口,隻見著裏麵已經亂成一團的眾位弟子。
“自投羅網!”宋雁西皺著眉頭,將開天劍收起來,朝小塔示意了一眼,“布陣!”
小塔會意,跳到嘲風的身上,手裏拿著幾張法陣符。
原本那魔頭過於龐大,宋雁西的法陣還不好開啟,可是現在他竟然自以為是地縮小,化整為零,混雜在這天門派弟子之中。
那自己這法陣完全可以將整個天門派覆蓋。
隻要進了自己的法陣之中,全由著自己主宰。
她甚至都不必去一個個區分誰是天門派弟子,誰是魔頭,隻要心中讓法陣中所有魔頭打入深淵,就足矣了。
但是魔頭根本就不知道宋雁西還有這樣的本事,又或許在他的認知裏,還不曾見過這樣的法陣。
所以此刻用著天門派弟子們的身份肆意殺戮,正是得意快活呢。
而天門派的弟子們,此刻已經徹底地絕望了。
就連浮羽也一臉絕望地站在原地,他不敢隨意動手,怕傷及同門。
然而卻看到那個冒充自己的魔頭在對天門的弟子動手,見此終究是忍不住,一個箭步衝了上去。
可就在這時候,他忽然發現腳下一片虛空,放眼望去深不見底,不知底下到底是什麽,給人一種恐懼不已的感覺。
而他也意外地發現,自己腳下雖是虛空,但是卻沒有掉下去,好像腳下的虛空隻是幻象罷了,事實上他還如履平地。
可是,為何他看到有的弟子又掉了下去呢?
他正要出手去救,忽然發現那些掉下去的弟子忽然凝成一團,試圖掙紮著從底下的深淵裏爬上來。
那是魔頭!
就在他震驚之時,是誰人如此厲害,居然開啟這一個巨大的法陣將所有人的禁錮在裏麵,還能將所有的魔頭都給剔除出來。
便聽到小塔的聲音響起來,“別掙紮了,至今還沒見著誰能在姐姐的法陣逃脫呢?就是那地魔也沒這個本事,難道你還比地魔厲害麽?”
所以?這是宋雁西的法陣?
這同樣是一個陣中陣。
宋雁西如今已經運用得爐火純青,禁錮法陣之中,再開啟攻擊法陣。
而且考慮到這些魔頭的數量龐大,所以她還特意開啟了兩個攻擊法陣。
因此這些魔頭在反應過來會墜入下麵的深淵後,朝上逃的時候,卻發現這看似漫天星辰的上空裏,卻有著無數張無形的大口,再往上的話,就直接被一口吸入其中了。
跟墜入下麵的深淵,一樣是死無葬身之地。
這時候魔頭才慌張起來,但是卻無濟於事。
不管是往上逃,還是往下墜。
一個接著一個,很快的時間裏,竟然便隻剩下天門派的弟子了。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前前後後從那法陣開啟到此刻的魔頭們全部消失,不過是一分鍾不到的時間而已。
天門派的所有人都親眼見證了這一幕,一個個怎麽也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這一切是真實的。
天門派那麽多前輩們的雜念幻化的魔頭,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消滅掉了?
明明在此之前,他們天門派幾次麵臨滅派之危!
然而就是這短短的時間裏,乾坤扭轉,他們居然贏了。
而且除了那些被魔頭幻化成天門派眾弟子時,打傷的弟子之外,居然沒有多大的損失。
連這天門派的所有建築都完好無損。
而這一切都是源於,這個拿著開天劍出現在他們天門派上空的宋雁西!
且撇開她的年紀和身份不說,單是見他們這一行人展現在大家麵前的一切,都是他們從前未曾所見所想。
這麽多年來,天門派一直自詡是玄門中的佼佼者,無人可及的。
可如今宋雁西的出現,卻告訴他們什麽叫做坐井觀天,閉門造車。
時代在更換,正當是日新月異之時。
也許天門派,不該再困於這山水間了。
所有的魔頭被徹底除掉,法陣關閉,大家滿臉都是劫後餘生的歡喜。
當然也沒忘記,他們能活下來,都是因為宋雁西一行人。
浮羽最先跑到宋雁西跟前,既忙著打量小塔和嘲風,又忙著問宋雁西如何得到開天劍,還有剛才那法陣……
然後什麽都沒問出口,這千言萬語,最後隻匯成了一句讚歎:“雁西,你們太厲害了。”
宋雁西還沒回答,小塔就嘿嘿一笑,十分不客氣道:“叔叔客氣啥,基本操作基本操作啦!”
