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在乎了
第56章在乎了
馮禎禎握著電話的手顫抖了,站在落地窗前,身體不由地輕顫著。那三個字帶來的震撼力太過於強烈,突然間慶幸自己今天問了。
一直以來,她隻能通過他的表情和行動揣摩他對自己的感情,因為知道他的性格,她曾經試探地問過,他淡淡地說,愛不是說的,是做的。
他從來不會對她說我愛你,隻會在她問的時候,用身體征服她。
這一刻,在問出口時,她沒有指望她會回答,可是,他竟然真的回答了。
淚水在眼眶裏打轉,馮禎禎哽咽了。
我愛你三個字,很多人對她說過,但這還是第一次聽到會這麽激動的,淩墨北不會把愛放在嘴邊,這三個字對她來說彌足珍貴。
“墨北……”
聲音哽咽顫抖的不成句,淩墨北在聽到電話那邊再傳來的聲音時,一瞬間仿佛從迷咒中回過神來。
看著躺在自己身下的葉南溪,那怔怔看著自己的眼神。
一邊離開的時候,一邊敷衍地對電話那邊的馮禎禎說道:“禎禎,很晚了。”
聽出淩墨北聲音裏的疲倦,現在馮禎禎的心裏已經被那三個字溫暖著,大腦一片昏然的,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你早點休息,晚安。我愛你。”
葉南溪本來處於一種真實幻境分不清楚的狀態,隻是呆呆的看著淩墨北,那眼神太過於熾烈,那感覺太過於震撼。
一時沒有回過神,沒有分清。直到聽到淩墨北口中吐出馮禎禎三個字的時候,葉南溪就跟硬生生被抽了一個重巴掌,抽在心口,那力道太大,打得葉南溪一瞬間失了心神,疼得讓人窒息。
“淩……”
葉南溪剛吐出一個字,唇瓣便被咬住,而淩墨北一手已經掛了電話。
那聲音太快,但是剛準備掛電話的馮禎禎卻聽到了,那聲音,她太熟悉。
“墨北。”
電話那邊已經傳來嘟嘟的聲音,淩墨北在聽到葉南溪發出聲音時,已經直接掛了電話,看著葉南溪那受傷的眼神。
一瞬間心跟什麽揪住了一般,想要說什麽,可是看著葉南溪的臉,那話在喉嚨裏打轉,怎麽也說不出來。
“淩墨北,你太過分了。”
一把推開淩墨北,葉南溪坐起身,揚起手,毫不猶豫地甩了淩墨北一個耳光。
淩墨北剛剛的一絲歉疚被這一巴掌打得一點也不剩下,一手扣住葉南溪的手腕,用力的捏緊,雙眼燃燒著熊熊的烈火看著葉南溪說道:“我警告過你,沒有第二次。”
“是嗎?”
葉南溪雙眼倔強地崩裂出濃濃的火焰,這樣的羞辱硬生生把她自尊踩在腳下,想到自己竟然在淩墨北對馮禎禎表達愛意的時候,卻往自己頭上套,當時心底有多欣喜,此時受到的侮辱就有多重。
心被撕裂著,自尊被淩墨北踩著。葉南溪沒有哭,但是眼眶卻紅得厲害。在看到淩墨北雙眼裏染起的怒火時,他有什麽資格發怒。
毫不猶豫地抬起手又要抽淩墨北,她要打掉他的虛偽,這個喜歡把她玩弄在手掌心裏的男人。
但是手還沒有抬起,便看到淩墨北已經揚起了手。巴掌帶起的呼呼聲,可見力道有多猛。
葉南溪的心口一緊,淩墨北此時跪在床上,身體有多悸動,此時心就有多痛。
在看到淩墨北揚手過來的時候,葉南溪抬起的手頓住了。
他這一巴掌打下來,正好可以打醒她,把她心底那所有的希望都給打掉了。
那一瞬間死灰般的表情,閉上的雙眼,倔強地抿著的唇瓣。
淩墨北本來怒火騰騰,第一次因為葉南溪剛剛流產,他忍了,而這一次,她竟然又不聽他說又直接甩他巴掌,他剛剛的眼神還不足以說明一切嗎?
