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柄團扇藏孤魂(4)
第二十二章 一柄團扇藏孤魂(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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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解決誰?”葉柏用燈籠來來回回照月銀容和冷星稀。
“她不是妖,不信你們可以拿刀試試。”月銀容說道。
“哼,狐妖會幻術,你們現在都已經串通好了,我們才不會上當。”這是葉妙真在說話。
月銀容的雙手握成了拳頭。
“保險起見,還是兩個都殺吧。”葉柏說。
葉杉衝著冷星稀抬抬下巴:“她先來。”
冷星稀馬上被一群人押到索妖台中間,她嚇得大哭起來。
月銀容大聲吼道:“你們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濫殺無辜,就不怕遭天譴嗎?”
“天譴?我就是天。”葉杉厲聲說著,大手一揮。
無塵大師緩緩地接道:“狐妖不知道害死了多少條無辜的人命,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大師,趕緊動手吧,還跟她們廢什麽話。”葉妙真催促道。
冷星稀已經被幾條粗大的鎖鏈鎖在台上了。
她不堪鎖鏈的沉重,直接跪坐在地上,眼淚還在簌簌地往下流。
無塵大師走上前去,從袖中取出了他的符文劍來。
“寧可錯殺……”月銀容垂眸,嘴裏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她一下子抬起眼來,喊道:“現在就是生死關頭!”
冷星稀哭得紅腫的雙眼看向月銀容,眼神有些呆滯。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月銀容的意思,身上的鎖鏈壓得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你們不能殺她。”月銀容又衝著葉杉喊。
葉杉並不理月銀容。
“她不是妖,她是伊澤族青陽守珠的親生女兒冷星稀,不信你們就割她頭發,看看發芯是什麽顏色!”月銀容繼續喊道。
這下,眾人猶豫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無塵大師走到冷星稀身邊,手一抬就割下了冷星稀一撮頭發,拿在手裏端詳了一番,又捧給葉杉。
葉杉把那頭發拿在手裏,仔細地瞧著。
月銀容又補充說道:“她會水法術,剛才無塵大師的血就是她給止住的,隻是為了身份保密,才讓阿澈代領了那功勞。”
葉杉看向阿澈,阿澈忙躬身道:“城主你要相信我,我的確不知道繁星姑娘的真實身份,從我遇見她的那一天,她就一直都是黑頭發。”
阿澈沒有明言否認冷星稀為無塵大師止血這件事。
葉杉沉吟了一下,走上前去,親自把冷星稀身上的鎖鏈都給拿下來。
“不知公主身份,多有得罪,還請見諒。”葉杉對冷星稀行了一個禮。
現在伊澤族是冷星稀的弟弟在執掌,葉杉之前根本連冷焱這個人的存在都不知道,他隻顧著與青陽守珠還有冷大郎打好關係,現在忽然發生了那麽大的變故,導致他幾乎要失去伊澤族的支持。
而眼前的這位冷星稀,就是上天送給他葉杉的機會,他隻要與她搞好關係,也就與冷焱有了聯結。
冷星稀一邊摸著自己酸痛的肩頸,一邊嚷道:“那你還不趕緊把我師姐給放了?”
