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我不喜歡爬行動物
第172章 我不喜歡爬行動物
寂靜封閉的空間,他擁著她,方子芩耳邊隻剩下嗡嗡響,與男人沉聲的呼吸。
“把腿放下來。”
她很是沒安全感,雙腿勒在他腰間。
周湛似是勒得累了,聲線極沉的喚她。
方子芩懶洋洋,把腿拿下來,他臉上的汗形成顆狀,滴滴答答墜落在她脖頸。
她整個後腰抵著洗手台,不知過了多久,隻覺渾身酸疼不已,最直觀的感受便是她腰要斷裂了。
“周湛,我腰疼。”
他抱起她,轉了個身,靠在洗手間的椅子上……
那是方子芩從不曾聽聞的認真,誠摯,他胳膊如燒紅的鐵烙般,緊緊禁錮住她。
周湛掰正方子芩的臉:“看著我。”
她迷迷糊糊,眼前看不太真切,怎麽了?”
女人聲音輕柔,加上淡淡的疑問。
周湛欲要瘋了,是那種癲狂上頭的瘋,俯身吻著人,他聲音低顫的說:“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三個字,一遍又一遍的重訴,曾經的吝嗇變為大膽,放肆。
方子芩吐聲:“我也愛你。”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不是累得虛,而是要暈厥過去
直到最後,整個人無力靠在椅子上,扶著爬起身,看著地上淩亂的衣物。
方子芩黑白分明的眸子間嗆起幾分嗔怒:“還做不做個人了?”
周湛烏黑的眼中,閃過一道光,低著聲氣兒打趣:“要不要我扶你?”
“不用。”
她撐著椅把,雙腿用力起身,差點一個打滑摔地上,幸得他眼疾手快,攔腰抱住她:“還說不用,站都站不穩了。”
周湛說這話時,那副洋洋得意,好不暢快的表情,睜得方子芩堵心。
她嗔眼瞪了他一下:“都怪你。”
周湛沒看她,麵不紅心不跳的說:“怪我什麽?怪我太有用了?”
方子芩給這話噎住,頓半秒:“你真自戀。”
“事實勝於雄辯。”
而實際上,他半分說得不假,她也是身有體會的。
都說久了人會疲乏,周湛不一樣,每一次都好似刻意醞釀準備很久,頗有厚積薄發的姿態。
瞧了眼穿戴妥當,方子芩把門拉出條縫,探不到門外沒有人,她朝他招手:“你先出去,我晚點再走。”
周湛眼皮掀著,分不清喜怒,他正對鏡係領帶:“你怕什麽?”
她是個極其注重小細節的人,免得遭人口舌,在公司盡量少跟他碰麵,以往即便是碰頭,三句不離公事。
能把私事抬到台麵上說的,也就唯獨宋青絲挑釁她那次。
“我可不想讓人嚼我舌根。”
“人說得還少嗎?”
方子芩心知肚明,但不免膈應:“以前沒做什麽,聽著心裏不在意,現在真做了,給人說起來我心裏不舒服。”
周湛忽地輕笑出聲:“誰敢說你不是,我把她舌頭割了。”
他嘴裏說話,手不停歇,掌心捂在她腰線處,她很是敏感怕癢,當即揚手摁住他手背,蹙著美眸:“哎呀,不跟你開玩笑。”
周湛的手給她按著,動不了,一雙並不清明的眼深深打量:“看著真讓人難受。”
方子芩一時沒反應,直到男人溫熱指腹拂過她脖頸,小心翼翼碾磨著皮膚。
“沒事,現在都不疼了。”
她是不疼了,可他心疼得緊。
周湛沉聲道:“先出去,我帶你去醫院。”
他作勢拿外套要走人,方子芩拎緊領口的扣子,說:“不用,下午正好溫然出院,我去接她順道拿點藥膏。”
約莫沉了十幾秒,他晦暗不明的瞳孔那抹怒漸散,指腹依舊貼著她鎖骨:“下次別這麽傻,人欺你就加倍欺負回去。”
她突生興致的問:“誰都能打?”
“能。”說完,周湛轉而問:“今晚回哪?”
方子芩思忖秒多鍾:“回趟漓江山水吧!我好久沒回去了。”
“正好,我晚點有個局,連夜得去滬城。”
“去多久?”
周湛說:“快的話一個半月。”
“正常來算呢?”
“差不多兩個月。”
不看還好,仔細看,她能看清周湛眼底輕微的烏青色:“少喝點酒,看你眼都青了。”
他眼皮努力睜了睜,說:“沒辦法,現在周康完全不管事,交接工作太多了,一時半會兒搞不完。”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周湛站在這個位置,承受的東西自然比平常人多,方子芩是懂理的,所以才會打心眼裏心疼。
為了避免耳目,她把人送到電梯口,揮手道別時,他嗔眼不悅:“兩個月見不著,就沒什麽想說的?”
其實她心裏挺不舍,礙於在公司不好表現太強烈。
方子芩邁步過去,站在電梯前,她扭頭深看眼攝像頭,腦袋偏駁半分用後腦勺擋住視線,踮起腳唇瓣湊近他側臉,輕輕“啵”了口。
“出了門拉上褲子不認人,這麽敷衍?”
“有人看著呢!”
周湛循聲望去,三兩個實習生結伴而行,頻頻扭頭往這邊瞅,眼神透著豔慕與好奇。
他抹了下鼻尖,視線低垂:“那你晚點記得去拿藥。”
“嗯!”
頎長筆挺的身形稍微前傾,周湛從身前摟抱住她:“我不在要照顧好自己,有事給浩子打電話。”
方子芩耳根子發燙,臉紅了一大圈,硬著頭皮說:“知道了。”
他抽開手的瞬間,隻覺有股風往她懷裏鑽,吹得她眼角忽地泛澀。
“那我真走了。”
周湛跨步進電梯,轉過身來看著她。
想到將近兩個月見不著麵,方子芩眼眶一熱,聞言她主動跨步上前,鑽進電梯摟住他結實的腰杆,把臉深深戳進他胸懷。
電梯一路下降暢通無阻,她吻了他一分鍾,直至到達負一層停車庫。
難分難舍的挪開,方子芩懶懶仰頭看他,眼神嗆著嬌嗔:“聽說滬城美女如雲。”
“與我無關。”
她不滿,繼而道:“萬一有人爬床呢?”
“我不喜歡爬行動物。”
方子芩笑,被逗笑的:“喝酒的時候,自己防著點。”
第173章 周葉之間有過命的仇
……
開年後,沈召清領溫然溜了一圈海城,回來已是半月多後,人氣色明顯好不少。
晚上三人在桃源居吃完飯,方子芩送他下樓。
其間,沈召清喝了點小酒,臉紅脖熱,他說:“子芩,上回跟溫叔鬧不歡,你從中幫我說點話。”
她站的位置比他高出三個階梯,以俯視的角度,男人微醺的臉龐精致間透出促意。
方子芩還是頭一回,在這般世家公子臉上,看出這種不符的神情,笑著打趣道:“你該不會真喜歡她吧?”
不知是羞的,還是酒上了臉,隱隱燈光下,沈召清那張俊美的麵孔泛紅。
他神情微變,舔唇砸吧嘴:“那不會,情人跟朋友我還是分得清的。”
莫名中,說這話時沈召清心口泛酸,可明明沒吃酸食。
兩人聊扯了會,銀灰色的保時捷開過來,車窗拉下,梁政南一張儒雅之極的臉孔乍露,他膚色本白皙,被門口的夜光更襯得發光。
“快回去吧!”
沈召清邁步到車旁,眼朝她意識眨巴下:“別忘了我的事。”
聰明如她,雖對方隻字不提,可方子芩了然於胸。
溫然把車開上來時,梁政南那輛保時捷已經沒了尾影,上車係好安全帶,駕駛座的人扭頭問她:“沈召清跟你說啥了?”
“聊了點家常。”
“是嗎!”
沈召清沒表明態度,她沒必要爭先戳破人家那層窗戶紙。
指腹不時滑動平板上的美照,方子芩幽幽然的出聲:“這趟海城之旅挺豐富啊!”
車開出去,眼下隻剩兩人,溫然憋了一晚上的話,終是落口:“你沒事招惹蔣家人幹嘛,閑話都傳海城去了。”
也就前幾日的事,盤古世家來位名媛,說要看房,兜一圈下來她才看出人打著買房的幌子,是來看她的。
菇涼倒也爽快,自報家門鄴城蔣家,姓蔣名寧恩。
對比溫然的浮躁,方子芩則是一臉淡定,有問必應:“她懷疑我跟葉承新有事,都解釋清了。”
“別怪姐妹沒提醒你,少跟那道的人混,碰麵多了不是啥好事。”
溫然眼珠子轉著,頗有警示之意,偏頭直勾勾掃她幾眼。
是他惹她,又不是她上趕著,方子芩一時無奈,有些哭笑不得的說:“你這去了趟海城,腦子都清醒了。”
聽不得打趣,溫然穩了穩心神,聲音輕輕淺淺,不急不徐:“你還真別說,這趟海城我都給你打聽琢磨透了,保證是連媒體都查不到的大瓜。”
“娛樂八卦就免聽了。”
溫然麵露神秘,賊兮兮的說:“知不知道商界四黑?”
方子芩撇嘴,靠住車座,一副懨懨無趣的模樣:“黑澀會啊?”
“你多少關注點時事。”
她閉目凝神,雙臂環抱胸前:“願聞其詳。”
溫然放低聲氣,說:“這四黑以行商手段毒辣聞名,頭子就是你家周湛,剩下三一個是深城的時貫霖,一個是廣府的江讓,說巧不巧,你惹的葉承新也是其一。”
在方子芩認知中,這倒算個新聞,但新歸新,隻是料不夠猛。
見她無動於衷,溫然繼而提聲問:“子芩,葉承新跟周湛有仇這事,你清楚吧?”
