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等我求婚
第185章 等我求婚
看他心情不算差,她開口說:“今天蔣寧恩來找我了。”
周湛鼻梁細微的一聳,他沒說話,思忖掂量了半會,試探性的說:“借著房的幌子,好有個由頭來跟你談葉承允傷人的事。”
方子芩先是“嗯”了聲,緊隨著側頭看他:“你怎麽猜這麽準?”
“這還用得著猜嗎?”
他就是這樣,腦子過於聰明,總能抽絲剝繭,一語中的的瞄中主題。
接下來,她便是一字不落的,將與蔣寧恩在盤古的敘話複述給周湛,其間刨去了“喜歡”那段話的成分。
聽後,他麵不改色,隻是說話的音調中多出三分認肯:“我不介意你跟葉承新碰麵,隻要不涉及人身安全。”
方子芩看得出,周湛在努力的慢慢改變。
“四哥,我不知道葉承新會怎樣,但我知道我一定不會怎樣。”她把胳膊湊近,仰眸盯著他,聲音平穩得很有安全感。
周湛稍微側頭看她,兩秒鍾。
他薄唇一張一合,神情沉穩中難掩倨傲:“那你要做得跟說得一樣好。”
方子芩很快回口:“你身上有香水味,喬秘書應該不用女式香水吧?”
不濃不淡的花香調,打進門她就聞到了,礙於關詠晴在她不好說。
周湛一手摟著周蘇蘇,另一隻夾煙,啟唇沉聲:“你妹的。”
以為他罵人,方子芩險些栽溝裏沒反應過來,後知後覺是閔姿。
她沒說話,任由周湛講起:“閔如君判定下來了,不知誰把我跟時貫霖見麵那事吹到她耳朵裏了,死活要過來謝恩。”
“判了多少年?”她聲音波瀾不驚,亦是不辨喜怒。
周湛伸手,細煙摁滅在煙灰缸:“兩年。”
對於這對母女,方子芩說不出滋味,不願再提,單純表明立場道:“我媽當年的事,算我欠她一個債,如今這個債還了,算我欠你一份人情。”
周湛太明白她的意思,原則底線分得幹幹淨淨。
“沒必要太在意,這事畢竟是上一輩的恩怨,你也不過受害者。”
話雖這麽說,但她心裏何曾好過。
沉默片刻,方子芩乍而問起:“現在她人還給時貫霖當助理?”
“剛誇你腦子好,怎麽這會兒又不上道了?”周湛看她,那眼神帶著些許迷惑:“時貫霖缺助理嗎?”
他自然是不缺,而且能給他做助理的,那都是數一數二的人物,絕不是閔姿這等應屆生,之所以相中她,無非四個字“見色起意”。
“那她現在是沒工作?”
周湛看出她所想:“你想把她弄進盛年?”
方子芩呼出口氣,腦中有一瞬這個想法,但到心底落實時不免產生糾結:“恩怨分明來說,我是不是欠她的?”
吐出這話時,她不再看他,悶悶的口吻,語氣中不失委屈,甚至有抱怨。
見不得她低落失神,周湛覺得心口不舒服,壓下異樣道:“這世間本就沒有絕對的公平可言,事已如此沒法改變,倘若她進盛年會減輕你心裏的沉壓,倒也是件好事。”
“從理性的角度來分析,若沒有你母親的鼎力支持,也不會有如今的盛年。”
他安慰的話語間,有情有理,不失公道又帶著人情味。
方子芩換上副算平穩的麵孔:“你不去當心理導師,確實是一大損失。”
“你看我像當心理導師的樣子嗎?”
不笑時,周湛臉兒板正,神情更不能用和善二字形容,怕是病人本沒問題,都給他嚇出毛病。
尤其是他麵目陰沉不語時,她腦中迅速閃過五個字“現世活閻王”。
吃完飯,進到臥室,周湛又拉著她來了一遍飯後運動,看著男人起身的動作,方子芩軟趴趴扶住床架。
人還沒站直,她掃到床頭櫃那個原封未拆的“小東西”,表情僵了下,腦中如煙花炸開,怒嗔起雙眼:“你又沒做措施?”
“懷了就生,我養得起。”
周湛立在浴室,隔一層玻璃,她能看清男人整個健碩修長的身形在晃動,聲音伴著衝刷的水滋有些模糊。
“生個屁,我還沒想好呢!”
“人都是我的了,你還要想什麽?”
方子芩發悶氣,都要捶胸頓足了:“周湛你真賊,剛離完婚,又想讓我這麽快掉你坑裏去?”
周湛聞聲,在浴室發出低低悶笑:“這次不能讓你再掉坑了,等我求婚。”
他的聲音雖低沉,但卻是口齒清晰,半個字不掩音,她聽得真真切切,尤其是“等我求婚”四個字。
酸澀,委屈,還有淡淡的嗔怒發懵,攪合一塊往她心口湧,五味雜陳,心亂如麻。
殊不知,周湛的心如同一般,無不是滋味難說,這句話不是衝動,亦不是敷衍,是他發自內心的肺腑之言。
像是心口藏匿已久的秘密,忽然湧現了出來,除了一刻的快感,餘後便是久久的緊張,後勁十足。
空間持久的沉靜,隻有花灑流水的“嘩嘩”響。
約莫過去五六分鍾,她顫著柔聲喊了句:“周湛!”
兩人僅一道玻璃牆之隔,周湛渾身緊繃,拿浴袍的手瞬而頓住,心髒跳得仿似隨時會蹦出:“嗯?”
方子芩不比他好半分:“你剛才……說什麽?”
他明明說得很清楚,她是真沒聽清,還是故意問?
心中如此想著,周湛咽了咽幹巴到發澀的喉嚨,聲音極致沙啞:“我說,你想要怎樣的求婚儀式?”
那種澀勁又微泛甜的滋味,竄入心間,方子芩坐在床上,深呼吸又沉吐氣,動作來回重複了三四次,終將如擂鼓的心跳平穩下去。
她調整姿態,以便說話的聲音聽上去比較沉得住氣:“哪有你這樣的,隔著堵牆跟人聊這個。”
“那我出來跟你談。”
一想到他赤膊上身,跟她聊求婚,方子芩忙聲打住:“你等會,穿好了再出來。”
隻聽他發出一句悶哼的嗬笑,似玩味又似無奈:“好好好。”
那種緊張氛圍自是不用多說,她都慌得額頭冒汗,不多時,周湛穿了身合體的深色睡衣走出來。
四目相對,此刻兩人神色都不顯局促,麵目不顯山水,內心慌得一批。
第186章 再磨練磨練他
沉默數秒後,終是周湛率先開口,口吻掩不住的小心翼翼:“子芩,我跟你求婚,你答不……”
方子芩就怕他瞪口說出這話,驚喜都要給磨沒了。
兩人相隔米半遠,她看著人,忽地不著邊際開口問:“吃飯的時候你是不是喝酒了?”
