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鬼孩子
第96章鬼孩子
鎮長有些擔心今天才得來的那個一等一的美人出什麽問題,所以也顧不上選美大禮堂這邊的事情了,趕緊回去。
果然才靠近那地下室,便能聽到下麵傳來的嗡嗡聲音,還真是成百上千的人在那裏吵鬧。
他嚇了一跳,心說裏麵的工人左右不過十七八人而已,怎麽可能同時發出這麽多聲音呢?忙讓人打開地下室。
也是地下室打開的那一瞬間,這些哭鬧聲越發清晰再近,隨後一個個老百姓的身影就映入他的眼簾。
他還沒反應過來,那些人就如同潮水一般蜂擁衝上來。
這個時候關地下室的門已經來不及了。
鎮長也不知道這些原本該在選美大禮堂的老百姓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他隻知道若是這下麵的秘密被發現了,莫說這鎮長的位置保不住,就是這性命,多半也保不住了。
所以也顧不上其他的,隻喊了家裏兩個仆人來攔住下麵的老百姓,自己則趁機跑了。
更沒去管那丁老板。
不過丁老板就在這府裏,早就發現了異常。雖然和鎮長一樣不知道這些老百姓怎麽到下麵去的,但第一時間也是想著跑路。
熟門熟路地打算從側門的巷子裏離開。
然而他才出側門,就見那邊兩個小孩門神一樣站在這裏等著,“走開!”甚至嫌棄這倆孩子擋住了自己的路。
可這兩個孩子也不是那尋常小孩,而是小塔跟嘲風。
嘲風個頭高一些,伸手朝丁老板的後腦勺抓過去,“想走?”
丁老板發現腳步一頓,頭卻是以一百八十度的角度轉過頭來,一雙通紅的眼睛珠子狠狠地盯著他:“放開!”
“妖怪!”小塔驚呼一聲,她就說嘛!一個正常人是幹不出地下室那些慘無人道的事情。
丁老板一驚,這兩個小孩居然不怕自己,還是這夜色太暗?他們沒有看到自己血紅的雙目,所以扭動著脖子,發出一陣“哢哢”聲。
聲音也變得沙啞,威脅道:“給我放開!”
說話的同時,他後背的西服突然裂開,發出滋滋的響聲,隻見幾根奇怪的腿骨竟然從他的背脊上鑽出來!
再不跑的話,隻怕那些該是的凡人們追來,自己就不好跑了。要是現出真身被他們發現,自己的真正身份肯定會被傳出去,這樣上麵知道了,能饒得了自己?
這要是尋常人看到這一幕,早就嚇得哭爹喊娘了,偏偏小塔和嘲風兩人看得津津有味。
但丁老板以為他們是被自己嚇蒙了,露出一陣桀桀笑聲:“找死!”
與此同時,背脊骨上的蜘蛛腿骨朝著兩人心髒穿過去。
就在他以為可以輕輕鬆鬆把這兩個小孩解決掉的時候。
嘲風仍舊是沒有鬆手,至於小塔,則是直接徒手握住他那鋒利的腿骨,一把輕輕鬆鬆就給折斷了,扔到他的腳跟前:“就你這?”
丁老板看到她手裏的兩半截蜘蛛腿,這才恍然反應過來,隻覺得傷口處一陣劇烈疼痛,疼得他滿臉的扭曲,突然意識到這兩個小孩子不簡單,不敢再有半分大意,一麵掙脫掉了人皮的束縛,現出本體準備逃走。
他這一招金蟬脫殼,嘲風的手裏就隻抓著一副穿著西裝的空皮囊。見著丁老板已經變成灶台一般大小的蜘蛛逃走,氣憤地將手裏那皮囊一扔,“追!”
丁老板如今有八條腿被小塔折了兩條,還剩下六條,除了傷口之處的疼痛之外,其實並不影響他的速度,所以當下正飛快地攀著牆壁往房頂上去。
不過且不說他這少了兩條腿,就算沒有少,就他這速度,小塔跟嘲風也能輕輕鬆鬆地追上去。
所以剛爬上房頂的丁老板以為自己已經逃脫,正暗自鬆一口氣的時候,突然覺得腦袋一陣疼,便瞧見眼前兩個虛影在動,還沒等他徹底看清楚,就昏死了過去。
“第一次看到男蜘蛛精,沒想到是這個樣子。”小塔有點失望,都沒看到他吐絲結網。
嘲風一把將就這蜘蛛精扛起來,“一隻蜘蛛精而已,有什麽好看的,還害了那麽多人!”