嘲風聞言,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袖子,怎麽這不低調?
雖然,好像就是基本操作。
但是她當著這整個天門派說出來不好吧。
不過宋雁西也懶得管她,畢竟小塔素來調皮,她的性子跟嘲風剛好相反,跳脫的她,文靜細心的卻是嘲風。
隻是看朝浮羽,“叔叔可有受傷?”
“沒事。”那點傷算什麽啊?現在他滿腹的疑惑,就想問宋雁西為什麽這樣厲害?自己天賦也不錯,就算以前沒被封印的時候,也沒這樣的本事。
然而還沒等他問,掌門與大長老,還有諸位老祖一起走了過來,其他長老也跟在後麵,他連忙要讓開身,哪裏曉得這一片黑壓壓的人群忽然就朝著自己,確切地說,應該是朝著宋雁西跪了下來。
掌門人道陽子更是站在最前方:“天門派道陽子率諸弟子參見掌門!”然後雙手將代表著天門派掌門身份的天機劍雙手捧上。
他有些傻眼了,這是不是太突然了?雖然是有傳說,再見開天劍的主人時,對方將是天門派的新任掌門。
但是吧……他一麵朝宋雁西看去,也不知道要不要勸說侄女給接了下來。
如果宋雁西做了天門派的掌門,那當年大哥偷盜丹藥的事情,豈不是就能一筆勾銷了麽?而自己這個做叔叔的,必然是也一路水漲船高啊!
想想是挺美的。
正在這時候,被大長老伸手過來,一把拽著,直接給扯著一起跪下來,一手按著他的腦袋!
要謙卑。
宋雁西看著眼前這一幕,有些哭笑不得,“你們快些起來,我隻是路過。”她做什麽掌門?她做不了這樣的大事。
如果是抓鬼除魔什麽的,叫她衝在前麵,倒也還可。
但是掌門她謝絕。
隻是眾人卻是紋絲不動,仍舊跪在那裏,甚至是那些老祖們,也都齊刷刷地跪在她的麵前,哪個不是活了幾百歲的白發老翁?
這樣真的不好。
隻聽道陽子斬釘截鐵地說道:“當年祖師爺曾說,再見開天劍的主人,便是我們天門派的新任掌門。”
聽到這話,宋雁西鬆了一口氣,“這不我的,就是一個朋友借我的。”
不過大家能相信麽?這開天劍是什麽無上至寶,哪個能隨便借人呢?
更何況,大長老接過道陽子的話,“即便如此,可是今日天門派險遭滅頂之災,宋姑娘這個時候卻出現在天門派,手裏還拿著開天劍,顯然這一切都不是巧合。”
“不是巧合是什麽?”難道還是她故意而為之麽?
然後就聽道陽子回道:“宋姑娘與天門派的緣份!”
所以她是推辭不掉了?比起心急如焚的宋雁西,小塔就比較興奮,聽著做掌門很威風,肯定有吃不完的美食和花不完的零花錢。
隻巴不得宋雁西快答應才好。
至於嘲風則想,宋雁西還要去扶桑,怎麽可能做得了這天門派的掌門人呢?
哪裏有掌門人到處遊曆,放下門派事務不管的?
