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調虎離山·夜襲
一夜無話,當我聽著潺潺的水聲,看著窗戶縫隙里慢慢從灰暗變光亮,船已經夜行千里,不多時便到達了我之前定下的口岸。
走出船艙,一陣清涼的江風迎面吹來,帶著陣陣潮濕的水氣,還有岸上蘆葦叢被風吹起的飛絮,漫天遍野的縈繞在人的身邊,好像冬天的飄雪一般,給人一種紛亂的錯覺。
到了。
我只穿著長衫,披著一件絳紅色的風氅站在船頭,李延站在我的身邊,小手牽著我,好奇的看著前方,船正慢慢的靠向碼頭。
被冷風一吹,就感覺胸口一股鬱結之氣湧上來,之前在召業身體一直不怎麼好,登基之後稍微恢復了一段時間,沒想到離開皇宮,也沒有帶御醫隨行,身體又有些異常了,我將手握成拳頭堵著嘴,輕咳了兩聲。
這時,余鶴慢慢的走到我的身邊。
「皇上。」
我回頭,只見他穿著一身雪白的長衫,和風微拂撩起他的衣襟獵獵作響,乍一看彷彿仙人臨世一般,給人的感覺不像是我的護軍師,倒更像一個縱情山水間的世外高人。
不過,這位世外高人的眼睛里卻閃著一點並不清閑的光芒。
「何事?」
「有異狀。」
「哦?」我一愣,看著他:「怎麼了?」
「在下昨晚徹夜未眠,觀察兩岸,發現至少有三隊人馬,一路跟著我們的船,其行不明,其意難測。」
我微微蹙眉,又看向岸邊,在我眼中只有一片陌生的景緻,看不出絲毫的殺機,但我知道,能讓余鶴鄭重其事的說出來,就證明事態比較嚴重了。
「是南宮煜的人嗎?」
「難說。」
我沉默了一下,船已經靠上了碼頭,船身微微一陣,大家都有些趔趄,余鶴伸手扶住了我,我在他耳畔輕聲道:「見機行事。」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一閃,便點點頭,若無其事的退開了。
下了船,岸上也有一些人接應,但畢竟是微服南下,況且嶺南的環境比起京師要惡劣得多,我也沒辦法那麼講究,連馬車也懶得準備,騎著馬一路沿江而上,一刻也沒有停留。
到了傍晚,我們才在一處河灘上停下紮營。
整整一天我都沒有怎麼吃東西,但精神卻比在船上好一些,大概是騎馬的時候風馳電掣讓人有一種可以放開的感覺,沒想到的是李延小小年紀,馬術竟也不差,騎了大半天都沒有喊一聲苦,還很興奮的樣子。
當我坐在河灘上,看著手下的人開始紮營生活忙碌的時候,李延跑到了我身邊,捧著果子給我吃,我微笑著問他:「延兒,你馬術不錯啊。」
「呵呵,爹爹教我的。」
一提到他爹爹,我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但立刻又微笑著道:「你也長大了,今後除了每天念書,也該學習一下騎馬射獵,這樣才能成長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嗯!」他用力的點頭。
他轉頭便纏著玉穗兒和他玩騎馬打獵的遊戲,折騰得玉穗兒直叫娘,我微笑著坐在一旁,看著他們吵吵嚷嚷的樣子,身邊是一堆溫暖的篝火,雖然是荒郊野外,卻讓人有一種格外的溫馨的感覺。
等到了晚上,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偌大的天地間都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似乎只剩下了這裡的幾堆火還在燃燒著,我喝了一點他們送來的湯,只覺得寡淡無味,舉目四望,卻發現沒有在人群中看到余鶴的身影。
他去哪兒了?