葉妙真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繁星竟然是這麽一個身份,她知道自己的兄長想與各族打好關係,既然選擇了相信繁星就是冷星稀,就絕對不可能對冷星稀動手了。
然而,冷星稀是人,月銀容可不是人,這一點,身為妖的葉妙真非常肯定,更何況,有蘇奇與月銀容交過手還被月銀容重傷,更何況,月銀容肚子裏還有水龍珠。
“絕對不可以,她是狐妖,這是事實,她殺了山洞裏麵四個無辜的旅人,吃了他們的心,這也是事實。”葉妙真聲色俱厲。
冷星稀嘴巴噘起來,著急地又要掉眼淚了。
“她殺了我們無垠族的人,你們伊澤族總要給我們一個交代。”這是葉柏在附和葉妙真。
“你們哪隻眼睛看到我吃了他們的心?”月銀容開口質問道。
“他們臉上的傷口分明就是你的長槍捅出來的,這還有假?”葉妙真的語氣咄咄逼人。
“是,人是我殺的,他們想要強暴我,還想把我賣去什麽紅鸞館,難道我就不能反抗了嗎?”月銀容吼起來。
“我不想和你這隻妖辯論,把她鎖上,大師你來,是人還是妖,一試就知道了。”葉妙真下了命令。
冷星稀一抹臉上的眼淚,飛快地跑到月銀容的身邊。
“你是公主,我也是公主,我說不準動她,就不準動她。”冷星稀拉住月銀容的胳膊對葉妙真說道。
“笑話,這裏是無垠族的地界,你一個伊澤族的公主,對你客氣些,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你們還傻愣著幹什麽?給我動手!”葉妙真對一旁的衛兵們說道。
月銀容一聽,這矛盾竟然已經上升為兩族的矛盾,本想馬上開打的她,一時間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幾個衛兵走上來,靠近月銀容的那個衛兵輕聲說道:“是我。”
月銀容一怔,心裏明白了。
她從月冷星稀的手裏抽出了自己的胳膊,對冷星稀點點頭。
冷星稀呆呆地看著月銀容。
“來吧。”月銀容無畏地看著葉妙真。
此時她的心裏是暖的。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管清濁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來到這裏,他冒充衛兵,擺明了就是來救她的。
管清濁就是破局的方法,讓不屬於任何一族的管清濁把她救走,就不會挑起族群紛爭了。
等她與管清濁一起回到金玉殿,麵見金玉娘娘,自然就能證明她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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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銀容被帶到剛剛冷星稀待的位置,粗大的鎖鏈加在她的身上。
但她一點兒沒有露出吃重的樣子。
管清濁給她鎖胳膊的時候,故意沒有鎖緊,弄好以後,就站在一旁守著。
無塵大師走到月銀容的麵????????前。
月銀容這才意識到,無塵大師竟然是用那斷手拿著符文劍的。
符文劍和斷手之間,還空了一段。
與其說無塵大師是在以手使劍,不如說他是在以氣禦劍。
那符文劍朝著月銀容的胸口刺過來。
千鈞一發之際,人骨畫扇從月銀容的胸口飛出來,同時帶起一股邪風。
一時間飛沙走石,眾人都睜不開眼。
而與此同時,無塵大師已經用符文罩護體。
待塵埃落地,那扇子直接拿扇柄來撞符文罩。
這扇柄是能輕易撞碎巨石的,但符文罩與巨石又有所不同。
有符文的地方,便能傷到妖邪。
團扇的撞擊,屬於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團扇灑下了一地的鮮血,空氣中彌漫著腥氣。
但它依然堅持不懈地攻擊著符文罩,誰都能看出來,這團扇仿似與無塵大師有血海深仇,一直死咬著他不放。
