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龍膽草
第145章龍膽草
就在這天山地下,眾人都覺得再也逃脫不了的那一瞬間,
隻見這山崩地裂中,宋雁西忽然出現在同樣混亂的上空,她腳下踩著一條樹枝所編織出來的天梯,瞬間將她送達這最高點。
慌亂之中,眾人隻見到她舉著那柄看起來十分玄妙的古劍,重重地朝著山下劈下來。
“她也瘋了!”玄門中人見著此舉,也嚇得大聲叫起來。
本來這如今已是山崩地裂了,她現在這舉動不就是火上加油麽?
但是如今誰也阻止不了她,即便是那鳳凰。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將劍劈下來。
所有的人都在等死,然而結果卻沒有像是他們所預想的那樣,反而隨著這劍氣落下,原本晃動的天山竟然就忽然平靜了下來。
就像是那黑暗中受到驚嚇的野獸得到了安撫一般,大地不再顫抖。
“不,這不可能!”雪女的尖叫著,如今的她已經掙脫了鐵鐐的束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忽然平靜下來的大地。
不可能,她用盡了畢生之力,憑什麽讓宋雁西一劍就將自己的所有努力都給斬斷了?
宋雁西現在的情況卻不大好,按理說這開天劍她不是第一次用,可是不知道為何,這一次用完後,渾身的力氣就像是在瞬間被抽完了一樣,整個人頓時從那高空朝下墜落。
幸虧那開天劍是有些靈氣的,這第一時間便將她接住了。
小塔見此一幕,飛快地踩著女媧樹所編織出來的天梯向上奔去。
心急如焚的重樓正欲跟去,那天梯卻忽然消失在眾人眼前。
一同消失的,還有那上空的宋雁西和小塔。
他怔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離別居然來得這樣快。隻是竟然也沒有原本所預想的那樣難過,心中始終都是往那美好的一麵想,宋雁西說,她會在未來等自己。
所以他們還會再見的。隻要想到能再見,他對未來又充滿了期望,不過今日所發生的一切叫他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他太弱了,若是他又有足夠的能力,能阻止今日的一切,也許就不用她親自動手,那也許現在她就不會消失。
又或者自己能力非凡,她既然能從未來到此,那自己也能從現在到未來去找她。
因此這份離別的悲傷,全都被重樓給轉化為了努力修煉。
他在獨龍寨裏建造了第一個屬於他們天山人的門派,也因他的努力,即便是後來鳳凰守滿了這百年之約,因他的存在,還是讓這天山一帶的玄門中人與雪狼妖們和平相處。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且說眼下這場混亂雖然被宋雁西給平定了下來,但所留下的重創卻是依舊存在的。
整個居住在冰洞裏的雪狼妖們幾乎失去了家園,也虧得宋雁西將那大部份的玄門中人都殺了,所以此刻的玄門中人也忙著回去整頓門派,或是繼承掌門之位。
加上還有鳳凰鎮守,所以各自奔走,壓根沒空去打壓誰。
也正是這樣,他們雪狼妖才得以重建家園。
至於雪女,經此一役,能力大減,直接被鳳凰強行關押在天山頂上。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從前的安寧。
而此刻的宋雁西和小塔,則精疲力盡地躺在這厚厚的大雪之中,雪女就在她們倆不遠處,狀況並不比她們好。
小塔將宋雁西扶著起來,一麵朝著從宋雁西手腕上跳下來的女媧樹問著:“你什麽時候醒來的?都不吱一聲。”
現在的女媧樹已經更像是一個人了,原本是樹枝的下半身如今已經像是人一樣,有著修長的雙腿,她翻找了宋雁西的衣裳來穿,隻可惜她這身材幹癟,活脫脫像是一個偷大人衣服穿的小姑娘一樣。
“我倒是想吱一聲,可是一醒來就是山崩地裂。”女媧樹還惋惜呢,遇到主人的殘魂,都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就被傳送到了現在。
一麵擔心地看著宋雁西,“小姐沒事吧?”