空間僅開著盞浴室壁燈,沿升進來的光往他臉上襯,麵龐在半昏半明的環境下,宛如蒙了層朦朧薄紗。
周湛呼吸一凝,愣住,詫異的看她,心底無不在尋思:故意不讓他說完,她這什麽意思?
“看你這反應能力,指定是酒精上頭了。”
“我就喝了兩杯白的。”周湛唇角擰著:“放心,我沒醉,再說了……”
方子芩不想他趁氣氛把那話說了,而是找個時機正兒八經跟她表白,她故意不讓他繼而說下去,伸出兩根手指頭:“看看,這是什麽?”
“二。”他眯起眼:“我沒喝多。”
“喝多的人都習慣說自己沒喝多。”她把手一收:“這明明是剪刀手。”
可事實上,周湛確實沒喝多,她是在刻意攔他話,他看出來了。
邁步靠近,雙腿倚著床沿,臉上的神情擺明是有點不耐,準確的說是不太高興。
方子芩心底一咯噔,徹底沒了底,正盤算著周湛接下來恐怕是要即興表白,兩人目光抵著,默了片刻他開口:“看我幹嘛?洗澡水熱了。”
頭皮剛還一陣陣的發麻,眼下仿佛一盆涼水兜頭而下,徹底給她澆涼了。
好在周湛沒把“嫁給我”三個字,忽然即興說出來,否則她真不知該怎麽回他。
方子芩直起身子:“我去洗澡。”
她抱起睡衣進門,擰開花灑,置物架上的手機嗡嗡震了兩下,拿起一看周湛的微信息,簡短一句話:“知道你沒準備好,我也在準備中,等時機成熟。”
他明顯給台階下,她也就不扭捏,順勢下了:“謝謝理解。”
周湛很快回她:“不客氣,快洗澡吧!”
待來日,方子芩把這事講給溫然聽,她戳著她腦門子罵咧:“你幹嘛不答應他?”
目光坦蕩,口氣更是:“他提得太倉促了,而且我也沒想好怎麽回,再磨練磨練他。”
這話若是換成旁人,估摸著早貼周湛身上去了,多少女人對他趨之若鶩,也就她能心不跳的說句“再磨練磨練他”。
“你想怎麽個磨練法?”溫然屬實恨鐵不成鋼,哭笑不得:“難不成給他床上塞個女人,看他碰不碰?萬一他要是真扛不住,有你後悔的。”
方子芩繃著臉說:“放個女人,他還真不會碰。”
“別太自信,男人這生物,指不定。”況且還是周湛那種地位的男人。
她說不清,旁的男人自是不信,但唯獨周湛,有種莫名的安心,是以往都不曾有過的。
可能這就是情話中所說的偏愛吧!
方子芩眨了眨眼,忽地低聲問一句:“你跟沈召清進展到哪一步了?”
隻見溫然的臉,噌一下紅透了,嗓子含糊得像是蒙了層豬油:“我兩小蔥拌豆腐,一清二白。”
方子芩抬眼看人,麵目不悲不喜,半響道:“是嗎?難道前幾天在桃源居,是我看花眼了?”
前幾日,為了賠罪,沈召清特意從海城饒回來,請溫建華去桃源居吃飯。
她跟他兩人喝多了,心裏那點事也不過酒後吐真言,溫然委屈,拉扯著他又拽又抱,在路邊說了半宿的話。
也不知是哄她,還是出自真心,總之沈召清咿咿呀呀的對著她耳畔吐了句“我保護你”。
深吸一口氣,溫然微微垂下頭:“他估摸著把我當他妹看了。”
方子芩眼帶狐疑,盯著她的臉,反問:“把你當情妹妹了?”
再抬頭時,溫然目光瞬變得銳利:“我說認真的,他那天喝多了,就淨一口一口我保護你,旁的沒說。”
成年男女之間,不戳破那層窗戶紙,把話講明白,終究算不得數。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方子芩就是那個旁觀者,她欲哭無淚:“你傻呀!他總得找個由頭表白吧?難不成沒事閑拉著你就說喜歡你,你指定拿他當瘋子。”
這麽一說,溫然心裏徹底沒了幾分底。
原先還覺著沈召清指定是玩鬧,喝多說胡話,且聽方子芩一番言論,她又甚覺是那麽回事。
“沈召清這人吧!看著挺花的,實際上他比誰都講情義。”
方子芩在她耳畔繼續磨著,直說得溫然心火竄得難受:“就花這點,我忍不了,誰樂意頭頂幾個大綠帽子。”
“那你是不樂意好咯?”
她好言相勸了半天,轉頭溫然雲淡風輕的一句話:“不樂意,精力有限怕陪不起。”
低頭喝一口果汁,方子芩出聲打磨她:“過幾天我跟周湛要去漢城玩,你要不要叫上沈召清一塊?”
幾乎是話音落下,溫然下意識琢磨,心裏挺糾結,本意想叫可又怕他說忙沒空不來。
看出她心有疑慮:“你要不好意思,我讓周湛幫你叫他。”
……
周妗在盤古世家足足等了三天,終究是把葉承新這尊大佛蹲進了門。
他盯著她胸牌看,唇角彎彎:“周副總?周湛他妹啊?”
這話無疑給周妗噎了一下,快速轉換臉色,她微笑著說:“我叫周妗,是盤古的副總,之前蔣小姐來盤古改修過房子的事,想……”
“我問你話呢?沒讓你自我介紹。”
葉承新頭都沒扭向她,慢悠悠的嗆了一句。
這一聲不輕不重的,楞是把他身側的丁南都說得神色變了變。
葉承新在圈內是出了名的難伺候,給人甩臉子的事更是數不勝數,他隻對人不對事,看得順眼的人好說話,看不順眼的人……
而恰好,周妗屬於第三類:不熟的,還看不順眼的。
大抵是跟周湛這層關係有關。
兩人初次謀麵,他冷言冷語逼得人下不來台,周妗唇角的抿笑明顯有跌落的狀態:“葉先生,我是周湛的堂妹。”
話音落下,他方才緩緩扭頭,打量她的眼神從頭到腳:“把方子芩叫過來,我親自跟她談。”
其實這房沒多大談的必要,但旁的倒是有得談。
第187章 他對她動了私情
葉承新包下整個周生樓,逼著方子芩露臉。
短短幾個小時,直接把事鬧上了娛樂小報,這無疑是架著她頂風而上。
她拉門進去時,就聽葉承新散漫的笑聲:“你可真夠有麵兒的。”
聽而不做置會,方子芩麵不改色,徑直走向桌前,包房空間寬敞,一張圓形大桌擺在正中的位置。
待落座,她美眸挑動,饒有興致的說了句:“比起我的麵兒,你這財力更令人震驚。”
任誰都聽得出,這是句損人的話。
葉承新表情不那麽自然,打鼻腔冷哼出聲:“要是能見上你一麵,我這點錢也算花得值了,怕就怕人財兩空。”
兩人隔著張桌,也就不過米多遠的距離,方子芩一眨不眨盯了他三秒,抿唇低笑:“你找我,不會就為了這頓飯吧?”