“知道。”
“這仇可不一般,是過命的仇。”
方子芩睜眼,喃喃出聲:“聽說是葉承新他堂妹暗戀周湛,周湛拒絕了,人想不開跳樓自殺。”
溫然晃動手指頭,滿臉不屑:“那都是外界傳的假象,當八卦聽聽還行,真相說出來你都得大吃一驚。”
她偏頭過去,打量著人:“還真有事?”
“你以為,不然葉承新處處針對周湛,還把他前女友給睡了,人堂妹壓根就不喜歡周湛,喜歡的是他侄子紀嘉城。”
聞言,方子芩在腦中快速理清思路,頂多兩秒有餘:“所以,是紀嘉城拒絕了人,人才跳樓自殺的?”
溫然瞅她那眼神,寫著兩個大字“膚淺”:“你再往深點想想,事情沒這麽簡單。”
“你就別賣關子了,直接說。”
“葉承新他堂妹是被人在酒吧輪了,而輪她的人正好是紀嘉城一幫的。”
方子芩不由得臉色都變換好幾輪,她扯動幹巴巴的嗓子眼:“這事真的假的?”
“沒假,當初除了紀嘉城以外,其餘的人全都沒了,葉家親自動的手,而且其間有一個還是高g後代,聽說當場就給人爹搞掉了帽子。”溫然斬釘截鐵,話說得格外篤定。
順著這話,她腦中不由得想起皇城那晚。
方子芩潛意識間,一直認為紀嘉城是任性妄為,是那種被寵溺慣了,誰都不服的囂張跋扈,但那不是壞。
“事情緣由是周湛那侄子開的玩笑,可沒想到幾個人都喝多了,下手失了分寸。”溫然口齒清晰:“但紀嘉城聽說是沒動人,他回頭上了個洗手間回來,人就壞了。”
“難怪葉承新對周湛下手毒。”
腦中閃過畫麵,在漢城酒店時,葉承新與周湛麵對麵爭執,那股欲要殺死對方的勁。
起先她隻當二人是生意上的恩怨,如今真相揭開,方子芩免不得深吸口氣,以此來平複情緒。
”事情一出當時轟動得不行,為了影響整個家族,周湛自己挺身出來把這鍋給背了,才得以外界一直流傳的是葉承新堂妹暗戀周湛,被拒跳樓自殺。“
溫然眼底無不是打抱不平:“要我說周家這事確實理虧,而且做法也不鮮明,你瞧瞧這些年,周湛那侄子不還是滿京港城蹦躂。”
“這事我沒聽說過。”
溫然瞄她一眼,極為認真的道:“周家人能跟你講嘛!這算是作惡啊!欠的陽債。”
想到先前葉承新刻意接近,每每笑起來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方子芩背部生寒,她有種被人盯上的錯覺。
剛思及此,溫然緊接著話到嘴邊:“我都懷疑葉承新跟你打照麵,就是為了整周湛的,當年那事一出,周湛是出麵保紀嘉城的第一人。”
全然不顧方子芩的情緒波動,她補充一句:“不過還好,你跟周湛離婚,葉承新估計不會太為難你。”
狠狠咽下口唾沫,先前犯困的勁,此時是半分不剩。
第174章 電話溫情
因為她心裏清明得很,梁文音不也沒跟周湛修成正果,葉承新照整不誤,隻有他想不想,沒有他會不會的。
腦中警醒,看來往後她得躲著人。
心中如此想著,一道清脆的手機鈴聲打破沉思:“愛真的需要勇氣……”
屏幕上赫然印著三個大字“葉承新”。
方子芩睜大雙眼,深呼吸好幾口氣,她手泛起抖勁,猶豫了半秒鍾終是給掐斷了。
溫然扭頭瞧她,但見人臉色透白:“誰給你打電話?”
“葉承新。”她沒結巴支吾,徑直開口。
“他打電話給你幹嘛?”
方子芩呼出口熱氣:“上回他來盤古世家看房子,應該是這事。”
眼底的輕詫一閃而過,隨即溫然麵不改色,提醒她:“姐妹提點你一句,這兩人之間你盡量管著一邊,最好是把葉承新的聯係斷了。”
“不然鬼知道矛盾升級,葉承新會不會整你。”
“那不至於吧?”
“不至於?”溫然笑看她:“跟你說,但凡周家的東西到了葉家地盤,葉承新能給你弄死了當禮物送回來,他就這麽狠。”
畢竟有周湛護著,葉承新再是囂張,也會忌憚幾分。
一路上聊扯到了皖江苑,溫然去停車,方子芩在門口候著,她晃眼功夫,不經意間瞅到路邊的法拉利。
許是被那些話駭的,加上那通電話,她腦中自然浮現葉承新的臉。
側身隱在樹蔭處,伸著眼打緊往那仔細端詳幾秒,路旁的燈不夠亮,如何都看不清車內的景象。
京港鄴城的有錢人何其多,法拉利更是滿大街的跑,指不定隻是同款車型罷了。
方子芩尋思了下,轉身扭頭往回走,腳剛邁步出去手機響起:“愛真的需要勇氣,來麵對……”
梁靜茹清甜的嗓音一陣又一陣,那種壓迫感直擊腦頂,她捏著摁向耳際:“喂!”
那邊嗓音十足的低沉嘶啞:“在幹嘛呢?”
是周湛,聽著熟悉的男聲,她心底安穩下來,再看看號碼:“剛吃完飯,在溫然家樓下,你換手機號了?”
“手機沒電了,助理的。”電話背景音是鋼琴曲,稍有點噪,但他說得格外口齒清晰:“今天有沒有想我?”
周湛離京的這些日子,他必做的事便是每日一問。
“那你呢?”
“還好吧!”他逗她。
方子芩美眸挑起,不鹹不淡回應:“那我也還好。”
“真倔。”兩個字,聲音不輕不重,語氣卻是透出極盡的溫柔寵溺,直撓得她心口發癢泛酥。
“還有半個月回來?”
周湛似是看穿她心中所念,壓低的嗓音中,充斥著滿滿的調情曖昧:“是不是太久見不著我,心裏想得發慌了?”
此想非彼想,大家都是成年人,話套裏那點數摸得清。
方子芩矜持的咳兩聲,實則低微的臉泛紅發燙,她邁著小步邊走邊問:“那邊工作進展怎樣?”
“還好,估計一個禮拜後能提前回去。”
聞聲,她心尖是喜的,盤古世家那一別便是一個來月,時間全拿來煎熬了,越往後她都是數著日子過。
周湛話鋒一轉,問:“溫然怎麽樣?”
“氣色還好。”
兩人在車上交談之際,她雖未觀察溫然的神情,但從她說話間的語氣情緒來看,掩飾之意過於明顯。
尤其是提及“輪”字時,溫然的口齒間,有灼烈的隱忍。
“子芩。”
正當方子芩思緒紊亂,電話裏他忽地喊她一聲,她微頓了頓:“怎麽了?”
上次在盤古世家的洗手間,周湛屬實沒盡到興致,主要是怕她腰承不住力,加上她受了傷,於心不忍。
當男音再次響起時,那是極致的沉潤:“等我回來,搬去南湖住。”
許是心靈感應,又或是他音質過於低魅,方子芩覺察點意味:“你想的怕不是這些吧?”
兩都是精明的狐狸,誰也不比誰聰明半分去。
周湛勾勾唇角,臉不紅心不跳:“主要有個姿勢想跟你探討一下。”
話直白明了,即便是隔著千裏遠,方子芩腦頂瞬而一陣火熱,那股熱度攀升至臉,她扛著滾燙的頭“砥礪前行”。
“子芩。”
臉正熱著,她聞聲抬頭,但見溫然站在車庫出口處,光線幽暗,隻看請她身上那件白羽絨。
方子芩忙收緊手機:“不跟你說了。”
她掛斷之際,隱隱聽到耳畔傳來一句調笑的男聲:“給你幾天準備時間,別到時候配合起來沒默契……”
另一邊,周湛盯著她倉促掛斷的連線,唇角弧度漸深,俊美麵孔間乍現抹得意的笑。
他起身,理齊西服扣子,饒幾步走回桌。
時貫霖見他眉宇之間的舒意,不虛神情,風眼挑起,調笑打趣:“四哥,你這轉一圈回來臉都變了,遇到什麽好事了?”
周湛身姿鬆弛,胳膊攬著椅子,似笑非笑的:“打了個電話回去。”
“喲!嫂子這麽不放心,還特意探班呢?”
一桌子人無不是陪笑臉,但大多都不敢笑出聲,也就表麵抿著彎彎嘴,裝個模樣。
時貫霖眼底瞄起精光,笑說:“看來我這是要沾嫂子的光了。”
周湛則是一道公式腔,聲線不冷不熱,更是喜怒無從辨別的說:“隻要你們規劃得好,該得到的投資自然有。”
時貫霖以及同桌的幾人,先前還一副不太確切的樣子,這會兒臨時嗆了笑,連端杯敬酒。
“最近喝不得酒。”
眼尖的時貫霖看出端倪,忙揮手示意人撤下,悄悄瞥眼打量著眼前男人,神色中多出幾分計較來。
他唇角勾起弧度變大:“四哥放心,隻要這項目周時兩家合作,必定能賺不少。”
周湛不喝酒,淺淺抿口茶:“我倒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個忙。”
聞言,時貫霖道:“你們先出去。”
待人散完,輕輕拉上房門,周湛眼底斂起抹深沉:“我想弄個人出來。”
“誰?”
“鄴城閔如君。”
一個圈子混的,大家十分懂規矩,尤其是兩人這種級別階層的,時貫霖腦子轉得很快,滿口應允,幾乎沒思慮半分:“沒問題。”
“幫她請個好的律師,花點錢就行,盡量低調別張揚出去。”
說完,周湛別開視線,時貫霖打趣道:“四哥還怕我鬧不成?”