所以宋雁西還是堅持地拒絕了,但是眼前這黑壓壓的一群人也不起來,最後折中,她掛了個長老之名,接受天門派的供奉。
但事實上錢財這東西她也不缺,秘籍法典,可能天門派的她也看不上。
因此天門派終究還是覺得怠慢了宋雁西。
所以隻能在浮羽和小塔等人的身上下手。
甚至還重新將丹藥房開起來,給那宋廉昇煉製解毒的丹藥,又派人去拆掉北平阻止宋廉昇回去的法陣。
法陣倒是好拆,但是解屍毒的丹藥至於能不能成功,卻是誰也不曉得的。
而宋雁西也著實受不了這天門派的熱情,和浮羽告別過後,便帶著小塔和嘲風趕緊離開了。
直至到了杭州城,上了他們的船隻起航離開,才緩了一口氣。
他們的船上,還沒準備吃的,所以第二天一早便在沿海的一處小城鎮停下來,準備買些物資。
這次倒沒將船隻托付給河邊的漁家,而是讓三頭魘看著,順便給隱身擋住,一大兩小上了岸去。
這小城鎮裏還算是安寧,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沿海的地方海溝礁石比較多,所以很少有船隻來此路過。
相對些其他的沿海城鎮,也略顯得有些落後。
上了岸沒多久,就有熱心人圍上來要不要車。
宋雁西付了一個大洋,對方答應送他們去鎮子上,回來的時候還拉他們回來。
不用另外付錢。
這價格倒是十分公道的。
車夫也是個十分健談的人,一路上小塔和嘲風問什麽,他都詳細回答。
等到小塔問起這鎮子上有什麽有趣的事情時,他忽然轉過頭朝一直沒有發言的宋雁西笑道:“你們來得趕巧了,現在是我們青石鎮上兩年一度的選美大會。像是這位小姐的容貌,肯定能選入甲等。”
他說起那甲等之時,一臉的向往,好似這被選入甲等是多大的殊榮一般。
這不免是勾起了宋雁西的好奇,如今四處戰火燎原,即便是一些小城鎮因為偏僻躲過了一劫,但是到處都是逃難的老百姓,吃穿都是問題,怎麽還有人有著這閑心,舉行什麽選美大會?
於是便多嘴問了一句:“這甲等,有多少獎金,還是榮譽?”
車夫對於這個話題,十分熱衷,宋雁西這一問,立馬滔滔不絕地說起來。
原來這青石鎮在很多年前,就是專門做染料的,前朝這江南織造府所需的染料,幾乎都是他們青石鎮負責。
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那最具盛名的幾個染料,也要選出相應的美人來親自調製。
他們堅定越是美貌的美人調製出來的顏色,就更為純。
不過現在他們改做胭脂水粉了。
宋雁西覺得,這大抵是一種營銷嗜頭罷了,怎麽可能因為對方是美人,顏色就會更美呢?
隻要成分比例正確,就能得到標準的顏色。
莫不是讓個麻子去配色,那顏色就不行了?
所以並未放在心上。
不過聽著車夫說,從前這選出來的六位美人,除了能得到大筆的銀子之外,還會被製造府的大人們看重,然後送到京城去。
甚至還出過一位平民娘娘呢!
也是此事之後,這青石鎮的選美名聲就越來越大了。
被選中甲等的美人,幾乎就是一腳踏進了富貴窩裏,被富賈們看重,會明媒正娶,連帶著家裏的人也能跟著享福。
所以養出一個美人對於普通家庭和貧窮家庭,幾乎成了唯一的一條致富之路。
“你不知道,尤其是這幾屆的選美大會,鎮子上都會有一位神秘富商來此,有幸選入甲等的美人,不但會被他帶著出國,甚至他們的家庭還能得到一大筆錢。”車夫說起這話的時候,滿心羨慕。
前年他就看到一戶清貧的人家因為女兒入選甲等,而獲得大筆錢財,如今已經是鎮子上的富賈之家了。
聽說今年他們家的二女兒還要來參加。
一麵還惋惜感慨,“可惜我家妞妞年紀還小,若是再大兩歲,也就能參選了。”
現在世道艱難,生計更是難以維持,能得到這樣一大筆錢,大家哪裏能不動心。
所以宋雁西聽到他遺憾的口氣,也不意外。
隻繼續問:“還有年紀限製麽?”