“方子芩,要是你先遇見我,是不是也會這般對周湛?”
有些話是下意識的念頭,但說者無意,聽者卻進了心。
葉承新一臉兒坦蕩無畏,方子芩跟他聊得堵心,深色的眸子微瞪著:“咱們公事公聊,若是聊私事,那就沒必要了。”
“你就這麽不待見我?”
“上回在孔府我已經說得很明白。”她頭疼,理理思緒說:“不過我看你根本沒放在心上,逼著我來見你,鬧這麽大動靜,任誰會待見?”
方子芩愈是雲淡風輕,葉承新心口愈是堵,心情不知該如何形容。
他氣得發笑,睜著微紅的眼眶:“葉承允的事我替她跟你道個歉。”
聞言,她隻當聽清,不做任何回應。
葉承新繼而開口,放低了聲音,帶著六分歉意:“小姑涼年紀小不懂事,要是她莽撞給你造成大的傷害,要求隻要你提,我能辦到的一定辦。”
桌間菜品不多,上下也就五六道,方子芩進門時,飯桌上便開著一瓶康帝。
話從喉出,但見男人站起,他比她高出許多,幾乎是整個人起立的同時,一道黑沉陰影壓下,撲散在她臉上。
葉承新二話沒說,自顧斟酒:“這杯酒,當我賠個不是。”
他的聲音平靜而又嗆著些許失落,隻是掩藏得好,並未入方子芩耳半分。
酒盡杯空,葉承新骨節分明的手指拈著杯,動作輕慢的翻轉:“一滴不剩,你心裏可解恨了?”
她本是個睚眥必報的人,這一刻卻莫名有些心軟,或者說更多的是煩躁,無趣。
待了兩秒,見她遲遲不出聲,葉承新唇角忽地起了抹譏笑,深吸一口氣,他又兀自端酒入喉,接連八杯下肚。
“哢噠”,酒杯摁落在桌上,他雙手撐著桌麵,上截身稍稍前傾與她拉近距離,英挺的麵貌間盡是掩不住的酒意。
“怎麽樣?你要是還不滿意,我繼續喝,喝到你滿意為止。”
方子芩攥了下拳,她不理會葉承新,轉而看向門口的丁南:“丁秘書,你們葉少喝多了。”
攆人之意過於明顯,就差在她臉上直戳戳寫上“攆人”二字。
葉承新的眸子始終盯著她,不曾一刻鬆懈,他視線低俯,唇口咧開乍露出大弧度的笑:“用不著攆,我自己會走的。”
方子芩扭過臉來,滿麵目一副“那你倒是走”的神情。
她不說話,就是坐在那,便自是一種明了直白的態度。
葉承新忽地想起兩人初次謀麵時的場景,夜色繚繞下,她孤立無援站在路邊,心口驀然一疼,疼得後腰緊縮,想伸手去捂胸,揚起一半的手頓住。
“葉承新,如果你真想道歉,那就去找周妗道歉。”
不知是酒精作祟,還是精神難忍,他隻覺自己快要分裂了。
最初的心痛慢慢平複下來,薄唇變得冷厲殺氣:“我為什麽要跟她道歉?”
葉承新的酒量不至於如此差,可偏偏他臉上的醉意那般明顯,一時間,方子芩分不清他是真有點醉了,還是故意佯裝的。
“葉承允看不慣我,大可以衝我來。”她抬頭,麵目勇敢的看向他,語氣非常鄭重:“他憑什麽傷害我朋友?”
聲音不大,卻透著極具不可侵犯的威嚴。
葉承新怔怔的睨她,那眼神似琢磨不透,又似驚詫不已。
他真懷疑,倘若此刻自己碰她,方子芩會不會直接攥起桌上的酒杯,往他大動脈狠紮下去。
閱女無數,但葉承新不得不承認,她完美詮釋了什麽叫做能屈能伸,看著她平靜姣好的臉,你會感覺到悅目的同時,還有一種後脊竄涼意的悚然。
賞心悅目是因為她確實長得好,毛骨悚然是出於她寸步不讓的狠。
他慢慢的,挺直了腰板,隨後又坐下,與之視線齊平。
酒意在腦殼間流竄,那種醉意的飄忽令他逐感煩躁,原本微白的肌膚,被逼得有些泛白。
“方子芩,你真當我好說話,就不要臉了是吧?”
方子芩身穿件米白色毛衣,愈顯得她膚白貌靚,皮笑肉不笑:“道歉是葉先生你自己說的。”
“哈哈哈。”
整個空間充斥著葉承新狠戾的笑聲,他笑得雙肩發顫,眼角扯動,滿臉諷刺鄙夷:“你以為你誰啊!給點陽光真拿自己當根蒜?”
他的痞是眾所周知的,不道歉又能怎樣?
“我誰也不是,既然如此,那咱們沒必要再談。”
方子芩作勢便提包,起身欲要走。
“嘭……”
身後傳來一道巨響,百萬的康帝撞牆摔得粉身碎骨,酒水噴灑而出,在空間散發著濃烈的刺鼻味。
再看肇事者,葉承新坐在椅子上,雙眼通紅,他上身的白襯衫沾染酒漬,領口處被扯得皺巴不堪,白皙性感的鎖骨裸漏。
臉色醉意倦意參半,唯獨那雙桃花眼異常的明亮刺目,身姿就那麽懶懶靠在椅上,幽幽盯著方子芩。
黑色西服掉落在腳下,已經濕透大半。
站著,她對葉承新的舉止行為視若無睹,也不動,隻是皺眉輕聲問道:“要是葉先生脾氣發夠了,我就不奉陪了。”
這話明顯帶著疏離,諷刺,以及深度的不屑。
包房打了嶄白的光,方子芩恰好立在燈下,燈光兜頭而下,都說燈下看美人,越看越來魂。
可她的臉,美在足夠清冷,甚至令他發狂痛楚。
有一刻的薄淺意識,葉承新覺著他對她是真動了私情。
第188章 我怕你擔心
“你走一個試試!”