這女人腦子裏究竟在想什麽,竟然不分是非黑白又打他。
但是怒火熾烈,但真的接近葉南溪臉頰的時候,看到她小臉上那表情的時候,心口處硬生生地被揪住了。
巴掌的力道已經在那裏,眼見已經要落下了。淩墨北想收已經收不回來,在擦過葉南溪臉頰的時候,淩墨北扣著葉南溪手腕的大手突然一用力,把葉南溪一扯,扯離了他巴掌的落點。
大手就這樣直接的揮到了床頭,啪的一聲,疼得淩墨北臉一變。
“唔……”
不是自己的聲音……
淩墨北在手被打得出血,一陣青紫疼得厲害的時候,聽到一聲嗚咽聲,反應過來,才看到葉南溪的身體被扔到了床邊,頭重重地撞上了床頭櫃。
“葉南溪。”
淩墨北一驚,立刻伸手把葉南溪抱回來。
剛剛淩墨北太急,手沒有控製力道,隻想把葉南溪拉開,可是卻忘記了他當時用的力道,這一扯,直接大力地撞上了床頭櫃。
鮮血順著額頭不停地往外流,葉南溪隻覺得頭一陣陣地疼著。
劇烈的疼痛,和眼前漸漸被遮掩的一片腥紅。眼前的畫麵越來越模糊,很想睜開雙眼看著淩墨北,為何她會聽到淩墨北擔憂的聲音,明明想打自己的人是他。
她又開始幻想了嗎?
葉南溪為自己的可悲自嘲地扯著唇角,可卻有兩行淚水順著眼角滑下。堅強卻敵不過刀一刀的割心。
在昏迷的那一刻。
手中的電話砰的落地,馮禎禎雙腿無力支撐身體,隻覺得腿一軟,整個人跌落坐到地。
夜風透過窗吹了進來,帶動了臉上的涼意,那剛剛欣喜而出的眼淚就像是對她最強的諷刺一般。
剛剛電話裏傳出來的聲音,她並不陌生。是她嗎?
心,疼得厲害。馮禎禎用力地扣著手,不停地顫抖著。
不是的,墨北心裏愛的人是她。是對她說的,是對她說的。一定是對她說的。
馮禎禎不停地喃喃自語,怎麽也不願意相信那難得的三個字是對別人說的。
顫抖地拿起電話,努力地抑製不讓自己的手顫抖,在按下撥號鍵的時候,電話那邊無止境的音樂鈴聲,一遍又一遍。
但是電話那邊卻沒有任何人接聽。腦中不停地在想著,淩墨北現在在做什麽為什麽不接電話,是不是真的跟她在一起。
一遍。
二遍。
三遍。
直到安靜放在床上的電話從震動響再到徹底的沒電安靜,淩亂的大床上沾著的鮮血,但是房間裏的兩個人早已經不知何時已經離開。
心在那一遍遍無人接聽,直到轉進語音後。
馮禎禎手中的電話這才徹底地從手中脫離。
她真的有走進過他的心嗎?
還是,一直以來都在自欺欺人,他想要的從來不是自己而是她的身份。
手用力地扣緊,馮禎禎坐在地板上突然淚流滿麵。
不知道過了多久,馮禎禎突然慢慢站起身,伸手慢慢地擦去自己臉上的淚水,然後對著落地窗外的風景揚起一抹笑。
她不會輸,她想要的,從小就沒有得不到的。不管淩墨北身邊的女人是不是葉南溪,也不管淩墨北的心裏有沒有自己。
淩墨北隻能是她的,淩墨北的心也隻能是她的。擋她路的人,她會讓她們再也沒有資格擋路。
身體疼得厲害,葉南溪在慢慢蘇醒的時候,忍不住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聲。
“南溪,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安然在聽到葉南溪聲音時,立刻站起身,看著葉南溪那綁著的額頭,上麵還隱隱有著血色。
一早接到電話趕來,看著昏迷不醒的葉南溪以及她額頭的傷時,恨不得立刻撕碎了淩墨北,為什麽每一次他都會把南溪弄得這麽傷痕累累,他竟然敢打南溪。
“沒事。”
有些困難的吐著字眼,她跟醫院似乎這麽親密。不管是從S市到M市,總是一次次地往醫院裏跑。
“你都這樣了還說沒事?你告訴我怎樣才算有事?我還以為他心裏是有你……”
“安然。”
葉南溪本來臉上還努力勾著一抹笑容,在聽到安然後麵的話時,幾乎是立刻嘴角一僵,眼神一冷,冷冷打斷了安然的話。
安然被葉南溪突然變冷的聲音給震得一愣,葉南溪發現自己語氣有問題時,深深地呼出一口氣,看著安然歉意地說道:“安然,我很累。讓我休息一會好嗎?”