“最小十四,最大十六。”說著,誤會了宋雁西的意思,以為她也想去參選,便笑道:“像是小姐您這樣的外來人,您就是年紀超了,報名的時候謊稱不過十六,大家也不會懷疑的。”
而且即便是沒有選入甲等,隻要上了丁等的,家中都能得到一筆錢,而這些姑娘們聽說會被帶到上海等大城市裏去工作。
宋雁西沒興趣,不過正好碰上了,去看看也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選美大會的緣故,所以宋雁西以為與其他城鎮相比會清冷些的鎮子,竟然十分熱鬧。
不過街上多賣的都是女人的胭脂水粉,衣裳布料,以及各種各樣的首飾。
絲毫不誇張地說,這裏簡直就是女人的天堂。
尤其是那些衣裳布料,居然都跟大城裏當下的流行的一切不脫軌,還有那從法國帶來的香水等等。
甚至還有不少專門女人美容養顏補品的鋪子,裏麵都是上等的燕窩阿膠等。
這要培養一個美人出來,看來花費也不小啊。
宋雁西也順便進去買了些,逛了一圈下來,發現其實這些店鋪大大同小異,隻是價格和質量上有些參差罷了。
所以便去買糧食蔬菜等物資。
隻是這逛著逛著,竟然覺得不對勁。
“好像有人在跟蹤咱們,東西別往女媧樹那裏放了。”宋雁西察覺不對勁之後,立即朝小塔和嘲風告誡。
卻不曾想,那些跟蹤她的人,不過是因為看重了她的容貌,想要讓她去冒充自己的女兒選美罷了。
如果她不從,她身邊帶著的小塔和嘲風,正好用來威脅她。
有人跟蹤,也不好再大包大買地塞進女媧樹手裏,正好小塔也嚷著餓了,便到一處小餐館吃飯。
她們這頓飯要說是午飯吧,有些太晚了,說晚飯呢,又有些太早了,所以打算吃完了去看鎮子的大禮堂裏觀看選美大會,晚上再來吃夜宵,明天早上買些新鮮蔬菜,就回船上。
卻不想那些人在背後等了多時,一直沒得機會,如今見他們進了飯館子,便直接下藥。
飯菜端上來,小塔是百毒不侵,見啥吃啥,根本就沒反應。
倒是嘲風發現不對勁,“姐姐,這飯菜好像不幹淨。”
小塔聽到,以為是自己以為的那種不幹淨,連忙停下手來,一麵用筷子在裏麵翻找,也沒看著什麽蟑螂蚊子的。
嘲風解釋著:“我的意思是,有人下毒,你吃是沒事。”但是宋雁西肯定不能吃。
聞言,宋雁西一下想起了那些跟蹤自己的人,挑了挑眉?“那看看他們想幹嘛?”然後示意小塔快吃。
小塔覺得自己簡直剛才的舉動簡直就是多此一舉,就算是有蟲子自己也早吃不誤的,還分什麽蟑螂蚊子麽?
所以這會兒直接是一陣風卷殘雲。
差不多了三人才假裝暈倒。
果然,片刻之後,包房的房門就被推開了,幾個腳步聲傳了過來,直接就將他們三給套了頭,扛著往後門去。
應該是給扔上了馬車,然後這幾人的聲音就接二連三地響起來了。
其中一個主張用小塔和嘲風威脅宋雁西去參加選美,另外一個覺得多此一舉,直接賣給那位神秘富商不就好了。
回頭看了看躺在馬車裏的宋雁西,“瞧這姿色,還用得著選麽?肯定就是甲等。”至於這兩個小的,找個人販子賣了就是。
反正蒼蠅腿再小也是肉。
幾人商議著,最後達成協議,直接將宋雁西送到鎮長家裏去。
因為那神秘富商丁老板每年這個時候來,都住在鎮長家裏。
想是無聊,幾人也聊起這些姑娘的去處和那位神秘富商丁老板。
然後又聊到了現在鎮子上的胭脂雪,“聽說了麽?這胭脂雪塗上之後,能讓人長生不老,永葆青春,也不知道這配方怎麽弄到,不然的話,兄弟我們幾個就發達了。”