我疑惑的站起身來,就看見前方人影一閃,余鶴又神出鬼沒的出現了。
火光不斷的跳躍,照在他臉上顯出了一種陰晴不定的表情,只見他徑直走過來:「皇上。」
「先生有何事?」
「在下剛剛打探了一下,前方的林地中,隱隱能看到許多人影在晃動,只怕都是——」
我心中微微一沉。
這一次南下我是微服出巡,就算保密做不到萬無一失,也斷然沒有理由消息走漏得這麼快,刺客能跟蹤可以理解,但居然能在前方設下埋伏,難道——
看著我陰沉的臉色,余鶴又道:「敵暗我明,如果貿然前行,只怕皇上的安危堪虞。」
「先生有何計策?」
「在下打算趁夜色出擊,帶人前去清理前方的障礙。」
他說話的聲音並不高,但足以讓周圍的人聽見,好幾個將士已經轉過頭來看著他,而我默默的看著他拱手一拜,抬頭的時候,那雙幽深的眼睛被火光一映,閃出了一點格外明亮的光。
……
「既然如此,有勞先生了。」
說完,我伸手扶著他的胳膊,說道:「先生乃是朕的護軍師,此次南下,所有的將士都可由先生調派,朕命不涉。」
「是!」
我轉身往王帳走去,聽到身後余鶴調派兵將的聲音,不一會兒,外面安靜了下來,我知道,他已經把一部分人馬帶走了。
李延站在一旁看著,半晌走過來扯扯我的衣角:「皇帝姐姐,是有危險嗎?」
我微笑著彎下腰,拍拍他的小臉:「放心,朕不會讓你出事的。」
說完,又轉身吩咐玉穗兒:「在余鶴先生回來之前,我們都暫時不動,就在這裡等他,吩咐下去,讓大家不要單獨行動,一切聽朕的安排。」
「是。」
這天晚上很平靜的就過了。
但說的平靜,只是我懷裡的李延,孩子總是這樣,再危險的情況下也能呼呼大睡不受絲毫干擾,而我聽著大帳外徹夜不停的巡邏的腳步聲,心情越來越沉重。
第二天,也是很平靜的就過了。
到了晚上,李延見我們還沒有動靜,便趴在我的膝蓋上問:「皇帝姐姐,咱們就在這兒玩兩天,就回去了嗎?」
「不是啊,我們不急著回去,我們還要往前趕路。」
「那,我們為什麼不走了呀?」
我笑了笑:「前面的路不平,季叔叔去為我們掃路了。」
「掃路?」李延睜大眼睛:「為什麼不讓我去呢?」
「傻孩子!」
我揉了揉他柔軟的發心,正要和他說笑,突然,大帳外一陣喧鬧聲傳來,許多人在大聲嚷嚷,隱隱看到大帳外似乎有火光。
李延疑惑的抓著我的衣角:「皇帝姐姐,外面怎麼了?」
他的話音剛落,已經有雜亂的腳步聲從遠處跑來,我聽見許多人湧向了王帳,他們全都在嘶聲大喊著:
「有人夜襲!」
「保護皇上,保護皇上!」
夜襲!
我的心裡一緊,李延已經像一隻受驚的小獸一樣,一下子撲進了我的懷裡:「皇帝姐姐!」
「延兒別怕。」
我說著,將他攬到自己的身後,慢慢的走到門口,外面的呼喝聲已經亂成了一片,隱隱還能聽到許多人的慘叫,我咬了咬牙,一把撩開眼前沉重的帳子!
一片火海!
天空中,無數的流火降落,定睛一看,那竟是帶著火頭的弓弩,落在周圍的帳篷上,落在地面上,扎進人的身體里,就是一陣凄厲的慘叫,無數中箭的人立刻化身成火人,哭號著撲進河裡。
一時間,河灘上變成了人間煉獄!