這事說小不小,他親自動手實屬乍眼,旁人則不同。
第175章 從良如善
周湛撈人這事,沒幾天就傳到了鄴城。
鄴城的天王老子是葉家,但凡葉承新想攔,不用開口便有人主動給他伸刀見血。
深夜時分,金卡代的包間氛圍熱鬧沸騰,正主位上坐的是商彥行,往旁側看便是閔寧川,身邊皆是美人環顧。
有送水果遞煙的,更不缺端茶倒水的。
昏暗角落處,一小節褲腿若隱若現,順直的西裝褲腿在夜魅妖嬈的環境下,顯得格格不入。
男人身姿倦懶,雙手呈一字形鬆垮搭著沙發,女人纖細的手指夾煙湊過去,葉承新薄唇咬住煙頭,緩緩吸了口。
那模樣嫵媚極了,如夜間行走的妖媚。
“呼……”
淺白的煙霧籠著俊逸的麵目繚繞開,騰雲駕霧間,他冷冷探聲:“拿酒來。”
話音落下,立馬有人恭敬端酒遞上前。
一飲而盡,葉承新臉龐籠起層陰鷙,雙手撐著沙發,他身子往前湊,目光饒有玩味的打量蹲地的人:“你剛才說什麽來著?”
但見那人臉色變換,許是給他嚇得。
男人沉了好幾口氣,砸吧嘴道:“周湛要在鄴城撈人。”
葉承新唇一勾,仿似聽著句笑話,笑得肩頭顫栗,眼角泛淚,好一會才平穩下來,手間的酒杯“嘭”地摁在桌上,發出巨響。
“他想在鄴城撈人?找的誰啊?”
聲音極沉,一旁的閔寧川都給驚著了,竄身過來:“冷靜點,動這麽大氣幹嘛?”
不光是通風報信那人,在場的陪同皆是臉色慘白,聲都不敢吱。
“深城的時家。”
聞言,不作聲的商彥行開口了,他說:“時貫霖的死對頭不是廣府江讓嘛!他敢幫周老四,咱們就跟江家聯合整他唄。”
包間短暫四五秒的沉靜,葉承新抿唇不語,無動於衷,眯緊的眼隻透著晦暗不明的光。
不知他在尋思什麽,閔寧川咬咬牙,道:“新子,承辛這仇你還報不報了?”
“報。”
淡淡一個字,卻包含萬千思緒,葉承新眼底淬著幾分複雜晶亮。
閔寧川伸手,拍拍他肩:“既然想報複,那就得沉得住氣,別逞一時之快散了大局,對準敵人軟肋沉痛一擊,才是最好的報複。”
葉承新太清楚,周湛的軟肋是什麽。
當初他趁亂睡了梁文音,對方也不過隻是惱怒上頭,頂多痛了幾年。
卻唯獨方子芩,連手都沒牽上,周湛已然一副要殺他剮肉的姿態,孰輕孰重?
他一副振作,拈了杯酒灌入喉間,淡聲招呼:“你兩幫我擺平件事。”
“說。”
商彥行與閔寧川幾乎是異口同聲,半秒不差。
隻聽葉承新道:“把以前報道的那些緋聞,全都斃了。”
麵麵相覷半秒,兩人皆是一臉震驚,不敢置信,商彥行談笑開口:“你要當良夫?”
閔寧川隨後說:“我可沒讓你從良如善啊!”
“跟你們無關,我有我的想法跟打算。”
近日來,他也算是勉強摸清了方子芩的脾性套路,不是典型的良婦類型,但也不放蕩成性。
中規中矩,該有矜持脾氣有,敢愛敢恨。
他想接近她,首先一步便是鏟除醜聞,以往是他不在意,如今是他不得不這麽去做。
“看來這鄴城,從此要少一位浪蕩子了。”
第176章 警告,威脅?
葉承新翹著腿,眼底冷淡不屑一片:“往後這種局,你們能少叫就少叫。”
商彥行盯他,甚似不信:“真打算戒了?”
“真打算。”
閔寧川看懂他心思,下意識道:“為了個女人,你至於嘛?”
葉承新一口連灌了兩小杯酒,那股辣勁在胃部翻騰,忍著上臉的酒意,他說得輕淺隨意,麵不改色:“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尤其還是方子芩那頭狡猾聰明的狼。
……三天後,葉承新在盤古世家訂了套最貴的房,是方子芩親自接待的。
本以為房訂事已落幕,豈料被人找上門,是在後一天的一個中午。
盤古世家對門新開了間咖啡廳,周妗連路給她帶了杯,在門口兩人交接時,身旁忽地撞上輛機車。
幾乎是以秒速閃現,“呼啦”一聲竄了過來,連拖帶拽把站在外邊的周妗甩開兩米遠。
揚起的手收回,方子芩瞬而反應,衝上去扶人。
她著急忙慌間,捂住周妗後腦勺的手,抹了整隻掌心的血跡:“你別動,我打電話叫救護車。”
“艸……”
天旋地轉,渾身發疼,周妗痛得眼底盡是霧氣,她逼褪回去嘴裏罵咧了聲。
救護車趕得快,也就七八分鍾的事,方子芩一路跟隨去醫院,捏在手心的手機忽而震了下,她翻開看。
“再讓我看到你跟葉承新來往,下次可就不是單純的撞人這麽簡單。”
簡短明了的信息,隻看得她背脊發涼,遍體冒汗,心口突突跳,剛才生死一線,若不是周妗站在她身前,甩出去的人就是她。
而這信息,顯然剛才開車撞人隻是對方發出的一個小警告。
聯想到溫然的那些話,葉承新狠,但他身邊的女人恐怕有比他更狠的。
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方子芩將一切原原本本複述給了周湛。
也就半分鍾左右的等待,那頭打來電話,口吻帶著深深的急切:“我讓浩子過去了,你人現在沒事吧?”
耳畔是熟悉安穩的聲線,她稍稍平複情緒:“我沒事,周妗受傷了。”
“看清楚車牌沒有?”
“車開得很快,沒看清。”
聽得出她極力控製嗓音,周湛似沉思了瞬,再次揚起的聲音退卻三分慌,已然成安撫:“別怕,隻要在京港人跑不掉的。”
“截圖的信息你看了沒?”
電話間沒出聲,約莫兩秒沉寂後,他問:“葉承新找你買房這事,除了盤古這邊的人,還有誰知道?”
順話,方子芩腦中快速搜羅幾日來,她接觸的人,除了蔣寧恩再無旁的了。
“蔣寧恩。”
隔著手機,她看不到男人麵目神情,隻聽他淡聲說道:“蔣寧恩對葉承新確有情,但她剛聯姻時貫霖,不至於害你。”
許是多慮,方子芩莫名回想起幾個月前,在鄴城孔府跟葉承新吃飯那次,碰麵的葉承允。
小姑涼年歲不大,張揚囂張的麵貌行為卻讓她過目難忘。
心下盤算著,便漸漸有了幾分眉目:“你說會不會是葉承允?”
“你跟她認識?”
方子芩道:“打過一次照麵,但不熟,沒說過話。”
第177章 拿錢買個安穩
……三天後。
夜色高端會所,外圍氣氛幾近高潮,卻絲毫不影響包廂死般的沉寂。
嘴裏含了根煙,沒點楞叼著,時過三日,依舊未接到方子芩的電話,令葉承新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是黔驢技窮,倒有幾分詫異,她是忘了,還是刻意避著他。
心中正尋思著,包廂有人聲拔起:“新子,你電話響。”
他“咻”地,幾乎是一瞬起身撈起手機,亮閃閃的屏幕上印刻著“方子芩”三個大字,唇畔的弧度不由勾起,由而加深。
挑眉接上,葉承新聲線透出不耐懶散:“喂,誰啊?”
“葉承新,我想跟你見一麵,地點我隨意你挑。”
女聲利落幹脆,細聽還有幾分警性,與他懶懶不羈的音質形成鮮明對比。
聞聲,他挺直腰板,將手揚起隔開十幾公分,那雙漂亮的眼間充斥得逞,刻意提音把話說得響徹空間:“那就約在孔府,你過來一趟。”
周側的閔寧川,商彥行皆是滿臉的期許與調侃。
那頭的方子芩,對此渾然不知,她隻秉承一口冷淡疏離的公式腔:“好,你約個時間。”
葉承新猛地挑眉,語氣篤定:“那就晚上九點。”
不早不晚,偏偏這個時間是有寓意的,九點正是夜色甚濃之時,最適合“談事”……
摁掉連線,商彥行從他的麵目神態便猜出他心中所想,抬眼笑說:“你這麽做,真就是妥妥一西門慶。”
“趁人之危這種事,他幹得還少嗎?”閔寧川繼而調侃:“當年梁文音不就是,我倒是好奇這方子芩的脾性,是不是跟她一樣。”
葉承新作勢起身,一口飲盡杯中酒,眼底無不是欲要溢出的囂意,他細心的碾著西服扣子,一顆顆扭上。
臨走前,淡淡嗆出句:“女人都是感性的,誰對她好心裏有數。”
當年的梁文音不正是,周湛忙於應付周康的屢次鬥爭挑釁,便疏於感情交流,兩人幾乎一月見不到三次麵。
葉承新這個壞事者,才得以橫插那一腳,狠狠踩在周湛傷痛處。
方子芩電話主動打來了,他潛意識裏,她是來報恩感激的,畢竟那套房可不便宜。
晚上八點四十,她提前趕到孔府,報上葉承新的名諱,待侍生恭敬領她進門:“方小姐,麻煩您在廂間等等,三少很快就來。”
溫好茶,待侍生拉門退下去。
盤膝落座,方子芩身姿端正挺直,心中盤思著待會要說的話。
不多時,白色珠簾後的門板“吱嘎”一聲,被人從外拉開,一抹高挺身形邁步進來,葉承新步調輕而慢悠。
他一頭碎發微微有些淩亂,帥氣的臉棱廓分明,勾唇笑得有些暖。
走近坐下,在方子芩側臉刮起一道清風,那雙深褐色的眸子目光清透,其間卻又藏匿著不羈:“找我有事?”
