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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到底誰才是無賴

  第141章 到底誰才是無賴


    見那點微薄的心思被揭穿,她瞬收起神色,冷冷甩一句:“巴不得你走。”


    說完,方子芩裹上浴袍起身,白皙藕足踩在地板,沿途掛了一路的水珠子。


    周湛看她隨意的模樣,眉宇湧出抹煩躁,聲音又低又沉:“你這個樣子,真讓人覺得有點欠揍。”


    對他這話不予置會,她仰著脖頸吹頭發,後背挺得筆直,站在那仔細端詳,像極了隻傲嬌黑天鵝。


    他走到門口時,方子芩揚唇浮笑,朝他招手:“四哥,慢走不送。”


    那姿態模樣,儼然如送走一夜風流的p客。


    一股莫名火氣竄上心頭,周湛氣極生笑,唇角猛地一抽,他反手把門扣上,用那種冷冷的目光抵著她。


    “怎麽不走了?”


    她笑得像隻小狐狸,眼底盡是狡黠詭計。


    他臉上浮動與氣質格格不符的暴躁,繃著臉道:“方子芩,你再這樣,信不信我弄死你。”


    “你想怎麽弄死我?”


    周湛冷聲問:“你要試嗎?”


    兩個小時前那場惡戰,遺留下的腰酸背痛尚未消褪,她是實在有心無力。


    臉上笑得無比真誠,方子芩眨巴下眼:“還是算了,我怕試了別的妹妹難過。”


    周湛看不得她那副放肆囂張的模樣,薄唇抿緊。


    他好不諷刺的道:“方子芩,你別逼我發火,不然待會你承受不了。”


    她調戲上癮:“剛才我也承受不了,你不照樣沒放過……”


    “再多說一個字試試。”


    周湛長腿一跨,徑直邁到她跟前,揚手卡住她下巴,胳膊作勢往上抬,方子芩的臉與眸也順而上揚。


    四目相對間,他眼中布滿危險恐嚇,還有幾許微不可察的忍欲。


    男人指腹支得她下顎骨疼,也不知打哪湧起股氣焰,方子芩抵他眸,不但沒半絲心虛恐懼,反而是笑得張揚不羈。


    “你笑什麽?”


    她目光挑動,鄙視混雜著嫌棄:“笑你就愛動粗,沒有半點憐惜之心。”


    許是被氣得,周湛的臉表情難堪,唇角微勾動,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樣。


    他咬緊牙,沉沉威脅她:“最好把你這笑給我收起來,我怕自己看不下去,臨時反悔不給地了。”


    “無賴。”


    這回輪到他笑,捏她下巴的手力道稍鬆:“你知道還罵出來?”


    方子芩也不是什麽好惹的角色,當即道:“你要是不給地,我就找媒體提前把事捅出去,誰也別想好過。”


    周湛是有忌憚的,她清楚得很,以至於輕易拿捏他。


    她一副兔子急了要咬人,狗急還跳牆的姿態,若不是打不過,他都懷疑她會不會徑直杵上前把他頭發薅光。


    “你是真不怕死?”


    “怕不怕死,全取決於四哥你待人的態度。”


    他眸子一緊,凝聲喊她一口:“方子芩。”似壓迫,又似威脅。


    方子芩心底發虛,中氣不足,偏偏嘴不饒人:“叫什麽叫,你是狗啊?”


    兩人麵對麵互捅心窩子,正所謂傷人一千自損八百,誰也沒比誰好過。


    果然,周湛聽後臉色驟然轉變,不是冷,更不是嫌棄,而是那種欲要撕碎人的陰鷙。


    她罵他是狗,他就做給她看,俯身低頭一口咬在女人鮮嫩欲滴的唇瓣處,血絲滲出,裹滿兩人唇齒之間。


    看方子芩熬紅的眼,終是嗆起了深刻的怒意,周湛睨她,此時非但沒半點生氣,反而更加淡定。


    他神色是得逞:“你先罵的我。”


    她似是很輕的哼了一聲,快速勾住男人脖頸,雙腿盤上他腰間,幾乎整個人如秤砣般馱在他身上,全靠男人強健的腰力支撐。


    許是怕她摔地,周湛下意識用手摟住人。


    隻見女人眼底一閃而逝的狡黠,方子芩一個快速咬住他肩頭,僅此一口她便鬆開,揚眉吐氣:“痛不痛?”


