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場歡喜一場空(4)
第十三章 一場歡喜一場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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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野正心事重重地在城裏麵走著,忽然,兩個人從他前麵的街道一閃而過。
其中一個紅發耀眼,不用細看就知道是朱明守珠,而另一個……
雪野呆在了原地。
那另一個,分明就是自己的寶貝孫女雪銀容啊。
雖然他剛才在想事情,但他確信自己沒有看錯,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孫女,他怎麽會看錯呢?
雪野眨了眨眼,他的眼眶紅了。
他本就不信素玨的話,他本就不肯信雪銀容死了。
現在他的心裏,充滿了喜悅,一時連眼下的大事都不顧了:孫女還活著,他必須要保護好她。
他也不管青陽守珠了,馬上就疾步走到剛才唐瀾和月銀容走過的那條街道,正看到唐瀾帶著他的孫女又拐入另一條路。
雪野擔心引來凶獸,不敢出聲去喊,隻能加快腳步跟上去,同時心裏開始犯嘀咕了:怎麽唐瀾會在這裏?銀容為什麽會和唐瀾在一起?
再細細想,雪野就覺得心一個勁兒往下沉:難不成這凶獸這個局,根本不是冷焱做的,而是唐瀾做的?
之前有看到銀容拿一些稀奇的小物件回來,難不成是唐瀾送的?那銀容對唐瀾來說又有什麽價值呢?
電光火石間,雪野就想到了冷大郎的腿。不不不,不可能。
其實他對“雪銀容害冷大郎斷腿”的流言也有所耳聞,但是他還記得當時銀容哭得有多厲害呢。
如果不是心疼冷大郎,他的孫女是那麽愛美的一個姑娘,又何至於哭得兩隻眼睛腫得和核桃一般?
更何況一向寵溺孫女的雪野,當時也問了銀容,要不要退婚,雪銀容說既然定了親,就不反悔,說不會嫌棄冷大郎。
哪有女人會害自己未來的夫君斷腿呢?
既然不是銀容的本意,那隻能是唐瀾挾持了銀容了。
雪野這麽一想,心裏著急,步子走得更快了。
他一心去追唐瀾和自己的孫女,都沒意識到他們所去的方向,正是自己剛剛去過的觀青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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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青陽守珠和他的十個弟子終於把五隻凶獸引到觀青上麵時,唐瀾和雪銀容也到了崖上。
唐瀾施了一個火法術,一道火牆將懸崖外側圍起來,這樣琴蟲就不會跳崖。
月銀容則把青陽守珠和他的弟子們施的鏡像法術,全都化解了。
十個弟子一個接一個的喪生在琴蟲的口下。
“唐瀾,你們!你們是什麽意思!”青陽守珠一邊手忙腳亂地施法術,想要救自己的弟子,一邊喊道。
但青陽守珠的所有法術都被月銀容化解了。
青陽守珠眼見著自己的六個弟子,全都喪了命,死得慘烈,激動地抬起頭來,這才看清了那個一直阻礙自己的施法的人。
那個人不是別人,竟然是雪野的孫女,雪銀容。
難怪自己今日一直都沒有看到雪野。
原來一切都是雪野設的局。
青陽守珠從胸口衣服裏掏出了水龍珠。
“銀容!”雪野也趕到了,看見青陽守珠這個架勢,馬上奔過來,擋在月銀容和青陽守珠之間。
唐瀾本就想今日一舉消滅了青陽守珠和月銀容,他剛在心裏草擬的計劃是,讓兩方相鬥,自己坐收漁利。
他看到眼前的情形,知道機會來了,馬上施了法術,將五隻凶獸困在了火圈裏,然後一聲不吭等著看戲。
青陽守珠回身看看,發現唐瀾似乎對驅使凶獸駕輕就熟,心裏更是認定了雪野與唐瀾勾結。
青陽守珠伸出一隻手,手指指著雪野,聲音顫抖著說:“雪野,我真的是沒有想到,你竟然吃裏扒外!”