兩人麵對麵,隔著米多遠的距離,四目相對兩秒,她從包中掏出張銀行卡。
輕輕摁在茶水桌上,紅唇敞動,溫而出聲:“那套房的提成獎金全都在這,我不要半分。”
剛挑著的深眸,有半秒的遲鈍,葉承新眼梢微扯動下,他沒聽明白:“什麽意思?”
“葉先生,您的人想暗殺我,原因是我跟您見麵,讓人誤會了。”
方子芩臉上綻開抹淡然的笑,融合她溫和的語調,有股漫不經心:“這些錢,當是我買個安穩,葉先生您應該懂我的意思吧!”
本不是笑話,葉承新卻忽地聽笑了,他咧著唇,玩味似的用手指拈起那張卡。
又放下:“知道的人清楚怎麽回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買我身。”
“我沒跟您開玩笑,也沒這個心思。”方子芩開門見山,表明來意:“現在我朋友還在醫院。”
“誰幹的?”
“葉承允。”
聞聲,葉承新抿著的唇蠕了下,輕微的動作被她盡收眼底。
他頭發有些鬆散,整體看上去甚顯幾分淩亂,兩縷發絲垂在眉梢位置,睨著她,問道:“你打電話找我,就為了說這事?”
“我想說的就兩點,其一,身為人妻,我需要有保持距離的覺悟。其二,房子的售後事務我已經轉給了同事,您有問題可以找她。”
方子芩半分都不給他多想的餘地,說完話抿嘴,連笑意都斂起,徑直揣出張名片遞過去。
葉承新不接,她就落手放在桌上:“放心,我同事的業務水平隻會比我更強。”
他喊了聲:“方子芩!”
繼而詢問:“你是真看不出我的心思,還是裝傻充楞?”
方子芩眼底的一抹茫然,不著痕跡的斂盡,說:“葉先生,這次是我朋友出事,下次可能就是我,您也不想搞得人盡皆知吧?”
葉承新麵不改色,不以為意,反而道:“周湛把盛年奪走了一半,隻要你跟我,盛年我幫你奪回來。”
她不懷疑他的能力,更不質疑他這話。
方子芩安安靜靜,規規矩矩坐著,她眼神依舊是那種冷暖冷暖的:“您跟周湛的恩怨,希望不要牽涉到我。”
不管是兩人中的誰,她都承受不起。
聞聲,他心底落空了一大截,瞬而刮起的便是惱怒。
眼前的女人似油鹽不進的硬石,軟硬不吃,刀槍不入。
葉承新忽而站起身,高高挺直的身形立在頭頂,方子芩心口猛地一提,視線隨之抬起。
遏住情緒,盡量讓自己表現得沉穩不失態:“難道葉先生沒聽明白我的話?”
“聽明白了,我就想看看,你到底是什麽變的。”
烏黑的頭顱一低,幾乎是挨著她的臉,打他唇齒間吐出的溫熱呼吸,順應呼在她脖頸側顏上。
莫名有種被侵犯的感覺,方子芩身子退了半步:“還請自重。”
葉承新似是牙繃緊一咬,雙手摁住她肩頭,傾身壓下來。
隻是一瞬間的事,她猛地跳起身,背脊靠住身後的牆壁,動作過快,頭狠狠撞擊到了他下巴。
“嘶……”
葉承新掌心貼在下巴處,麵目疼得緊繃,深色的瞳孔無不是一片霧氣。
見他麵色逐漸濃重,後知後覺,方子芩卷起包要跑。
痛極之際,他都不忘去抓她,把人一把摁在牆上,眼中模糊了認真與玩笑:“想跑?你能跑哪去?這裏是鄴城,可不是京港。”
“你放開。”
“我不放,你能怎樣?”
第178章 ”注意身體“
薄涼纖長的手指,挑著她下巴,於她而言,那無疑是兩根欲將勒死她的麻繩。
方子芩狠狠睨她,雙眼通紅:“你別碰我。”
許是給這一聲響亮的喊驚到,門口傳來叩門聲,緊而是丁南低沉的詢問:“怎麽了?”
也就半秒的事,葉承新俊美的麵龐,有隱隱湧動的盛怒,他卻慢條斯理的揚起雙手,放在麵前,緩緩挪動身子。
女人的激切與丁南的話,令他惱怒的同時,更擊醒了他的理智。
看著麵前的男人逐步退卻,方子芩繃緊的心,忽地鬆了幾分。
“走吧!”
她邁步時刻意繞開他,忍著砰砰直跳的心,大步往外跨,半分不敢遲疑,唯恐身後的人追上。
方子芩出門時,氣色不穩,手往口袋一伸,莞爾掏出支黑色錄音筆:“麻煩轉交給葉承允,幫我證明清白。”
不待滿臉疑惑的丁南回神,她拈著一角輕輕墜入他大衣兜裏,伸著的麵目神情不大明朗:“葉承新跟周湛不對付,誰都不想把事情鬧大,想必也包括丁秘書你。”
“方小姐放心,這件事我不跟任何人講。”
立在門口,他望向那抹漸行漸遠的身影,心口升騰著敬佩與欣賞。
趕回京港南湖園,已是淩晨三點多,夜幕濃黑如墨。
鎖好車,方子芩一路來到綠水湖G5單元2316。
推門而入,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撲鼻而來,室內潔淨無塵,每一處都精心裝配設置。
前廳足以百平米的空間,正對麵是長形大沙發,沿著整個牆根占滿,一板牆麵專用作投屏,右側則是一目了然的落地窗。
住慣了公寓的清淨,她竟有些無從下腳。
二樓有客房,主臥跟書房,立在樓道拐角處,望見書房投射出的暖黃燈亮。
周湛到了?
心中如此想著,方子芩提步,她赤腳踩在地板,發出輕細規律的咚咚聲。
盡收耳中,周湛拈了拈手機,口間發出兩道“嗯嗯”聲,口吻嚴謹鄭重:“有消息馬上給我打電話。”
話音落下,書房的門板從外被人推開,伴隨著熟悉的女音:“你不是說明天才回來嗎?”
但見男人落座在一堆書塌間,那張羈囂的臉,此刻迎著三分倦意,七分淩厲。
倒是稍短的碎發,令他整個人看上去,比原先清爽不少。
“在那邊反正也沒事,就趕回來了。”
實則是想她,想得都快心發瘋,所以熬了幾個通宵把事務一次性處理完。
桌上有水,方子芩端著倒一杯,仰頭喉嚨翻滾“咕嚕”兩下見底,語氣間不免嗆出幾分煩躁難忍:“我今天去見了趟葉承新。”
以往她是怕他知道,如今兩人沒有隔閡,有事還是敞開了說好。
“拿了錄音筆去的,但願葉承允是個聽得明白話,知道分寸進退的女生。”
周湛對她深信不疑,抿唇靜靜聆聽,直至她把話說完,這才揚起不急不徐的聲線道:“你把錄音筆親自交給她的?”
方子芩挨著沙發坐好,說:“我沒見她,交給了葉承新秘書丁南。”
“挺聰明。”
她下巴擱著沙發把,雙眼困得泛迷糊勁,懶懶眨巴兩下:“本來我打算跑一趟的,但想想留在那邊也不安全,免得多生事端,而且去見他這事免得被有心人惦念上,又來場曝光秀。”
辦公桌離沙發不遠,周湛起身,幾乎是挨她十公分坐下,眼底布滿濃烈的思念:“想不想我?”
他聲音極低,還沉得很。
“想,每天都想著你早點回來。”
方子翻了個身,正靠沙發後背,水汪汪的大眼微睜著,更顯魅惑了。
以前不知思念為何物,直到真正離別之久,那種感覺絕不是小別勝新婚,而是時刻期待,煎熬,歡喜間又憂愁下次的分別。
周湛身高手長,不用靠近,輕輕一攬,將人圈在懷中,俯著臉深眸去看她。
“想這個詞都不用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距離過近,也就刹那間,彼此的呼吸相撞,氣氛漸起曖昧。
方子芩不矯情做作,她愛他,便要把愛表達出來,兩隻胳膊由著伸過去,靠在他肩上,稍稍偏頭往他唇角印下個吻。
看著那抹淡淡的紅印,笑得得意又張揚:“真好看。”
周湛眼裏浮動起欲,楞是忍住衝動,問她:“人好看還是唇印好看?”
故意氣他,她說:“當然是唇印好看。”
“待會在別的地方印。”
周湛呼吸不穩,言語更是透出躁亂,他迫不及待的摟住她抱起,大步跨往臥室。
伴隨他急切不堪的腳步聲,方子芩溫聲問:“為什麽不在書房?”
“剛搬過來,肯定得先去臥室。”說完,他目露挑釁補充一句:“你要是那麽想,待會再回來書房。”
“我不要,封建迷信。”
倒不是他信什麽風水,實際上是怕在書房地方不夠舒適,不得盡興跟隨心。
一想到這麽多日的思念之苦,周湛人都要忍瘋了。
而他的思念之情有多深,方子芩下一刻便深有體會……
她咬牙攥拳,渾身是汗,隨著耳畔落定那道低哼,整個人如釋重負,又瞬有幾秒的空蕩。
“呼呼……”
臉滾燙,眼皮發沉,望向晃動的天花板,方子芩累得想哭,兩隻腿搭在被單上,挪動半分都是酸勁上頭。
周湛的身影在她麵前晃了下,麵孔逼近,他鼻尖的汗墜下,恰好往她唇角滴淌:“要不要一起去浴室?”
她內心是拒絕的,如死魚般搖頭:“不要。”
看她動彈不得,渾身乏力,他眼尾斂起,勾動的唇角無不是得意與放肆。
“那我先去洗完,待會抱你進去。”
“去吧!”
