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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拿命頂鍋

  第158章 拿命頂鍋

    男人胳膊健壯有力,一隻攬在她腰間,另一隻勾住她雙膝彎,方子芩幾乎整個人被他圈在懷裏。


    灼熱的體溫與結實的力量,感受著他胸口的起伏,她眼神浮出些異樣。


    進了門,雙手施展不開的周湛,伸腿拿後腳跟去扣門板,“嘭”地摔上。


    徑直走向病床,雙膝骨抵著床板,他抱住她的姿勢維持了五六秒,卻毫無放人的意思。


    周湛本身就高,病後的方子芩頭暈腦脹,扭頭往下看更覺眼花惡心,連冒虛汗:“放我下來啊!”


    他問:“現在知道害怕了?”


    她臉紅紅的,約莫兩秒多的啞口無言,緊接著有些羞惱的回道:“我打過你電話,你沒接。”


    周湛心緒格外複雜,既惱火又心疼,還參雜幾分無奈,一雙冷颼颼的眼睨著懷裏小女人,他唇口一張道:“彪子就在樓下,他不是擺設。”


    方子芩看出來了,他這不是氣她,是在氣葉承新的半路截胡。


    她吞咽口水,輕聲呼了道氣:“能不能先放我下來說?”


    他這般抱著,還得她單手舉吊瓶,實在是控製不了神經性的緊張壓迫。


    周湛向來麵色淡,眼前亦是,他微微躬身將她放下,隨後舉起吊瓶掛在支架上。


    燒是退了,可方子芩大病體虛,兩眼珠子直發燙,像是兩團火在裏頭翻滾跳躍:“你跟葉承新的恩怨,我管不著也不樂意管,但他救我命,是非都是恩。”


    聞聲,周湛的目光深深打落在她臉處,她本能想避開,心想又不太好。


    隻能迎上去,與他四目相對,唇角緊抿表示她最後的倔強。


    周湛喉結處微不可察的一動,他說:“我也沒說什麽,你這麽激動幹嘛?”


    不知為何,方子芩莫名有種心累,每每跟他交談都需打起十二分精神,八百顆心眼子,唯恐掉了半個心眼就給他饒話裏去。


    以至於,回回她都表現得情緒特別激烈警惕。


    她繃著臉,唇角歪動下:“對不起。”


    兩人視線相抵,知道她這三個字的真誠,沉默片刻,周湛小聲開口:“我的問題,那會正在開會,手機在東子那。”


    心裏滿是委屈酸澀勁,方子芩卻不說,亦不表現半分。


    她仰起臉,一副無比大度的神情:“沒事,你沒有義務保全我的安危。”


    這話聽得周湛酸了心,胸膛悶疼悶疼的,慍怒都湧到眼眶,他又生生擠回去。


    轉而恢複一臉比她更豁然坦蕩的模樣:“畢竟那人是衝我來的,嚇著你了。”


    方子芩不慌不忙,語氣平靜:“沒事,四哥幫我不少,這麽一個鍋頂了也就頂了。”


    越說周湛心裏越不得勁,兩人互相拉扯,就跟打棉花仗似的,一拳砸上去毫發無損,卻軟綿得令人慌悶。


    他眼底浮現出一抹難忍,麵上卻不動聲色,繃著聲線說:“拿命頂鍋,我還真怕賠不起。”


    方子芩聲音喪喪的回道:“替四哥頂鍋,我就沒打算讓你賠。”


    你一句我一句,話裏無不是禮貌有度,可同時互相也都清楚,各懷鬼胎,心裏藏著幾百個心眼子。


    而對周湛來說,他有千萬種法子,讓對方生不如死,對自己唯命是從。


    卻唯獨扼在一個情字上,對方子芩他是舍不得的。


    不知是被她氣笑,還是逗笑,周湛輕輕扯了扯唇角,慢悠悠走到病床對麵的椅子坐下,左手肘往後支著椅把手,輕笑的模樣甚是好看。


    看他慢條斯理,慵懶不羈的,她說:“你抽吧!”


    周湛心裏明鏡似的,故意逗弄她:“你欠抽?”