“我先回校了,我已經幫你請了假,你在這裏好好休息,我下午上完課再來看你。”
“嗯。”
知道她的話讓安然心裏不舒服了,她是關心自己她懂,隻是,太痛的回憶,她不願意再提。
下午
“我說葉南溪同學,夠激烈的啊。久未逢雨露也不能這麽折騰啊,昨晚試了幾式?都試到病床上來了,這都說男人不能禁欲,這話說得可真靠譜。”
淩雨兒一推開病房門,在看到躺在床上走神的葉南溪,整個人已經撲了過去,一臉調侃地看著葉南溪。用著自己的方式逗著葉南溪。
“把你的猥瑣收一收,一邊兒去。”
朱予晴把手中吃的放在一邊,然後走到病床前,眉頭微微皺著問道:“怎麽弄成這樣?”
“不小心撞到了。”
葉南溪淡淡的說著。
“你們家的那位呢?他要是敢把你弄成這樣丟你一個人在這裏,下次見到他,直接斷了他的黃瓜。”
朱予晴坐在一邊,一邊削著蘋果,一邊若無其事地說著。
“我靠,腐竹,你夠狠的啊,直接斷了人家左大帥哥的黃瓜,你斷了人家黃瓜,以後我們家南溪幸福怎麽辦?”
淩雨兒坐在一邊的病房裏,對於現在緊張的醫院病床,這裏兩個床位竟然都空著。腐敗啊,腐敗啊。
正在裏麵說得熱火朝天的時候,病房門突然傳來敲門聲,一身白色西裝的男人出現在病房門口。
“咳咳……”
淩雨兒看著出現在門口的左澗寧,剛吃的一口蘋果差點沒把自己嗆死。跟朱予晴對視了一眼,這果然不能說別人壞話,這一說,準被人偷聽到。
“我們就是來看看你,算他有良心,沒空長一張人樣的臉,心被狗吃了。”
朱予晴倒是沒怎麽介意,把手中的削好的蘋果遞給葉南溪,接著站起身,很識趣地準備離開。
淩雨兒被朱予晴拖著,不給她發春的機會,丟下一句好好休息,別占國家資源,便離開了。
葉南溪看著左澗寧,嘴角嘲諷地笑了笑。吃著蘋果不說話。
“淩今天有重要的事情所以送你來醫院後,等不及你醒來就趕飛機回去了。”
左澗寧走了進來,看著沉默不語的葉南溪為淩墨北解釋著。
“昨晚你被推進手術室,我趕來的時候,看著他站在外麵那張變了臉色的臉。除了為你,我還沒見過他為了誰會失了一向的理智。”
左澗寧也沒管葉南溪理不理自己,隻是淡淡的說著。
葉南溪還是不說話,咬蘋果的動作卻停頓了零點零一秒,接著又是一聲,繼續著咀嚼的動作。
“他一直守在你的病床前,握著你的手,我看得出他是在害怕。”
左澗寧繼續說著。
“你是第一個打我耳光的人,也是第一個打了兩次還安好的人。”
“學長,我是不是應該感恩?”
葉南溪一直沉默著,在嚼完最後一口蘋果,咽下去的時候,慢慢抬起頭,雙眼平靜的看著左澗寧聲音平靜地輕吐而出。
左澗寧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看著雙眼裏平靜中透著倔強的葉南溪,明明互相在乎,卻如此。
她不知,他從未羨慕過任何人,隻有她。
機場
“不是說不用來接機嗎?”