胭脂雪是一款最新的雪花膏,宋雁西以前在上海的時候也聽過,說是效果奇好,尤其是那去皺效果,幾乎是抹上片刻後,皺紋就能消失不見。
當時宋雁西聽了,覺得好笑,原來這些誇張的廣告詞,從古到今都是有的,並不是後世的專利。
所以也自然而然地將這胭脂雪和後世那些效果吹上天的化妝品作為一類。
並沒有當回事。
現在才曉得,原來這胭脂雪居然是這青石鎮所產。
而且聽著幾個人的意思,每年似乎不過出產二十來瓶罷了,難怪當初夏姬沒買到。
還有,據說那位神秘商人也是靠著這胭脂雪發家的。
幾人便想,“這樣賺錢,他為什麽不多做一些呢?”在他們看來,那神秘富商簡直就是腦子有病。
卻隻聽其中一個人說道:“我聽說,好像和當初配顏料一樣,得要甲等的美人們全手工製作,你們想著每隔兩年才有一次選美大會,美人總共就那麽幾個,當然做不出多少瓶來。”
於是又說其實這神秘富商可以到別的城鎮舉行選美大會,這樣就不缺美人了嘛。
不過有人說須得是處子之身,外麵來的美人誰知道幹淨不幹淨?
就在這幾人帶著宋雁西一行人去鎮長家的時候,鎮長正兢兢戰戰地跪在一旁,整座上坐著一個戴著墨鏡的黑衣人,臉色很難看。
而地上,散落的全是今年來參選的美人們的照片。
“一年不如一年。”黑衣人口氣不重,但是墨鏡之下,仍舊可見他這滿臉的怒容。
鎮長也沒有辦法,這連續兩年,鎮子上哪裏有這麽多美人,今年這些還是他想辦法從外地買回來的。
所以此刻除了兢兢戰戰地發抖之外,別無他法。
正當時,外麵有人稟,“鎮長,張三張四他們帶了一個美人,小的瞧了,果然是絕世無雙。”
鎮子上這些混子們哪次帶人來,不是說閉月羞花,可是這會兒讓丁老板看了,丁老板還是不滿意。
所以並不抱什麽希望。
倒是這丁老板不耐煩地揮手,“去看看。”真正的美人越來越難尋了,偏偏他從扶桑人手裏接了幾個單子,今年一定要交的。
不然那些人不會放過自己。
所以是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鎮子得了這話,猶如大赦一般,連忙起身出去。
片刻後一臉激動驚喜地進來,“丁老板,丁老板,上等貨,上等貨!這次保管沒騙您。”說著,激動地想讓丁老板出去看貨。
所謂的貨,也就是此刻被抬到院子裏的宋雁西。
她假裝昏迷倒不算是什麽難事,就是難為小塔了。
叫她假裝什麽都好,就唯獨叫她假裝昏迷最艱難。
好在這次也是爭氣,居然是一點聲音也沒出。
話說那丁老板出來後,看到宋雁西,臉色才好看了些,“總算有個像樣的了。”一麵朝鎮長示意。
鎮長見丁老板的臉色好看了許多,心裏也鬆了一口氣,笑嗬嗬地給了張三他們幾人一大包大洋,然後便立即讓人將宋雁西給抬進去。
張三李四等人拿著錢拉著小塔和嘲風從鎮長家離開,準備去找人販子,把這倆小的也賣掉。
一邊高高興興地數著大洋,身後卻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鎮長挺有錢的,一下就給了五百大洋。”連眉頭都不帶眨一下的。
然後一把從還沒反應過來的張三張四手裏把那一大袋子大洋搶過來:“拿來吧你!”
這幾人才反應過來,什麽時候這兩個小孩醒了?
隻是反抗機會都沒有,就全部被敲暈,扔進馬車裏。
讓小塔指揮著馬,把他們拉到城外去吹冷風。
而拿了大洋的小塔和嘲風又轉身回到鎮長家附近。畢竟宋雁西都進去了,他們倆也沒心思去看什麽選美大會了。
小塔感應了一下,發現宋雁西居然沒有在這宅子裏,這麽短的時間裏,那些人能把她送到哪裏去?