當即便帶去宋雁西的眼前。
宋雁西就在這附近不遠處的一家客棧裏等著,他們倆直接從巷子裏麵大搖大擺地走過去,到了樓下才避開耳目。
這個時候鎮子上的人不是在選美大禮堂那邊,就是在鎮長家的地下室,街上空蕩蕩的,根本就沒有人。
就算是客棧裏的掌櫃,在聽聞鎮長家地下室那駭人聽聞的消息後也忙跑去了,直接將客棧扔個跑堂的小二,便去看熱鬧了。
可小二也想去,這會兒就坐在客棧大門口的門檻上。
小塔和嘲風,也隻需要躲開他的視線即可。
他連小塔和嘲風都沒發現,自然也就沒有聽到宋雁西房間裏的異常之聲。
此刻,小塔跟嘲風已經將丁老板扔在宋雁西的眼前了。“姐姐,就是這蜘蛛精。”
宋雁西有些震驚,她今天也算是跟這個丁老板靠得還算近的,但是竟然沒有察覺到對方是個妖怪。
這很不對勁啊。
一時間,也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
而且地下室那麽多屍體,哪一個不是慘死的?死相還那樣慘烈,按理那地下室裏應該是厲鬼遍地。
可是那下麵莫有說厲鬼,就是殘魂也看不到半縷。
這才是讓宋雁西最為驚訝的地方,所以趁亂出來以後,立即讓小塔跟嘲風去抓著丁老板。
至於那鎮長應該隻是一顆棋子罷了。
抓來了用處也不大,更何況老百姓們隻怕也不會輕易放他離開的。
不過宋雁西是怎麽都沒有想到,這丁老板居然是隻蜘蛛精,當下示意小塔,讓她先把這丁老板給弄醒。
那丁老板一醒來就想起昏迷前的事情,還沒顧得上探查自己身在何處,就本能地要逃走,卻發現自己根本就動不了。
而他的眼前坐著一個熟悉的人影,心中不由得一陣大驚,“是你!”這不就是張三兄弟賣給自己的那個美人麽?
丁老板心中還在納悶,她為何在此處?眼珠子充滿防備地掃視著四周的環境,隨即便看到了那兩個抓自己的小孩子。
一時間才戒備起來:“你們到底是什麽人?趕緊把我放掉,不然的話,你們承擔不起這後果!”
話說宋雁西這一路走過來,什麽狠話沒有聽過?什麽狠角色沒有遇到過?最後還不是被她打得魂飛魄散了?
都是紙老虎罷了。
所以聽到丁老板的恐嚇隻覺得可笑至極。但也意識到,他敢說出這番話,隻怕身後有著強大的後台吧!
不然哪裏來的這底氣和膽子?
不過還是好心提醒:“我覺得你眼下該考慮一下自己的處境才對。”畢竟有句話叫遠水救不了近火。
丁老板一陣冷哼,並不把宋雁西這個凡人放在眼裏,甚至覺得好笑,他們以為捆住自己的腿就萬事大吉了嗎?
真蠢,難道忘記了自己是一隻蜘蛛。
它的腹部上可足足有七個紡織器,而且他已經計算好,一會兒吐絲能瞬間將這三個人裹成繭子。
所以在他的眼裏,宋雁西他們已經是一具具屍體了。
反正從來沒有人或是什麽小妖怪能從頭的絲繭裏逃出去。
他天真地認為,至於剛才被傷了腿,以及抓過來,都是因為自己太大意罷了。
所以聽到宋雁西的話,心中一陣好笑,“就憑你吧!”區區一個凡人,哪裏來的膽子?腹部的七個紡織器已經開始準備吐絲。
但是宋雁西卻沒有給他的這個機會,當即給了小塔一個眼神。
小塔便笑眯眯地搓拳磨掌。
雖然丁老板不知道她是怎麽折斷自己那兩條腿的,但是看到小塔臉上那笑容,總覺得不該出現在一個孩子的身上,下意識裏還是有些忌憚的。
沒想到也就是此刻,那小塔的一雙小胖手在她搓拳磨掌間居然就變成一雙鋒利的爪子,上麵布滿了黑褐色的甲片,看起來十分堅固,而手指上麵還有鋒利的指甲。
丁老板心中一陣駭然,看著小塔的目光變得驚恐:“你是妖怪?”