淩墨北從機場裏走出來,英倫風的風衣隨著腳步微微往後,帶動著氣流。一夜未睡略顯疲倦的雙眼藏在墨鏡之下,看著衝進自己懷裏的馮禎禎,眼底難掩一絲深色。
“人家想你了。”
馮禎禎精致的妝容遮掩住昨夜未睡好的疲倦之色,嘴角盈盈地笑著,看著這個屬於自己的男人,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個男人身上散發而出的魅力,已然讓心悄然怦動,無法抑製的心跳加速。
淩墨北沒多說什麽,任馮禎禎挽著他一起走向等待在外麵的車。
整整一天都很忙,本來應該昨天就回來準備安排,而因為臨時的安排而讓一切變得緊湊。
馮浩然有些微詞,但也沒說什麽。
慶功宴,馮禎禎一直緊緊地挨著淩墨北,笑意盈盈。
那強烈的占有欲,似乎是想讓所有人知道,她才是淩墨北的女人,她是淩墨北心裏的女人。
淩墨北一晚心思都不在,就在剛應付完一波人之後,電話突然響起。
馮禎禎聽到淩墨北的電話響了,立刻緊張地看著淩墨北。
昨晚的事情她沒再問,因為知道問了淩墨北也會直接給一個很圓滿的答案給她,讓她無處問起。
但是昨晚的事情卻成了一個疙瘩,讓馮禎禎一天,隻要淩墨北電話響,便會覺得有問題。
淩墨北鬆開馮禎禎然後走向一邊。
在聽到電話那邊傳來的話時,淩墨北眼底的眸色攸地深邃了幾分,手緊緊地扣著,明顯地在壓抑著情緒。
“有時間我會過去。”
不著痕跡地掛了電話,馮禎禎已經走到了他的麵前。
“墨北,怎麽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看著淩墨北臉上的表情,馮禎禎的眼底閃過一抹探究之色。狀似關心地問著。
“沒事。”
走出陰影之外,臉上已經無任何變化,再次融入人群當中,談笑風生。
安然看著躺在病床上虛榮的葉南溪,她下午有些事情耽擱了,等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六點多,剛來到這裏便看到葉南溪慌張地準備下病床。
她立刻上前扶住差點跌倒的葉南溪,隻見葉南溪臉色難看地抓著安然,急得唇瓣都在顫抖了。
“我忘記吃藥了,藥,安然,藥。”
葉南溪的唇瓣在哆嗦,扣著安然的手那麽緊。
那個孩子的事情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但卻似噩夢一般的在腦海裏,她永遠忘記不了那一天自己的痛楚,忘不掉躺在手術室裏承受刮宮的痛苦。
害怕一次的意外再次讓自己承受那樣的痛,她沒有能力去承受一個孩子。
“你別急,我去幫你買,你先躺著。”
安然把葉南溪扶到躺上床,然後匆忙地出去買藥。
回來後,葉南溪急忙地吞了下去。害怕吃得太晚,一顆不行,所以匆忙地吞了第二顆,在安然想阻止的時候都已經來不及。
葉南溪撞了頭,腦震蕩有些嚴重,失血過多,身體本來就有些弱。
本來對於事後藥就有著強烈的反應,現在一下子吞了兩顆。
在吃下去的時候,安然手還扣在葉南溪的手腕上,緊張的說道:“你瘋了。”
“我不能有孩子,不能允許再有任何的意外。”
葉南溪的臉色很白,被扣著的手還在顫抖著,她竟然忘記了要立刻吃藥,直至這麽晚才發現。
上一次就是吃了晚所以才會有了那個意外,她怎麽能允許意外再發生。
“你……”
安然想罵葉南溪,可是看著一向冷靜的葉南溪,那緊張擔憂的小臉時,心莫名的一痛。對於孩子而造成的傷害,兩個人都清楚,彼此承受的是什麽……
“好好休息。”
安然默默地把譴責的話咽下,以為讀了大學,兩個人就可以有一片豔陽天,為何烏雲依然籠罩在兩個人的頭頂,有些事情,放不開放不下,徒讓自己悲傷痛苦。