    方子芩美眸翻著不耐:“我說抽煙,你可真會想。”


    他低眼,掏出支細煙,由於嘴銜煙的緣故,聲線略顯含糊:“比起抽煙,我倒是更愛……”


    “流氓。”


    順著他的話,她隻覺壓在床板上的屁股莫名發疼,那種又羞又惱的氣焰衝上頭頂。


    周湛在打趣調侃她,方子芩不是聽不出來,因為兩人某些默契的事情上,他最愛抽她那個部位。


    煙霧籠罩下的俊臉,布滿了玩味與趣味,他眸間幽幽:“罵得這麽狠,你不享受嗎?”


    不是燙的,是臊的,她滿臉通紅,一路延申至耳後根,脖子。


    周湛看著她,一雙晶亮帶魅的桃花眼黑白分明,又無比清澈,他甚至能一眼看出女人被自己點破後,噎話的窘迫氣惱。


    唇猛地勾起:“好了,不逗你。”


    方子芩半躺在床上,後背倚著床架,從她的視覺角度看去,恰好能與男人平視,薄白的煙霧打他唇齒間一縷一縷騰出。


    他夾煙的手細長漂亮,姿態動作慢悠間,又透著股與生俱來的倦雅氣質。


    周湛那張臉本就是男人中的極品,加上渾身的清貴,最要命。


    方子芩最欣賞他那種抽煙時的淡定從容,麵上不顯露山水,令人捉摸不透。


    鬼迷心竅般,她對眼前的男人,頃刻間多生出種名為貪戀的情緒,打量的眼神隨之柔軟下來。


    麵前的煙霧逐漸淡去,周湛看清她的目光,問:“好看嗎?”


    方子芩咻地別開視線,臉熱得滾燙,雖不是第一次這麽癡癡看他,但明晃晃給人識破,又是另一種尷尬。


    她佯裝出副不在意,話說得輕飄飄:“不好看。”


    “不好看,那你還看那麽久?”


    明明被看破,方子芩卻偏偏要抵死不認:“十幾秒很久嗎?”


    見狀,對此周湛一邊鄙視,一邊又有些小心軟,看得出來,她對他不是完全沒心的。


    “方子芩!”


    他冷不丁喊她聲,周湛語氣很平的說:“把病養好,過幾天去南湖看看那套房。”


    這回他口吻特別清晰,字句鑽入耳中,帶著明顯的護寵,方子芩心頭不由得再次想起陳少臣的話,她媽跟他爸。


    隻覺喉口莫名的湧出股幹澀勁,她狠咽口唾沫,似笑非笑:“算了吧!都快公布離婚了,免得多生是非。”


    況且這個節骨眼上,她也不是特別想去南湖看那套房。


    他以為自己的話,足夠言簡意賅,足夠聽得明白台階兩字。


    周湛舌頂了下牙根,遂而思忖半秒,終是將話表明:“你是不是還因為公寓那晚,對我懷恨在心?”


  第159章 機會我給過你

    說實話,方子芩雖是天蠍座,也確實記仇,但她好歹有頭腦,會想事。


    那晚的問題,到底是事出有因,一個巴掌拍不響,兩人都有過失,而且當時他整個人喝得爛醉,氣到失了神智。


    心跳很是紊亂,方子芩長長舒了口氣,半真半假的說:“四哥,我不記恨你。”


    說完,她又補充一嘴:“我不想在你畫的這個圈子裏繞來繞去,我想快點結束一切。”這話倒是說得有點對他沒心沒肺了。


    周湛眼睛緊縮,臉上快速閃過抹惱怒,煩躁夾雜的情緒:“結束一切,連看個房子都不行?”


    “不行。”方子芩垂著眼:“我心裏上過不去。”


    她的每一個字,猶如錘子砸在他胸口,悶疼難忍,想笑他唇角卻揚不起來。


    周湛仰起脖子,深深注視著方子芩,數秒之後,薄唇開啟,他問:“是不是公布以後,你打算跟我老死不相往來?”