然後有些不信邪,“我進去看一下。”說著立馬打洞。
嘲風也趕緊跟過去,卻發現前麵的小塔忽然停下來了。
走過去一看,原來前麵的泥土居然被小磚砌好的牆給堵住了。
這也就意味著這裏有地下室,而且還是正兒巴經修建的。
可不是尋常人家隨便挖來儲存大白菜的那種。
而且裏麵似乎還有響動,所以眼下裏麵有活人。
“咱們找個沒有人的地方進去。”小塔靠牆側著耳朵聽了一下,然後沿著牆根朝前麵繼續挖。
終於找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拆牆鑽進去。
果然,這地下室修建得十分寬廣,初步算下來,隻怕有七八間不止。
然還沒等兩人反應過來,便聽到有聲音,忙藏起來。
也是巧,竟然看到兩個穿著白大褂,麵戴著口罩和白帽子的人抬著宋雁西朝著前麵去。
兩人自然就跟了上去。
這一路跟著走,越發覺得不對勁,一會兒覺得這裏像是醫院,瓶瓶罐罐不少,還有針筒什麽的。
一會兒又覺得是像是熬油坊。
他們跟著宋雁西一直到了一處房間,那開門的人看到宋雁西之後很是歡喜:“這個不錯,醃製半年應該能出小半瓶。”
然後指了指身後房間靠牆下的池子裏那些白花花的東西,“這些都不行,出不了什麽好貨。”表示得多找幾個宋雁西這樣的。
那麽丁老板跟扶桑簽的那幾個單子也就不用發愁了。
小塔好奇他說的裏麵的什麽不行,有些後悔應該讓三頭魘一起來的。這樣的話就能看得清清楚楚,裏麵到底是什麽了?
送宋雁西來的那倆人跟那裏麵的人接交好,說了幾句話,出來便離開了。
小塔和嘲風商量著,要不要直接敲門?等那人來開門的時候把他打暈。
然而這個時候房門卻從裏麵直接被打開了,宋雁西從裏麵探出頭來:“進來呀。”
兩人見是她,連忙進去,入目就看到了靠牆的那一圈池子裏麵泡著的居然是些人。
一時不寒而栗,小塔有些害怕地看朝宋雁西:“姐姐,那人剛才不是想把你剝幹淨又扔進裏麵去吧?”
不想宋雁西竟然一臉搖頭:“他好像是負責檢驗品質等級。”然後指了指牆上的製作流程,“呐,確定了品質,再根據品質往身體裏注射香料精油。”
然後還要晾幹,最後才會扔到這裏裝滿了精油的池子裏泡著。
她現在才知道這胭脂雪為什麽這樣難得了,因為全靠著這些美人們的屍體經過各種泡製提煉出來的。
眼下那池子裏最上方飄著的那些白色浮沫,最後應該就是用來提煉胭脂雪。
按理現在這地下室裏這麽多屍體,卻沒有一點屍臭的味道,全靠著桂花油玫瑰油等。
眾所皆知,這些香味都是十分猛烈的,很容易給將其它的味道掩蓋掉。
小塔聽到宋雁西的這些話,才恍然反應過來,那種可以永葆青春的雪花膏胭脂雪是這些屍體提煉出來的?
忽然想起自己偷用宋雁西的雪花膏,有些覺得惡心,擔心宋雁西的那些,不會也是這樣做出來的吧?
但又忍不住好奇心,非要走到池子邊去看個究竟,果然就見到了水麵漂著一層白白的浮沫。
但是油脂裏泡著的屍體更為刺目,這簡直是草菅人命呀!讓小塔覺得不能不管,這回腦子也轉得快,一下就有了主意:“姐姐,我在這裏挖個洞口吧,然後把這個鎮子上的老百姓們都引進來看看。”看誰往後還敢參加這所謂的選美?