葉南溪點點頭,躺回病床上。
誰知道半小時後,葉南溪突然開始抽搐,臉上的冷汗不停地往外流。
安然嚇了一跳,立刻扶起葉南溪。葉南溪開始嘔吐,唇瓣發青。
急救,再送進病房裏。
躺在病床上,身體的力量急速地被抽離,身體暈暈然的。隱隱聽到安然在打電話,那句淩學長,讓葉南溪的神經緊繃著。
想開口讓安然不要給他打電話,可是卻沒有開口的力氣。她不知道淩墨北在那邊說了什麽,隻在模糊的視線裏看到安然怒氣盈然滿臉的臉。
聽著安然在電話這邊憤怒地說道:“南溪是因為你隻顧自己快活,而不顧她感受,才會急著吃藥的。你竟然不管不問,你究竟有沒有良心。”
“你知不知道她剛剛差點沒命了,就是因為你的自私,淩學長你怎麽忍心這樣傷害南溪。”
後麵的話,葉南溪已經聽不到,隻是覺得心裏很難受,明明不想讓他知道,不想讓他來見她,可是為何聽到安然說的話,她的心會那樣的難受。
躺在病床上,看著半開的病房門外,安然站在那裏,慢慢地蹲下身體。哭得很傷心,她知道她是在為自己心疼。
可是路是她們自己選的,有權利去埋怨嗎?
“這個時候,你想去哪?”
左澗寧看著淩墨北嘴角雖然笑著,但是眼底卻一點溫暖都沒有,那一直緊繃著的肩膀,情緒在極度的壓抑當中。
“訂機票。”
“今天你根本就走不開。”
“我說訂機票。”
淩墨北看著站在麵前的左澗寧,理性和擔憂間,他已經直接地選擇了後者。
左澗寧看著淩墨北,那樣的眼神仿佛是要穿透了淩墨北一般。
他開口了,他從來都無法拒絕。
病房裏很安靜,過了探視時間,安然已經回校了。病房裏隻剩下一盞地燈安靜的亮著,葉南溪躺在那裏,雙眼沉重地睜不開。
安然在病房門口哭了好久她知道,安然回到病房,站在她的病床前,喃喃地說了好多句值得嗎?也許連安然自己也不知道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她。
安然離開後,葉南溪覺得很冷。九月,夜晚並不似特別涼。
但是身體卻是很冷,用著一張堅強的外衣偽裝著自己的堅強,可是卻是如此容易被摧毀。
病房的門被悄然地推開,一道身影出現在病房門口。
夜已經很深,睡得不安穩的葉南溪一直昏昏沉沉的。
事後藥的副作用太大,吐得太厲害。
營養液的輸入卻無法讓身體可以有些力量,不知道是夢境還是真實,隱隱地覺得有熟悉的氣息在她的鼻息間纏繞。
那是她放在心裏,不能抗拒的存在。
會痛,是因為在乎。會痛,是因為不想承認在乎。
一雙大手握住了那冰冷的小手,淩墨北坐在病床前,看著躺在病床上的葉南溪。
因為心裏明白,所以才會放肆了自己。
可是卻忘記了,她並不知道。
溫暖的大手輕輕地撫過那睡著還皺在一起的眉頭。上麵包纏著紗布,心緊緊地揪成了一團。
剛剛找了醫生,值班醫生的話讓淩墨北的心更加緊緊的揪著。
幾乎是兩夜未睡,飛機上本來可以打一會兒旽,因為太擔心而無法安眠。
真的是在乎了,才會在掛了電話後,無法安心。
大手握的更緊了幾許,手指慢慢的撫著那皺著的眉頭,跟自己在一起,他總是把她弄的傷痕累累。可是放手,他卻做不到。
眼瞼微垂,遮掩不住的是擔憂。其實隻要他找人過來吩咐一聲,便可以知道葉南溪的現況,可是,不親眼看到,就是無法安心。
一顆心完全的被揪在這裏,無法安心。
明明知道不能離開,離開後可能需要費很大的功夫才能把這一夜消失的這些時間填補上,但是放任她一個人躺在這裏。
掀開的被子,小心的把自己躺上去。
大手溫柔的把昏睡著的葉南溪摟進懷裏,手上的動作很輕。