宋雁西搖著頭,就是覺得有點昏沉沉的,但問題不大,她現在隻是有些擔心重樓,自己以為最起碼離開之前,能好好同他道別的,哪裏曉得就這樣毫無預兆地回來了。
又看了看一旁的雪女,氣得險些要動手。
不過被小塔給攔住了,“姐姐冷靜,論生氣現在我比你還氣,但是她都虛弱成這個樣子了,你要是動手的話,她立馬就沒了。”
宋雁西這才收了手,隻是想到她做的這一切險些不知道害了多少生靈,一麵緩緩起身。
女媧樹見此,連忙拿出一張躺椅給她躺著,也不去追究她們倆在自己這裏存放柴火一事了。
宋雁西休息片刻,身體逐漸恢複過來,隻是那雪女的狀況卻不大好,顯然她在那個時空的所作所為,還是牽連了此刻的她。
不過也算是自作自受,宋雁西哪裏還有那多餘的同情心去可憐她?倘若她若是沒事,她也要揍她一頓才解氣的。
一麵見小塔沉默不語,便曉得她是在為阿遺擔心,便安慰道:“你現在不是好好的麽,可見他們終究還是會遇到的。”
小塔頷首,就是還是很擔心一個人在那冰洞裏的阿遺。
休息了小半天,也不管那半死不活的雪女了,反正就算是她醒過來,宋雁西現在說什麽她也是聽不進去的,一行人便直接橫跨過天山。
並未發現天尺碎片,反而是在從天山下來的時候,遇到雪域昆侖的弟子,轉交給宋雁西一封信。
原來是在西南那杜鵑花海的彝人寨子裏,從去年的年底開始,就總有人失蹤,那邊的小門派查不到什麽,隻能求助於玄門的大門派。
天門派那邊自然也得到了消息,立即就聯想到了宋廉昇的身上去,畢竟他如今就在那一片,就算是和他沒什麽關係,那應該他也知道些消息。
隻是他們現在根本騰不出人手,隻能找宋雁西。
曉得她到了這天山,便將消息傳給了摩什。
所以摩什便讓弟子在天山下等著,也是運氣好,人剛到就遇到從天山上下來的宋雁西。
原本宋雁西還想去那火焰山的,可是現在聽說此事極有可能與爸爸有關聯,隻能先放棄原本的計劃,啟程去往西南。
可從這西域去往西南,聽著大概都在一個方向,然中間卻隔了那千山萬水。
走了將近大半個月的時間,才總算摸到了這西南的邊緣。
而這個時候已經是三月中旬了,草長鶯飛,處處一片春暖花開的勃勃生機。
也是忙著趕路,宋雁西也就沒那麽多時間去想重樓的餘生。
“姐姐,聽說前麵鐵路修好了,要不咱們坐火車去?”小塔建議著,如今女媧樹也時常幻化為人形跟著她們倆一起,所以很是不滿沒有名字的自己。
於是小塔當時搬出了嘲風,不就是因為他是嘲風所以就叫嘲風麽?但是女媧樹堅持要取名,她自己也是曾經見過詩仙李青蓮的人,所以給自己取了一個自認為極其浪漫的名字,三千。
小塔聽到她這個名字的時候,第一反應不是那李青蓮的飛流直下三千尺,而是三千大洋。
所以當即就讚成道:“好名字。”
女媧樹一聽,立即就決定了以後自己就叫這個名字。
宋雁西覺得小塔誤人,不過現在女媧樹已經決定了,她也懶得在管。
眼下小塔商量著坐火車,聞言就立即朝三千看過去,“三千你快回到姐姐手上去,不然到時候還要浪費你一個人的票錢。”
三千不情不願,幻化為手鐲,圈在宋雁西的皓白的細腕上。
隻是可惜小塔興高采烈地以為又能坐火車了,卻沒想到在車站卻得了噩耗,這火車已經停運三天了,聽說是某一段路實在是詭異,每逢到了夜間,那鐵路上就變成了一條夜市小街,而且熱鬧非凡。
宋雁西聽罷,心說可能是天氣緣故造成的幻影罷了,畢竟這已經陽春三月,好些地方的春雷已經接連而至,這樣的雷雨環境之下,總是會產生奇怪磁場,就那些多年前也是在雷雨天氣中意外保存下來的畫麵重新展現出來。
所以並不以為然,可是車站總不能因為她的話就發車,於是又隻能去買馬車了。
運氣不好,沒看到鐵路上出現的夜市小街,反而遇著了山賊,於是小塔裝鬼嚇人,嚇是嚇到山賊了,但也把真鬼給引出來了,一直便尾隨著她們的身後,求著她們給自己超度。
話說這鬼是個男人,按理是死在五百多年前的,但是他的魂魄卻像是才從身體裏離開一樣,就像是個新鬼,所以沒少被這附近的老鬼們欺負。
他找上門來了,宋雁西幫他也就是隨手的事情,可問題是他的過往一片空白,他自己也說不出自己的名字,更不知道自己的屍體在何處。
那就沒法了,難怪鬼差從來不引他去往地獄,實在是他這三無鬼魂,到了地獄判官也束手無策呀。
於是就這樣跟著她們。
要說他過往一片空白,不記得姓甚名誰,可他偏偏一開口就滔滔不絕止不住,說起那各種惡樣的故事來,好不精彩。
讓小塔一度懷疑他生前莫不是說書先生?