    男人麵色淡淡,看不出是隱忍還是平靜。


    “下來。”


    “我不下。”說著,她更是收緊了攀附他脖頸的胳膊,兩腿牢牢掛在他腰上,像隻附藤的葫蘆。


    周湛咽了咽口水,喉結狠狠滾著,心口憋得慌又很無奈。


    他伸手去掰她的手,不但沒掰開,反而加緊了女人的力道。


    方子芩滿臉倔強:“你說讓我放手就放手,下來就下來,我不要麵子的?”


    眼前,他更覺得她像個無賴:“到底誰才是無賴?”


    她盯著他:“除非你保證,把地給我,決不反悔,不然我就不放。”


    女人身形再是輕巧,那也是將近一米七的身高,馱一會尚且了得,久了他隻覺腰間崩裂,渾身在受力都不夠使。


    尤其是方子芩還刻意身子往下馱他,周湛更是吃力得很。


    “保證啊!”她麵帶微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你不要逼我。”


    “怎麽,你真打算說話不算數?”


    方子芩從他身上跳下來,兩根胳膊拽得很麻,她順了下,積壓好幾個小時的情緒,終於在此刻瞬間爆發。


    斂起笑意,神色昏淡,她出聲道:“睡也睡爽了,說你兩句還不得行,開始威脅我是吧!”


    周湛蹙眉:“方子芩,你好好說話。”


    她目光不由得又銳利了幾分,仿佛一隻盯著仇敵的夜鷹:“我怎麽沒好好說話了?那麽賣力,你難道沒睡爽嗎?”


    一個爽字分外諷刺,刮在他臉上。


    兩人冷眼相對,氛圍緊迫,正冰中帶火之際,不知是誰的手機嗡嗡響起,徹底打破僵局。


    方子芩的唇下意識砸吧下,深吸口氣:“我去隔壁房,你先接電話。”


    許是意識到先前的失態,她捋起浴袍,肩頭與他胳膊擦肩而過,赤腳踩地走了出去。


    內心盛著委屈,酸澀,一路腳步小跑的往客臥走,失神間不知一腳踢到什麽,腳趾頭鑽心的疼。


    她蹲地捂住腳,咬牙強忍,眼圈都憋紅了,透著晶亮的液體。


    “呼,呼,呼……”


    好幾個輪回的深呼吸吐氣,腳尖的疼痛感,方才稍稍減褪,她起身扶牆進門。


    坐在軟床上攤開腿,右邊兩根腳趾指甲泛紅,那一下撞得屬實不輕,脫了層皮,血跡從破皮處稍稍滲出。


    兩間隔了堵牆,隔音效果極好,門關著幾乎聽不到那頭動靜。


  第142章 擔心,偏偏嘴欠


    如今,對於周湛的一切,方子芩懶得理會,更不願打聽。


    他打電話,她便乖乖窩在客臥看電視,看得高興時咧唇笑,看得虐心時蹙眉傷神。


    正值夜深之際,不知不覺中,打著哈欠睡了過去。


    沉睡之間,方子芩做起噩夢,一朝穿越進侏羅紀世界,四處遭恐龍圍追堵截,想逃命唯有殊死一搏。


    奮力搏鬥時,一隻長犄角的三角龍頂住她身子,將她整個掀飛,落地之前她看到身下是龐大無比的霸王龍。


    它還長著血盆大口,但凡掉下去,那便是落地成盒。


    即將落地一刻,方子芩雙目緊閉,大喊一聲:“周湛,救命……”


    周湛握著手機貼在耳際,正聽關詠晴在訓話,隔壁屋徒然響起一道清脆響亮的呼救聲。


    他眉頭驀地蹙起,眼皮子猛然跳動,快步衝了出去。


    房門“哢嚓”擰開一瞬,四目相對,隻見方子芩盤腿坐在床中。


    屋內咿咿呀呀的電視聲,她麵目茫然,神情驚恐,鬢角額間滲了層薄薄的汗漬。


    周湛眼底很快劃過一抹虛驚,麵上不動聲色:“救什麽命?我看你也不像是被人謀殺的樣。”


    他語氣之間帶著奚落與輕諷。


    方子芩亦是有一瞬的無語,她抹了把汗,冷著聲說:“沒事,做噩夢而已。”


    先前那一聲救命,可把他嚇得不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下次沒事別瞎咋呼。”


    看得出他臉色掩著驚意,微斂的眸底還有幾分嗔,眼皮下壓,不笑時威懾淩冽。


    方子芩懶掃他一眼:“電話打完了?”