“別這麽大驚小怪。”小塔嗬嗬一笑,卻是在這說話間,已經掰下丁老板的兩條腿。
瞬間疼得丁老板渾身發抖,一麵慘叫起來。
卻發現自己明明叫出聲了,可是耳朵裏卻是什麽聲音都沒有聽到。
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不過還不容他多想,背脊骨又一陣鑽心的疼痛。
又是兩條腿活活從根部扳了下來!
而聽不到自己慘叫聲的丁老板,這個時候卻偏偏又能聽到宋雁西的聲音:“看來這些腿,你都不想要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要是一條腿也沒有,即便是他能逃掉,可也隻是一個廢物,組織怎麽還會繼續留自己呢?
所以連忙求饒道:“我說,我說,大仙饒命饒命!我也隻是一個棋子罷。”
小塔見他開口,不等宋雁西吩咐,就直接停下手:“早說不就好了,幹嘛要嚐著斷腳連心之痛!”
丁老板聽到她的聲音覺得自己又好像重新感受了一下剛才的痛苦,身體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連吐絲的精力都沒有了。
隻能伏小做低,明哲保身:“我真的也隻是替人跑腿,而且像是我這樣的跑腿,全國各地有很多。”
宋雁西聽到他的話,有些擔心起來,因為跟胭脂雪還有配套的口紅,聽說那顏色很豔麗,但凡塗上這口紅的,無人不為其傾心!
甚至和胭脂雪有著同樣誇張的廣告詞。大概就是一個長相平平的普通人,塗上那口紅以後,瞬間能讓所有的男人為你神魂顛倒!
同樣以為隻是過份誇張的廣告詞。
但是現在看來,隻怕沒有那樣簡單。
還有那個什麽香水?中間多半是有些聯係的。
想到這裏,立即朝丁老板問道:“那口紅香水的製作跟著胭脂雪也差不多嗎?還有那些被害姑娘的魂魄去了哪裏?”
她能舉一反三,想到口紅跟香水,丁老板一點都不意外,真正讓他意外的是,宋雁西區區一個凡人怎麽知道那些姑娘的魂魄不見了?
此刻心中有些後怕又暗自慶幸,隻怕她才是真正的狠角色,剛才自己沒有朝她貿然動手,不然的話,隻怕就不是斷腿這樣簡單了。
眼下也不敢存留半點僥幸之心,連忙將自己所知曉的都告知她。
原來這樣的選美,從幾十年前就有。
但是他們組織很小心,哪怕知道那些大一點的城市,美人會更多,品質會更好,但還是挑這種偏僻又落後的小城鎮。
因為不是很引人注目,所以平安無恙地維持了這麽多年,這些年還用美人製作香水等物品。
不過雖然換了不少錢財,但是這些錢財他們一直在黑市上買自己所需的物品。在普通人看來,可能是潑天富貴,一輩子取之不盡。
但對於他們來說,還不夠逛一次黑市。
所以這些魂魄,他們也會捕殺,賣給其他的妖怪,或是玄門裏的那些弟子。
畢竟很多玄門裏會發布任務,讓弟子們捕殺惡鬼。
但是現在的玄門,就隻剩下一個空架子罷了,真正有本事的人少之又少。哪裏可能抓得了惡鬼?
所以隻能到黑市管他們買。
而這丁老板多少也算是一個小頭目,但他這身份根本沒資格去真正的總部。
從他這話裏,也就是說如今別處也在舉行這樣的選美大會。
現在宋雁西他們想趕過去,根本已經來不及阻止這場悲劇的發生。
所以察覺到宋雁西的怒火之後,連忙說道:“不過,本月的二十號,為了慶祝各小組的好成績,上麵的領導邀請大家在駝山聚餐!”他們這聚餐,吃的當然不是普通的食物,而是魂魄等一類可以提高他們能力的東西。
說完這一切,便朝宋雁西求道:“這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該說的我都說了,求求大師饒了我吧!”
這幾十年間,他身上到底背負了多少人命?宋雁西怎麽可能饒恕他?