然這一日他忽然提起一故事,說的是那上古凶獸饕餮。
回頭宋雁西就忍不住偷偷詢問小塔,“你和你爹聯係了沒?”
小塔搖頭,“怕他尷尬,想來想去還是算了。”
“真是貼心小棉襖。”宋雁西其實早就猜到,小塔應該近期不會去找饕餮,估計找了那饕餮也不算回複了。
她本來還想借小塔與饕餮聯係,打聽一下北平那邊的消息呢。
一路這馬車搖搖晃晃的,轉眼就到了盤州附近,隻是她們這一次是要去那烏蒙十萬大山旁的杜鵑花海,方向與盤州正好背道而馳,而且時間緊迫,自然是沒有辦法去看望劍心了。
眾所皆知,這一帶幾乎是很少有人漢人居住的,漢人官員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可想而知,在這邊挖到一座幾百年前的古墓,是何等稀奇了。
她們將馬車停靠在小縣城旁邊的茶鋪子外麵,本來是這裏吃一頓午飯,就省得去縣城裏耽擱時間了,正吃著的時候,忽然聽到山坡下麵的溝渠邊傳來驚呼聲。
有人大喊,發現古墓了。
宋雁西和小塔去過的古墓不少,所以對於這種才是幾百年的小墓壓根是沒有什麽興趣的,小塔更是覺得這裏的人沒見過世麵,這樣才幾百年的墓,在西安那種地方一鏟子下去,得挖出好幾個唐墓呢。
唐墓下麵又是西漢墓。
但是架不住地方老百姓的熱情,大家都去看了,小塔也樂嗬嗬地跟著去瞧熱鬧,想著反正也耽擱不了多久的。
走過去也就是一兩分鍾的時間罷了。
那極其會講故事的鬼就掛在她腰間的荷包裏,自然是一起去看。
這古墓很簡單,石棺打開後,裏麵還有一副木棺,想是這保存得還好,所以烏黑的油漆還亮堂堂的,看著其實跟那嶄新的沒兩樣。
發現古墓的老百姓都以為,這是要賺大錢發橫財了。
可是棺材打開了,裏麵卻是空蕩蕩的,隻有幾樣簡單的陪葬物品,使得眾人大失所望。
至於裏麵的屍體去了哪裏,誰都不好奇,隻覺得可能是哪個貪官詐死,卷著錢財跑了罷。
小塔一時覺得無趣,正要回去,卻見宋雁西竟然也下來了,不免是有些好奇,“姐姐,怎麽了?”難道這棺材不對勁?
宋雁西凝著眉,這棺材打開的那一瞬間,她明明感覺到了天尺碎片的感應,可是急忙下來,除了那點淡淡的氣息之外,什麽都沒有。
“怎麽回事?”這會兒空蕩蕩的棺材已經被合上了,發現古墓的村民打算將這棺槨一並拿去賣掉。
“棺材裏沒人,就幾樣陪葬品。”小塔回著,也頗有些掃興。
聞言,宋雁西便沒有再多問,隻是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確定這下麵沒有什麽夾層墓室,才回到茶鋪子裏。
“姐姐,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小塔覺得,姐姐又不愛看這些熱鬧?剛剛怎麽忽然下去了?