她最不吃的就是威脅這一套。
方子芩稍淺遲疑半秒,眼皮不帶掀的轉身,在她即將越門而出之際,麵前橫生出一隻胳膊,拉住她手往裏拽。
她瞬間意識,胳膊肘朝後懟去。
沉痛一擊,狠狠摁在葉承新胸口:“咳咳咳……”
屋裏的動靜鬧得大,彪子就站門口,他掃眼進來見著屋內一幕,不顧一切竄到門裏:“方小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方子芩退到門框旁,麵目不清。
剛才那一擊,她是下了狠手的,葉承新吃痛不已,捂著胸口往地上蹲,一頭鬆散的碎發耷拉在額前,臉麵盡數被遮掩。
丁南摟起他:“三少。”
與此同時,不知何時暗排的幾個黑衣人,從門外走出來,成排攔住去路。
被清場的周生樓,外人看來一片寂靜祥和,根本不知裏邊正在發生的一切。
葉承新果真是有備而來的,方子芩額頭滲出冷汗,彪子輕聲提醒她:“方小姐,待會我拖住他們,你先跑。”
她往後一靠,倚住牆,牆壁支撐著她發顫的雙腿:“別廢話,要走一塊走。”
葉承新心口疼,是真疼得厲害,像有把鑽子在攪鑽。
他捂著胸口沉沉出氣,透涼的雙眼裏充血猩紅,那口火慢慢消下去:“都滾開,讓她走。”
丁南扶著人,扭頭掃向方子芩時,眉頭擰得死緊,咬牙切齒:“聽到沒,放她們出去。”
攔住去路的幾人,聞聲受命般挪步讓開。
直至出門上了車,方子芩薄背一身冷汗,她雙手攥拳摁在大腿處,喉嚨幹巴發澀:“這件事,你別跟周湛說。”
彪子猶豫遲疑片刻,終是應下聲來:“知道了。”
……
這事兒一過,便是七天,此時方子芩正跟周湛在漢城,偶有聽聞鄴城傳來的娛樂報道。
短短幾天時間,葉承新的緋聞鬧得人盡皆知,滿城風雨。
他新交了個嫩模,帶人出街,一百萬小時的世貿,直接清空了整個大樓,時間長達一整夜。
被拍上娛樂周刊時,財力闊綽震驚了不少人,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瞬間被拉到了極致,有人喊打,有人殷慕。
南北方天氣差異,加之周湛有點水土不服,上半夜鼻子嘩嘩流血。
好不容易撐到下半夜,淺睡了幾個小時,迷迷糊糊開始做夢。
夢見方子芩生了三胞胎,他手裏抱一個,背上背一個,地上還有個哇哇哭著撒潑打滾。
那場麵,別提多鬧心。
周湛是生生給嚇醒的,滋了一頭薄汗。
方子芩八點起來,洗漱完下樓吃個早餐,進門時她率先瞄床,床上被褥不見,卻沒人在。
她疑惑著,邁步查看,才發現被床掩住視線的那一邊,地板上躺著一堆形似毛毛蟲的被褥。
彎腰伸手拽起,裏邊的人裹著被褥往牆腳挪了兩下,繼而再沒動靜。
方子芩赤著雙腳,居高臨下的,盯著那團不成形狀的被子:“你幹嘛呢?快起來。”
漢城民宿的床屬實不夠大,周湛睡著一半,滾到地板上還渾然不覺,沒頭沒尾的捂在被子裏。
她蹲下去,拽著被子往外拉,隻聽被褥間,發出道沉悶忍的磁啞聲:“再拉,你弄死我算了。”
停下手,方子芩有些慪氣的說:“昨晚說好的去玩,你再不起,都趕不上了。”
這才,緩緩打被褥間露出顆烏溜溜的頭,碎發鬆散不羈的耷在他頭頂,唯獨那張臉,依舊俊逸不減。
“我頭疼。”周湛眯縫雙眼,努力睜開,說得有氣無力:“可能是昨晚流鼻血給虛得。”
米白色的睡衣領口,染著幾抹淡紅色血跡,有一滴掛在他右邊鼻孔欲墜。
“你好像又開始流了。”方子芩趕忙卷了張紙,拿著去熏那滴鼻血:“把頭仰起來。”
周湛抿起性感的薄唇,任由她幫自己抹血。
丟紙的瞬間,她眼珠掃了一下,僅僅一秒的時間,她瞄到男人那兒支著,繃緊得很厲害。
方子芩臉色微幻變,眼底是一閃而逝的促狹:“還說自己虛,你好好看看你自己虛不虛。”
其實他每天早上都會如此。
本是不在意的問題,被明晃晃拎出來講,周湛垂眸順勢看去,尤其他今天穿的是條淺灰色的睡褲,愈發明顯了。
隨後,他很是慷慨的說:“沒事,過會就消了。”
方子芩挑眉盯著他,玩味的問:“你很有經驗啊!”
以往都是他主攻她,眼下身份互換,周湛莫名有種被調戲的錯覺。
“怎麽?你想啊?”
她淡淡瞥一眼,還妖媚似的舔舔唇,擺明了調侃他:“我不想。”
實在是昨晚流的血太多了,此刻他正虛著,說實話他也不是“那麽”的想。
在民俗收拾一番,兩人準備出發,這個季節正是旅遊旺季的初始,等纜車上山的人大多屬年輕人,人是一茬又一茬。
方子芩跟周湛擠在人群最後排,真正體會了一把什麽叫做“排隊一小時,玩時三分鍾”。
最終,在她的提議下,兩人步行上山,一層一層的石階,爬上去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爬到半山腰時,方子芩倚著石墩子坐下,氣喘籲籲,胸口的衣服被汗浸濕:“我不行了。”
反觀周湛,儼然一副剛開始熱身的模樣,他傾身下去:“上來,我背你。”
她急著看日落,再不上山怕是連影子都見不著。
“沒事,歇一會我再自己走。”實則她是心疼他,昨晚斷斷續續流了一宿鼻血。
周湛脫下外套,往她肩上一搭,彎腰一手勾住她後腰,另一隻往她膝彎節帶,將人抱起:“拿好衣服,別掉了。”
被他攬在懷中,方子芩渾身輕鬆,她把手往他肩膀上攀,有個人形擔架真好。
他走得步調不大,抱著她上山不是難事,隱隱沉了口氣,周湛問起:“那天的事,為什麽不跟我說?”
兩人間靜謐半分鍾,她後知後覺他話裏指的意思。
“其一,不想讓你跟葉承新之間矛盾加深,其二,他確實也沒把我怎麽著,其三,我怕你擔心。”
方子芩條理清晰的表達了自己的態度和想法。
第189章 我想娶你
下山後,周湛去車鋪租了輛一手新車,進口奧迪A4L,低調的天雲灰。
方子芩提步坐進去,乍眼瞧了番:“這車不錯,看你挺入鄉隨俗啊!”
把車開出去,他唇角斂著笑:“都是出來玩的,誰會看你開什麽車,哪怕你開個拉法,別人也不認識。”
她瞥眼瞄周湛,愈發覺著他有種領導下鄉視察的架勢。
方子芩有片刻的楞衝,更是趁勢調侃:“那你看出什麽端倪沒?”
雙手打著方向盤,周湛眼底一掀,似是思忖了下,說:“在漢城建個商貿倒是不錯,就是地段差了點。”
“我沒讓你說這個,你真是看不出?”