這一夜注定無法安眠……
第二天,一覺睡到日曬三竿。
周湛欲罷不能,賤嗖嗖的拉她進被窩,方子芩誓死抵擋,雙手摁在他胸口:“注意身體。”
她那點薄力,哪能抵擋男人的力氣。
對這話聽而不做理會,周湛從頭到腳裹著她:“怎麽個注意法?你教教我。”
“我……唔……”
方子芩剛出聲,卻被無情吞沒。
第179章 好事不留名
再醒時,已近黃昏,身心的困倦惹得她幾分躁亂。
雪嫩的胳膊枕著下巴,方子芩微眯眼看他,男人身材健碩而不壯,腹肌直下的線條清晰明朗。
彎腰去撿衣物時,他額間碎發鬆散,淬出雅痞氣質。
她看得入了神,耳畔吟出男性調侃嗓音:“要不要看得這麽認真專注?”
“你身材保持得真好。”
麵對方子芩猝然的誇讚,周湛臉部一收,眼底迸了迸詫異:“你不發脾氣的時候,長得也很好看。”
見慣了他平時正經,衣冠楚楚的模樣,再看此刻他說話時,眼底那抹閃過的狡黠,深入發現他絕不是什麽正經人。
更不是盞省油的燈,房間本就寬,一晚上險些要掉她半條命,從臥室到書房……
整個過程,她無不是歡並緊繃著,唯恐他來個突襲。
腦中閃過無數畫麵,方子芩臉頰泛燙,斂了斂深眸:“昨晚你好像沒做措施。”
兩人之間的很多次,周湛都會親自備好,偏偏昨晚沒有,不知是太過匆忙,還是他一時盡興沒忍住。
話音落下三秒有餘。
“你怕懷孕?”
翻個身,方子芩單手撐著腦袋,瞅他慢條斯理的穿衣,她眼睛透出晶亮:“當然怕,萬一懷孕了算怎麽回事?”
生還是不生,這是個很燒腦且無解的問題。
聞言見狀,周湛生得好看的眼中,一閃而逝的報複性促狹:“放心吧!沒那麽容易懷上的。”
這話深意就多了。
她反正身體健康,難不成他……
思及此,方子芩思緒戛然而止,她美眸一瞪:“你不育啊?”
套衣的手頓了秒,周湛一時給話噎住,無奈間又哭笑不得:“你的腦洞可真千奇百怪,我的意思是一兩次沒那麽容易懷孕。”
她剛泯下的心,再次提起:“說不準,有些人一次就中。”
周湛咧唇笑,笑得倒還大方:“你要真懷上,我把盛年那一半送給你當禮。”
“真的假的?”
方子芩閃著亮晶晶的雙眼,神色除了少許的較真,更多的是玩笑。
他麵目得意,往她懷間掃:“我什麽時候騙過人?”
她很清楚的知道,周湛的籌碼向來都不會令人失望。
但她不屑於用這種手段:“雖然這個誘惑很大,但比起用這個方法,我更想光明正大的要回來。”
見她說得坦蕩真誠,周湛低笑出聲:“我就喜歡你這嘴硬的樣子。”
方子芩懶懶的伸過手,拉住被褥將胸口遮掩,那防範姿態過於明顯直白。
待他對鏡係領帶的空檔間,她沉聲提問:“你淩晨在書房跟人打電話,是出什麽事了嗎?”
“有點小事。”
“公事?”
“不是。”
他沒說,她亦不刻意詢問,兩人之間總有種說不明的默契。
方子芩撇開頭,去拿手機,周湛巧在此時轉身望向她,那張禁欲係的俊臉於身形而言,真是如虎添翼,相得益彰。
薄唇微微敞開,淡聲道:“我讓時貫霖幫忙撈閔如君。”
聽完話,她臉沒多大變化,稍有幾分詫:“難怪昨天葉承新脾性那麽大。”
周湛提了口氣,又輕緩呼出:“下次別再一個人跑過去。”
方子芩勾起唇角,用兩人慣常嬉笑的口吻,低低嗔聲:“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不能把我怎麽著。”
“你真當他不敢拿你怎麽著?”他目光中透極著擔憂,濃烈的慍怪欲要溢出眼球:“你了解他嗎?”
空間似有幾秒的沉默,她認真的看了周湛一眼,赤腳落地,走到他身側。
方子芩兩隻胳膊抬起,捂住男人兩側臉頰,稍加力道往裏擠,他一張禁欲冷係的臉,楞被她壓得凹陷,唇瓣翹起,那模樣跟平常的冷冽判若兩人。
端得有些可愛,令人忍俊不禁。
“我知道你擔心我,房子的售後事務我都全權交給周妗了,以後跟他不會再碰麵的。”
周湛沒出聲,也沒抗拒她在他臉上一番揉搓,甚至還挺享受得意。
兩根硬實的胳膊,輕而鬆垮往她腰間攬著,他使喚的捏,力道不輕不重:“知道就好。”
見他難得好聲好氣說話,方子芩語氣清甜,不失半分嬌嗔:“再說了,有你在,他還能傷著我不成?”
“晚上去哪吃飯?”
“晚上我約了溫然,你要一起嗎?”
“你想不想我去?”
她好笑且認真的看著他:“你要來的話,我多訂個位。”
周湛攬著她腰,她勾著周湛脖子,兩人宛如事後難舍的溫存,那般畫麵溫馨美妙得如同夢境。
……
晃眼間,已是五月初,京港也逐漸有了初夏的氣息。
胡芬忌日這天,方子芩陪宋玉容去陵園上香,旁邊就是感恩寺,擇日不如撞日,她順道去算了一卦。
一派嚴詞的老和尚,在講起她情路時,隻道了七個字“情難坎坷,且珍惜”。
她本不是信命之人,心頭卻難免有幾分看不開了。
“你跟周湛有沒有複婚的打算?”
作揖上香,宋玉容冷不丁問了她一聲,語氣中帶著久違的期許。
眸色一暗,方子芩沉默片刻,腦中盡是感恩寺老和尚的八個字:“暫且還沒這個打算。”
宋玉容身著一襲黑色大衣,脖口是黑絨毛圍巾,她張張唇,到嘴的話悠悠吐出:“身邊要是沒合適的,多考慮考慮。”
“容姨,你今天一道兒上來叨了他三次,我真懷疑他是不是請你當說客了。”
垂著視線往下走,越過幾節台階,直到平坦大路,宋玉容說:“倒不是他請我當說客,確實是人不錯。”
方子芩勾唇淡笑:“他怎麽不錯了?”
“年前你方佩姑姑在國外出了點事,找上周湛幫忙,他二話沒說就幫了,人還是親力親為的。”
有那麽一瞬間的記憶,在腦中乍現,恰逢年前周湛出國辦事,曾勸她回盤古世家。
方子芩有些猜不準:“有這事?”
“這事還是你方佩姑姑親口說的,誇周湛這孩子用心良苦。”
從陵園一路下來,她心間無不是掂量,周湛一聲不吭,甚至隻字不提,難不成想當現時代的活雷鋒不成,好事不留名?
第180章 臨危自計,找個靠山
至打孕事曝光,周妗老叨她,整日繞著她問東問西。
說實在話,方子芩心底發虛,兩人在公司抬頭不見低頭見,真怕給瞧出端倪。
“嘔嘔,嘔……”
雙手撐著洗手台,她吐得嗓子眼發疼,胃部反酸,是那種沒有實物的幹嘔勁,像是有人拿棉簽掏你喉嚨。
稍緩了口氣,方子芩靠住牆壁呼吸凝神,臉色虛到有些蒼白。
心裏的情緒不斷翻騰,按照日子來算,她這個月例假至今遲了四天,以往是煩它來,眼下是怕不來。
“弟妹,身子不舒服吧?”
幽靜的洗手間,忽而傳出道尖細的女聲,方子芩瞬間斂起難受幹嘔,抬眸循聲往外看,映入眸子的是徐初嫚那張笑顏。
一身淺灰皮草,淡妝抹臉,盡顯雍容華貴。
麵目恢複如常,她招呼:“大嫂,你怎麽有空過來了?”
徐初嫚頗有心機,往她身上掃一圈,目光定住在臉上:“順道路過過來看看,你這臉色不大好,估摸是平常不保養身子骨,懷孕吃罪了。”
方子芩佯裝無異:“平時工作忙,也沒時間去做那些。”
“保養還是得要的,現在是年輕,等年紀稍大點,更是吃不消。”
平日裏,幾個妯娌之間素未交際,來往更是少之又少,這突如其來的關心,她看在眼裏,心裏清明得很。
徐初嫚這一兜圈兒,無疑是想來看她真懷還是假懷。
方子芩眼皮掀著,眼中三分客套七分疏遠:“謝謝大嫂關心。”
“大家都是妯娌,一家人不提這些客套話。”徐初嫚不是那種尖酸刻薄相,明明肚裏沒好氣,笑起來時倒還幾分和善:“你這頭胎,不懂的多問我。”
說這話,她不免目光羨中帶嫉的往方子芩肚皮處,深深打量。
“我會的。”
徐初嫚把眸抬起,繼而問她:“弟妹,大嫂有件事想問問你。”
“什麽事?”
再開口,徐初嫚的聲線極盡低壓,似悄悄的道:“晴姨跟大夫人之間的事情,你不清楚?”
對於周家的私事,她不甚了解,更是興致不多。
尤其是在跟徐初嫚這樣的人聊扯,不得半分掉以輕心,方子芩隻是淡漠的吐聲:“大嫂具體指得是哪件事?”
兩人麵對麵而站,空間靜謐,隻聽她道:“當年晴姨是怎麽上位的,這事阿湛沒跟你提過嗎?”
方子芩麵色不辨喜怒,紅唇輕啟,順話說:“提過。”
而實際上,周湛從未提及,她甚至不知道這回事。
“既然你清楚這事,大嫂就不跟你繞彎子了。”
徐初嫚目光深切:“當初老爺子為保周家名聲,拿盤古世家的生死為要挾,逼著阿湛娶了你,關詠晴怕你們方家不聽話,於是故意設計你父親送禮好抓他把柄。”
這些話刺進心口,方子芩喉嚨微微滾動,但她情緒收斂得極好,對方愣是看不出半分山水。
“大嫂今天來跟我說這些,是什麽用意?”