    心在跳,思緒飛亂。


    方子芩眼眶發熱,她心虛的扯動嘴角:“哪成,往後還得仰仗著四哥幫……”


    “我不幫。”周湛想都沒想,幾乎是連聲打斷,無情戳破她:“你這副虛偽的麵貌,我看夠了。”


    即便臉上沒有半分怒氣,可語氣間盡顯無餘。


    方子芩一時間接不上話,周湛看著她,忽地笑出聲來:“方子芩,你才是最會玩弄人心,最狡猾的那個,拿準了我會幫你,有恃無恐,肆無忌憚。”


    他那雙黑曜石般的眸間,有失望,酸澀,低落無奈,甚至還有難以察覺的受傷。


    她對視他,隻短暫的語塞,立馬便笑著道:“四哥說笑了,誰敢拿捏您。”


    周湛是真給她說怒了,怒衝滿臉,這回他幹脆不掩:“你啊!還能是誰。”


    他一貫如此,話不到幾句上怒都是常事,方子芩能接受,亦能理解,麵不改色心不跳的道:“當初是你提的離婚,讓我陪你捧場做戲,我陪,你還想怎樣?”


    “隻是逢場作戲嗎?”


    “不是。”她很無力,不知該如何訴說處境:“可我現在隻想早點結束。”


    周湛望著方子芩無辜單純的大眼,心底有種被人掀開皮肉,撒鹽揉搓的疼痛感。


    方子芩趕在他沒徹底黑臉前,趕忙補了句:“遲早都要結束的,長痛不如短痛,四哥你我都是生意人,知道一場殘局持續越久耗損越大,在商學角度來說,得及時止損。”


    “好一句及時止損。”


    口吻滿是鄙夷嘲諷。


    隔著幾米遠,她能看到男人額間的青筋在跳動,他眼中也是布著冷冽。


    如果換成平時,周湛有千百種壓迫她的辦法,可麵前望著她抿唇不發,堅決冷淡的模樣,心底的怒火也奇異般的轉為了極致的無奈。


    不知空間靜謐了多久,唇瓣一張一合,他出聲說:“後天下午,我在周氏等你。”


    莫名的,聽到他定奪的聲音時,方子芩卻又不爭氣的紅了眼圈,心裏感歎人真賤,強忍住情緒抬頭:“好。”


    以往她跟周湛之間,隻是隔著道脾氣,而如今,有上代人的恩怨情仇。


    她甚至不敢想,當他得知一切,該如何麵對。


    方子芩亂得眼神迷茫,飄忽的看向周湛,她輕輕揚嗓道:“那我就不送你了。”


    他作勢起身,麵目淨是薄涼,淺淺一笑,笑得好生諷刺:“方子芩,既然打算跟我斷得這麽幹淨,為何又要纏著我借住?”


    說話間,周湛死死盯著她那雙快要閉上的垂眸,平常裏或喜或怒,有嗔有怪,顧盼生姿,精神十足,眼下無精打采,近乎呆滯。


    睫毛撲閃兩下,方子芩冷聲道:“借住的話是我衝動,沒想好就開了口。”


    從鄴城陳家出來,她一路上思緒雜亂,更怕見到宋玉容後忍不住逼問,才不得已開口跟他借住的。


    周湛表情不變,開口說:“把我利用完,現在就想隨手丟下?”


    “話別說得這麽難聽,四哥當初不也一樣嘛!”


    “可我……”


    “可你怎樣?”方子芩唇角一抽搐,眼間的晶亮幹脆不掩了。


    病房的窗戶微敞著,院裏的大風刮進來,朝周湛臉上打,冷涼的感覺擊醒他的神智,略有半秒的遲疑,男人的臉色頓而轉為唇角勾起,發出嗤笑。


    “方子芩,你贏了,以後別哭著來求我,機會我給過你的。”


    他從不把話說得很明白,但卻又能讓你聽懂,唯獨這次言語間沒有半個字的遮掩。


    方子芩眼球一轉,忍著心底震疼,嘴上盡量溫和的口吻回道:“四哥要是有心,往後別太趕盡殺絕。”


    周湛起身離開時,她偏頭不去看。


    門板不輕不重的拉開,又再次合上,兩道淚痕順勢而下,沿著她下巴滴墜至鎖骨,在滾燙的肌膚上逐漸冷卻。


    她哭得沒半點聲氣,揚手抹掉淚珠,吸了吸嚴重堵塞的鼻子。


    ……


    時間如期而至,殘忍又公平,從不給任何人多一分少一秒。


    早上八點,喬東升那頭給她催了通電話,詳細表明些事項,剩下的便是少數的叮囑,無疑是讓她在記者媒體麵前避重就輕。


    回頭,方子芩去見方彥,父女兩約在公司對麵一間咖啡廳。


    這天天氣恰好,開著初春的暖陽,她沉重的臉色便也顯得沒那麽難看了。


    “下午我跟周湛公布離婚,你抽個空過去趟。”