一張三味真火符朝他身上扔了上去,頓時便將他燒在這熊熊烈火之中。
丁老板燃燒的聲音不大,樓下卻是十分熱鬧,街上處處都有人在大喊,張羅著去鎮長家的地下室。
不少人已經將自己還勉強能認出來的親人的屍體給從地下室裏抬出來了。
不過眼下在最為恐懼的,莫過於今天僥幸逃過一劫的選美的姑娘們。
隻差了那麽一點點,她們就跟地下室裏那些泡在油脂裏的姑娘們一樣,或是身體裏被注射滿了香油,然後像是火腿臘肉那般掛起來晾幹。
幸好有這一場大火,讓大家發現了那條通道,然後誤打誤撞跑到了地下室裏,撞見了這一幕。
而一時之間,街上的胭脂水粉店鋪也都受到了胭脂雪的牽連,被憤怒的老百姓們打砸燒。
不過真正鬧得最嚴重的還是鎮長家裏,鎮長也沒逃脫,這會兒已經活活被打死了。
至於鎮長家的房屋,倘若不是要留著等上麵巡捕房的人來看這地下室的證據,早就被義憤填膺的老百姓一把火燒掉了。
而且那裏還有很多具屍體,沒人來認領。
這整整一個晚上,整個鎮子的人幾乎都沒有睡,全部籠罩在這地下室慘案的陰影之中。
到了天亮,縣裏巡捕房的人也來了。
小塔見此,“姐姐,我們走吧!”今天已經是十八號了,再拖下去的話,隻怕時間不夠趕到那駝山。
反正現在巡捕房的人已經來了,接下來的事情有他們善後。
但是宋雁西覺得隻怕這件案子最多也隻能傳到縣城裏罷了。畢竟買得起這些天價胭脂雪的眾人,哪個不是高官權貴?
要真叫他們知道了以往用的這些東西是死人身上提煉出來的,還不曉得會有什麽嚴重的後果呢。
所以宋雁西預想,此事應該不會見報,最多隻是以後這胭脂雪成了絕品罷了。
而且這些妖怪如此有組織,這比人類還要懂得專營,讓宋雁西有些不敢小看,所以這一趟駝山之行,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錯過的。
隻有抓住了上麵的所謂領導,才能真正為這些枉死的姑娘們報仇。
殺這些小頭目有什麽用?
車夫按時來送他們到碼頭邊,鎮長家地下室的事情當然他也知曉了,所以這一路上唉聲歎氣的。
又慶幸幸好宋雁西沒有去參加這選美,不然的話,還不知道要留下多大的心理陰影。自己這會兒也沒臉來送她了。
畢竟昨天自己還在勸她去參加選美。
一麵又說昨天那把火,不知道是哪位好人放的,要不大家也不會在那情急之下發現地道,然後到鎮長家的地下室。
又說起那些人家死去的姑娘們多可憐。
好在她女兒年紀還小,若是大幾歲,自己隻怕早就送她去選美了。
反正這一路上的話題都圍繞著此事。
宋雁西這一路上也是一句兩句地答回著他,此刻到了碼頭邊,才向他告誡道:“千萬要記著,天上不會掉餡餅。倘若這潑天的富貴輕而易舉就可以得到,那後麵必須會讓你付出更慘痛的代價。”
車夫連連點頭,朝宋雁西道謝,本來還想在這裏陪他們一起等渡船的。
但正好有客人,因此便先走了。
走了也好,他這樣盯著,他們還怎麽去船上?
畢竟那船讓三頭魘擋著,就停放在這附近呢。
一行人上了船隻,回頭看了看這被大片桑樹竹林擋住的小城鎮,小塔忍不住開口歎道:“一個家庭因為一個女兒選入甲等,就能從地獄到天堂,為何也不想想?就算是古時候姑娘被選入宮中,也不見得能這樣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好事情。”
不過她沒有說,有的家庭看到那被注射滿了香油掛著的女兒,其實並沒有多難過,因為他們得到了大筆的錢財,改善了他們的生活跟下半輩子的命運。
哭得難過的那些,可能是因為這錢還不夠多罷了。
小塔很擔心,也不知道姐姐有沒有看出來,有的人就拒認領屍體。
嘲風同樣在想這個問題。
而宋雁西一直沉默著。
所以這船上除了那三頭魘呼呼大睡,發出鼾聲以外,沒有別的聲音。
一整天都很安靜。
直至傍晚的時候,他們將船停下來,上了岸,然後馬不停蹄地往那準備聚會的駝山上趕去。
現在這個世道,除了每天正常死亡的人之外,還有多少非正常死亡的。所以街上見到無處可去的孤魂野鬼,其實很正常的。
就算是她們在青石鎮的時候,也是能在街上依稀看到些遊蕩的老鬼。
可是沿途居然一個鬼魂都沒看到,實在是詭異。這樣讓宋雁西不得不防備起來,莫非此處也有這樣的選美比賽,還是有專門抓捕魂魄的惡鬼?