“看出什麽?”
方子芩沉默片刻,隨即毫不遮掩的回答:“剛才那幾個女的,眼珠子都要長你身上去了,你真沒看見還是裝的?”
此時已近黃昏,暖橘調的光從車窗照進來,他半片側臉蒙上一層金光,光影將他輪廓映得愈發明顯。
周湛眼中嗆了幾分倨傲,淡淡道:“路上看你的人也不少。”
前方是紅綠燈,車停下,她倚著身姿湊過去,拿手捧住他的臉:“吃醋了?”
“我是吃醋……”
方子芩臉壓近,幾乎是半個身子靠在他胸口,兩人鼻尖抵著鼻尖,她睨著他的眼神三分癡狂七分隱忍。
待那道燈閃時,她臉一湊,唇壓住他的,輕重有度的撕咬。
周湛胸口那團焰火,瞬間給勾撩起來,喉結狠狠翻滾著,喉嚨幹澀無比,宛如塞進了團火,燒得他難受。
他唇角勾起:“這麽刺激,玩火呢?”
“嘀嘀嘀……”
他興致剛起,後邊排隊的車等得不耐,狂摁喇叭,打左側越過他們時,那人開窗罵罵咧咧,不知說了句什麽。
是本地話,兩人都沒聽懂,方子芩滿眼是嘲弄:“好好開車吧!回去我獎勵你。”
明明是她闖的禍,還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周湛挑眉,眼底的狡黠極深。
柔軟的唇瓣被她吮過,帶著淺淡的清香,他低聲說:“待會給你個驚喜。”
這話落音時,方子芩率先在心底掂量了下,遂而出聲:“你該不會要在漢城給我求婚吧?”
周湛一副麵不顯山水,連眼睫都未動,聲音更是聽不出半絲波動:“說了還叫什麽驚喜,等你到了就知道。”
這一路上,她心思攪亂,真正是被他驚喜二字把心都提到了喉嚨口。
到酒店下車,周湛說去趟洗手間,方子芩在大廳等他。
眨眼功夫過去了十幾分鍾,人遲遲未回,她剛要打電話,一個陌生號碼進來,對方開口就問:“是周太太嗎?”
這稱呼,喊得她怔了半秒,隨而才應聲:“我是。”
那邊是個女聲,秉著口公式腔:“周先生發生了點意外,麻煩你來一趟頂祥國際。”
聞言,方子芩心口竄了陣涼意,下意識要張嘴時,她懷疑是詐騙電話:“哪位周先生?他全名叫什麽?”
對方明顯頓住,下一秒揚起聲音:“周湛先生,他開的一輛奧迪A4L,車牌尾號是89。”
信息全都對上了,一字不錯。
也就四五秒的反應時間,方子芩猛地吸口氣,她轉頭快步往門口跑:“我現在馬上過去,他怎麽了?”
人在慌亂之際,總是難以清晰。
“周太太,你還是先過來親自看看吧!”
那邊越是話語神秘,她心裏忐忑越發強烈,坐在出租車裏,渾身繃緊,眼淚險些沒繃住。
周湛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打不通。
幾個小時前,他還滿口承諾的說要給她驚喜,上趟廁所的功夫,人就不翼而飛了。
不過短短十幾分鍾的時間,方子芩備受煎熬,心亂如麻,兩邊泛紅的眼飽含晶瑩。
按照那人給的房號,她從頂祥國際上樓,一路電梯直升到門口。
還沒等看仔細,“呼啦”一聲,整個廊道瞬間陷入黑暗,方子芩怕黑,縮在角落,手指顫顫巍巍點開手機電筒。
她摸索著前行,直到前不遠的位置,隱隱綽綽看到一間房亮起微弱的光影。
像是蠟燭發出的那種光,被微風吹拂得晃動。
從她的角度往裏看,一道高挺的身形,熟悉但又看不仔細。
方子芩雙眼圓睜著,喉嚨口都在驚跳,聲音稍微提高了幾分:“周湛,是你嗎?”
正當她準備上前看個清楚,那人影忽然沒了蹤跡,嚇得她險些一口唾沫沒咽下去嗆死。
眼眶的灼熱滾動又深切了幾分,她想扭頭往回走。
“忘了是怎麽開始,也許就是對你,有一種感覺……”
婉婉而起的歌聲,在黑暗中響徹,伴著頭頂的燈光倏然一盞盞亮起,不僅照亮了她前方的路,還有那間偌大的包房。
一整個鋪滿粉色玫瑰,宛如片花海,包房的房頂是片星空海,美人魚在跳舞,密密麻麻的小海星。
中間修築一間圓頂花架帳篷,很寬很大,而此時,周湛深情款款坐在上邊,他手裏拿的是吉他。
“忽然間發現自己,已深深愛上你,你真的很簡單,愛得地暗天黑都已無所謂……”
“ILOVEYOU,無法不愛……”
悠揚抒情的歌,打他嘴間一字一句唱出。
方子芩心跳如鼓,那種驚嚇過度,又瞬間安穩落地,緊接著驚喜連連,不到半分鍾,她整個比坐過山車,跳樓機還刺激。
渾身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爬,一會兒竄得她腦疼,一會兒爬得她頭皮發麻。
比起眼前的驚喜,她心裏的氣與怨更深。
“子芩!”
遠遠的隔了幾米距離,周湛立在光環間,他高挺的身形十分奪目:“我想跟你商量個人生大事。”
方子芩額間已經蒙出層薄汗,眉目微蹙,那張精致美豔的臉上,模糊了餘驚與三分喜悅。
眼角的熱液止不住的往下淌,她偏身抹一把:“周湛,你嚇死我了。”
許是意識到她口吻語氣的嚴厲,周湛不敢絲毫懈怠,從台上下來,幾步邁近,他動作姿態輕慢的彎膝跪在她身前。
瞬間高大的男人,比她矮去大半,仰著頭,周湛目光深切無比:“子芩,我想再娶你一次。”
第190章 我無法不愛你
那顆明亮的鑽戒,被他舉得高高的,燈光照耀在上邊,閃起耀眼的鋒芒。
鑽戒不大,卻很是用心,尤其是邊圍那一圈極小鑲嵌的寶石,別致又吸睛。
“這一次我是認真的,你能不能考慮,往後餘生陪我一起過?”
原本已收斂得差不多的淚,瞬間如決堤的洪,湧入眼眶,逼得方子芩扭身去擦,她剛抹了下,一道厚實的肉牆堵在背脊。
周湛的手挽住她腰,不鬆不緊,剛剛攬住,他手間的鑽戒晃著她的眼:“周湛,你別抱我,讓我冷靜會。”
他越是接近,她眼裏的淚愈發不可收拾。
唇角一勾,周湛雙手緩緩拉開,給出她空間。
不光是她,他整個襯衫後背汗濕一片,心髒在胸膛口狂跳,緊張溢滿了一張俊逸的麵龐。
背對男人,方子芩平複半分鍾,氣還沒喘勻。
再過十秒,她麵目平穩,轉過身來,直勾勾盯住他:“你再說一次。”
明明沒喝酒,周湛卻反應遲鈍的怔了下,快速回過神來,壓著那腔磁啞無比的嗓音:“還要我跪嗎?”