    方彥神色悲涼,他低下頭,悶悶道:“子芩,這件事不能再……”


    方子芩再開口時,音量提高,打斷他:“不能,沒得商量。”


    即便她恨錯了人,閔如君是受害者,但方彥一定不是,對此她沒有半絲半毫的猶疑。


    “就算是爸求你,看在盛年的麵上……”


    方子芩如今看他時,再無當初咬牙切齒的恨,隻剩下平靜,她壓低聲音:“你拿什麽求我?”


    方彥大口大口喘氣,神色慌張得不行,連嘴角都在抽搐不止。


    “你怎麽了?”她看出端倪,喊問道。


    “噗通”一聲,方彥扒拉著椅背的手撐在地上,他一個雙膝跪地,將頭狠狠往下埋:“子芩,爸求你,別跟周家置氣,他們有我把柄抓在手上。”


  第160章 這一次我都給

    聞聲的瞬間,方子芩隻覺腦頂轟隆一聲。


    雖然不曉得其間的來龍去脈,但光把柄二字,足以讓她難受。


    目光冷冷緊鎖他的表情,方子芩沉聲間略有顫栗:“你剛才說什麽?什麽把柄?”


    方彥雙腿在地板上滋得緋紅一片,整個人如同打冰窖鑽出,渾身抖似篩糠,嘴裏的話嗚嗚咽咽:“她們有我送了不該送的禮的證據。”


    正值嚴抓嚴打時期,這個節骨眼上,無疑是頂風作案,生怕自己不露頭。


    方子芩臉色唰一下煞白,她眼睫驚跳著,伸手去拽人,胳膊揚起在半空頓住。


    明朗的下顎線,昭示她咬牙切齒,張開嘴深呼吸,盯了方彥三秒:“什麽時候的事?”


    方彥何止一個慌字形容,臉慘白:“一年多前。”


    她正與周湛結婚的檔口,又怎能料想到,親爹幹出這等禍事。


    他往前挪了幾分,清瘦的指尖拽住方子芩衣擺:“子芩,關詠晴她就是披著羊皮的狼,你跟周湛離婚,她不會放過我的。”


    這話好死不死的直接踩在了她的軟肋上,方彥去蹲大牢那是他罪有應得,但整個盛年跟著牽累事態大。


    一時之間,她想不到一個更好的解決辦法。


    又或者說,方彥早一天把這簍子給捅出來,起碼她不至於惹得周湛那般置氣,如今局麵進退兩難。


    離公布會隻剩下三小時,方子芩揉著突突發跳的太陽穴,長睫下的黑白眼球,透滿焦急,慌亂。


    努力維持平靜的神色,她喉口吞咽下,說:“現在沒有辦法了,周湛他不會臨時反悔的。”


    全京港的記者媒體擁簇周氏,豈止兒戲,倘若周湛在這個節骨眼上臨時翻臉轉向,除非他將一把手的權勢棄而不要。


    那是他與關詠晴,在波譎雲詭之間,奮力爭鬥了十幾年的東西。


    方子芩深知,也真切的了解,周湛咬死不放。


    曾經,他跟她講過,倘若爬不上去,那就隻有摔個粉身碎骨。


    職場的規則是這樣,周家的家規亦是這般,正如周妗父親周泉,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方彥此時嘴角僵硬,他歪了歪,奮力扯嗓:“子芩,你救救爸。”


    看著眼前人,方子芩再生不出半點氣,有的盡是厭惡,比起他出軌更加的痛恨:“現在誰能救得了你?”


    “隻要你跟周湛求求情,和好如初……”


    “方彥,是你臉大,還是我臉大,他會為了你賭上整副身價?”


    方彥一下子泄了氣,肩膀耷拉下來,麵目間無不是驚慌,那種欲要降臨卻又摸不準的恐懼最磨人。


    也正是在這個時刻,方子芩兜裏的手機嗡嗡震響,她顫著手掏出,一看是周湛。


    這兩字在眼前晃悠間,她隻覺是根救命稻草,又像是燙手山芋,一時間摸不準接還是不接。


    深吸口氣,平複了心情,方子芩按下接起:“喂!”