果不其然,隻聽宋雁西說道:“我剛才感覺到天尺碎片的氣息了。”所以才急匆匆而去。
這事兒就是個小插曲,沒人將其放在心上,當日她們就啟程去往杜鵑花海。
眼下已經四月初了,那杜鵑花早就打了花苞,有的甚至因為這多日來燦爛溫暖的陽光,已經紛紛開放,這一眼望去,漫山遍野連綿不斷都是五顏六色的杜鵑花,根本就看不到盡頭。
“聽說這花海延綿至百裏呢,不過除了幾個彝人寨子之外,還有一個苗寨。”這是小塔在集市上打聽來的消息。
對於苗人,這邊的漢人似乎到帶著幾分排斥的感覺,甚至小塔去問的時候,他們都不願意多說的。
也虧得小塔手裏還攢著幾塊錢的私房錢,拿了出來,對方才愛告訴他們。
“集市上的人還叮囑,咱們若是來遊玩,去往彝人家裏歇息就好,不要去那苗寨。”但是越是不讓去,小塔就越是想去。
宋雁西也是那反其道而行之人,聽到這話,果斷道:“那咱們就去這苗寨。”然後一麵找爸爸的蹤跡。
說起來,找他其實不難的,自己就算是不能去推算他的位置在何方,但這不是帶著一個鬼麽?完全可以讓這鬼幫忙去打聽。
所以眼下到了這百裏杜鵑花海,也就不著急了。
當天就往這花海深處去,路上果然看到了兩個彝人寨子,這個季節對於他們這樣的外來人,對方已經習以為常了,隻當是來觀賞花海的。
隻是當小塔去打聽苗寨在何處的時候,對方的臉色忽然變得難看起來,匆匆就要走。
這個時候隻能使出金錢術了。
兩個大洋遞出去後,這原本要走的彝人男子忽然一臉神秘兮兮道:“近來我們這邊總是有人失蹤,你們可是聽說了?”
當然聽說了。也正是聽說了,所以才來的,而且懷疑是宋廉昇所為,畢竟他現在就是那僵屍,沒準撐不住了,開始吸人血也說不定的。
不過這是宋雁西所預想到最壞的可能性。
然而卻聽著彝人男子說道:“那苗寨裏啊,竟然還有鬼苗,你們知道鬼苗麽?”
宋雁西想聽重點,生怕自己回答慢一些,他就要開始長篇大論地科普,於是連忙點頭,“聽過一些。”
但是沒想到這彝人男子的話甲子一打開,竟然是這般難以關上了。“那你們肯定不知道,這些鬼苗人到底有多詭異了吧?聽說他們最近再要趕在杜鵑花謝之前,準備一場祭祀,還要複活誰來這,反正啊詭異得很,我勸你們不要離太近。”不過其實自己也白擔憂,她們不見得能找到苗寨。
反正花海這麽寬廣,不見得非得要去苗寨附近看。
這提到複活一事,就超脫了正常行事範圍,沒準還會牽連不少無辜性命呢。
所以在這彝人男子口中得到這些話後,更加堅定了宋雁西和小塔去往這苗寨的心。
按照那彝人男子給的消息,她們在花海裏轉了一圈,第二天傍晚時,還沒找到這苗寨在哪裏,一度懷疑那彝人男子收了錢不辦事。
馬也走倦了,小塔將它放在旁邊的草地上吃草,和宋雁西一起坐山石上眺望四周。
夕陽下,餘暉鋪滿了整片重疊的山巒,使得那些綻放中的杜鵑花越發的絕美,一串串白鷺鳥飛過,引得杜鵑花下搭窩的地麻雀驚起,撲棱著翅膀從花海裏鑽出來。
“這就要天黑了,還找不到,實在是奇怪,難不成這苗寨還會移動不成?”小塔托著腮幫子嘀咕道。
宋雁西已經用了幾回那樹枝尋方位的辦法,但每次都沒看到這苗寨,而每次扔出的方向也不一樣,如今也是認命地掐著手,卻發現這苗寨的位置還真在移動。
她也是平生第一次所見,會移動的苗寨,所以當即驚呼出聲,“還真會移動……”但幸好就在這百裏杜鵑花海中轉圈圈,並不會出去。
當下連忙招呼小塔,“你在這裏等我,我去追寨子。”跑得真快,上一秒她推算的位置,現在竟然已經不在,往前移動了半裏。
難怪她和小塔一直找不到,就這速度,都遠超她們的馬車了。
小塔哪裏可能在這裏等她,也管不得這馬了,直接解下荷包,將這馬和馬車都交給那鬼,“你看著,我和姐姐一起去長見識。”
可不就是長見識麽?她也沒見過會移動的寨子。
於是趕緊追了出去。
宋雁西這一口氣跑了半裏路,再掐手推算位置,特麽又跑了,回頭看著小塔追來,“馬車不要了?”