    “嗯!”


    他嗯聲極輕如蚊鳴,若不是她豎耳傾聽,險些聽不清。


    “有事你就先走吧!”她說著,擼起被子準備下床:“我待會自己回去。”


    周湛砸吧唇,做了個吞咽動作:“倒也沒什麽大事,老爺子心髒病複發,剛送進醫院。”


    “要不要我陪你一塊去醫院?”


    知道他為難,方子芩倒也爽快。


    周湛蠕唇剛要開口,她晃著身姿赤腳往外走,腳板踩地發出噔噔噔的悶聲。


    他本沒留意,隻是給她蹬地的響聲踩得心煩,垂眸去看,浴袍長度過膝掩不住腳,但見女人細嫩藕足一塊淤青,右腳拇指食指上破皮露出嫩肉。


    “你腳怎麽了?”


    看他目光灼灼,方子芩輕笑無意:“剛才進門踢到東西了。”


    那麽好看的腳,徒破一塊皮,莫名令人疼惜。


    尤其是她愈發不在意的懶散模樣,周湛更覺心躁,心尖軟了幾分,聲音帶著他自己都不易察覺的溫和:“怎麽這麽不小心?”


    許是被他這又柔又低的嗓音一說,方子芩唇角不自然抽了下。


    她快速恢複神情:“長這麽大,也沒少磕碰,小問題。”


    後知後覺,周湛意識到情緒失態,他的臉迅速繃起:“我是怕你待會走不動路,讓我背你。”


    方子芩差點會錯意,他可是周湛,高高在上,怎會心生憐憫關心她。


    他口是心非,她意沒點破什麽。


    “我去穿衣出發。”


    “外邊冷,多穿件。”


    她未抬眸,低聲說:“怕我感冒傳染你吧!”


    “不然呢?別多想。”


    方子芩走出門,回眸看他的眼神顧盼生姿:“還好我這次沒會錯意,四哥果然還是那個四哥。”從不懂溫柔體貼。


    周湛心裏矛盾得很,明明是心疼到不行,怕她冷著凍著,可那張嘴一開口就是釋毒。


    ……


    周秉山一病,舉家上陣,齊齊堵在醫院,各個心懷鬼胎,暗下算計,尤其是周康周芸兄妹兩。


    這回,周妗一家也都過來了,地位卑微被晾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周循主持大局,關詠晴給他打後手,夫妻幹活不累。


    方子芩隨周湛最後到場,前腳剛進門,關詠晴喚她去隔壁休息室:“子芩,爺爺一直叨嘮著想見你,待會你進去多說點好話。”


    此好話非彼好話,她不傻,聽得出意圖。


    無非是周秉山偏愛她,想讓她在老人跟前多誇捧周湛,好讓他穩坐周氏一把手。


    年過九十多的周秉山,身子骨日漸衰退,可實權尚未交托,雖周湛在周氏掌政,也怕難免橫生枝節。


    如今他一病,全家上下無不是虎視眈眈,盯著這塊肥肉。


    方子芩視線微垂,綿密的眼睫擋住神情:“晴姨,我會的。”


    關詠晴何等聰慧,她改口叫晴姨,是明擺著要劃清界限。


    說話間又多出幾分懇請:“你跟阿湛,屬實委屈了你,等時機成熟了,我跟他好好談談讓他把盤古世家股份分一份給你。”


    方子芩唇邊銜著淺笑,關詠晴不知道,其實她拿到手的何止是一份,是半個盤古世家。


    “晴姨,咱們不提這些,現在爺爺病了,當務之急是照顧好他。”


    瞧她打馬虎眼,關詠晴也沒惱怒,更是難得的溫和:“阿湛走到今天不容易,阿姨沒別的奢求,隻想他能好好的。”


    身在周家這種波譎雲詭的地方,沒誰是容易的。


    周湛是,周芸是,周妗跟她一家子更是。


    話說破,方子芩有種被堵到牆角逼著表態的感覺。


    思忖良久,她開口,聲音不辨喜怒:“晴姨,有些事我不想瞞著您,我跟周湛離婚時要走了半個盤古世家,外加三千萬,錢我拿去投入了盛年。”