方子芩貝齒咬唇,下唇泛起微白,鬆開:“要,不然顯得多沒誠意。”
氣氛到達頂點,花海星空,藍色的光映襯在他臉上,極好看悅目。
周湛目光一瞬不眨的盯著她,身形下落,直至單膝跪在玫瑰花瓣間,他唇紅而薄,啟開揚起時盡透性感:“子芩,嫁給我好嗎?”
她等這一句,等了好久,有時候在夢裏也會夢到。
當一切成真入目時,那種強烈的幸福感衝擊,宛如心底塞了十幾瓶蜜罐。
她見過周湛很多麵,初遇時的清冷,婚後的狠絕殺伐,唯有眼前這一副場景,頭一回見。
他的深情,溫柔此刻盡數交付,直待她應承。
眼底的那抹複雜閃過,方子芩笑得比哭難受,四個字從她唇齒打落出來:“我答應你。”
“我幫你戴上。”
挽起她的手,戴戒指時,周湛的動作很慢,且抖得她都想自己套上去了事。
“嗯……”
她手杵得麻,輕輕悶哼出聲,嚇得他蹙眉緊聲問:“是不是戒指太小,弄疼你了?”
怕出聲防線不保,方子芩搖頭不作聲。
周湛眼抵著溫情,一眨不眨的看她,口齒清晰:“戒指是我一個月前定製的,你要是不喜歡,我們還能……”
“嘶……”
她一口咬上他,眼淚奪眶而出,順著兩人臉滴在襯衫領口,說不上是氣哭還是暖哭。
捏住拳往周湛胸口砸,方子芩哭得梨花帶雨,喉口嗆音:“求婚就求婚,搞得我以為你出了什麽事,人家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人都傻了。”
喉結上下翻滾,他伸手攬她,卻被她雙手擋住:“你解釋清楚再抱。”
明明委屈感動得不行,偏偏非要先討個說法。
看她,周湛心裏無奈又酸澀,哭笑不得:“怪我,都怪我,沒想到會嚇著你。”
方子芩抹眼淚,眼睛淬起嗔怒與憋屈:“我很唬嗎?”
她也是女人,跟大部分女人一樣,再強幹也怕黑。
方子芩在哭,周湛心疼得快瘋掉,兩邊眼皮宛如灌了鉛,沉得難受:“子芩,別哭了……”
嘴裏的話未說完,她一把衝來抱住他腰杆,雖然站得近,但她撲上前時那股力,險些衝得他兩人一塊滾地。
方子芩頭狠狠壓在他胸口,張嘴罵:“你王八蛋,沒心沒肺的。”
她像是積攢許久的怨憤,雙手勒得他都要吐氣不順,挨著他胸口的臉滾燙。
除了心疼難擋,周湛刹那間鼻尖酸澀,揚起手輕輕順在她腦後,撫了撫:“對不起,我隻顧著自己,沒想到你的感受。”
“王八蛋,王八蛋……”
那些後怕,驚嚇在這一刻全麵傾述。
方子芩嘴上沒好氣的罵著,雙手卻勒得死緊,生怕他跑掉般。
周湛心裏發軟,眼眶的晶瑩湧起,勾唇笑了,是疼笑:“我就在這,讓你罵個夠。”
她手一用力,他背脊的襯衫抓出條條褶皺,胸口的人兒哭得喉嚨哽咽,聲音是輕微的顫抖與抑製:“周湛,我真的怕你出事。”
“我怕得要死,要是你出事了,我怎麽辦?”
他不知,當得知他出事的那一刻,她心裏有多惶恐害怕,仿佛眼前的天都要塌了。
聞聲,周湛沉默數秒,俯下頭,輕輕在她頭頂吻住:“我不會出事,就算出……”
方子芩怕,怕的要死,抬眸用唇堵住他的嘴,生怕他說出那句話。
他摟住她的腰,將人抵在牆上,情緒一如既往的緊迫與強硬,唯一不同往日的,便是眼下他多出三分溫情,與險些失去的惶恐。
不知吻持續了多久,她整張唇麻木不堪。
周湛方才心滿意足,欣欣然放手,兩人的呼吸都極其沉重,方子芩手指還揪著他胸口襯衫。
他喉口咽了咽,低頭凝住她的眼,好看的桃花眼中倒影著他的模樣,沉聲說道:“就像那首歌唱的一樣,我無法不愛你。”
“我以前都不知道你還會唱歌。”
她吐聲,氣息很是灼熱。
周湛臉緩緩貼近,閉眼窩進她脖間,聲音微悶:“原本不會唱,但為了你我可以學。”
方子芩的眼淚又有些不受控製,她趕忙伸手去撐他的身子:“別撐著我,你太重了,壓得我肩膀難受。”
說這話時,他難免聽出她語氣隱隱殘留的氣焰。
換位思考,若是換成他,這般驚喜怕也是嚇得不輕,但同時她緊張惶恐,才足以證明她是真的愛。
不由分說,周湛的臉再次壓下來,唇抵著她的,不同於先前的急切,這一回更是細水長流,溫柔婉轉。
方子芩細細品嚐,認真的回應他。
“嘖嘖嘖……”
一道嘖聲打不知打哪竄出,嚇得她渾身僵住,立馬將臉瞥開。
周湛腦中亦是“哢嚓”一聲,他居然忘了這屋裏還有旁人在,恨不得咽口氣嗆死自己。
昏暗的左邊角落,走出來幾抹人影,領頭的是沈召清跟溫然,梁政南與何景喆,何聞卓三人隨在身後。
前兩者滿臉賊笑盈盈,尤為沈召清,那股子調侃味都要溢出眼:“我們先出去,你們繼續,繼續……”
第191章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臉上的發燙延伸至脖根,方子芩楞得眼都不敢歪。
“那個,溫然我跟你一塊……”
許是腦子抽了,她竟然想走,周湛不由她,一把將人拉過去,他手長力大,輕輕一帶人撞他胸口上。
“人家是不想當電燈泡,你走什麽?”摁著她的後腦勺,理智又溫順的說,甚至還有些霸道。
喉嚨哽了下,方子芩一時間說不出反駁。
周湛緊緊的擁住她:“再說了,你打算把我一個人扔在這?”
“沒有。”
他挑起眼,沒好氣:“我看你剛才就是有,要不是我拉著你,你早跟人走了。”
方子芩好看明亮的眸裏,翹起幾分狡辯,她話鋒一轉:“我還沒說你呢!他們是怎麽回事?”