徐初嫚目光積聚,直盯著她的臉看,仿佛要看穿她內心般:“臨危自計,如今阿湛上任接了周氏的班,我總得給自己找個穩妥的靠山。”
沒有半絲毫隱藏,這話倒說得坦蕩直白。
方子芩麵不改色,甚至可以說是雲淡風輕:“大嫂找我,怕是找錯了對象。”
兩個都是喜怒不形於色之人,對視兩秒,徐初嫚道:“你有老爺子厚待,有老四的厚愛,怕是這周家往後沒人比你更得勢。”
她眼中閃著薄涼的光:“我對這些不感興趣。”
“子芩,說句掏心窩的話,你父親人品不論,但他當初這一招確是為了你,在那種緊迫關頭,人人都拿你當笑話。”徐初嫚想要用親情拿捏她:“難道你就一點不想讓他過好嗎?”
攀談之間,方子芩麵目已然露出不耐之色:“若談及家庭親情,我還真沒什麽跟大嫂可聊的。”
徐初嫚眼眶略微發紅,許是情緒急促引起的。
雖身為周家長媳,於她這種家族聯姻而言,她唯一的希望便是寄托於男人,奈何周康脾性玩樂,不務正業,尤其是在失寵之後,兄弟之間地位明顯逐見。
周康的勢力,日後必定是會被割據掉的。
早謀打算,不算錯。
強忍著沒有在方子芩麵前失態,徐初嫚盡量表現一副冷靜理智的樣子:“隻要你肯幫我,我把關詠晴的把柄交給你。”
隻要她一聲應下,方彥再無需往國外躲藏。
但犧牲的代價是,她會跟周湛之間產生一枚不定時炸彈,終有一天會炸掉。
哪怕她掩藏得再好,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但凡應了徐初嫚,那便是日後的鐵證。
終究是理性占據了感性:“大嫂,這些證據大可不必給我,其實你自己捏著比在我手裏安全得多,想必日後有變數,你也能派得上用場。”
這話裏的變數,方子芩沒挑明了講。
但徐初嫚足夠聰明,她是知道意思的。
關詠晴的野心有目共睹,人盡皆知,日後若產生爭執,這些證據足以保位。
再看方子芩時,徐初嫚的眼神中瞬間溫和不少,她蠕蠕唇瓣,低笑著說:“難怪老爺子這麽喜歡你。”
她有原則底線,甚至還不缺聰明善良。
方子芩把徐初嫚送到門口,兩人揮手道別,直至那輛血紅的法拉利消失,她眼底有計較隱隱浮動。
劃開手機,給年瑾發了個信息:“幫我找人查一下關詠晴跟周氏大夫人的事。”
不多時,將近半小時左右,那邊回複:“時間太久,有點麻煩。”
正在糾結此事要不要繼續查,她眼前浮現一張人臉,周妗睨著雙漂亮的杏眼,問:“想什麽呢?叫你都沒反應。”
一秒的驚愕退卻,方子芩馬上露出一副如常的神情,低壓聲線,口吻言詞含蓄:“周妗,你小時候見過大夫人吧?”
“聽說過,但沒見過。”周妗挑挑眉:“別說我,我媽都沒見過。”
按照時間推算,關詠晴二十八年前進的周家,而周妗也就二十四,沒見過屬實正常合理。
頓了幾秒,她狀似想起事,又補充一句:“忘了跟你說,禮賢過幾天要回來,四哥說把他安排給你。”
第181章 男女平等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位高權重的同時,注定他以時間作為犧牲。
周湛的忙,超出方子芩的意料,兩人將近有七天互未謀麵。
為了避目,她繞去廣府城做婦檢,找的一家權威私立醫院,作檢醫生是溫然堂哥的大學同學,長得俊美高挑。
一副銀絲框眼鏡架在鼻梁,儒雅矜貴,尤為笑時唇角彎彎,說不出的清爽。
“方小姐,你沒懷孕,輕微有點貧血症,開點中藥補補就好了。”
心口石落,方子芩長噓了口微氣,淡笑著說:“謝謝程醫生。”
“我送你出去。”
程行之說話間,便作勢起了身,兩人相隔半米距離,步調齊平一道兒走到門口。
初夏的午後陽光正好,微風不燥,少許的夕陽落在她身上,如同素裹金輝,將她冷白肌膚映得格外出挑。
他抬眸時,看向方子芩的目色中有什麽一閃而逝,緊接著莞爾問道:“方小姐夫家是姓周?”
“嗯!”
心底有疑問,但她又不好明目張膽的問,委婉的挑著話:“程醫生跟周家認識?”
程行之聞言,唇角扯動一抹幾不可察的淺笑:“聽溫然講過,周先生是不是有個妹妹叫周閔宜?”
她神經敏感,渾身不由得豎起防備,麵目卻滴水不漏,旁人乍是半眼看不出。
“對。”
對於周湛的親妹周閔宜,方子芩隻聞名未見過人,知之甚少。
數秒的停頓,程行之笑意對她解釋:“她是我一個不算很熟的朋友,那方小姐一定知道江家吧?”
廣府城江家,大名鼎鼎,方子芩自然是知道的:“江遠集團。”
見接她的周禮賢下車,程行之瞬而收起話題,轉為道別:“再見周太太,一路上注意安全。”
回到京港後,她愈發覺得這事蹊蹺詭異,一個職業醫生最忌諱打探病人私情,尤其她簽過保密協議。
以防萬一,方子芩跟溫然通了個氣:“你給我介紹的程醫生到底什麽底細?”
“中行醫院的,聽說他爸是那院長,怎麽了?”
電話這頭,她又兀自琢磨一番,兩秒再說:“倒也沒什麽,就是他問了些奇怪的問題。”
溫然笑,笑得賊兮兮,毫不介意的問:“看你好看,問你要微信?”
“他問我周湛妹妹的事。”
遲疑片刻,那邊提聲說了道:“你要不放心,我去跟我堂哥打探一下。”
說不上感覺,方子芩心裏發焦,一怕廣府這趟婦檢被媒體捕風捉影,二怕程行之是有心之人,兩點加上她不由得有些慌。
也就十分鍾的工夫,溫然電話打過來:“這事有點複雜,我簡短跟你說吧!就是周湛他妹周閔宜是江家江讓的未婚妻,不過這江讓挺混不吝的,外邊還養了個。”
說完,她又嗤笑著補了一句:“恰好程醫生跟江讓養的那女的認識,還喜歡人家,估摸著是跟你打探人呢!”
旁人的恩恩怨怨她管不著,方子芩聽後,心頭總算是鬆了口氣。
兩人沒邊際的聊扯會,溫然忽而說道:“你那小姑子聽說快回京港了。”
她紅唇一張一合,聲音平靜中難掩些許緊促:“你怕我搞不好關係?”
“我還不了解你,人要是給你臉色,你打算怎麽處理?”溫然在那頭咋咋呼呼:“即便是老爺子再歡喜你,但周閔宜可不是一般人,周家打小捧著的。”
方子芩心間何曾不知,關詠晴當年受了多少氣,周閔宜一出生就替她反出了多少氣。
若說周湛是周秉山唯一的支柱,那周閔宜無疑是他心頭那塊肉,誰碰誰死。
她依舊淡定,低沉著聲線:“人不惹我,我不犯人。”
周閔宜與她無冤無仇,總不至於打起來,撕破臉皮,再者說了,她是周湛的親生妹妹,不給自己這個嫂子的麵份,總得給她親哥麵子吧!
方子芩吃準了,即便這個小公主囂張,但也不會貿然擺臉。
晚上,她特意開車回趟周宅,給周秉山帶了一打鳳梨酥。
張嫂瞅見她,笑得合不攏嘴,盯著她肚皮打量:“子芩,你這都五個月了一點沒顯懷。”
好看的臉上波瀾不驚,她笑道:“可能是人瘦吧!所以不容易顯肚子。”
“你跟阿湛,有沒有去醫院查過?”
張嫂站在門口送她,遲疑片刻,試探性的這麽問了一嘴。
方子芩率先是怔了下,緊接著後知後覺,揚起的笑容沒有半絲虛掩:“那倒沒有,不過是男是女我們都喜歡。”
“話雖這麽說,但周家沒個男孩,老爺子心裏計較著呢!”張嫂拉住她一隻手,聲音悄眯中又透出較真:“但凡你這肚子裏是個男娃,那待遇天壤之別。”
多年提倡男女平等,可真相是殘忍又現實的。
方子芩牽起一側唇角,似笑非笑:“男女一樣,我跟四哥都疼。”
見她自有深見,張嫂無奈砸吧嘴,沒再多言。
繞一圈,從周宅回南湖時,將近晚上十點多鍾。
如往常那般,屋裏的燈未亮,寬敞的空間冷冷清清,盡顯寂寥。
周湛足有八天沒回來過,以至於家裏連他細微的氣味都消失殆盡,唯一能證明他存在過的,怕隻有桌上的煙灰缸。
心裏不免升騰幾分心疼,委屈。
廚房裏,一股蛋香飄溢充斥著,方子芩一手撈麵,一手擼著袖子不讓鬆散下去,她今兒穿的寬袖針織衫,屬實不大方便。
剛放下漏鬥,身前的台麵橫生出一雙手掌。
男性寬厚的手背,浮著根根青筋,骨節分明,指甲修剪得幹幹淨淨,微白的皮膚看著很有禁欲氣。
一隻忽而伸起,握住她的右手五指有意無意的收攏,周湛的薄唇覆著她耳際:“禮賢說你特意跑去廣府做婦檢,怎麽樣?”
被他唇磨得耳根子發熱,方子芩稍稍擠出點空間:“沒懷孕。”
他沉了口氣:“怎麽跑那麽遠去?”
她眼球轉一圈,唇瓣開啟,聲音不大不小的回答:“別的地方我不放心,怕泄露隱私,我特意找溫然介紹的。”
“靠譜嗎?”