    “準備什麽時候過來?”


    周湛的語氣格外冷切,仿佛淬了層薄冰在嗓子眼,哈冰呼出的。


    她眼睛依舊看著方彥,口吻果決幹脆:“我有事跟你談,能不能在門口先接應我一下?”


    但聽那頭輕笑了聲,隨即揚起不耐的男聲:“你又想跟我玩什麽花樣?”


    “等我到了跟你說。”


    方子芩已經作勢起身,怕他毅然決然的拒絕,不給機會,她說完便匆匆掐掉電話連線。


    半小時後,堪堪趕到周氏,來接應的不是周湛,而是喬東升,意料中心卻不免泛起失落。


    幸在對方跟她交代了聲:“周總在忙,讓我下來接您。”


    麵前是直升頂層的專梯,方子芩沒有猶豫,邁步進去,電梯在一層層不斷上升時,她也在心頭暗下琢磨待會要說的話。


    跟周湛碰麵那麽多次,卻唯獨這一次,她心慌神亂。


    喬東升替她拉開門:“方小姐,請進。”


    簡約的空間,以灰白配色為主,裝潢不算出挑卻極具風格,落地窗前是長形辦公桌。


    此時周湛背對著門,他以一個半倚坐的姿態靠在桌沿,身側是兩截擼起袖管的小臂,緊實有力的撐著。


    慢慢轉頭,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瞥向方子芩,看了秒多鍾後,薄唇翹動,嗆著輕嘲的口吻:“我以為你起碼能忍到到點。”


    說著,他抬手望眼腕表:“早了一個小時。”


    她臉色一片僵硬,來不及調整,盡入周湛眼中,看方子芩這副要死卻又沒死透的樣子,他黑眸閃著一道光。


    喉嚨繃緊,動了下唇,聲音慢半秒發出:“這個公布會,還能取消嗎?”


    “怎麽,你後悔了?”周湛挑著眼皮,露出那雙好看的眼,聲音極沉:“現在才後悔,是不是有點太遲了。”


    腦中亂七八糟的畫麵在閃,有他在醫院說的話,有方彥跪地求她的場景……


    活了二十四年,方子芩頭一回體會不淡定的滋味:“我知道為難,所以條件你開。”


    周湛深沉的目光,抵著她起碼有半分多鍾,他忽地笑了下:“你拿我當什麽耍?”


    “我沒有開玩笑,我是認真的。”她厚著臉皮,把認真兩個字表現到極致。


    他不回應,無聲的揚起唇角,隨後又拉下:“你的認真我能信幾分?”


    方子芩麵無表情,臉與眉目皆凝著,見不到什麽神色,沉默片刻後,她才出聲:“你媽手裏有方彥的一些證據。”


    “什麽證據?”


    她不想笑,更笑不出,但為了稍微迎合周湛,且抿唇勾動下:“送了不該送的禮。”


    顯然,眼下他已看懂方子芩的目的與神色,眼光逐漸冷淡,挑眉道:“有事就想起我了?”


    “那天在醫院,是我態度不對,不管是和還是分,都應該和和氣氣。”


    世人都道他權遮京港,翻臉快過變天,可眼前這女人,半分不比他差。


    周湛看都沒抬起眼皮看她:“這是你們自己的事,我不想插手,更不願插手。”


    一路來,方子芩的情緒且算穩定,隻要他不把話說得太絕,她尚能應付得來。


    “你想要我身體,還是想要我心,這次我都給。”


    周湛在她身上掃了一眼,從頭到腳,目光不說譏諷,起碼不是和善:“可惜我現在一樣都不想要。”


  第161章 懷孕公布會


    話音在耳畔來回繞轉,明明是溫暖的室內,她卻如遍體寒霜,冷得徹骨。


    收起那點薄憐的自尊,試圖盡量把頭抬高,方子芩唇邊含笑:“若是我跑掉,你打算怎麽辦?”


    周湛一抹厲色閃過眼,求仁不得,她這是準備不義了嗎?


