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月色清冷卻撩人(1)
第四章 月色清冷卻撩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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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銀容看向管清濁。
“我這裏還有些事情要與護法談,你們先去收拾護法的寢殿吧。”管清濁對伏在地上的五個女人說。
四個侍女攙扶著晚姨站起來,接著,五個女人又一齊對管清濁和月銀容行了個禮,就往月銀容身後方走去。
不過是個亭子,還要說成是寢殿嗎?月銀容雖然是龍,也早就從蛇那裏知道了兩者的區別。
人果然很會誇大其詞。
月銀容笑笑,看著晚姨帶著另外四個侍女走過她的身邊,然後她的餘光就感覺到不對勁,她回身一看,委實是瞠目結舌了——原先亭子的地方,亭子已然無影無蹤,一座大殿赫然立於那片空地之上,就那樣憑空拔地而起。
月銀容嘴巴張得很大,她略微驚惶地回頭看管清濁。
她怕了。管清濁看到月銀容慌張的表情,他的心下徹底寬鬆了。
管清濁的嘴角微微上揚,對月銀容說:“你別慌,這是娘娘的法術,金玉殿的每個侍女都有自己單獨的房間,娘娘總不能讓你這個護法反而睡亭子裏。”
月銀容覺得自己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空間變化,就是四方位神力,即使是龍,擁有這種神力也是不多見的。
不過星就可以。月銀容垂下頭,禁不住思索開了,素玨的神力到底是從何而來,和星有關係嗎?
“烏頭的意思是頭發顏色是黑色的,黑色頭發就代表沒有神力。”管清濁說著,看向月銀容一直披散著的一頭烏發。
但月銀容聽了管清濁的解答,第一時間並沒有意識到自己也是烏發,她急急地問:“素玨也是一頭黑色的頭發,為什麽她會有神力?”
急切的心情讓月銀容的臉少了幾分冰冷,多了幾分嬌媚。
管清濁盯住月銀容的臉,隻見她的表情十分自然,並無逞強示威之意。
“娘娘,確實,也是烏發。她和你一樣,本就都是伊澤族的人。你不記得了?”管清濁試探地說,他特地把“娘娘”兩個字咬得清楚真切。
月銀容留意到了清濁的強調語氣,心知他是要自己同其他人一樣,尊稱素玨為“金玉娘娘”,但卑躬屈膝是月銀容從未做過的,言聽計從已經是她的底線了,她有身為龍的尊嚴。
“素玨既然是人,為什麽可以稱神?”月銀容似賭氣一般,就是不肯改這稱呼,她不知道別說稱呼了,她的問題本身就已經是對金玉娘娘的大不敬了。
管清濁的眉頭皺起來,這個白金護法,確實是膽大妄為。
但問題還是要回答的,管清濁已經知道如果自己保持沉默,眼前這位白金護法就會一直纏著自己。
“我也不知道,我想應該沒人知道,非要說誰能知道,那就隻有四大部族的守珠可能知道了。”管清濁的話說得跟繞口令似的,他心裏也有氣,自己怎麽就一直站在這裏聽憑這麽個素昧平生的姑娘擺布?
若是平時有侍女膽敢對素玨不敬,管清濁早就下令讓其去晚姨那兒領罰打板子了。
白金護法就了不起嗎?更何況就連管清濁自己,也從未敢當著別人的麵,真的喚一句金玉娘娘的大名,他管清濁尊貴到黑銀巫滿的位置,“素玨”兩個字也隻能在心裏麵說說。
“那除了黑色的頭發,還有其他顏色的頭發?”月銀容思忖著問道。
“每個部族的守珠一脈都有龍珠賦予的神力,所以他們的頭發都會和龍珠的顏色差不多。焮天族是赤發,伊澤族是青發,旋族是黃發,無垠族是褐發。他們分別有掌控火、水、風與土的能力。”管清濁今日的耐心,可能是他待在金玉殿這麽些年來的總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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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非要去會會這四個守珠了。想著,月銀容就問了:“那四大部族的守珠,會不會來金玉殿?”
這個問題可問到了管清濁的心坎裏。
七年了,他管清濁又何嚐不是在苦苦等待著四大部族的守珠在金玉殿裏出現?這個月銀容,竟然也想要見到這四大守珠,不知道會不會對自己的計劃造成阻礙?
管清濁想了想,從腰間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月銀容。
月銀容不接,看著管清濁問:“這是什麽?”