“我交給鬼先生幫忙看著,怎麽了姐姐,又跑掉了麽?”小塔看著宋雁西皺著的眉頭,有些懷疑可能姐姐撲了空。
宋雁西歎著氣點頭,“又跑掉了。”不過心中也是奇怪,早前問起這苗寨時,大家雖說詭異得很,藏在這山裏不好找,但是怎麽沒提這宅子會跑?
還是那宅子四周的環境也一直跟著移動,所以才沒有人發現,這苗寨其實在移動呢?
她納悶中,忽然聽得一陣歡快的銀鈴入耳,當即尋著鈴聲找過去,卻是一連爬了三座山頭,仍舊沒看到人,但是鈴聲的的確確就在耳邊。
“莫非是幻境?”宋雁西一度懷疑,可是這清淨符用出去後,四下環境仍舊如此,並沒有半點改變。
總不可能是這清淨符失了效果吧?
小塔也四處張望,這時候則看到了前麵的一處小潭水,小小的一片,麵積不過半畝地寬罷了,水色清涼,被這開滿了杜鵑花的山環繞著。
“鈴聲,是不是從那裏發出來的?”宋雁西也看到了,一麵朝小塔確認。
小塔有些震驚地頷首,“好像真的是。”別是誰的鈴鐺掉在水裏,給魚吞了下去……
所以她們這是被一條魚給戲耍了?
“下去看看。”宋雁西已經走在前麵了。
小塔緊隨其後,等到這山坳裏的小湖邊,那鈴聲越來越清晰。而且除了這鈴聲之外,竟然還有少女們的笑聲,絮絮的話語聲,但因說的是苗語,小塔根本聽不懂,隻疑惑地朝宋雁西看過去。
卻見宋雁西一副要跳入潭水裏的樣子,頓時嚇了一跳,連忙過去拉住她,“姐姐你幹什麽?”
“我懷疑,寨子的入口在這裏。”她隱隱約約感覺到水底,有無數生命的存在,而且是活人。
小塔半信半疑,撿起旁邊的小石子往裏扔了一下,頓時‘咕咚’一聲,可除了那水波粼粼之外,並無旁的。
但宋雁西卻像是著了魔一樣,直接跳入水中,小塔拉都拉不住,這個時候也隻能跟著一起下水。
可是跳下去的瞬間,卻不像是跳入水潭中,反而像是戳破了一個氣泡的感覺,然後四周也沒了水,反而有陣陣清風迎麵而來。
她連忙朝四周看去,卻見這個時候夜幕徹底降臨,山下的寨子裏已經亮起了燈火,嫋嫋煙炊這時候也從各家的屋頂浮起。
“這……”水潭還真是入口啊。小塔震驚地看著這依山而建的小苗寨,仍舊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一麵朝著宋雁西看去,“姐姐,咱們直接去寨子裏麽?”