就是現在所有的人幾乎都在選美現大禮堂裏,隻怕挖了還沒等老百姓發現,就讓鎮長和丁老板的人發現了。
所以小塔想將這個入口挖在選美現場的禮堂裏,再想辦法將人引進來。
宋雁西覺得這個辦法看似粗暴簡單,但別說如果真辦好了,比什麽都有用。
讓大家親眼看到真相,比自己去說什麽做什麽都有說服力。
當即小塔跟嘲風就分工合作,小塔挖地道,嘲風則去選美會場的大禮堂裏。
小塔動作也很快,不多會就挖出一條足夠七八人並肩通行的大道。
嘲風這裏也已經準備得差不多點了,他將禮堂的大門鎖偷偷鎖上,在門外點了一把火。
隨著外麵的火煙傳進來,大家一時慌亂不已,紛紛朝著門口跑去,卻發現大門被人從外麵鎖死了。
正當大家絕望之際,小塔從那入口處大喊,“大家快來這裏,這有出口。”
這會兒人人自危,都生怕被燒死在這大禮堂裏,所以聽到小塔說那裏有出口,也顧不得多謝,連忙衝了過去。
果然發現有一處地道,雖然是新鮮的,但是足夠寬敞。
加上外麵的大火似乎越來越猛,便都沒過多思考,爭先恐後進入暗道裏。
這選美現場的大禮堂跟鎮長家本來就不怎麽遠,現在小塔挖出來的又是直線,所以也就是兩三分鍾的時間,老百姓們就進入了鎮長家地下室裏。
剛一進來就覺得一陣香味撲鼻,大家還以為到了哪家香水鋪子存貨的地方。
不想一眼就看到了桂花油池裏泡著的屍體。
因為這屍體在泡油之前,還要先往身體裏注射各種香料,然後又要自然風幹一段時間,然後再拿到這裏來泡製。
以至於這屍體在桂花油中,幹癟的身體重新變得飽滿。
也正是這樣,有個小孩指著吃著裏一具屍體興奮地叫道:“媽媽,姐姐在這裏呢?”
他姐姐前年參加選美大會,成功被選入甲等,然後就跟著那神秘的丁老板去了國外,他家裏也因此得了一筆橫財。
父母如今拿著這筆錢在鎮子上安定下來,還開了一間衣料鋪子。
但是他母親看到後,臉色變得有些蒼白,然後堅決不承認那會是她的女兒,隻拉著小男孩往前走。
隻是越是往前,所看到的一幕幕就越發慘烈。
一具具高高掛起來的屍體,像是農家灶火房梁上掛著的臘肉火腿一般,看得眾人一陣陣頭皮發麻,膽子小的則早已經尖聲大叫起來,或是嚇得渾身虛軟,倒在地上不停地嘔吐。
更有一部分人嚇得想要趕緊逃出去,可是這地下室比他們所預想的還要寬敞不少,各個房間裏幾乎都有著他們所熟悉的女孩的屍體。
裏麵有他們參加選美後,出國或是去上海的女兒姐妹。
所以更多的是親人們的悲痛憤恨的哭聲。
很快就有人發現了這裏穿著白大褂的工作人員,他們被綁的這房間裏,放著一些精致華貴的小瓶子。
不少人都認出來了,那就是瘋魔全國的雪花膏胭脂雪。
抹一點點就能讓重複青春。
有人上去憤怒地將那些瓶子都給砸掉,隨後上去扯開這些工作人員的麵罩和帽子,卻發現裏麵仍舊有自己所熟悉的人。
原來,他們一直都知道這胭脂雪是怎麽來的;也一直都知道參加選美後說是出國或是去上海的那些女孩就在這裏。
卻一直保持沉默,拿著這些贓錢。
於是再也沒有人能忍得住,直接對這些工作人員拳打腳踢。
可笑的是,這地下室已經灌入了這麽多老百姓,鎮長還在為禮堂外為何起火的原因而發火。
他倒不是有多擔心大禮堂的老百姓受傷,而是那些美人。
幸好有人發現大禮堂裏還有別的才出口,不然這些美人受傷了怎麽辦?自己如何跟丁老板交代?
正是他發火之時,家裏忽然有人來稟,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道:“地下室裏好像不對勁。”動靜太大了,就好像是成百成千的人擠在那裏說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