    關詠晴聞聲,先前的和善瞬間斂起,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質問。


    她抿了好幾下唇,半天才吐出一句:“你說什麽?”韻味猶存的臉,盡顯不可置信。


    “也許您覺得我不值,但婚是周湛提的,我總得為自己留點保障,如果換成是您,我想也會做出同樣選擇的。”


    靜謐的休息室,方子芩揚聲說道,口齒無比清晰,還有些逼人的伶俐。


    關詠晴穩坐周家女主這麽多年,功底自然不低,麵對這般,她強壓心頭的情緒,盡量表現得不急不躁。


    在明麵上,她不可能得罪方子芩,畢竟還有事仰仗她。


    隻是這半個盤古世家,劃得她心口泛疼。


    關詠晴心底一沉,麵上浮笑:“既然是阿湛做的決定,我這個當媽的也沒什麽好說。”


  第143章 替她撐腰

    見她應得爽快,方子芩也回得不含糊:“四哥這點對我確實有情義在,晴姨放心,能幫的事我會幫他的。”


    一時間,這話傳入耳中,關詠晴說不出是難受多,還是喜悅多。


    一句幫忙,且用半副身家交換,尤其是作為生意人的周湛,這不光是“情義”二字可表。


    再次抬眸時,方子芩隻覺關詠晴看她的眼神,竟多生出幾分異樣的欣賞。


    她低笑,出聲道:“子芩,看來是我低估了你的本事,虧得我之前總怕你在人前露馬腳,到底歸我多慮了,你比起我年輕時氣更盛。”


    兩人攀談間,周循推門進來。


    將近七十有餘的男人,臉部依舊保養得很好,看上去不到六十的樣。


    渾身貴氣,與周湛的不同,他更多的是沉穩儒雅的清貴,半點不顯跋扈張揚。


    第一眼看去,你便會覺得周循是一個極好相處,和藹可親的長輩。


    而實際上也確是,他說話文文雅雅,不快不慢:“子芩,爺爺叫你跟阿湛進去,有事跟你們說。”


    周秉山不愛太亮,病房溫了盞冷調壁燈,更顯氛圍孤零。


    老人蒼顏上的表情,略有幾分模糊,唯獨那聲音淡定有力:“阿湛,子芩,你兩過來這邊坐。”


    她邁著輕慢的步子,走到床前落坐,周湛則是在她身旁。


    在外人眼中,小夫妻兩模樣看上去,儼然一對恩愛有加的璧人。


    若不是先前在周家,周秉山說徐初嫚帶她去看房,周芸洗手間那些個話,方子芩與周秉山之間也算爺孫情深。


    眼下再麵對老人,她確是生出幾分陌生疏離。


    周秉山病重住院,除了臉頰消瘦些許,氣色上倒還算穩定可觀。


    方子芩替他捏捏被角,眼中迸著暖意:“爺爺,你這一病,可把四哥嚇著了,他公司的事都沒來得及處理,連夜趕過來看您。”


    聞聲,周湛微掀眸,朝她看來,似是打量又似驚詫她為何替自己美言。


    周秉山也順話看他,目光透著溫和:“阿湛,辛苦你了,兩頭跑。”


    周湛還沒出聲,方子芩幾乎下意識的接話:“爺爺,這都是我們晚輩該做的,隻要您身體健康就好。”


    男人餘光間,不禁有錯愕在隱隱浮動,她向來不是多話的人,今天的嘴卻生得格外甜。


    周秉山躺在床上姿態不順,挪了下胳膊,方子芩眼力見好,起身去扶他:“您慢著點。”


    “爺爺,您單獨叫我們進來,是有什麽事嗎?”


    周湛終是沒按耐住,沉著氣問出了聲。


    周秉山一雙略顯渾黃的眸,明亮間又不失氣勢,勾著因年歲下耷的唇角,他低低作笑,神情中帶出幾分琢磨。


    側頭看他,沉聲問:“你跟梁家那孩子見過了吧?兩人談得如何了?”