方子芩點點頭:“應該沒問題,跟醫院簽了保密協議。”
看她這副模樣,說實話,周湛心頭難受心疼不已,自己沒時間顧上,又叨擾她跑那麽遠,來回折騰得夠嗆。
攥緊她手的力道緊了幾分:“都怪我。”
第182章 我怕你英年早逝
方子芩輕笑,揉揉他發頂,一頭碎發瞬間蓬鬆亂糟。
周湛索性俯頭,整顆毛茸茸的頭顱栽進她肩窩,滋得她肌膚發癢,看得生趣,心情不免好了些:“公司的事忙完了?”
“嗯!”
他想得發瘋,以至於出口的嗯字,帶著濃烈的鼻音,像是悶哼出來的。
“餓不餓?”
周湛頭臉栽在她肩窩不肯起,隻打嘴裏輕擠出句:“不餓。”
那模樣語氣,看著疲倦不堪,也就不到三四秒的時間,男人頭壓著她肩的力道微沉下幾分,她低俯著眼去看。
他雙目沉合,薄唇敞開,吐出溫熱勻稱的呼吸,氣息不重溫溫的。
方子芩試探性拍了人兩下:“別睡著了,醒醒去臥室睡。”
周湛睡眠極淺,剛眯縫上眼被她叨醒,抬頭時眼底一片陰鬱:“算了,待會還要開個視頻會議,怕誤點。”
“工作晚點再忙,先去睡一覺吧!”見他眼圈蒙了層薄淺的黑色,心眼疼:“你幾點開會,待會我去喊你。”
他不動,她就推著他出去。
終究是繞不過方子芩,周湛上樓眯了一小時不到,他赤著雙腳走下來,眼泛惺忪。
聲音過於輕巧,人近了身,她還渾然不覺。
頎長筆挺的身姿立在軟沙發後,周湛身高,低俯著眼看她,方子芩跟溫然在聊扯家常,微信界麵刷刷刷信息直飆。
看得他一會挑眉,一會舒緩,麵部表情簡直不要太精彩。
周湛雙手撐住沙發,聲音如常的問道:“什麽叫做下半身殘廢?”
他剛起床,嗓子嘶啞低沉。
言語入耳,方子芩身子猛然抖擻下,她心跳如擂鼓般,硬著頭皮扭臉去瞅,但見男人唇瓣抿起,好看的麵容無喜無怒,一副待解釋的姿態。
她喉間翻滾,呀呀咿語擠出:“她說的不是你,是別人。”
一想到她背著自己偷聊別的男人,還是這麽敏感的話題,周湛睨她的眼神更為深切:“你們聊誰了,這麽入迷。”
“男明星。”方子芩怕他氣,立即表明立場道:“沒你帥沒你高,更沒你有錢。”
她急切的模樣,看得他心裏暖意流竄四肢百骸,麵部憋笑,他聲線又沉了個度:“給我看看。”
“你看,我沒瞎說吧?”
方子芩不含糊,點開溫然發送的圖片,唯恐他瞧不仔細找茬,還放大了給他看。
要跟周湛比顏值,那怕是整個京港都沒幾個,但那男人也著實有幾分乍眼出挑,生得怪俊俏的。
跟他相提並論毫不輸。
可那張臉,哪是什麽男明星,明明是廣府江遠集團的太子爺:江讓。
也就是周湛捏住手機,打眼兒瞧的功夫,溫然發了個賊笑的表情,尾隨一句:“帥吧!這可不是什麽男明星,人江遠集團太子爺江讓,也就是你那小姑子的未婚夫。”
方子芩險些沒腦殼炸開,但凡這信息快半秒發過來,也不至於敷衍周湛是個男明星。
她聽聞過江讓大名,但沒見過真人啊!
周湛唇一勾,笑著質問:“這就是你們聊的男明星?沒我有錢沒我帥?”
眾所周知,京港的周家,鄴城的葉家,廣府江家深城時家,那是商界肚霸一方的四條惡龍,設想江讓又怎會沒有周湛有錢。
雖然他沒責怪的意思,但方子芩給嗆住,啞口無言,如鯁在喉,一口氣咽不下吐不出的,憋在喉嚨難受極了。
手機輕輕接過,她看都沒看,立馬劃開:“他真是閔宜未婚夫?”
“方子芩,別想轉移話題。”
周湛的口吻嚴厲,卻聽不出半分苛責,反倒是滿滿的酸醋味,濃得宛如她打翻了一壇陳年老醋。
方子芩看著他,三秒後,出聲給自己解圍:“你這也太小心眼了吧!自己未來妹夫的醋都吃。”
他不是吃江讓的醋,人長一雙眼看也就看了,可她沒必要忽悠他。
話說得有氣有理的,實則她內心虛得一批,餘光瞥見男人麵目陰沉,她聲音軟下去:“我給你道歉,剛才是我不好,不應該忽悠你胡說。”
周湛是見不得她服軟。
兩一個脾性,吃軟不吃硬,但凡對方稍稍低頭一點,心馬上就軟得沒了形。
“閔宜過兩天就回來,我帶你先跟她碰個麵。”
周湛想得周到,提前招呼,總比在周宅大庭廣眾之下發難好。
八日不見的思念,難免一夜硬戰。
他捏住她的腰肢,兩隻手掌盈盈一握,欲要把她抱起,方子芩沉力壓住,聲音不大的說:“一點自製力沒有。”
周湛思維極快,半秒工夫琢磨出她口中“自製力”三個字的含義。
他似故意挑釁,握在她腰上的手緊了緊:“都說女人水做的,我這也是為你好。”
這話當真是說得旁若無人,張揚放肆,半點不帶虛的。
雖然早經曆多次,方子芩也難免給他磨得臉紅心跳,嘴裏嗔怒:“那你還是別為我好了,我怕你英年早逝。”
此逝非彼逝,周湛那般聰明,哪能聽不懂意思。
他勾唇笑:“要逝早逝了,也不差這一會。”
男性磁啞的嗓音隔著她耳畔呼出,周湛本就波瀾不驚的氣場,此時說得愈發沉穩,令他這話帶著不容置喙的意圖。
方子芩憋得一時語塞,竟講不出話反駁。
不容多說,他徑直抱起她,步子輕巧的往樓上走,二樓關著燈,走到中途他腳踢到什麽,發出悶重的一道“嘭”響。
分明感覺到吃疼,抱住她的手都縮了下,卻依舊勇步直前,沒絲毫停歇。
“我還以為你真要當貞潔烈女了。”
中途,周湛拉扯著她,語氣好不調侃的道。
方子芩失了神智,嘴裏倒是喊他自製,可一碰到他,那股堅韌的矜持瞬間化為虛無。
周湛亦是,在她身上,他所有的理智清醒,沉穩大度都被擊得潰不成軍。
半個多小時後,方子芩忍著顫聲:“就一次,明天……我還上班呢!”
他抱著她:
,暫且放她一馬。
第183章 他挺喜歡你的
這一晚,方子芩從迷糊到沉睡,反複三四次,悔憤交加當初一意孤行要選大房子。
用周湛的話說就是:“房子大了好發揮,地方隨便換,臥室膩了換書房。”
他幫她捏胳膊,力道稍大點,酸得她嘴直突突:“酸酸酸,你輕點。”
周湛心底歡喜,饒有興致的調侃起:“一米七的個,這麽不受力?”
“我拿鐵錘往你身上砸,你看看你受不受力,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方子芩白眼兒都要翻爛了,怒怪委屈的嗔著他。
“我說了讓你站上邊,是你自己不願意。”
這話說得,她是半個字沒法接。
背對著人,周湛替她捏胳膊捶腿,這等待遇也是少有的,難得他心情好,起先氣氛還正常,隨著一隻手伸進她毛衣……
一把摁住他手背,方子芩反應迅速,幾乎是眨眼功夫的事:“不行,我要上班。”
說完,沒等他反應,她溜地就下了床。
穿衣洗漱,從浴室出來時,周湛也恰到整理好,一身手工定製的高級西服,穿在他身上盡顯矜貴,他站在廳間的落地窗前聽電話。
許是餘光瞥到她,隨而拿下手機:“我開車送你過去。”
“你有事先忙吧!有禮賢呢!”
至打周湛把周禮賢調配給她差使,兩混得如同親姐弟,那叫一個感情深厚。
方子芩喜歡他那直爽不矯情的性格,周禮賢也待見她風風火火,敢做敢恨的做派。
“我看你跟他混得比我還好。”
見她說話唇角牽笑,周湛眼皮掀著,一雙並不明朗的眸子盯向她,聲線帶了三分起床氣,七分傲嬌。
方子芩手杆伸過去,撫上他一側臉頰,輕笑似哄:“人一小孩,你就別吃醋了,我跟你混得最好,誰都沒咱兩好。”
周湛眉心微蹙,打量她的眼神沉了幾分:“我倒不是吃醋,就看你跟誰都混這麽熟,心裏不暢快。”
“禮賢又不是別人。”
雖說周禮賢是周妗的親弟,但他心底還是不得勁:“他跟他親姐都合不來,就跟你好。”
方子芩是個很注重細節的人,周湛那點小心思,她盡收眼底:“我兩性格合,他直耿不多話,我也是人狠話不多。”
人狠話不多?
周湛聽得有些蹙眉,從來沒人這麽形容自己的。
桃花眼挑著,他堪堪出聲問:“我也人狠話不多,怎麽沒見你跟我這麽合?”
方子芩心下計量,知道跟他硬碰硬不好使,模樣一轉軟臉兒望著他:“那我以後跟你合得來,好不好?”
此時,周湛早已心花怒放,卻偏偏佯裝得不動聲色,呐呐打鼻腔“嗯”了一聲。
見他不動氣了,她豎起眼,說:“瞧見我哄你沒,往後你也得這麽哄我。”
“你這是剛給顆棗,巴掌就要上臉了?”
“我這是提醒一下你。”
方子芩美眸翻著,模樣嬌俏又不失豔麗,看得周湛滿心癢癢,他時常有種錯:她是狐狸變的,專來磨他。
盤古跟周氏不順路,兩人打南湖道別後,她自顧下車庫去取車。
中途手機響,方子芩駐足停在車邊接電話,是一串熟悉的公用座機號,年瑾辦公室的。
劃開接聽鍵,她問:“查到什麽了嗎?”