睡的昏沉意識朦朧的葉南溪,感覺著身邊的溫度時,不由自主的把身體往淩墨北的懷裏送了幾分。
她是不是太過於自欺欺人了,在這個時候竟然還能感覺到他的存在。這溫暖的感覺如此的熟悉,貼靠著的溫度這麽真實。
不知道是不願意睜開眼,還是無法睜開雙眼。葉南溪隻是把自己更加往那溫暖靠了幾許。
身體的冰冷,在那溫暖的懷裏,慢慢的開始回溫。大腦混亂在跑的思緒,慢慢的沉澱下來。
“淩墨北……”
唇瓣輕啟,昵喃聲從唇瓣裏輕吐而出,那聲音帶著一抹細碎的昵喃。
雖然很小,在安靜的病房裏卻那樣清晰。
淩墨北本來閉著雙眼,在聽到懷裏傳來的聲音時。那緊緊抓在自己衣服上的小手,以一種極度信任之姿態。
這是第三次她在半昏迷狀態躺在他的懷裏,卻是第一次聽到她口中吐出來的名字是他的。
不管是恨還是在乎,終究,她的心裏是有他的。一張倔強的小嘴,卻敵不過此時無意識中的昵喃。
心裏溫暖,那種暖暖很久未曾感覺到的痕跡。淩墨北手扣著葉南溪更緊了幾分,頭頂在她的發頂,嘴角卻不由的勾起一抹笑。
他突然有一種,想要疼她的衝動。
夜越來越深,病床上的兩個人如交頸鳥一樣的靠在一起,直至天明……
“已經沒有大礙,休息兩天就可以。以後藥不可以亂吃,對身體副作用很大。”
醫生的叮嚀聲在耳邊響起,葉南溪慢慢睜開雙眼,一瞬間,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睜著雙眼,看著站在麵前的醫生的背影。視線掃了一圈病房,最後停在自己身邊的位置。
身體上似乎還殘留著那種溫度,而唇瓣上隱隱的還能感覺到那熟悉的氣息,可是睜開雙眼的瞬間卻有一瞬間一切隻是在夢境裏。
昨晚的擁抱很真實,昨晚被握著的手也很真實,但是這一刻,身邊沒有了那道身影。還是連自己的夢中都在期盼。
葉南溪的雙眼閃過一抹朦朧。
“南溪,給你買了早餐,醫生說你要好好的休息。”
安然的聲音把葉南溪的思緒給扯了回來,雙眼看向她的時候,眼底閃過一抹疑惑,然後在安然撐起她身體的時候,葉南溪喃喃般的說道:“安然,你有沒有看到……”
在驚覺自己要問什麽的時候,葉南溪立刻把後麵的話給咽了回去。
“看到什麽?”
“看到昨天那個護士,她打點滴的時候最不疼。我怕疼。”
皺了皺鼻子,葉南溪把話題一轉。
“別扯了,喝點粥。昨天你吃的東西都給吐了,你看你,住兩天院,又瘦了一大圈,你得長回來,再瘦下去,我都不好意思走你邊上了,顯得我多胖啊。姐妹不能這樣子的。”
“知道了,我吃,吃得多多的。”
葉南溪看著安然變相的關心,心照不宣。
安然站在一邊,看著葉南溪吃著粥,那一口又一口,看似吃的很香。
眼眶突然有些紅,腦中閃過昨天南溪從急救室裏推出來的時候,在被送進病房,醫生對她說的那一段話。
此時,看著葉南溪,隻覺得心疼得厲害。如果讓南溪知道了,那麽……
“安然,想什麽呢?叫你幾聲了。”
“沒什麽,在想今天下午滅絕師太的課。”
“哈哈,我是不是應該為我逃過一劫而慶幸。”
“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得意啥。”
安然掃了葉南溪一眼,默默的把那個秘密藏進心裏,她已經很是痛苦,如果再讓她承受另一個痛苦,她不知道葉南溪的心究竟還能承受多少壓力。
以後,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偌大的床上,窗簾在隨風吹動著,渾身酸疼的身體。
馮禎禎睜開雙眼,這是自己跟淩墨北住的房子。
昨晚墨北有事先離開了,她準備去找墨北,後來……
後來發生了什麽事情?