    周湛確實聰明,聽出話語中的暗示:“周氏的代言已經拆掉了,至於她經紀公司那邊我沒參與過問,她本人考慮出國。”


    “出國挺好,在這邊呆著免得多生是非。”


    方子芩坐在旁聽著,周秉山這語氣倒有幾分不待見梁文音。


    倒也合符常理,周家這樣的門庭,怎會容得下這般越矩的醜聞,更何況她出軌對象還是葉承新。


    兩家的恩怨情仇,明晃晃在那擺著呢!


    周湛真要是舊情複燃,容了梁文音這顆沙子,那才是給周家蒙羞。


    “爺爺,這些事我會處理好的,不至於連累到周家。”


    在周秉山跟前,周湛十分懂得察言觀色,甚至連說話都是盡到極致的精準,不多說半句廢話。


    他的謹慎言行,被方子芩看在眼裏。


    周秉山對此滿意,輕聲嗯了下,遂而又問道:“我聽老李講,梁家那孩子把子芩她閨蜜給害了,這事沒算?”


    意料之外的問題,周湛喉結微動,一時間難以接話。


    見狀,老爺子蹙眉,沒忍住出聲催促:“你沒幫忙處理這事嗎?”


    “爺爺,四哥幫我處理了,他隻是不好跟你說。”方子芩適時出聲解圍,怕周秉山懷疑,她又極力補充:“畢竟兩人有過一段感情,這事做得隱蔽點也好。”


    周秉山砸吧下唇,看周湛的眸色明顯嗆起幾分怪意。


    清了清嗓子,他說:“阿湛,做人做事要分清主次大局,不要光想著耍小孩那點脾氣性子。”


    “爺爺說得是。”


    眼前的情景場麵,爺孫兩你一句我一嘴,方子芩莫名有種錯覺,仿佛是周秉山逼著周湛在給她表態。


    “聽說上回阿湛已經帶你去看過南湖的房子了,覺得怎麽樣?”


    她盡量抿起笑容,說:“選了套最大的。”


    見她高興,周秉山也聽得歡喜,先前嗔怪的麵色,已被親和取而代之:“大點住著肯定比濱海公寓舒服,再說以後你跟阿湛也用得上,別嫌它大。”


    這話寓意明了,無非是指往後兩人生孩子一事。


    一想到兩人如今的狀況,早已婚破人散,方子芩說不出心裏的滋味,隻壓著情緒點頭應允。


    兩人陪周秉山閑聊家常好一會,見她眼底泛起困意,周湛作勢起身:“爺爺,你好好休息,我先送子芩回去。”


    周秉山點了點頭,卻說:“阿湛,你先出去,我跟子芩交代兩句。”


    他已經站起,立在椅旁,杵了半秒後轉身往外走。


    直到那扇門輕輕合上,周秉山努力勾動唇角,布滿皺紋的臉滿是和氣。


    “子芩,阿湛性子冷,你莫怪他,要是有什麽地方對不住,爺爺替他給你道個歉。”


    話音落下,方子芩本能心理反應是,她何德何能受周秉山這般器重。


    說好聽點當初她算承婚得勢,講難聽點那便是棄婦傍運了。


    她麻利的回一句:“四哥對我挺好的,爺爺你放心。”


    “真當爺爺看不出?”


    周秉山沒明說,抵著雙看破萬物的眸子:“阿湛曆來對人心狠,辦事作風如我年輕時,在文音這事上他確是辦得不妥,大抵是看在周梁兩家多年交情上。”


    方子芩坐在那,目光微垂,仔細耐性聽著。


    周秉山喉間沉了沉氣:“不管外人怎麽挑撥離間,你跟他終究是一家人。”


    她伶俐聰明,又怎會聽不出這話是在給她吃定心劑。


  第144章 體麵收場總好過雞飛狗跳


    方子芩扯起唇角,笑了下:“爺爺你說的話我都記在心裏。”


    周秉山伸手,輕撫她薄薄的手背:“要是阿湛欺負你,你就來跟爺爺說,爺爺替你教訓他。”


    一想到周湛在老人跟前,那副壓抑不敢怒的模樣,她心底憋著悶樂。


    “好。”


    “晚上開車叫阿湛注意安全。”


    出門時,周芸周康兩兄妹就坐在廊道長椅上,眼睛恨不能往她身上盯出個窟窿。


    若不是礙於周循在場,必要發勢。


    關詠晴送人到醫院大門,當著方子芩的麵,她不好打探詢問。


    卻是待周湛去取車時,拐到彎角問了句:“爺爺叫你們進去說什麽了?”


