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發現
第116章 發現
她臉一收,戲終人欲走:“葉先生,你大抵是誤會了,我跟周湛挺好的,那天坐你的車,不過是氣上心頭說的胡話罷了。”
見她起身,葉承新拈了煙丟進垃圾桶:“氣急敗壞又要跑?”
方子芩微笑著,肯定口吻:“那到不至於。”
他失笑:“我說周湛,你心裏不舒服了?”
她表情淡定,不以為意的道:“畢竟你們是老熟人,調侃幾句無可厚非,我有什麽不舒服的。”
在葉承新跟前,方子芩盡量表現得大度得體,不失分寸,還得會掩藏心話。
路旁閃過車燈,她看到男人臉上要笑不笑,他慢條斯理的吐聲:“聞人不如一見,你確實比外人說的要聰明得多。”
“葉先生也不差,比我想象中更有頭腦。”
若是旁人,定會以為葉承新跟你交心談吐,她不以為然。
方子芩抿著好看的唇,眼帶濃烈的警惕,處處提防他下套圈自己的話。
“愛真的需要勇氣,來麵對流言蜚語,隻要你一個眼神肯定,我的愛……”
手機鈴聲和著海風響徹,是梁靜茹的那首《勇氣》,鈴聲她來鄴城時興起換的。
貼在耳畔,方子芩移開幾步遠,接聽:“喂!”
那側足有數秒沉默,一道平靜低沉的男聲揚起:“你現在在哪?”
熟悉的聲音,令她忽的破防,一股霧氣猝不及防湧上眼眶,欲有墜落之勢。
“在外麵。”她說。
他問:“是哪?”
“海邊。”
“你一個人嗎?”
方子芩捏緊手機,唇角逐漸揚起,發出聲的前一秒,她餘光掃到綠化帶旁的高挺身形。
離她約莫二十米遠,周湛麵目模糊立在那,胳膊肘彎曲,姿勢似在聽電話。
她腳底僵硬,不知空氣寂了多久,耳畔是男人的質問聲:“方子芩,好玩嗎?”
方子芩有種天要塌的感覺,她提了提心口的氣。
強作鎮定,實則氣息亂得不堪:“你找我有事嗎?”
聽在周湛耳中,她這話更像是泄了氣,要跟他徹底攤牌,破罐子破摔。
兩人站的距離不近,他的臉近乎盡掩在樹蔭下,模糊中她隻聽他沉聲嗤笑:“你今天也是跟他吃的飯吧?”
眼皮沉得要耷,方子芩使勁撐著,咽下喉間的酸勁。
她說:“你想說什麽,直接講。”
“祝你玩得開心。”
他的語氣雖低,卻絲毫不溫柔,甚至可以說是冷漠至極。
幾乎是強忍住湧出眼眶的溫液,她壓低聲音:“我不知道你會來……”
“嘟嘟嘟……”電話明顯被單方麵強製切斷,傳出令人心髒窒息的嘟聲。
那抹隱在樹蔭下的高挺身影,轉身動作果決幹脆。
身倚欄杆,背對她抽煙的葉承新偏頭,一雙黝黑精致的狐狸眼瞥向她,揚聲問:“打完了?”
看著方子芩一時間來不及調整的臉色,僵持在委屈和酸澀之間,他幽幽又說:“回去還是住酒店?”
“回去。”
葉承新麵色坦然,話更坦然:“油錢你付不,我可不白搭人,況且你還是周湛的人。”
他不缺那點油費,但故意不讓人占便宜。
方子芩似是沒料到他話說這麽直白嗆人,稍頓了半秒多,拉門上車:“我付得起。”
“算你知好歹。”
權衡再三,她還是覺得坐葉承新的車走比較穩妥,雖然他是隻狼。
在鄴城,不光是葉家對周家虎視眈眈,旁的勢力更甚,比如有些想給葉家立功的狗腿。
而再看葉承新,他仿佛對她並未有多想法。
鄴城這個多事之地,她不想再多留半刻。
把車開出去,葉承新悠悠然誇她:“不得不說,你很聰明,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
“那是。”他總不能在自己的車上把她怎麽樣。
車是下半夜到的京港,將近淩晨三四點。
外地牌,進去諸多不便,葉承新把她放在濱海小區門口。
“謝謝。”
“錢貨兩訖,不客氣。”他收回收款手機,勾唇一笑,臉色淡雅到不行:“下次再有生意,可以叫我。”
方子芩拖下行李,隨口道:“葉先生莫不是拉客上癮,想自降身份體驗民間疾苦?”
她不過是閑來無事瞎打屁,誰料葉承新正兒八經,認認真真回她:“拉客是次要,主要有美女相伴。”
白眼一翻:“慢走不送。”
方子芩又深刻領悟到一個道理:浪蕩子終是浪蕩子,這世間大部分的浪子回頭都是騙人的。
哄你一時歡心,可笑的是你還當真了。
待人車齊走,她在寒風中微怔了幾秒,轉身抬眸,一輛銀灰色淩誌Ls泊停在林蔭道口。
本就不寬的路,車堵得更狹窄了。
逆著光,從左側車門下來個男人,筆挺一身西裝加皮鞋。
走近了幾分,方子芩終看清對方的麵孔,利落幹淨的短發,額間飽滿,男人眉骨很高,眼微細長型。
溫潤儒雅的氣質,與周湛的傲氣,葉承新的玩世不恭恰恰相反。
眼簾微壓,她紅唇揚起,沉聲出氣:“你來幹什麽?”
那輛車與陳少臣的神情,方子芩足以看明,他是刻意來的。
他唇似是輕抿了下,說:“子芩,上次在會所跟周湛打架,讓你難為了,對不起。”
“你不用假惺惺跟我說這些。”
陳少臣深色的瞳孔跳躍,像是在隱忍極度的痛處。
他眼圈泛紅,深吸口氣:“醫生說我媽熬不過開年,家裏陸續在操持喪事,等……”
“放心,囡姨喪事我會去的。”
陳少臣眼睛有光,卻是那種晶瑩將墜的水光,他張合下唇,欲言又止。
方子芩抬眸說:“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
“子芩……”
“說。”
陳少臣想說“如果沒有發生那一切,該多好”,到嘴的話又成了:“對不起。”
她眨了眨綿密的眼睫,扼住心口的情緒:“陳少臣,在囡姨病房的時候,我說過再也不想見到你跟她。”
所以,他應該懂事的消失。
聞言,男人的唇似是彎了下,不知是笑還是強壓:“不管怎樣,照顧好自己。”
伴著淩晨的涼風,他的聲音鑽入耳中,方子芩聽出了幾分初遇時的滋味,他揚起和煦的溫笑,跟她說:“天涼了,要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