雪野扭頭看看自己的孫女,確定她毫發無損,才又回過頭來說:“族長,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什麽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有心之人就是想要您誤會我,您可別著了他們的道。”
月銀容對雪野和青陽守珠的談話充耳不聞。
她心裏隻在想,青陽守珠和雪野,兩個人都在這裏了,殺了他們再拿了水龍珠,這事兒就結束了。
青陽守珠滿臉怒氣,手裏的水龍珠泛著滔天寒意:“是嗎?你敢說你不是來幫唐瀾搶我們冷家的水龍珠的?”
雪野趕忙說:“怎麽可能呢?族長這麽猜忌我,真是寒了我的心啊,我好好的伊澤族長老不做,為何要幫唐家?”
月銀容本打算施法的,聽到唐瀾要搶水龍珠,眼珠便斜睨過去,瞧那紅頭發的男人。
一定不能讓他碰到水龍珠。
青陽守珠冷笑一聲:“當然是打算把自己的孫????????女嫁給他了。”
雪野又側頭看看月銀容,問月銀容道:“銀容,你怎麽會和唐瀾在一起?”
月銀容不說話,隻是盯住青陽守珠手裏的水龍珠。
“你看吧,還敢說你孫女沒有與唐瀾勾結?”青陽守珠話音剛落,之前跟著唐瀾一起來青要城的那十幾個赤發男人,陸續也上了崖來。
他們對唐瀾點點頭,唐瀾對著他們,朝著青陽守珠的方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那些赤發男人依次上前,把手裏麵的東西丟到青陽守珠腳下。
月銀容看著,都是些傍身的小物件,其中一個淡黃色的玉鐲尤為亮眼。
每樣東西上都沾了血汙。
“你們,你們……”青陽守珠顫顫巍巍俯下身去,拾起了那個玉鐲,眼淚在他的的眼眶裏打轉。
“大夫人!”雪野失聲喊道。這玉鐲正屬於冷大郎的母親。
唐瀾的手下,根本就是趁著亂,卿澤齋沒有會法術的人把守,就長驅直入,把裏麵的人都殺了,並且還從每個殺死的人身上拿了一樣東西,作為複命的信物。
唐瀾輕輕歎了口氣道:“可憐啊,冷家的大公子也喪命於凶獸之口,我聽說,冷月明也死了,哎呀,冷家如今隻剩下守珠一個人孤寡於世了。”
“你說什麽?”青陽守珠慢慢地站起來,聲音發著抖:“你說大郎他……不,不可能,不可能,隻餘了一隻凶獸,大郎不可能跑不了。”
唐瀾邪邪一笑:“我一個守珠,還能哄騙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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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是你,一定是你,是你殺了大郎!”青陽守珠激動地說。
唐瀾瞥了月銀容一眼,又看回青陽守珠,把兩隻手一攤:“這我可真是冤枉了。”
青陽守珠看看雪野,又看看月銀容,看看唐瀾,再看看旁邊十幾個赤發男人。
想到自己的妻子、兒子、女兒都死了,青陽守珠萬念俱灰。
他淚眼汪汪地在那站了一會兒,整張臉都在微微抽搐著。
半晌,他咬牙切齒地說道:“好,都想要水龍珠是不是,這個東西,害我家破人亡,我這就毀了它,看你們還去哪裏找!”