她對素玨以外的人都隻想保持距離,蛇說過不要隨便接別人的東西。
她記得蛇說“無功不受祿”,記得蛇說“吃別人嘴短,拿別人手短”。
“糖。”管清濁說。
糖?這個東西,蛇也說過。糖,甜的,比神域的甘泉還甜,人類的小孩子都愛吃。月銀容一時間有些心動,主要是她來了凡間到現在還什麽都沒吃過。
“沒有毒。”管清濁看月銀容猶豫,以為她是對自己仍有戒心。但他給她糖,就是打算先消除她對自己的戒心的。
這糖是管清濁自己做的,盤雲族獨有的秘方,每當思念故土,他就會拿一顆出來,放進嘴裏融化,他就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家裏,看到了父親和母親。所以這次他把手邊的一整盒都給月銀容,對他來說也算是付出了很多了。
月銀容終於伸出她的一隻纖纖細手,接過了那個巴掌大的銅盒子。她把盒子拿在手裏搖了搖,盒子什麽聲音也沒有發出來——管清濁早就在盒子裏放了棉布,畢竟是隨身攜帶的東西,他可不想一路走一路哐哐響的。
月銀容把盒子打開來,雪白色的棉布上,躺著十幾顆晶瑩剔透的圓球,顏色就像是琥珀。
月銀容把鼻子湊上去嗅嗅,沒什麽特別的味道。她手一抓,一把糖就在她的手裏了,盒子裏僅剩下四顆。然後她把一把糖都送進了自己的嘴裏。
月銀容的這種吃法真的讓管清濁既意外又有些心疼了——這糖雖然不難做,可是原料很難尋,做這一盒糖的材料,管清濁托人尋了一年。
月銀容的嘴巴被糖塞得鼓鼓的,她滿不在乎自己的吃相,嘎巴嘎巴地將嘴裏麵的糖球,一顆一顆咬碎,然後一點點咽下了肚子,細細品嚐,末了舔舔嘴唇,眼波流轉。
月銀容暗覺這糖不錯,確實挺甜的,好吃。
從未見過一個女人這樣吃糖。管清濁在旁邊看得呆了。
月銀容的目光又聚集在盒子裏剩下的那四顆糖球上。
管清濁回過神來,一步上前,伸出一隻手擋在了銅盒子上。
月銀容抬頭看管清濁。
“糖一次不要吃太多,吃多了不好,一天一顆這樣比較好。”管清濁趕忙說道,說完以後他才意識到自己離月銀容有多近了,他看到月銀容長長密密的睫毛根根分明,他看到她精致的鼻下一張櫻桃紅唇嬌豔欲滴。
月銀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輕聲說:“那你把手拿開啊,我要把蓋????????子蓋上。”
管清濁急忙收回自己的手,他感到自己的心裏慌亂得不行,兩隻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才合適了,隻得胡亂地在兩側的衣衫上蹭了兩下,做出像是在整理衣衫的樣子。
“謝謝你。”月銀容沒留意到管清濁的困窘,自顧自把銅盒子蓋好,抬頭向管清濁道謝。
剛才還不可一世的女人,現在對自己露出了溫柔的笑容,管清濁呆呆地看著月銀容,看著她白裏透粉的耳垂邊飄揚的碎發。
“對了,你還沒說,四大部族的守珠,會不會來金玉殿?”月銀容把隻剩下四顆糖的小盒子小心翼翼地放進自己的腰間——她是學管清濁這麽放的。
“喔,他們,他們不會來,我在這裏待了七年,就沒見過他們,他們不來的。”管清濁說著這些話,但這些話已經不經過他的腦子。
月銀容抬手指了指管清濁的腦袋:“你頭上的那個,是怎麽得的?”
管清濁一愣,抬起一隻手往自己頭上去摸,摸到一片堅硬冰涼,才反應過來月銀容說的是什麽:“啊這個,這個是娘娘給做的。你想要嗎?我可以給你。”說著,管清濁已經抬起另外一隻手,打算用兩隻手將頭上銀色龍飾發箍取下來。
“既然是素玨給你的,我就不要了。”月銀容說完,又把頭低下去了。四大部族的守珠都不會來,那她接下去該怎麽辦呢?隻能先搞清楚素玨的神力是怎麽來的,必須要確認素玨跟星沒有關係。
管清濁訕訕地放下了雙手。
“我沒有問題了。”月銀容說完,就轉過身,自顧自往寢殿走去,仿佛之前殺了雙雙以後的冷漠重新回到了她的身體裏。
說走就走,不多言一個字。
管清濁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月銀容的背影。之前那背影似冰山,不過過了這麽一會兒的時間,卻已經變成了一塊磁石。
管清濁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
剛才月銀容抓住了自己的這隻手。
管清濁把自己的右手舉到眼前,他來回檢查著自己的指尖,剛才的那些火星並未在自己的皮膚上留下任何痕跡。
上官神濁,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記住你自己的使命!
管清濁放下右手,那隻手在他的身側握成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