    但是,他絲毫不畏懼:“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這場公布會,說白了有你沒你一樣開。”


    方子芩又一次意外,意外周湛的坦蕩無畏,也意外他心口的怒,原來這般盛。


    放火的是她,現在跑來滅火的也是她。


    周湛大抵是痛心了,沒打算有個好結果:“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她骨子裏是有高傲在的,當眾脫衣,不顧後果的獻媚,這種事幹不來,可方子芩瞬間鼻酸,扒著衣角的手竟往上伸。


    直到脖領子的位置,他便看懂了意圖,靜待不語。


    來時,她穿了件亮眼的粉藕色毛衣,寬鬆慵懶的設計很符合她曲線腰型,嫵媚間又添幾分知性。


    毛衣褪下,乍露在外的僅剩件薄內衫,隱隱綽綽他能掃到那抹黑色。


    周湛伸眼,明亮的光打她腳底遊移至脖頸處,細細碾磨計量:“給你指條明路,把盛年賣給我,我分你一半股。”


    方子芩立在米多遠,渾身冰涼,她攥緊袖子的手捏得骨節發白。


    他這是在羞辱她,還是刻意刁難,短暫的權衡之下,擼起毛衣穿戴好:“我沒那麽不識相。”


    “方子芩,拿我這當什麽,說來就來,想走就走?”


    半秒間,頭頂籠下層厚重的陰影,男人俊臉印在眼前,他紅得欲要滴血的雙眸,語氣鷙涼無比,猶似淬了寒冰。


    方子芩心口砰跳,嚇得不輕,兩瓣嫩唇此刻愈加發白。


    由於他的壓強,她後背腦勺放空,幾乎是腰部往下的位置倚在身後的沙發把處,全靠臀發力,偏偏她力不好,整體形態顯得有心無力。


    不待她出聲,周湛挑眉凝半秒神,說:“想整個盛年跨,還是留住半邊天,自己選。”


    事情來得突然,方子芩毫無招架的本領。


    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來求仁周湛,自然心裏也有了最壞的打算。


    他這言辭決定,可以說是她接受不來的意料之中。


    周湛不進不退,維持著動作,亦沒伸手觸碰她半分,擺明了在給她時間權衡考慮。


    方子芩內心複雜不堪,短短幾個月時間,她從高傲的盤踞,狼口奪肉,再到栽跟頭,前景迷茫,不過眨眼功夫。


    而他,原本就是凶狠的狼,以往隻是把爪子藏起來了。


    快速理清這層利害關係,她有些嗔怒的說:“盛年,我遲早會拿回來。”


    周湛隻當她是認肯了這條明路,傾身後退半步,撐在她身側的手鬆開:“換好衣服下樓。”


    既然他答應,便自有法子。


    突然的身心俱乏席卷而來,方子芩無心再去揣測周湛的心思,徑直退身出去。


    見她出來,麵目不大明朗,喬東升砸吧下唇,想說的話轉由為:“方小姐,我帶你去更衣室。”


    跟了周湛一年多,她頭一回在周氏轉,集團的嚴謹防範遠比她想象中更好。


    偶有幾人路過,攀上她臉的,皆是那等令人不自在的異樣眼色。


    許是看出端倪,喬東升身拔高挺,他快幾步走上前,巧妙的遮擋了不少目光:“跟周總服個軟,這事其實好解決。”


    兩人在辦公室的聊談,他幾乎盡收耳中。


    “謝謝喬秘書提點。”


    她不多話,隻是客套禮貌的回了句。


    換上一套幹淨利落的套裝,喬東升這才領她繞一圈,來到媒體發布會現場。


    實際上的現場要比想象中的清淨,起碼沒有那麽烏泱亂糟,會議室空間偌大寬敞,挨窗的位置站了一排身穿製服的安保人員。


    方子芩進門時,架在中間的攝像機,齊刷刷往她身上偏轉,台下站的清一色記者,個個神色難掩的激切,眼底無不是噙著捕風捉影的氣焰。


    頭皮還在一陣一陣的發麻,她在門口頓了瞬,轉而往台上走。


    台間的正位處,站著抹筆挺的身影,不用看都知道是誰,周湛愛極了一身黑,黑色籠罩下令人摸不著半絲情緒。


    他兩邊鬢角的發絲攏得紋絲不亂,麵目足夠清醒理智,薄唇微抿著,不說不笑時渾身都是矜貴。


    “周太太,請問您是意外懷孕還是長期備孕的結果,對目前懷孕一事怎麽看?”