馮禎禎躺在大床上,臉色有些蒼白,畫麵仿佛定格在那一晚酒店的一幕。
馮禎禎真的嚇到了,她不會是昨晚喝醉了跟一個陌生的男人回到了這裏。
要是讓墨北知道了。
馮禎禎簡直不敢想象,身體不停地顫抖著,拉著被子的手都在哆嗦。
忘記了要去管淩墨北的事情,隻想快點清理現場。
馮禎禎手忙腳亂,心中惶然,一會兒扯被單,一會兒又去整理垃圾筒,一會兒又跑去撿地上扔的紙。
還有,還有這房間裏曖昧的氣息。還有還有!
有沒有男人留下來的痕跡。
馮禎禎大腦一片空白,胡亂的在地毯上找毛發。
找了半天,突然崩潰的坐到地上,手插進了頭發裏,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昨晚她究竟是帶了誰回來,如果讓記者拍到,如果讓別人知道,在未婚夫的慶功宴上帶陌生男人回到跟未婚夫住的地方,那麽,她有多少張嘴也解釋不清。
到時候,墨北一定會不要自己。
怎麽辦……
怎麽辦……
就在慌亂的時候,馮禎禎突然聽到浴室裏傳來水流聲,一直惶然狀態,完全沒有注意到其實房間裏還有其他人。
馮禎禎身體瞬間僵了,眼底帶著複雜的情緒,更多的是憤恨以及一抹陰毒。
她絕對不能讓墨北知道。
手撐在床邊,慢慢的站起身,馮禎禎走邊房門邊,哢嚓一聲把門落了鎖,剛準備尋找硬東西的時候,
浴室的門嘩啦一聲從裏麵被拉開。
馮禎禎在看到從浴室裏走出來的人時,一手握著昨晚扔在地上的衣服臉色不停的變化著。
“怎麽站在門邊,昨晚累了怎麽不多睡會?”
淩墨北濕透著頭發還滴著水滴,那結實的胸前還掛著水滴,腰間圍著一條浴巾,看著馮禎禎臉上沒有任何異樣。
若無其事的走到一邊,開始擦拭著自己的身體,然後換衣服。
“墨北……你……”
馮禎禎站在原地,是真被震住了。怎麽也沒想到,從浴室裏走出來的男人會是淩墨北。
昨晚他不是突然離開了嗎?怎麽會又出現。
“怎麽?”
穿好了褲子,正在整理著襯衫的淩墨北透過試衣鏡看著身後還站在原地的馮禎禎,眉宇輕輕的上挑,那俊逸的臉上捕捉不到任何痕跡。
“昨晚……”
馮禎禎慢慢走到床邊坐下,輕輕咬著唇瓣努力的想著昨晚發生的事情。
大腦裏隻有零星的片斷,怎麽也拚湊不完整。心底沒底,馮禎禎連問都不知道怎麽問。
“嗯?”
隻是一個字眼,微微上揚的語氣,手中的動作繼續著。
“你不是離開了嗎?”
“在生這個氣?昨晚有急事離開了一會,回來的時候,你在宴會裏喝多了,便帶著你回來。喝醉的你,很……熱情。”
係好領帶,淩墨北聲音帶著一股子魅惑之色,輕吐間,眼神掃向房間,在看到房間被卷起的床單,以及那收拾了一半的地麵,不由微微皺眉。
馮禎禎在看到淩墨北的目光所投之處,立刻掩飾的說道:“我……我剛起來見太亂了。正準備收拾,然後……然後……”
正在這時,淩墨北的電話響起,正好幫馮禎禎解了圍。接起電話,隻是簡單的說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我有個重要的會要開。”
“嗯,注意安全。”
淩墨北點點頭,已經邁步走出這個滿布著糜爛的房間,在走出房間之時,眼神已經深邃了幾許。
腳步未頓,邁步大踏步的離開。
樓下,左澗寧的車已經停在那裏,看著從裏麵走出來的淩墨北,精神翼翼的眉眼。
“她怎麽樣?”