沈何二人是他請來參謀的,至於其餘的出現,他不得而知。
周湛摩挲著下巴:“我不知道沈召清叫這麽多人。”
兩人麵對麵,此刻他微低俯頭顱,她把手伸到他後脖處,就那麽輕輕攬著,纖細的指尖很是漂亮。
周湛軟軟叫了聲:“子芩。”
空間原本就靜,他不出聲還好,一出聲那嘶啞低沉的迷惑之音,鑽入耳中,莫名卷起曖昧氣息。
“你想說什麽?”她盯著他。
心間千言萬語,偏偏到嘴的時刻,卻是半個字說不出。
周湛砸吧著嘴,眼神遊移了半分多鍾,他憋得眼角都擠出苦笑來,索性一口吻住她。
擁吻完,捧住她的臉仔細端詳,略帶薄繭的指腹摩挲她唇瓣。
一眨不眨的說:“等回去我就跟家裏說清楚假懷孕的事,你放心,一切有我,什麽輿論壓力我在你前麵擋著。”
他一副下定決心,定不回頭的姿態,那種堅定不移的目光,看得人十分沉穩有安全感。
方子芩眼含驚喜,那抹滾燙欲要墜落:“說完了嗎?”
“沒有,還有很多話,但我一下子控製不好情緒,可能要等以後慢慢跟你說了。”
“那就慢慢說。”
她表明波瀾不驚,滿腹不慌不急的模樣,實則內心比他更急,更慌亂。
正是知道這份坦誠相見有多來之不易,所以他才小心翼翼,唯恐說不對半個字。
周湛揚手,蒙住她的眼,輕而發顫的唇吻上她,從一開始的試探到肆無忌憚,直至將她整個摁在軟床中。
他的手,軟軟扶在她腰間:“子芩,我真的愛你,愛到骨子裏那種,瘋狂癡癲,什麽麵子裏子,流言蜚語都阻擋不了。”
方子芩想過很多次,在這種場麵她要保持足夠的清醒理智,隨後酷酷的摟住他強吻,那才叫帥。
事實是,她眼眶泛濫,視線模糊,喉嚨口又酸又辣,像是辣椒攪合了醋往裏灌。
見她無動於衷,隻是眼睫微顫,周湛麵目驚慌,呼口氣:“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麽?”
在商場身經百練,麵對女人,他確實不懂如何勾引,討哄。
他怕說多錯多,又恐不說她不懂。
眼角又熱又澀,一抹淚花墜落在枕上,她眨巴眼,漂亮的眸子瞬間被水霧朦朧,裏邊有迷茫忐忑,清純無辜。
周湛最是見不得她哭,險些要瘋掉,卷著白襯衫袖子就給她擦。
手工高定的衣料布質極軟,掃在臉頰酥酥癢癢的,還有他身上的淡煙味。
他麵目繃得緊,有型的唇瓣抿成條直線,方子芩揚起唇:“四哥!”
兩個字,喊得他心軟到一塌糊塗:“以後就別叫四哥了。”
“你不愛聽?”
周湛睜著眼,房間燈光不特亮,但她能清晰看出他的柔情寵溺,他寬厚的掌心撫在她頭頂:“以前關係不同,你叫也就讓你叫了,現在不一樣,你得換個叫法。”
“那叫什麽?”
她向來聰明,偏偏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周湛挑眉,唇齒間嘖了一聲,手指節往她額間輕磕下:“平時腦子挺聰明,怎麽這就不靈光了。”
方子芩後知後覺,伸手順勢摸他的臉,略略拂過他薄唇挺鼻,再到濃眉眼角,每一處都生得極好。
他撐在她身側,笑問:“光看不叫?”
“給我點時間。”她應聲:“突然上綱上線的,總得要個適應過程。”
周湛揚眉,把這事拋開:“什麽時候去把結婚證扯了?”
方子芩細細算了下,她跟他離婚才不到半年多,故事總是這麽戲劇性。
她抿著唇思索,半晌後道:“盛年近來周年慶,要不等事忙完找個好點的日子再去。”
心意落了,反正也不急於這一時。
話音剛落,周湛無厘頭,冷不丁的說了聲:“這事可以等,它的事不能等。”
他那眼明目張膽的注視,眼底除了笑意還是笑意。
方子芩好一會緩過神來,她下意識垂目往下看,目光接觸到那處時,也隨之變得有些灼熱。
兩人翻滾一陣,周湛壓著她,衣服散落滿地。
她腦中似是想起什麽,慌亂一把推著他,麵目呆滯半秒:“門沒上鎖呢!”
周湛楞是給她說得哭笑不得,隻得忍住,起身去鎖門。
其實,即便他不鎖門,沈召清也不會是那種不懂事,不上道的人,孰輕孰重他分得清。
這要是給人嚇蔫了,周湛不得跟他直接拿刀拚命?
一夜漫長,方子芩猶如砧板上的魚,她為魚肉,人為刀俎,情到深處他在她耳畔覆著問了句:“要不要上來?”
她大腦體力全麵歇菜崩塌,連動彈都是奢侈,隻差張嘴求放過了。
周湛是個磨人精,不管到哪都磨人得不行。
他抓著她不肯放,直到深夜一點多鍾,沈召清的電話打過來,這才堪堪熄火收場。
方子芩也虧得這個電話,莫名有種死裏逃生的錯覺,她兩腿坐得有些打擺子:“我不去了,走路難受,免得人笑話我。”
心疼,周湛更是軟聲:“那我下次溫柔點。”
她瞪著大眼,心口是氣又是怨,還有淺淺的事後歡喜:“你每次都這麽說,每次都辦不到,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看她氣鼓鼓的腮幫子,周湛忍不住笑:“那還不是你太有魅力了。”
方子芩也有些忍俊不禁:“別磨我了,趕緊走吧!”
周湛臉兒板正,一本正經的說:“我說真的。”
第192章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
鄴城的山腰別墅,半多掩於梧桐濃葉下,門前的白花異常刺目,吊唁賓客紛紛依序入場。
“小陳,節哀順變。”
“耽擱林伯父特意過來為家母吊唁。”
陳少臣一身黑色孝服,眼睛緋紅,下巴處的胡茬露著嶄青,整個人麵貌看去,十分疲倦悲痛。
“囡姨什麽時辰走的?”