    “對於孩子性別這方麵,周老夫人有沒有跟您刻意提過要求呢?”


    “周總,對於您太太此次頭胎,周家是否考慮有所獎勵?”


    “兩位請回答一下……”


    記者問出的話,句句都是當今熱炒的話題,婆媳矛盾,豪門財產爭鬥。


    懷孕二字入耳時,方子芩下意識輕撇餘光,但見周湛麵色如常,平平淡淡,說不上樂,也談不上不悅。


    心下了然,原來他所謂的辦法,就是把離婚公布會開成懷孕公告會。


    雖然架勢頗有些高調張揚,主意也不算得多高明,勝在成功圓場,把話題掰正了。


    周湛迎著鏡頭打量她的臉,油然中生出愛惜模樣:“新生命的降臨,於我跟太太而言,都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不能光用一句獎勵來概括,況且我的東西也都是她的,她同樣具有支配權。”


    他這句話無疑是給方子芩打了個樣,教她怎麽接下去回話。


    坐下之後,她雙眼沒挪開過鏡頭,眼下的神情也都恢複到了如常狀態,任外人是糾察不出絲毫端倪的。


    “我們是意外懷孕,目前處於在家養胎的狀態。”方子芩表現自然,口齒清晰:“至於大家好奇的性別一問,她老人家也從未刻意要求,多謝各位關注。”


    記者群中,突生出道略顯尖銳的嗓音:“周太太,聽說您跟鄴城的葉總關係不錯,還被媒體拍到夜遊夜海。”


    “周總您向來蜚語眾多,又跟梁二小姐曾有一段不可提的情緣,如今她名聲盡毀,實在不難揣測二位在這個時間點引爆懷孕一事,莫非另有隱情?”


    方子芩保持得體自然的笑,始終沒扭頭去看他。


  第162章 這個樣子,我不習慣

    短短幾秒鍾,她腦中劃過計量:“葉總是阿湛鄴大的同學,那晚海邊也是約的三人行。”


    周湛23歲才逐漸在周秉山跟前出挑的,他的風流韻事也是在得跡後開始瘋傳,至於23歲前的事,幾乎沒人刻意深挖。


    他與葉承新同學關係,旁人無從得知,記者們自然也就沒有準備下手,懨懨熄鼓。


    空間默了四五秒,周湛沒作聲,因為她的話心口忽然發悶,喘不上來氣。


    好在他佯裝得不錯,無人發現他神情的微變:“智者止於謠言,假的東西再怎麽說它都不可能成真,況且我跟太太的感情各位有目共睹。”


    沒有互相膩歪,勾肩摟背,簡簡單單一個表情,兩句話便體現了人間真情。


    方子芩佩服他演技精湛的同時,也不得不服自己,前一秒才跟他鬧得臉紅脖子粗,下一秒兩個人就能合作愉快,在記者麵前雙贏殺麻。


    硬著頭皮結束記者會,周湛邀請她共進晚餐,美其名曰鞏固夫妻感情,隻有當事人心裏有數,不過是為了跟記者周旋的幌子。


    他一出手就是闊綽,當晚清空了周生樓整層,幽靜雅致的氛圍下,她坐著吃飯,刀叉磕盤都能發出令人心驚肉跳的響動。


    周湛與她麵對麵,抬頭就能四目相對,方子芩臉上的不自然,從出門至今,他不是看不到,隻是裝作看不見。


    她不說話,他也不說,默契的一下一下往嘴裏塞食,動作輕慢。


    吃到七分飽的檔口上,她慢悠悠抬頭坐直,手指摁著紙在唇間輕擦:“我住周宅。”


    言簡意賅的四個字,周湛麵孔波瀾不驚,他說:“想回去趁早被發現?”