李延從我背後探出頭來,只看了一眼,就嚇得小臉慘白,我急忙伸手將他的頭摁了回去,這時已經有一群士兵跑了過來,攔在大帳前。
「皇上危險,請回帳!」
話音剛落,又是嗖嗖幾聲,他們中箭應聲倒地。
當那些人一倒地,我的目光穿過了眼前的層層火海,看到遠處那起伏不定的蘆葦叢中,似乎有許許多多的黑影正朝著這邊而來,那些火光也越來越近,炙熱的感覺烤在臉上,十分難受。
不出一刻,河灘上已經全無抵抗之力。
我依舊站在大帳門口,那些箭雖然密如雨下,卻好像不約而同的錯開了最大的王帳,也錯開了站在王帳前目標最明顯的我。
我已經隱隱知道,來的人是誰了。
一個人影,在火海中出現,她穿著一身漆黑的勁裝,卻被火焰照耀得如同一朵陰暗的火蓮,手中一柄長劍寒光刺目,一步一步朝我走過來,人還未到,殺氣已至。
而她的身後,重重黑影隱匿在夜色中,只能看到無數的寒光,在這一刻全都對準了我。
果然是她……
周圍的士兵一看到她出現,立刻拔刀出鞘,護在我的前面,可這個女人目不斜視,手中長劍如同出穴的毒蛇,在夜色中劃破長空,伴隨著一聲聲慘呼,一道道噴射到空中的鮮血,無數阻攔她的人全都倒在了她的腳下。
在這之前,我沒有看到過她殺人。
她的實力,是行雲流水中最強的,但在這一刻,我才見識到了,水尋幽真正的煞氣。
不出幾個回合,已經沒有人能再阻攔她,而她也已經走到離王帳不過十步的距離,十步一殺,我的性命在此刻已經吊在了她直至向我咽喉的劍尖上,也完全捏在了她的手裡。
我伸手,拍了拍身後抓著我的衣襟不停顫抖的李延。
水尋幽看了他一眼,原本明媚的剪水雙瞳這個時候即使映著火光,卻依舊陰冷如冰,又慢慢的看向我:「軒轅行思,我們又見面了。」
我說道:「前面的人,是你設下的局?」
她冷笑不語。
好一招調虎離山!
看起來她是謀划已久了,故意在沿途布置了那麼多人馬,以余鶴的實力這些當然瞞不過他的眼睛,她就是利用余鶴的這一點,故布疑陣,讓余鶴相信這些人都是前來行刺,帶領人馬前去為我開路。
而余鶴一走,這裡哪怕還有千軍萬馬,以她水尋幽的實力,要奪我的人頭,如探囊取物。
不過,直到現在,她還沒動手……
「水尋幽,」我看著她,慢慢道:「我勸你收手。」
她聽到那兩個字,冷笑了起來:「收手?到了這個地步,你要我收手?」
「白虎國滅,水家軍亡,這是我一手造成,但也是大勢所趨,我不認為我欠你。」
「白虎國滅,水家軍亡……」她喃喃的念著這四個字,突然看著我的眼睛,目光尖銳:「那他呢?」
我護著李延的手微微一顫。
「南宮彌真呢?為什麼你不算上他?為什麼你不敢算上他?!」
乍然聽到他的名字,有一種震耳發聵的感覺,震得人腦海里一片慌亂。
太久,沒有想到那個人。
不,也不是沒有想到,而是不讓自己去想,我不敢去想他到底是生是死,現在對我,是恨是仇,我理不清,只能將那一切從青龍大殿前那一劍開始,全然割斷,與我的現在,不再相連。
可是,水尋幽一出現,卻把一切都揭開了。
一陣鬱結之氣涌了上來,我抑制不住的咳嗽,越咳心口越疼,眼看著我快要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李延急忙從後面跑上來,扶著我的胳膊:「皇帝姐姐!」
「怎麼,不敢面對了嗎?」
好不容易不咳了,我彎著腰,艱難的抬頭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看著那雙被仇恨充斥著的眼睛,我突然意識到了一點——
她,是被逼為家族利益所縛,還是甘心情願?