“沒什麽大礙。”
淩墨北坐進後車座,靠在那裏,閉目養神。
車緩緩的啟動,在車廂內沉默了幾十秒後,淩墨北淡淡的說道:“謝謝。”
“聽你說謝謝,還真不太習慣。”
左澗寧微微上揚著唇角,看著淩墨北那已然不緊繃的臉。
“隻是別再有下次了,這差事,有點不好著手。”
“左。”
淩墨北在沉默了一會兒後,看著前麵的左澗寧。
兩個人一直共進退,他想要的左澗寧一直都知道。
“嗯?”
嘴角的笑容未變,左澗寧認真的開著車,而分些心神回應身後的男人。
“有沒有想過做你想做的?”
淩墨北的聲音低沉而內斂。
“無牽無掛的,我的命都是你的。你想要的就是我想要的。”
左澗寧淡淡的說著。
“左,那件事情,你不用一直放在心上。”
“淩,你在擔心什麽?”
左澗寧的車速突然減下,透過後視鏡看向淩墨北的眼神,卻在他的眼底看到那抹懷疑的光芒時,嘴角微微的上揚,調侃的說道:“你現在在想我是不是想以身相許來報恩嗎?別忘了,我有殷恪伽。”
那眼神讓淩墨北有些狼狽,他的確是想的太多了。
兩個人在一起這麽久,要是左澗寧對自己有想法,近水樓台先得月,哪一天都得手了。
更加不會這麽全心全意的幫自己得到葉南溪,還如此費心的為自己。
在愛情的世界裏,沒有人這麽大度。
“是我想多了。”
淩墨北收回視線,再次閉上雙眼,未看到左澗寧那嘴角的笑僵住了那零點零一秒,也許,他應該讓淩墨北一點懷疑也沒有。
葉南溪請了三天假,安然沒課就去陪葉南溪。在探訪時間結束前離開,坐著公車回到M大。
一個人踱步走在校園的林蔭裏,偶爾會聽到草坪處會傳來細語,這個時候是約會情侶黃金時間。
手上握著手機,已經糾結了一個多星期了,到底應不應該打電話給顧睿。
已經一個月未見了,思念的種子在心口密密麻麻的在撕咬著。
在屏幕亮與暗當中,在手指按和停間,安然在走到宿舍門口時,電話還是沒有打。
宿舍前是一顆大樹,遮住了路燈,讓樹下一片黑暗。
“人家今天不想回宿舍。”
安然被那讓人雞皮疙瘩滿布的聲音給驚的腳步一頓。
雖然這樹下纏纏綿綿難分難舍的熱戀男女多如過江之鯉,但是這麽嬌滴滴讓人能把幾天前吃的東西都可以吐出來的聲音還是第一次聽到。
不由的燃起的了一絲八卦的心理,想看看,究竟是哪個女人能夠把嗲發揮到這麽淋漓盡致。
這一看過去,正好看到兩個吻到一起的人。
安然雖然跟顧睿兩個人該做的都做了,但是看到真人在自己麵前這樣熱吻,還是忍不住尷尬的別過視線。
誰曉得兩個人對話對著對著就吻到了一起。
收回視線,也沒心情再去看兩個人熱吻。
安然看著手中的手機,剛剛在看到熱吻時不小心把那一直猶豫著要不要打的電話真按了拔號鍵。
安然心一緊,已經完全忘記了那兩個熱吻著的人,而是看向顯示拔號中的電話,慢慢靠近耳邊。
“哪位?”
當電話裏傳出慕容雪的聲音時,安然手突然變得冰冷。唇瓣哆嗦著,一時間忘記了掛電話,也忘記回應。
“老公,洗好了嗎?李安的電話,打電話來也不說話,可能是按錯了。喂,喂。”
慕容雪對著浴室裏的顧睿問著,顧睿洗澡的動作一頓,幾秒後,平靜的說道:“掛了,不熟悉的人。”
慕容雪在顧睿話音落的時候,已經直接的掛了電話。
當電話那邊傳來嘟嘟的聲音時,安然隻覺得心中很苦很澀。
明明是自己選擇的路,可是為何此時聽著顧睿的電話被慕容雪接起,心裏會覺得這麽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