    方子芩下意識的話,沒多考慮,意識到問題嚴重性,她又將話迂轉回:“你爸媽這邊我能應付得了。”


    關詠晴再是聰慧,現在是初春,天氣還涼著,她總不能挨著兩層衣服,一層皮看出她假懷孕。


    這回周湛忽然不開口說話了,方子芩當他沉默是認許:“我吃飽了,現在回去收拾東西。”


    她提起手包,卷上毛衣外套便要朝門口走,似是心情還不錯,他吐聲時格外輕慢:“醫院我已經打過招呼了,會有人按時通知你過去檢查。”


    許是讓他這話影響的,方子芩手指下意識拂過胃部向下的位置,隻是匆匆一揮,馬上收回手。


    耳畔隻聽男人輕諷的哼了聲,說:“在會場上你沒必要說自己休工待產的,凡事演得過了就容易出破綻。”


    縱使心底有一萬個辯解的念頭,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方子芩眼皮挑了挑,頂到心口的氣往下壓。


    粉唇開啟,她心平氣和的說:“下次我會注意的。”


    “嗯!”周湛沒有起身的意思:“用不用我讓人送你回去?”


    方子芩甩甩長發,將其攏到腦後,口吻雲淡風輕:“叫老李吧!去漓江山水接我一趟。”


    “你這突然不客氣的樣子,讓我很不習慣。”


    臉上不顯露半分山水,他又側對她而坐,看不清麵目間的神色,更分不清這話是嗔怪,或是正常表達意見。


    站在一旁沉吟片刻,她把包掐在胳膊彎,說:“沒事那我先走了。”


    “去吧!”


    已是春意盎然的季節,周生樓的布置裝潢格外亮眼,方子芩確無心欣賞,她一路加快步調往外走,唯恐走慢了滿心酸楚讓樓上的男人瞧見。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挺矯情做作的,在感情裏,凡事都想扣細節,又想當個完美情人,卻又忍不住內心的那點感性。


    綁著感性去做理智的事,就好比醫院那天,周湛說帶她看房,她毅然決然的拒絕,事後卻又找他幫忙。


    所以,她理想自然的就被擺了一道。


    確實不是他刻意而為之,偏偏世界這麽大,事安排得就這麽巧。


    周氏公布會鬧得很大,大之程度,連遠在海城的戴成林都有所耳聞。


    宋玉容在廚房下湯,聽到電視播報時,她拈著湯勺的姿態頓了下,關好火端湯上桌,房門適時開了。


    一抹高挑身段進門,單手撐著玄關處鞋櫃換鞋,方子芩左腳踩著右腳跟一推,高跟鞋“哢嗒”落地,隨後換另一邊,動作輕巧熟練。


    她微抬頭間,宋玉容瞧著那張極美的臉,此時蒙上層薄薄的風霜疲倦。


    “子芩,你懷孕了?什麽時候的事?”


    方子芩怔了下,也就半秒有餘,她腦間遲鈍反應,語氣不冷不熱:“假的。”


    宋玉容一時語塞,蹙眉看著她晃過去放包,又走過來喝水,好半晌擠出句:“為什麽呀?”


    兜兜轉轉很大圈,她以為自己是虎口奪肉成功那個,結果是被天算計的,滿身心的疲憊,令她掩不住半點痕跡。


    看著人,方子芩稍仰了下頭:“我跟他都需要一個孩子來維護現狀。”


    她沒有把方彥供出來,更沒有當麵質問關於上輩人的恩怨情仇,顯然情緒把控得非常死。


    “你們……”


    “容姨,我餓了。”


    “那先吃飯,我剛好煲了湯跟麵條。”宋玉容把話咽回肚子,轉為替她去取碗筷。


    方子芩落座,她下意識的挺直了背脊,垂著視線,吃麵的動作有些溫吞,若仔細觀察,會發現她眼角有細密的溫液淌下。


    沒心沒肺的咧嘴笑,她一把抱住宋玉容的腰:“容姨,謝謝你。”


    宋玉容愣了愣,眼神的錯愕由擔憂取之:“子芩,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方子芩張合好幾次嘴,話終沒吐出,指腹抿掉眼角淚絲,勾著張精致臉說:“沒事。”


    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眼底的失神,不辨喜怒的臉上,更像是蒙著層陰影。


    “這事不小,周家人向來精明,你打算怎麽瞞得過人?”


    她不輕不重的說了句:“這些他會考慮好的。”


    宋玉容咽下喉間的口水,擔憂半分未減:“子芩,向來你的事我都極少過問,以前是怕你排斥不敢多問,後來覺著你長大了,你又有主見自己的事能處理好,就更加不用我問。”


    “打你嫁進周家,容姨就沒見你開心笑過,都說豪門不好踏,實在難受,咱不要那份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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