只為了那個人……
我的喉嚨有些哽咽,艱難的道:「水尋幽,如果你對他——你為什麼不告訴他?」
一直以來,她在他的面前都是那麼的淡漠,好像只是為了完成家族的使命,好像兩個人之間,只是利益的關係。
「誰告訴你,我沒有告訴他?」
我一愣,看著她幾乎抽搐的臉,好像痛得不堪:「我告訴他了,我從一開始就告訴他了,是他說不可以,是他說他不會對任何一個女人動心!我信了,所以那麼多年來,我從來沒有要求過他什麼,可是——在他見到你之後,一切都變了,一切都變了!」
她說到這裡的時候,那雙眼睛已經掙得通紅,惡狠狠的看著我,好像一頭嗜血的狼。
「軒轅行思,是你毀了我,毀了我的感情,毀了我的家,毀了我的國,你說,你該不該死!」
……
「也許我真的該死,但審判我的,卻不該是你。」我淡淡的說道,又看著她的眼睛:「況且,我還不想死!」
我還有很多事,要去做!
「不想死?這就由不得你了!」
話音一落,她的手用力一抖,三尺長劍發出一聲震耳的龍吟,帶著千鈞之力朝著我直刺過來!
我大吃一驚,急忙後退,但根本已經來不及了,眨眼間水尋幽的劍已經近在眼前,我甚至能感覺到寒芒攝人的鋒利,劍還未到,劍氣幾乎已經刺進了我的血肉里。
就在那一瞬間,眼前突然一亮。
我幾乎還沒反應過來,一把長劍從天而降,在眼前猛的一揮,寒光頓時形成了一道光幕,只聽「當」的一聲脆響,硬生生的將水尋幽的劍擋了回去。
接著,一個人影出現在眼前。
水尋幽猝不及防,後退了好幾步才踉蹌著站穩,可她一抬頭看著站在我面前的那個男人,頓時驚訝得眼睛都瞪圓了,不敢置信的:「你——怎麼會?!」
當看到那個熟悉的背影出現在眼中,我原本有些緊的手終於放鬆了,輕輕的拍了拍伸手顫抖得不成樣子的孩子,示意他不要害怕,已經沒有危險了。
他慢慢的回頭,朝著我一拱手:「余鶴護駕來遲,望皇上恕罪。」
我點點頭:「先生回來得正好。」
水尋幽看著我和他之間默契的對話,突然間明白過來,臉色頓時慘白:「你們是——你們故意的!」
我的目光越過余鶴的肩膀,看著她,笑而不語。
「好啊,軒轅行思,你真是厲害,居然被你料到了。」
我冷冷一笑:「你錯了,水尋幽。不是我厲害,而是你太盲目了。」
到今天,我已經是東方第一大國的國君,我可以南下涉險,但我怎麼可能將自己的防護調離,讓身為護軍師的余鶴離開我,而讓自己完全暴露在這樣危險的環境里。
任何一個帝王,都不可能做這一點,我也不會。
這並不是一個複雜的局,只是她太想殺我了,連一絲一毫的機會都不肯放過,余鶴昨天晚上跟我說的那些話,就是賣給他們的一個破綻,卻沒想到她急功近利至此,居然真的相信了。
說話間,周圍的氣氛已經全都變了,余鶴之前帶走的人此刻從暗處全都涌了出來,立刻將這個火海一般的河灘團團圍住,水尋幽手下的那些人一見此情景,全都慌了陣腳,有人已經想要闖出去,卻在第一時間立刻被制服。
這是一場輸贏絕對的戲。
我默默的轉身,低聲說了一句「不要傷到她」,便帶著李延,走回了王帳中。
帳篷放了下來,隔著厚厚的帳篷,我聽見外面的殺喊聲震天,刀劍交擊的脆響,人的慘呼聲不絕於耳,不用回頭看,我也知道外面是怎樣的一場惡鬥,但我一點也不想再去看到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的慘象,只是坐在床邊,將李延抱在懷裡,捂著他的耳朵。