因此提醒小塔和嘲風:“有些不對勁,你們小心些。”
馬車很快出了這座小城,在小塔的拜托下,馬兒飛快地穿梭在路上,走了約莫兩個小時左右,突然聽到樹林裏傳來陣陣急促的哭聲。
這一聽就不是正常人的哭聲,小塔連忙讓馬車停下來,“姐姐要去看看嗎?”
聲音的確很不正常,尤其是在這樣的荒山野嶺中。
“小心些。”月牙說著,還給她遞了符張,以防萬一。
不過小塔還沒下車,突然就見那樹林裏跑出來一個人影,朝著他們的馬車鑽進去。
很快,她的身後就追來兩個玄門中人。
不過看著他們身上的裝束以及腰間掛著的牌子,竟然是賞金獵人。
這還是宋雁西到這個世界之後,第一次遇到賞金獵人。
兩人追過來發現目標已經不見了,反而是這三更半夜的,路上居然出現這樣一輛看起來不錯的馬車,上麵還坐著一個小女孩和小男孩。
怎麽看都不像是正常人?
要是附近有戰亂,也還好說他們這是不分日夜逃命去。
可這附近最近都十分安穩,並無任何戰亂。
這半夜三更出現在荒山野嶺,實在是不得不懷疑。
隻見那男獵人沒有半點猶豫,直接掏出一個八卦鏡,朝著小塔照過來。
隨後眼睛一亮,朝著旁邊的女同伴笑道:“丟了一個鬼孩,抓了一隻妖怪,還是挺劃算的。”
至於嘲風,因為是龍子之身,所以並沒有照出什麽。
因此,現在已經將小塔定義為小妖怪,然後騙了嘲風這個小男孩,說不定就是要帶著王更深的山裏挖心吃掉。
那女獵人聽罷,也是滿心歡喜,不過隨後警惕地提醒道:“這馬車不對勁!”
她居然感覺不到馬車裏到底是什麽?
女獵人這樣一提醒,男獵人也警惕起來,一麵朝著馬車裏探查,竟然是也一片模糊。
臉色瞬間一變,立即拿起自己的八卦鏡,朝著馬車裏照去,卻是什麽都沒有。
這怎麽可能?這小妖怪趕著馬車,車裏卻什麽都沒有?這說得過去麽?趕空車?“不對勁,裏麵估計有大貨!”男獵人滿臉的防備,但是那眼裏的歡喜是抵擋不住的。
果然,女獵人一聽高興道:“師兄,這一次我們發達了。”
“小心點,那裏還有一個人呢?”嘲風的存在讓男獵人覺得礙手礙腳的,不好下手,放不開手腳。
卻聽那女獵人說:“師兄,你管那麽多幹嘛?現在魂魄也十分值錢,我看這男孩子也是被蠱惑了,咱們就算救到了他,隻怕也失了心智,倒不如替他解脫。”那魂魄也好賣一筆錢呀!
男獵人有點動心,畢竟現在的錢越來越不好賺了。
而且獵人都有自己的地盤,他們這裏的鬼魂和妖怪都差不多被捕殺了,厲害的他們又動不了。
現在又十分缺錢。
女獵人見他已經意動,趁熱打鐵繼續勸道:“師兄,他已經被妖怪抓了,就算咱們就回去,隻怕他村子裏的人也當他是妖,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這倒不是胡說八道,畢竟之前就有這樣的案例。
就比如女人被土匪搶到山上去,就算是沒有被土匪碰,但是等救了回來,大家都覺得她髒了。
一樣的道理,被妖怪抓走的人,即便是完好無缺地回去,如果他運氣好,村子裏不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自然是沒有人排斥。
可萬一這運氣不好,村子裏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就比如誰家的貓狗死了,或是莊稼長得不好,誰又摔斷了腿,都會埋怨到對方的身上,覺得他身上沾染了妖怪的氣息,晦氣無比。
最後就是直接將這人一把火燒掉。他也會變成厲鬼,還不是照樣要他們來抓。
所以男獵人最終點頭:“好吧!”然後給女獵人打了個眼色,憑著自己敏捷矯健的身手,一下越到了馬車的另一邊。
這樣他們兩人分左右,就兩旁的路線給堵住。
又分別在前後的路上扔下了符紙。
可是小塔能怕他們這些東西嗎?以前沒有女媧樹的時候,宋雁西的那些符張都是揣在她的身上。
也沒見她如何?