年瑾在那頭明顯深吸口氣:“方總,要不您親自來一趟盛年吧!有些事電話裏不好說。”
半小時後,方子芩坐在電腦屏前,目光如炬,視頻中的那一幕幕閃過眼前,令她有些心驚肉跳。
三秒多,平複好波瀾跳動的情緒,她說:“去把門關上。”
關好門折回來,年瑾抿著的唇啟開,提聲問道:“要不要拿這份視頻,去跟關詠晴換方董送禮的證據?”
手肘撐桌,指腹摁住額與太陽穴,她輕力捏揉兩下,聲音極沉:“這事就你跟我知道,別聲張出去。”
“那方董那邊?”
“先不要跟他說這事。”
知父莫過女,同一個屋簷下二十多年不是白待的,方子芩打小跟著方彥,這些年她太了解他的秉性。
“方總,早上有位蔣小姐來找您。”
先前機車一事,她意料之中的想到蔣寧恩,出聲道:“鄴城蔣家?”
“嗯!”
蔣寧恩是葉承新的人,並且兩人關係還不淺,聽聞周湛的口氣,她跟葉有情,但家族聯姻去了深城時家。
由此可見葉承新在盤古買下的那套房,是送給蔣寧恩當份子錢的。
她來找自己,又是什麽用意?
“請她上來吧!”
不多時,年瑾領著蔣寧恩進門,要說這蔣家,在鄴城那也算囂張跋扈的門派,好壞之分中的壞。
偏偏蔣小姐生得斯文得體,端莊淑雅,半分不顯家族的肆意。
“方小姐,我是來看房子的。”
兩人已是第二次見麵,方子芩仍有種憐香惜玉的感覺,蔣寧恩聲音也不重,輕輕淺淺的,但又足以令你聽得清晰。
“房子售後的事目前是我同事在處理,蔣小姐要是方便,我帶您過去找她。”
說罷,她作勢起身之際,蔣寧恩抿著唇笑道:“有些話我還是想找方小姐你親自談。”
方子芩挺直身板,隔了兩米距離,她但見女人麵目盡是和善,蔣寧恩個頭不算矮,稍比她低個兩公分,但半分不顯攻性。
“好,我帶您過去。”
她是個聰明人,雖然不敢篤定對方來意,但十有八九離不開葉承新這茬。
所以,在路途上方子芩十句話有九句談的都是房子,另外一句是問的蔣寧恩車裏熱不熱,等著她自己率先挑破話題。
約莫將近半小時,在即將抵達盤古樓盤的檔口上。
蔣寧恩紅唇微敞,不辨喜怒的問:“方小姐,你覺得新哥他人怎麽樣?”
方子芩從她麵色看,便猜出心中所想,抬眼道:“葉先生是個不錯的人,長得好有錢還人緣好。”
說完,她又極盡用正常語氣補充:“主要是他心腸也不壞,有事肯幫忙。”
這些話都不違心,葉承新救過她兩次。
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她亦能用餘光掃到蔣寧恩在注釋自己。
好幾秒,蔣寧恩終是收回目光,忽然低聲道:“我覺著新哥他挺喜歡你的。”
第184章 母子嫌隙?
方子芩還楞了下,莞爾笑問句:“喜歡這個詞含義太多了,蔣小姐指的是哪種喜歡?”
“方小姐覺得是哪種喜歡呢?”
說白了,她跟葉承新之間,除了那點淺薄的交情外,一個有錢有顏的世家公子,一個張揚美豔的女人。
牽扯到喜歡,那都是令人遐想非非的程度。
“身邊喜歡我的人倒不少,有些是奔著工作來的,有些倒是奔著玩樂來的,至於葉先生,我接觸得不多,自然是不知。”
方子芩心知肚明,卻不戳穿,美眸微微挑著,形色不顯麵目。
看得出蔣寧恩也是個聰明人,人不多說,她亦不多加追問,話題點到為止。
打兩人第一次謀麵,蔣寧恩便深知,葉承新高看方子芩是有緣故的,她腦子比臉長得更好。
看完房,退到休息室來,周妗遞了杯茶水。
蔣寧恩接著卻沒喝,她白嫩細膩的手指捧住,透明的玻璃杯在她手間,宛如顆明珠:“這套房我想改修成福利院。”
周妗首先是一愣。
坐在旁的方子芩旋即反應過來,不免疑惑:“是您對我們的房子不滿意嗎?”
蔣寧恩輕慢的擱下杯子:“方小姐可知睹物思人這個道理?”
她看懂了,蔣有情葉無意。
但她不懂兩人之間的情仇恩怨,葉承新要送蔣寧恩房子,蔣寧恩卻是避開他,既然如此那麽為何不當麵說清。
推來推去,倒是推到她這來的。
蔣寧恩說:“我想請方小姐幫個忙。”
方子芩點頭應聲:“您說。”
“我約了新哥幾天後來盤古一趟,關於改修福利院的事,方小姐能不能幫我跟他打個招呼。”
葉承新買的獨棟大洋樓,樓棟之間相距挺大,改修倒是完全不成問題,可確實挺暴殄天物的。
她跟他真是不敢再見麵,以至於聞言方子芩挺吃難,周妗眼一瞥把話接過去:“蔣小姐,您要是放心,到時候我幫您打這個招呼。”
蔣寧恩還想說,周妗儼然有了後話:“我之前跟葉先生打過照麵,他認得我。”
話說到這個份上,大家都不傻,再繼續下去就變味了。
送蔣寧恩走後,周妗在方子芩身旁吹耳邊風,一副幸幸的說:“你看懂她的意思沒,帶著目的來的。”
“看不懂。”
周妗打緊兒的瞧她一眼,看她麵目無異,聲音提起:“這麽明顯,你是真看不懂,還是裝的?”
方子芩勾唇一樂,眼底閃出調侃:“你還是好好想想過幾日怎麽招呼葉承新吧!”
尋思這,周妗不禁頭疼,她壓根沒跟葉承新打過照麵,兩人根本就是素未謀麵,從不相識。
“蔣寧恩明擺著就是找你的,她繞一大圈,無非想試探你跟葉承新的關係。”
方子芩掀起眼皮,看著她說:“人家沒那個心思,你別瞎揣測。”
蔣寧恩今日來此一趟,有兩個目的,其一她要嫁人想把這層關係徹底撇清,其二是來給葉承允說情的。
在她眼中,葉承允是妹妹,是朋友,亦是知心閨蜜。
蔣寧恩什麽也沒說,連葉承允半個字都未提,卻又好似什麽都說了。
“她故意讓我跟葉承新見麵,不過是想讓他跟我解釋清上次機車撞人的事。”
周妗聞言,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這個層麵:“那你不跟他見一見?”
“不想見。”她是個拎得清的人,見葉承新免不了多生是非,不如不見得好。
……
晚上八點多,周宅。
周蘇蘇懶在方子芩懷裏,似驚似喜的瞅她肚皮,伸著圓潤呼呼的手指頭輕輕一戳:“嬸嬸,你肚子裏的妹妹會不會跳?”
這話聽在關詠晴耳中,她眉目瞬而提起。
保養極好的臉上不動聲色,眼底卻是陰沉一片,唇瓣張合,說道:“蘇蘇,你怎麽知道嬸嬸肚子裏的是妹妹?”
周蘇蘇眼珠圓潤,烏溜溜轉了圈:“我喜歡妹妹。”
關詠晴當即麵色有些跨不住,孩子小不懂事,童言無忌她不好伸嘴罵,但這話又著實不入耳。
“蘇蘇,再不準這麽瞎說。”
周蘇蘇眨巴著眼,意識不到說錯話。
聯想到白天的視頻,再看關詠晴時,方子芩後背脊有股涼意,看似無害正派的婦人,實則心不慈手不軟。
她未多看,僅此一秒收回視線:“媽,小孩說話不當事。”
關詠晴目光打周蘇蘇那移開,落在方子芩臉上,似是在轉換姿態,楞頓了下,微笑著問:“你跟阿湛去醫院查過沒有?”
她聲線低又小,旁人自是聽不清。
提到這個,方子芩心底不禁嗆起反感,唇角扯起抹淡笑:“還沒呢!”
關詠晴思忖半會,話說得倒也不多避諱:“你們這麽明晃晃去查影響也不好,等時機差不多,我讓張嫂找家靠譜的醫院……”
話說到一半,門口有響動,一抹高大的身影進屋。
是周湛,他披著件深色的初夏薄款大衣,鞋都沒脫徑直竄了進屋。
他聽力好,那些話一字不落鑽入耳中,臉色說不差,但也好不到哪去。
關詠晴亦是在見到他時,嘴裏的話戛然而止:“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他不拖鞋的舉止,甚是反常,以至於說這話時,方子芩明顯觀察到關詠晴神色有一瞬的無措。
進屋時,周湛在那停頓了兩秒,遂而才低著聲氣說了句:“媽,子芩懷孕這事你別摻和。”
一瞬間的事,關詠晴臉都憋得通紅。
在他灼灼的目光抵視下,她有種被架著下不來台的模樣,硬是笑笑應了聲:“怪我太心急了,這才五個多月就成天想著抱孫子。”
周湛俊臉波瀾不驚,這才彎腰下去拖鞋換好。
“蘇蘇,別壓著嬸嬸,到四叔這來。”
方子芩冷冷注視著,一字不說,周蘇蘇從她懷裏鑽起,欣喜的往周湛那跑:“四叔,你上次說帶蘇蘇去遊樂園的,這都夏天了,你騙人。”
“四叔工作忙,下次補上。”
幾人之間,仿佛氛圍解開,先前那一幕根本沒發生過。
待關詠晴不在,方子芩低聲問他:“你剛才發什麽火?”
周湛麵目之間早就恢複如常,半點情緒不帶,語氣口吻一如既往的平穩無瀾:“這種事沒什麽好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