    他臉龐不冷不熱,沒太多表情:“問了下南湖園買房的事。”


    “周妗都跟我講了,別怪媽多話,往後你跟梁文音要知道避嫌,不管是情麵上還是理麵上,能不招惹最好是不招惹。”


    在關詠晴眼中,方子芩算不得最佳的兒媳人選,但梁文音更不是。


    這無關乎身份高低,而是梁當年給周湛擺那一道,險些讓他在周秉山跟前失了寵,丟了份。


    周湛默半秒,應聲道:“她已經安排出國了。”


    “那最好。”關詠晴饒是說著:“你現今的位置不比以往,以前你在外麵做什麽旁人說多不敢做,現在多少雙眼睛盯著咱們母子,踏錯半步都是風險。”


    周湛抿了下嘴:“媽,這些我知道。”


    活在波譎雲詭的周家,他打小便懂得如何明哲保身。


    “做事要分得清大局觀,別總被那些過往羈絆,不然凡事都邁不開腳。”


    “知道最好,周康跟周芸也是你爸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夾在中間很為難,有些事情你要自己多努力爭取。”


    關詠晴的聰明與別人不同,她從不在周湛麵前表露自己的野心。


    表現多了,對他來說,反倒是一種強烈施壓。


    周湛麵色無異,口吻淬出鄙夷之氣:“周康跟周芸,我還是鎮得住的。”


    “他兩也不是省油的燈,切莫輕敵。”關詠晴說著,似是尋思到什麽,提聲問:“聽說你跟子芩離婚,分了半個盤古世家給她?”


    念及此處,他沉默數秒,點頭低低嗯了聲,嗓音涼薄得不浸半絲溫度。


    關詠晴擠出一抹微笑:“子芩確實是個有魄力的女人。”


    眾所周知,周湛是個狠人,連自己都下得去手的狠,方子芩從他嘴裏搶地盤,好比虎口奪肉。


    他卷舌頂了頂牙根,明顯的隱忍在眼底隱隱浮動:“魄力脾氣都不小。”


    知子若過母,關詠晴心知肚明,周湛對方子芩不是沒感情的。


    她打量他的臉,壓低聲音說:“有時候男人要大度點,凡事別太較真,再大的脾氣她畢竟是女人,哄哄就好了。”


    周湛唇底卻是有些淺笑:“當年爸也是嘴甜把你哄到手的?”


    瞧他打趣,關詠晴難得露出副靦腆,臉刹時紅了:“你爸哪會哄人,別看他一副嘴甜樣,也就長得像個會說話的人,實際上直男癌晚期,連說句漂亮話都難以啟齒。”


    在周家生活這麽多年,父子兩的關係尚且算得融洽。


    周從未在母子跟前急過臉,紅過眼,小時他性格內斂不愛多話,兩人間幾乎是眼神交流得多。


    笑了笑,他很快出聲答話:“爸這福氣,這輩子我是沒有了。”


    話饒一圈,又說回到原點。


    關詠晴眸子深幾分,去打量他:“平時把性子收著點,女人大多吃軟不吃硬,信媽這話沒錯的。”


    說實話,如今跟方子芩兜兜轉轉鬧成這副模樣,尤其是溫然出事,他已經不知該怎般與她相處交往。


    上下不是,討哄他又變不來,她更是如盆幹柴,一點即著。


    “那我們先回去了。”


    關詠晴站在大門台階上,目送他上車。


    方子芩坐了會,車裏暖呼呼的憋得沉悶,她打下車窗透口氣,恰好迎上周湛瞄來的目光。


    “聊完了?”


    “嗯!”他開門上車,問她:“送你回漓江山水?”


    她挑眉低目,扣著手指甲:“都淩晨兩點了,還是送我回公司吧!”