符文罩子終於被擊碎了,那些符文都化作齏粉。
團扇又一扇,衛兵們腰間的刀再次出鞘飛起。
看到無塵大師的符文都沒有了,而團扇要故技重施,葉柏出手了。
一塊巨石從天而降,狠狠砸到了團扇之上,一下就將團扇壓在了地上。
而無塵大師為了躲避那些飛過來的刀,又是一番身子靈活的閃動,“叮當”一聲清脆之響,一塊玉佩從無塵大師的腰間掉了出來。
那玉佩與團扇似乎是有什麽感應,玉佩落地的時候,團扇開始劇烈的震顫,竟然將那巨石震了個粉碎,緊接著,團扇飛起來,飛到了玉佩的上空,停住不動。
就像是一個人,在仔細端詳那玉佩。
無塵大師趁機又從袖間掏出一張金箋,上麵寫著密密麻麻的字,他手拿金箋朝著團扇一指。
金箋似箭一般飛出去,直接穿破了團扇的扇麵。
大量的血順著扇柄流了下來,浸潤了地上的那塊玉佩。
腥氣之重,眾人皆不由自主地掩鼻。
而與此同時,所有的人都看到了一個虛景。
這虛景似乎是一間宅院的寢室。
還不等大家驚歎,就有一個虛像進入了寢室。
那是一個看不清臉孔的婦人。
她手裏端了一個籮筐,裏麵是五彩的絲線,還有一個做好的穗子。
那婦人將籮筐放到桌上,然後就又出去了。
虛景跟著變換,到了這宅院的前室。
一個著了一身淺灰色衣衫,挎了一把劍的虛像踏進來,還是看不清臉孔。
婦人迎上去。
眾人隻見那淺灰色衣衫的男人,先是與婦人相擁了一會兒,然後忽然把婦人狠狠一推,拔劍刺進了婦人的心口,接著又把劍拔了出來。
動作幹淨利落,一氣嗬成,眾人皆瞠目結舌,不知道到底是何意。
婦人緩緩地倒了下去。
虛景變了視角,從地上,向上看。
大家看到那淺灰色衣衫男人的腰畔,掛著的正是無塵大師的那一塊玉佩,隻是穗子已經舊得褪色了。
虛像與虛景,都消失了。
破掉的團扇落在了血汙裏,一動不再動。
“大師,剛才那是什麽?”阿澈問道。
無塵大師走到血泊之中,也不顧自己的鞋子被染得血紅,俯身拾起地上的玉佩,那玉佩也已經被血染得通紅。
那紅仿似是進入了玉佩的肌理之中,再無法擦除了。
無塵大師看看腳邊的團扇,歎了一口氣。
“你殺了自己的妻子?”這是冷星稀在質問無塵大師。
無塵大師回頭看看冷星稀,再歎一聲,對葉杉說道:“這玉佩,是我師祖的,我師祖年輕的時候不懂事,誤解了道法,以為要斷絕塵緣,方能結仙緣,所以,他殺了發妻,已證明自己與紅塵決斷。”
“隻是不懂事?那他妻子若是也要修法,豈不是夫妻兩個要互相殘殺?真是天大的笑話。”月銀容忍不住嘲諷。
無塵大師眼眸一垂:“女人修不了法。”
“是啊,女人除了能把男人生出來,除了能伺候男人,其他什麽也不能。”月銀容說到此處,又看向一旁的阿澈,想到爺爺竟然教這個混蛋法術,卻不教自己,月銀容就恨得牙癢癢。
“那這團扇是?”阿澈才不關心月銀容用什麽眼神看他。
“我猜,這團扇就是我師祖那死去的妻子的怨氣所化。”
“那這團扇,現在還有法力嗎?”阿澈急急地問,一樣厲害的物件不能為他所用,他自然希望毀了。
無塵大師搖搖頭,垂下頭來看著手裏血紅的玉佩,說道:“團扇上是沒有怨氣了,但這玉佩,已經是滿載了那怨氣。不過,暫時傷不了人,待我把它帶回師每山,自會想辦法化解。”
月銀容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葉柏怒問,此時,天已經大亮了。
月銀容昂起頭來:“這仇怨太好化解了,還需要想辦法嗎?把你師祖的墳刨了,骨頭拿出來,抽上一百鞭,再把碎骨頭倒進茅坑裏。”
無塵大師轉過身來,怒道:“你這個妖孽,竟然敢羞辱我師祖。”
月銀容又哈哈一笑:“瞧吧,你知道那怨氣會傷及無辜,明明作踐一具屍體就可以救下那些無辜,你卻為了麵子不去做,寧要無辜者死。敢問,你與妖有何區別?妖吃人心,是為了活著,而你,手上沾滿了鮮血,不過是為了那麵子。”
“現在我就送你去見閻王爺,看你還能不能口出狂言了!”無塵大師說道,又從袖子裏掏出了一把符文劍,腳下三步並做兩步,猛地朝著月銀容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