說著,青陽守珠迅速施法,解開了懸崖邊的火牆,然後三步並做兩步奔到崖邊,拿著水龍珠的那隻手揚起,就把龍珠往崖下拋。
與此同時,月銀容也施了法術,整個觀青崖瞬時間霧氣彌漫。
所有人的視線都被霧氣遮掩。
月銀容一躍而起,在空中變成了龍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到崖下,一口銜住下落的水龍珠,吞下了肚子,一係列動作轉瞬之間一氣嗬成。
接著,月銀容又返回崖上,準備殺了青陽守珠和雪野。
崖上,唐瀾已經對青陽守珠出手了,兩個人在布滿霧氣的崖上打起來。
沒了水龍珠的青陽守珠,就算有霧氣的加持,也不是唐瀾的對手,不必去管。
月銀容看向雪野。
那十幾個赤發男人對雪野這邊發起了攻擊。
雪野一邊借著大霧躲閃,一邊頻頻用水法術回擊,但終歸是雙拳難敵四手。
他被逼到了崖邊。
一道火法術擊中了他的胸口。
雪野捂著胸口跪倒在地,吐了一大口血出來。
也就是在那一刻,月銀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她心裏翛然一痛。
她還未來得及細細品味,又見一道火法術朝著雪野打過去,她想也沒想,馬上化成了人形,落在雪野的側邊,替他擋下了那道攻擊。
同時,月銀容也下意識地一抬手,施了一道風法術,那十幾個赤發男人立時都人仰馬翻,一時間不能再對雪野發起攻擊。
“銀容!”雪野喊道。
這是月銀容聽到的最後的聲音。她眼睛一閉,身子一歪,就栽下了懸崖。
作為一條龍,她違背了召喚者的命令,她救了雪野,也受到了反噬,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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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邊,唐瀾終於將青陽守珠給殺了。
他又費了些力氣,驅散了崖上的霧氣。
唐瀾的手下掙紮著站起來,還想攻擊雪野,卻被唐瀾喝止了。
“她呢?”唐瀾問雪野。
雪野不說話,看著崖下。
唐瀾大吼:“你不是會水法術嗎?把她給我撈起來。”
雪野不吭聲,隻是捂著受傷的地方。
“把他給我押回去關起來,請個大夫,別讓他死了。”唐瀾吩咐。
幾個赤發男子得令上來,把雪野扶起來,帶著他往城門去了。
唐瀾走到剛才月銀容站著的地方,那裏隻剩下一堆破碎的白色衣服,一雙東倒西歪的粉色靴子,還有一根龍形金釵。
唐瀾俯身將那金釵拾起。
剛才發生的一切,別人是看不到,但他唐瀾可是看個真切。
唐瀾修習的火法術,有一項就是眼睛的修煉,別說是霧氣了,就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對於唐瀾來說也是亮如白晝。
那個女人,居然是一條龍。
唐瀾忍不住哼了一聲,這個素玨,還真是深藏不露。
而那條龍竟然為雪野擋下攻擊,也是奇事了。
正因此,唐瀾決定先留著雪野一命,說不準自己就可以通過拿捏雪野,來控製那條龍。
剛才那龍應該是搶了水龍珠。
按理說,那點兒火法術是傷不了那條龍的。
所以那條龍現在應該是去素玨那裏了。
自己現在是去找素玨興師問罪呢?還是,唐瀾的手撫摩著龍形金釵,苦苦思索著,還是不能打草驚蛇,先假裝什麽也不知道,看看事情怎麽發展吧。
一想到世間又有了一條龍,唐瀾的心裏是掩不住的歡快與激動,素玨有了一條龍的神力就稱霸了元安大陸,那他要是擁有兩顆龍珠加一條龍的神力呢?
本以為白金護法是個妖女,沒想到是個龍女,那素玨根本不可能能控製住她。
這對自己來說可是天大的好機會啊。
想著,唐瀾忍不住仰起頭來大笑。
仿佛素玨那個位置,他已經唾手可得。
而他不知道的是,這條他想要得到的龍,現在正順著雪野設置的暗流,漂向鳴沙島。
等這條龍再次睜開雙眼,她將成為使唐瀾失去守珠之位,甚至丟了性命的罪魁禍首。
月銀容作為龍的記憶已經被雪銀容的記憶取代。
月銀容依然無可匹敵,但是她不再知道自己是無可匹敵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