    回漓江山水,懶得跟方俊生口嘴盤旋,找理由更費腦。


    一雙修長的手搭著方向盤,周湛目視前方,將車駛出去:“遲早要公布的,你也尋個好點的時機,先跟俊生談談。”


    方子芩深吸口氣,隻覺心煩意亂:“當初你提離婚,他跟紀嘉城打得險些頭破血流,談談沒那麽容易的。”


    “所以才說讓你找個好點的時機,凡事得慢慢來。”


    “你怎麽突然這麽關心我家的事?”她偏著頭,往他臉上看。


    周湛鎮定自若,淡聲吐出:“畢竟夫妻一場,體麵收場總好過鬧得雞飛狗跳。”


    按照了解,方俊生的脾氣確是有可能。


    方子芩眸色暗了暗:“難得四哥念及夫妻情分。”


    “我在你心裏,老早就不是什麽好人了吧?”


    她眼底是掩不住的嗤,笑著道:“說實話,我還真分不清你是好是壞,有時候好得讓人以為你是菩薩,有時候壞得令我恨不能殺了你剝皮抽筋。”


    周湛記憶模糊,不知在哪看過這樣一句話:如果能讓你記得,恨也算一種方式。


    “能讓你恨,也算是本事。”


    方子芩卻冷不丁在他心口割了一刀:“我也恨陳少臣,你還覺得是本事嗎?”


    話音落下,她明顯看到周湛握住方向盤的手指,微微一顫,又速度極快的恢複如常。


    他麵容意料中的不好看,下壓著唇角。


    車內大概靜默了半分多鍾,周湛沉聲問起:“你爸有個私生女是不是叫閔姿?”


    幾乎是下意識,條件反射的,方子芩美眸一挑,臉色繃住:“你怎麽知道的?”


    見她慌神,他心情仿似好了不少。


    聲音悠哉,娓娓道來:“那晚我認錯的人就是她,跟深城時家的時貫霖待一塊,當時喝多酒走錯了包間。”


    方子芩隻覺周湛這話,每一個字都踩在她心尖上。


    思緒在腦中亂飛,眼中的疑惑消褪,浮起計量:“她想幹什麽?”


  第145章 一句話,回還是不回

    周湛清楚看到她臉上細微的計較,也清楚看到她眼中一時不設防流露出的慌色,兩種近乎極致的表情,同時展現在一張臉上。


    他微微挑眉,聲音輕淺:“要不要我幫你查清楚?”


    “不用。”


    方子芩幾乎想都沒想,下意識脫口而出,語速極快,與他的形成明顯對比。


    周湛碾磨半秒,揣測她是認真的,還是在賭氣:“真不用還是假裝鎮定?”


    “這是我的家事,你不好插手。”


    她眼底的情緒微微收起,偏頭看他。


    說不出是她界限劃得太清,他心裏不舒服,還是她語氣冷漠,嗆得他不爽,總之心頭不痛快。


    車以不緊不慢的速度緩緩前行,窗外時而閃過霓虹,懶倦的映在男人側顏。


    周湛繃臉不笑時,精致俊美的五官更為剛毅,無形中有種拒人千裏的氣場。


    他不說話,抿著薄唇。


    方子芩收回目光,懶懶靠住車座,神情間三分漫不經心,三分薄涼:“我有點累先歇會,到了你喊我起來。”


    不知沉睡多久,隱約中似有月色照進來,她迷迷糊糊的睜眼醒轉。


    保時捷本就不夠寬敞的空間,除她無人,捂了把臉往外瞅。


    晚風刮得香樟樹沙沙作響,米多開外的樹底下,一抹亮影忽暗忽明,似星火又似煙頭。


    “周湛……”


    方子芩試探性喊了聲,剛醒的嗓音嗆著沙啞。


    話落音的兩秒後,樹蔭處一道身影晃悠了下,忽地豎起來,高大筆挺,幾近遮掩了半邊車窗的光景。


    她這才看清楚人臉,周湛蹲在路邊抽悶煙,聞聲他指尖碾碾丟掉煙頭,拉門進來時卷起陣涼風。


    方子芩猛地一抖擻:“怎麽蹲那抽煙?你不冷嗎?”


    男人俊美的麵孔隱約籠著幾分白煙未散,他說:“看你睡得香沒好打擾,又怕抽煙把嗆醒你了。”


    雖然聲音不辨喜怒,她卻耳尖的聽出溫和。


    見慣了他平時的蠻橫無理,方子芩一時無從適應這般,接不上話,她別開視線索性裝聾作啞的不吭聲。


    周湛眼皮掀著,又問:“有沒有打算回盤古世家?”