這孩子大概也是被嚇住了,睜大眼睛看著我,安安靜靜的,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終於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我這才鬆開手,只見李延抬頭目光閃閃的看著我,好像欲言又止。
「延兒,怎麼了?」
「皇帝姐姐,你好厲害哦!」他睜大眼睛:「你是不是故意讓季叔叔走,讓那個凶女人上當的,季叔叔現在回來,也是你的命令,對不對?」
我笑了笑:「沒有三兩三,誰敢上梁山。延兒,人做事要走一步,看三步,這樣才能讓自己不立於失敗之地。」
「沒有三兩三,誰敢上梁山?」他喃喃的念著這句話,若有所思。
這時,大帳外傳來了余鶴的聲音:
「皇上。」
外面所有的打鬥聲,殺喊聲都平息了下來,我知道他已經完全控制住了場面,便說道:「帶進來。」
帳子被掀起,幾個將士將被綁縛的水尋幽帶了進來。她的身上並沒有傷,我想余鶴之所以用了這麼多時間,大概也是顧忌到她是個女人,並沒有下狠手,但水尋幽的臉色卻異常的慘白,氣息也顯得十分紊亂,好像遭到了什麼重創一樣,滿頭大汗。
我讓人把李延帶了出去,也揮手讓余鶴到外面守著,整個王帳里只剩下我和她。
她的目光,依舊充滿了恨意,沒有絲毫減退。
「水尋幽,」我抬頭看著她:「朕勸你收手的話,現在還作數。只要你放棄和朕作對,朕放了你,天大地大,隨你去任何地方,只要不再出現在朕的眼前。」
她咬著牙,冷笑道:「若我說不呢?」
「你還記得,當初在鳳翔城外,朕跟你說過什麼?」
她愣了一下。
當初在鳳翔城外,她拔劍對我,我就曾對她說過,對我刀劍相向的人,不是每一個都能活下來。
我慢慢起身,走到她面前,平視著她的眼睛:「這一次,可沒有人為你下跪了。」
她突然冷笑了起來:「軒轅行思,你別把自己當好人。他求你,你就會饒了我,那他為你做了那麼多,你還不是照樣一劍扎進他心裡!」
我的面色一冷,抬起頭來看著她得意的樣子,冷冷道:「既然你知道,我是個翻臉不認人的人,那你就更應該知道,我不介意殺一個對凌少羽用藥,讓他去做那種卑鄙無恥的事的女人。水尋幽,就憑這件事,夠我把你千刀萬剮!」
「千刀萬剮,你來啊!」
她竟然真的毫無懼色,甚至挑釁的看著我,那樣子,似乎真的已經不在乎生死了。
而我,一想到當初那個夜晚,她險些讓少羽犯下大錯,不僅要毀了我,更要毀了那個清靜率真的少年,前車之鑒,已經讓我恨得牙根癢。
一口噁心湧上心頭,我猛的拔出短劍,上前一步直指向她的咽喉。
這一刻,我是真的想要一劍殺了她。
可就在劍尖剛剛貼上她的肌膚的一瞬間,水尋幽突然臉色劇變,猛的彎下腰,發出一聲乾嘔。
「嘔——!」
那聲音在寬大的王帳里讓人聽著有點滲人,而我站在她面前,看著她不斷乾嘔的樣子,一下子呆住了。
這是——
外面的余鶴似乎也聽到了什麼動靜,一下子衝進來,卻見水尋幽臉色慘白,兩眼無神,一下子昏厥了過去,余鶴急忙上前將她扶住,而她已經不省人事。
「皇上,怎麼回事?」
我站在那裡,一時間都失去了反應,余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水尋幽的樣子,立刻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為她診脈。
「啊?」
余鶴的臉色也微微一變,我的心更沉了,看著他:「她——」
「她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