而這兩個獵人的對話,他們聽得清清楚楚,所以麵對此刻兩人的舉動,直接將這兩人歸類為壞人。
不提別的,就憑著剛才他們想殺嘲風,而找了那麽一堆道貌岸然的借口。
而馬車裏,原本在休息的宋雁西突然感覺到什麽東西闖進來,她睜開眼,便看到一個半透明的人蹲在馬車角落裏瑟瑟發抖,眼角還掛著淚珠。
居然是個鬼孩子。
身上的衣服很小,顯然是她的家人根本就不知道這鬼孩子是會長大的,給她燒的衣裳一直都是小孩的衣裳。
宋雁西一眼朝她掃過去,將她這幾年的過往全部看了遍,並沒有行過什麽惡事,活下來也全靠偷吃墳前的貢品。
這算不得什麽罪惡。
所以她不該死。因此,她當時就隨手打了個法陣,把這鬼孩子給護起來。
本來是不想讓那兩個獵人發現鬼孩子就在這馬車上的,這樣應該他們就會直接離開。
可哪裏能想得到,這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還叫她給遇到了。這兩人居然想殺小塔!想殺小塔就算,既然看出嘲風不是妖怪,還找了那麽一大堆借口,自己勸自己殺嘲風不是什麽錯。
此刻察覺到兩人打算左右夾擊,前後也扔了法器,就這樣打算捕殺小塔,便拉開車簾,從裏麵鑽出來。
正要動手的兩個獵人一看到馬車裏鑽出來的宋雁西。年輕漂亮,都沒有去確定宋雁西的身份,就將她當做是妖怪來看待。
甚至還露出興奮的笑容:“想不到今天運氣這樣好,還有一個女妖!”
宋雁西皺著眉頭提醒:“看清楚再發言,我到底是人是妖怪?”
兩人聽到她的話並沒有當回事,那女獵人反而還冷笑起來:“你難道還是個人嗎?”就算是人,隻怕也是什麽狐狸精偽裝的。
正常的女人,誰像她穿得這樣,大半夜的在深山老林裏亂跑?
可事實上人說女大十八變,如今的宋雁西不過十九歲,才算是真正的長開,所以容貌就越來越明媚,尤其是那不點而紅的唇色,更是絕色。
但是,爹媽給的相貌,要這樣長是她能決定的嗎?
就因為長得好看,所以就是狐狸精嗎?
小塔自己被當做妖怪,倒是無所謂,她本身就是一隻穿山甲。
嘲風在他們認作是人的情況下,還要給殺掉,就很過分了。
更過分的是,他們現在居然認為宋雁西是狐狸精,那小塔跟嘲風肯定是不能忍的。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姐姐,讓我們先把這兩個玄門敗類抓住再說。”
照著今天他們這邏輯,還不曉得從前殺了多少普通人呢。
宋雁西並沒有阻止,現在她看來,這兩個人也是欠收拾。
善惡不辨,是非不分!
所以便任由小塔和嘲風兩人動手。
可是這兩獵人,即便是有兩把刷子,如果隻是小塔的話,他們尚且還能對付一下,但現在還有一個嘲風。
嘲風是龍子,就是他們眼中的神靈,因此他們所有的法器跟法陣攻擊都對嘲風是無效的。
眼下雙方動起手來,什麽天昏地暗是誇張了,但也是飛沙走石,獵風陣陣。
果然,和宋雁西所預想的一樣,這兩人本身算不上是厲害,但是這戰鬥經驗十分豐富,如果真的隻有小塔一個人,極有可能會多糾纏一會兒。
但現在有了嘲風的加入,眨眼間這兩人就節節敗退,應該很快就會被抓住了。
哪裏想得到,這兩人不甘心,相視了一眼,竟然默契地突然調轉攻擊方向,朝著宋雁西所在的馬車打過來。
一道巨大的力量砸在馬車上麵,然後隻聽轟的一聲,馬車是四分五裂,馬上也受了傷,在地下掙紮幾下就沒了氣息!