宋雁西搖頭,“這寨子裏有鬼苗,那他們肯定也知道這寨子會移動,咱們這樣上前去,隻怕反而會打草驚蛇。”
早前那彝人不是說這些苗人要弄什麽祭祀麽?所以宋雁西不打算就這樣貿然而去,想暗地裏看看。
可是話音才落下,那銀鈴聲又響起來了,與此同時還有一陣腳步聲,似正往她們倆這個方向而來。
小塔和宋雁西各自藏到了那兩人高的杜鵑樹冠中,藏在那花團裏。
很快,夜色裏兩位苗家少女背著竹簍走了過來,背簍裏滿是新鮮的蕨菜,碼得整整齊齊的。
“都怪你,把鈴鐺弄丟了,差點咱們回不來了。”走在後麵的那個苗女埋怨著後麵那個。
那個嘻嘻一笑,似乎一點都不在意,“這不是又找回來了麽。”
“往後我再也不和你去那麽遠的地方了,最近寨老都說了外麵不太平。”
她倆越說身影越遠,這聲音也自然消失了。
小塔卻是一臉懵,因為這兩位苗家少女所說的,都是苗語,所以隻能疑惑地看著宋雁西,“姐姐,她們說了什麽?”
“她們全靠著身上的鈴鐺找這回寨子的路。”其餘的話語暫時沒有什麽價值,所以宋雁西也就沒說。
小塔一聽,“那咱們去偷一串鈴鐺來,不就再也不怕找不到這苗寨了麽?”說著,發現宋雁西下了樹,要跟著那倆苗女的腳步一起去寨子裏,連忙跟上去,便接到了宋雁西塞過來的隱身符。
不過目前來看,還不知道這鬼苗裏是否有魅的存在,所以宋雁西也不確定這隱身符能起到作用,所以見到蹦蹦跳跳的小塔,小聲叮囑著,“仔細點,若是有魅,會發現咱們的。”這些魅,可不是沙漠裏遇到的那些魅能比的。
所以宋雁西也是格外的小心。
小塔原本要衝上去和那苗家姐妹倆一起並肩走的想法,頓時就夭折了。擔憂地朝四周掃視望去,一時間覺得這些花花草草,似乎都像是人一樣活起來,有一雙眼睛看著自己,不禁揪起宋雁西的袖子,“姐姐,我怎麽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宋雁西也發現了這四周樹木花草的異樣,大概也猜測出來,這苗寨為什麽會移動了,隻怕與這些樹木花草是脫不了關係的,不過這其中到底是個什麽原理,她現在卻是不知道。
不過當時在茶鋪下麵那溝渠裏挖出來的古墓裏所感受到的那天尺碎片氣息,如今出現在這裏。
所以她不免是有些懷疑,難道是這天尺碎片的緣故麽?畢竟就目前來看,這天尺碎片的威力的確大得令人出奇。
她深吸了一口氣,“此處怪異,你別亂跑,跟緊我。”
這會兒哪裏還要用她說,因為小塔這會兒已經看到眼前那顆鬆樹在移動了,雖然速度不是很快的,但幾乎和她們的腳步持平,一度讓小塔產生了一種自己根本就沒走,還原地踏步的感覺。
而事實上不是她沒走,而是那些樹木也在走。
也正是這樣,苗寨一直在她們倆的眼前,她們倆卻怎麽也追不上。
“這樣下去,隻怕是不行的。”走到天亮,隻怕都仍舊進不了苗寨。可宋雁西有些好奇,為什麽那兩個苗家女子能直徑進入寨子裏?是不是……
她忽然想到了那鈴鐺,莫不是那鈴鐺的緣故?可是現在她們往前走,幾乎是原地不動,但稍微停下,那寨子就越來越遠。
所以現在如果想要拿到鈴鐺,隻能從外麵去找。
因此宋雁西最終還是帶著小塔原路返回。
如果是常人,根本不知道從那水潭裏出去,可宋雁西到了剛才落下來的地方,一張符紙燃起,那黑色的夜空上方,忽然出現一道水流。
她拉起小塔便進入水流中,再度睜開眼睛,便發現已經到水潭外麵了。
“姐姐,咱們是不是隻要能找到和她們身上相同的鈴鐺,是不是就能進入寨子了?”小塔覺得如果真這樣容易,那其他人進入苗寨,豈不是也輕而易舉麽?