    當初離開,是她執意要走的,同樣的問題前後他催促過兩次。


    方子芩抿唇一笑,扭轉過頭,特別不真誠的說:“不打算回去了。”


    許是給她毅然決然的口吻噎住,無語片刻,周湛才堪堪出聲:“這麽堅決?我請你兩次了。”


    “四哥,今晚你給我種錯覺,總感覺你在討好我,有事找我幫忙?”


    嘴裏說話,她眼也不誤的伸著深深打量他,想要從男人麵上察出點端倪。


    可惜他向來懂得如何不顯露山水,一張臉似冷似熱的,看不出半點情緒。


    周湛沉聲說:“之前二把手的位置一直是你穩著,你走後那個位就一直空在那,長期沒人坐上去對公司發展不好。”


    聞言,方子芩期盼的神色,轉換為略微平淡,她甚至以為他會說出點什麽花,不過一句公式又簡單的解釋。


    懶懶將目光收回,道:“盤古世家這麽財大氣粗的公司,不至於請不到比我能力出眾的管理人。”


    這話無疑又是在噎他。


    周湛隻差貼臉捅破那層窗戶紙,誠摯邀請她回盤古世家了,偏偏方子芩不領情,不下台階。


    眸間暗下,他有些無奈:“你明明聽懂了意思,故意噎我呢?”


    她認真的思忖片刻,挨著他身側小聲道:“你這麽想著讓我回去,是不是想跟我套近乎,方便以後咱兩床上交際?”


    “交際”二字諷刺至極,方子芩還是咬牙秉息說的。


    周湛差點兒就沒繃住臉,怒意上臉的瞬間,他腦中浮現關詠晴的話。


    強忍著,他看了她兩秒有餘,薄唇啟開道:“我沒心思跟你開玩笑。”


    見他一本正經,方子芩斂起眼底微弱的笑,坐正身姿:“年底了,近來盛年事也不少,確實忙不過來。”


    “你爸真給你架空了?”


    “不然呢?”


    周湛知曉她狠,也不多言:“俊生也不小了,有時機讓他多接觸接觸公司。”


    “四哥自家的事都操心不過來,怎麽還有閑心管別人家的事。”方子芩一臉不耐,滿臉寫著八個大字“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她看出來了,他上下這般慫恿竄唆的,無非想讓她回盤古世家。


    “我十七歲接觸周氏,如今二十八歲才坐上這個位置,你覺得什麽事不是趁早好?”


    周湛說完,目不轉睛的看著她,以為她多少會欣賞加思量,豈料方子芩毫不在意,悶哼笑出聲。


    笑中不免有幾分諷刺:“你家有皇位繼承,皇子又多自然戰火連天,方家就俊生一個,除了他還有誰?”


    他猝不及防,失笑道:“說白了,你就是不肯回來?”


    她半仰起臉,盡量與男人視線齊平,麵色寫滿精明:“你說這麽大一圈,不就是想讓我回去效勞出力。”


    周湛眼間含著三分薄涼,四分真摯:“一句話,回還是不回。”


    “我要個理由。”


    他明顯的,暗自調節了下呼吸:“我要去國外一個多月辦點事,如今老爺子住院,周康周芸對周氏虎視眈眈,我怕他兩去盤古世家壞事。”


    方子芩沒回答,舌尖卷起頂著左側內臉廓。


    沉默數秒,她聲線婉柔夾雜毅然:“幫你,我有什麽好處?”


    “你想要什麽好處?”


    如今盛年安穩,方家也無大恙,她更是要錢有錢,再不缺點什麽。


    最大的心病,恐怕就是突然冒頭的閔姿。


    終是認真思忖了半秒,她開口:“既然四哥這麽坦白,那我也不藏著噎著,剛才跟你懟話是我脾氣衝了點,查閔姿這事還得找你幫忙最穩妥。”


    “我回頭讓東子去辦。”周湛回得十分爽快,眼皮都不帶掀的。


    方子芩似嬌似嗔的喊了聲:“那謝謝四哥了。”


    “跟我沒必要這麽客氣。”口吻幾許嫌棄,三分包容,怕她曲解意思,周湛揚聲補話:“互相合作。”


    她順話把手伸過去:“那祝我們合作愉快。”


    周湛不伸手,但點點頭,表示認肯,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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