白白枉死。
宋雁西幸虧躲得快,沒有被殃及。
隻是這馬車被打壞,那原本躲在馬車角落裏的鬼孩子就暴露在了他們的眼前。
兩人眼睛一亮:“果然是一丘之貉!”接下來便將壓箱底的本事和法器都拿出來。
這可是遇到一個大單子!機不可失,所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也要將他們給抓住。
他們當即選擇了攻擊最弱的鬼孩子。
可是卻不知道鬼子的四周,被宋雁西隨手結出了一個法陣,所以他們根本沒有傷到鬼子半分,兩人還被這法陣的力量反彈,紛紛飛出幾丈之外,嘴角也溢出鮮血。
顯然,是傷得不輕了。
而那鬼子,因為馬車被砸開,自己又暴露在那兩獵人的視線裏。如今雖然躲過了一劫,但仍舊是受到驚嚇,一時沒反應過來,便抱著膝蓋在原地瑟瑟發抖。
本來以為必死無疑,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她驚訝地將埋在膝蓋間的頭抬起來,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兩獵人,確認他們都受了傷,連忙站起身朝宋雁西三人說道:“快跑,我知道有一個藏身的地方!”他們救了自己,自己也一定會帶他們安全躲過這兩個賞金獵人的追殺。
她剛才本來就要逃去那裏的,隻是這兩人在背後窮追不舍,她根本就甩不掉。本來以為必死無疑了,沒想到遇到了這輛馬車。
鬼孩子說完就在前麵帶路,宋雁西擔心她,隻能連忙追上去。
小塔和嘲風也隻能跟上。而這一跑就徹底坐實了他們的身份。那兩個獵人受了傷,發現他們根本吞不下這個大貨,如今見獵物逃走了,覺得實在是可惜,不甘心,所以已經在想辦法聯絡附近賞金獵人。
而宋雁西他們這一路跟著鬼孩子跑,卻沒有想到,居然被帶到一處墳墓前。
鬼孩子天真單純,已經將他們當做是朋友,拉著就往墳墓裏跳去:“每次我遇到危險,隻要能逃到這裏,就不會有事的。”
宋雁西剛才跳下來時候,晃眼看到墓碑上的名字,寫著邱元吉之妻阮雲憐之墓。
一下便猜到了,這隻怕是鬼孩子母親的墳墓吧!
這墳墓從外觀上看,應該是大戶人家。
而幾乎是他們才跟著鬼孩子進入這墓裏,便感覺到四周因為鬼子的到來,忽然生出一道保護屏障,將所有的氣息給隔絕。
宋雁西試了一下,根本沒有辦法探查那兩個賞金獵人是否追來,隻怕外麵的賞金獵人也沒有辦法探到他們就躲在這墓裏。
不過真正讓宋雁西震撼的是,這保護屏障,其實是一個女人的靈魂所化成的。
果然,這天下最偉大的便是母愛,這鬼孩子的母親即便是死了,還將她生出來,甚至不放心她的安危,寧願放棄轉世投胎的機會,化成了這樣一道屏障永遠保護著她。
而這所謂的鬼孩子,便是因為遇到地府擁擠的時候,會催促著靈魂趕緊轉世投胎,所以都等不及女人分娩,隻要懷孕就將他們的魂魄打入懷孕的女人腹中。
然後讓他們的魂魄在女人的肚子裏待十個月後直接出生。
這樣能給地府節約大量的空位。
但是唯一的不好之處就是,如果靈魂在女人的肚子裏還沒有待滿三個月,女子就忽然發生意外身亡的話,她們腹中的這個靈魂一般情況下是會直接在那懵裏懵懂的狀態中直接魂飛魄散。
這種屬於意外,發生的概率不算太大,所以地府並不管。
而且在大部分懷孕的女人看來,三個月以下的胎兒並未成形,是沒有生命的。
所以她們死後,會直接去往地府,根本不會管這個孩子。
但也有個別的,舍不得這個孩子,靈魂就直接帶著這個孩子的靈魂。
十個月後,所謂的鬼孩子也就出生了。
隻是鬼孩子一出生,母親的魂魄就會立即被鬼差帶走。
一般情況下,這樣鬼孩子還是活不下來,被其他的惡鬼吞噬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