隻要也製那樣一副鈴鐺,不就好了麽?
果然,隻見宋雁西搖著頭,“隻怕沒有那麽簡單。”她話音才落,忽然停住腳步,作出一個禁聲動作。
小塔一驚,四下看去,竟然就看到鬼先生和一個苗寨阿婆一起朝著水潭這裏走了過來。
她倆身上雖然是有那隱身符,但還是條件反射地躲到那杜鵑花樹後麵去。
但見鬼先生走在前麵,那苗家阿婆這拄著拐杖,駝著背跟在後麵,步伐蹣跚。
兩人到這水潭旁邊上,鬼先生忽然停下來了,“早些做準備,就他給找到,我的時間不多了。”
那苗家阿婆應了聲,“大人請放心,我們已經找到他的蹤跡了。”
兩人一麵說這話,一麵往潭水裏走去。
然而就在這時候,那苗家阿婆忽然轉過身來,原本滿是皺褶的臉上頓時變成了一張花季少女的臉蛋,宛如這漫山遍野的杜鵑花一般明豔逼人。
那原本傴僂著的身軀也忽然站得挺直,同樣變成了少女該有的窈窕身段,纖細的腰間掛著幾個小小的竹籠,裏麵有小蛇隨著她的警惕心而滋滋地伸出頭。
她掃視了一圈,什麽也沒法發現,反而是鬼先生皺著眉頭,“你也太過於小心了些。”
“現在是緊要關頭,多幾分戒心總是好的。”她回著,聲音也變得清脆空靈。
片刻後,兩人的身影徹底地消失在水潭裏,但是宋雁西和小塔也沒馬上出來。
而是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兩人才從杜鵑花裏出來,這個時候身上的隱身符已經沒了效果。
“先走。”直覺告訴宋雁西,長久待在這裏肯定是不安全的。
小塔也不敢多待,兩人換了兩個山頭,這才停歇下來。小塔就迫不及待地問,“姐姐,鬼先生怎麽會在這裏?”他不是從外省和她們一起來的麽?怎麽會?而且看他那樣子,與這苗寨的關係也十分密切。
“那是他找不到的身體。”可奇怪了,那鬼先生的身體裏並沒有靈魂,卻宛若活人一般,這到底是為什麽?隻怕也正是他的身體還一直活著,所以鬼先生的靈魂成了三無人員,無處可去,隻能四處飄蕩著。
小塔聽到宋雁西的話,一臉震驚,“他被奪舍了?”
宋雁西搖著頭,“沒有。”就是屍體單純地活著,不過這樣的案例宋雁西也是頭一次遇到,所以此刻她也是有些懵的,甚至懷疑自己學藝不精,沒有發現那鬼先生的身體裏,其實還藏著另外一個靈魂。
不過當時那魅就在他身邊,自己也不敢太明目張膽地上前探查。“說來,那魅看起來能力並不低,可是聽他們的對話,似乎在替鬼先生的屍體辦事。”這鬼先生的屍體憑什麽?
要知道這鬼苗一族,性格皆是十分高傲,怎麽可能屈尊別人之下,而且還是一個漢人?
這時候隻聽小塔提醒道:“好像她還稱呼鬼先生的屍體為大人。”
宋雁西頷首,心裏一團亂麻,明明來這裏是找父親的,可是現在一點音訊都沒有就算了,還忽然牽扯出這麽詭異的事情來。
兩人說著,原路返回,決定去看看那鬼先生還在不在。
畢竟剛才聽那鬼先生的屍體要找人,宋雁西很懷疑,指不定就是要找鬼先生的靈魂呢。
忽然,走在前麵的宋雁西停住了腳步,小塔則閃電地衝入旁邊的杜鵑花林裏。
不過很快就出來了,手裏卻拿著一枝龍膽草,“太快了,我沒追上,不過留下了這個。”還特意放在一塊石頭上,十分醒目,所以小塔就給拿來了。
宋雁西伸手接過這龍膽草,實在看不出這代表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