忍著心口的難受,他頭不抬眼睜著,含糊的從嘴裏吐聲:“昨晚十二點多,走時很安詳,沒有什麽痛苦。”
方子芩艱難的咽下口唾沫,攥著包的手在顫動,雙目沉沉一閉,再掀開眼時,難免生出幾分霧氣。
她聲音極低很輕:“那是,囡姨這輩子做人光明磊落,行善積德,即便是生死老天也不會太為難她的。”
說完,沒去看陳少臣的神情,徑直邁步進門。
陳家大廳寬敞,此時廳間圍繞了不少人,正前方擺著一張女子黑白底質的遺像,麵目端正,眉眼彎彎,笑得奪目又和藹。
方子芩立在遠處最角落,默默的,靜靜的遙望,眼睛不由自主的起了一片朦朧。
“小婉,快過來給你姨磕頭,待會我們就要送她走了。”
一個披著黑頭巾的女人,打她麵前走過,哭哭啼啼拉住孩子往前拽。
女孩勉強四五歲,懵懵懂懂不知所雲,被強行拉到靈相前。
強忍眼眶的灼熱,方子芩雙膝蹲下,膝蓋抵住地墊,把頭壓下去,一次,兩次,三次,幾顆眼淚猝不及防掉落。
她捏著袖子撫住眼角,喉嚨被那股哽咽堵得生疼:“囡姨,一路走好。”
口袋在震動,吸了吸鼻子接起,盡量聲音控製得平穩:“喂!”
許是聽到哭腔,手機那頭沉默兩秒,而後道:“你去鄴城參加陳夫人的葬禮了?”
方子芩聽出是周湛的聲音,才恍然想起她還沒跟他知會,兩人約好晚上吃個飯,商量扯證的事。
她把手機摁在耳際,邁步走到門口處:“我剛開完會,這邊打電話說人沒了,可能會比較晚回去,你先別等我了。”
周湛靜靜聽著,待她說完,很快道:“大概幾點完事,我過去接你。”
此時,在門口吹了趟風,眼眶的熱氣慢慢揮散,嗓子稍好幾分:“估計得到十點多。”
“好。”他一個好字,千言萬語都包含在內:“還有陳家的事,要是需要幫忙,你跟我說一聲。”
“嗯。”
電話掛斷,方子芩深吸口氣,緩了緩神,正待她往裏走時,門內閃出道身影,葉承新那張盛滿張揚的臉映入眼簾。
他身姿斜斜倚著牆壁,胸口配置的小白花,在微風中吹得有些耷落。
“你怎麽在這?”這是她的第一反應。
葉承新淺淺在她臉上掃了眼,不打馬虎眼的,徑直開口:“老爺子跟陳家有點小交情,礙於麵份,過來吊唁的。”
怕是這在場的絕大部分人,也都如同一般。
聞聲,方子芩不動聲色,隻道:“看你這模樣,確實挺像,難得葉老爺用心了。”
葉承新不語,眯起眼打量她,從頭到腳的順了一遍,才口吻散漫不羈的說:“方子芩,每回咱兩一碰麵,就是互掐,你是存心的吧?”
“今兒你也沒喝酒,也沒動氣,那我就把話敞開了說清楚。”
麵臨林囡的過世,方子芩神態語氣都不是很好,尤其是她那雙通紅的眼:“我對事不對人,至於對你的偏見,那麽葉先生難道你不是嗎?”
葉承新等著她說話,兩瓣好看的唇緊抿。
她目光深切:“旁的人不知,但我清楚,當年周家害了你堂妹,你想著處處針對周湛,睡了梁文音,又想整我。”
雖然葉承新麵目不顯喜怒,敏銳的她,亦是捕捉到他稍微的觸動。
勾唇一笑,眼角含淚,他伸手抹了把,像是聽到個大笑話。
“就因為這事?”
方子芩故作鎮定的問道:“難道不是嗎?”
葉承新一本正經,收斂笑意:“我要是想整你,有千萬種辦法,跟你套近乎,不過是確實覺得你人不錯。”
覺得她人不錯,她是萬萬不會信的。
這話好比是你被狼抓了,狼卻跟你說:“我不吃你,就是逗你玩兒。”
“我不信。”抬眸看著他,眼帶質疑:“你葉承新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商人,比誰都算得清。”
“商人也是人,商人也有心,你就是不信我對你真誠實意。”
方子芩腦子一空,意外的望向他,葉承新深色的瞳孔間,是誠懇真摯,甚至還三分炙熱溫情。
以為是看花眼,產生幻覺,她睜大眼辨別,目不轉睛幾秒:“葉承新,你是在跟我開玩……”
“你若是覺得玩笑,那就當個玩笑聽著吧!”
他臉上的玩味盡收,轉換一副正兒八經的模樣。
方子芩思維轉得快,很快讀懂他的意思,免得尷尬,主動開口:“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過去了。”
她走得急,鬢角的發絲吹起,飄過他麵龐,拂在臉上的感覺麻麻癢癢的。
葉承新轉身回眸,但見女人拐了個彎,身影消失。
心裏堵得慌,像是塞進一團亂糟糟的棉花,透不過氣來。
他扯動唇角,低笑中不失自嘲:“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深情,葉承新你本就是個浪子,還想騙人落你心口,不切實際。”
方子芩亦是心口狂跳。
她不知葉承新會這般直率坦然的把話說明,雖然他沒說什麽,但言語之間早就點破了。
他對她的心意,仿佛是懸在心口的鋼絲,一不小心便會踩偏跌落。
“方小姐!”
方子芩迅速收拾好情緒,麵目平穩:“有事嗎?”
比起陳少臣的狀態,岑歡亦好不到幾分,紅腫的雙眼似是剛哭過一場,她唇角勾得勉強:“麻煩你跑一趟了,囡姨在世時,最惦記你。”
兩人本不熟,甚至可以說是有恩怨在的,卻因為林囡,她得照顧這份麵子。
“這都是我應該的。”
岑歡砸吧著嘴,像是在猶豫,好幾秒:“等囡姨的事處理完,我跟他準備出國,在這之前能不能請你吃頓飯。”
眼前的人兒,依舊如初次謀麵時,低聲柔氣,沒有半分攻性。
哪怕說著紮人心口的話,你也覺得她是無辜的那個。
第193章 遲到了有懲罰
遲疑片刻,方子芩抿緊的唇微咧,悠揚吐出一字:“好。”
岑歡臉上帶著淡淡的驚訝,她看一眼冷漠且無謂的方子芩:“子芩,對不起。”
這一句對不起,說得很是戳人心窩。
她麵目無瀾,甚是寡淡,連眼皮都未抬起看人,粉唇啟開:“拐彎話就不必說了,你不妨直接跟我講,請我吃飯什麽意思。”
岑歡輕笑一下,她吞了口唾沫,說:“等到那天,我自然會告訴你。”
方子芩向不愛露頭遮尾的把戲,沒大理會,攏起脖頸處的圍脖,徑直揚步往外去。
送完林囡最後一程,她是淩晨兩點離開的陳家。
步調不緊不慢,越過門口的陳少臣,即在擦肩而過時,他跟上前:“我送你出去。”
深吸口氣,她聲線嗆了絲悲憫:“不必了,往後前塵恩怨咱們一筆勾銷。”
陳少臣沒再送,腳步立在圍欄旁沒了動靜,直至那抹窈窕身形鑽入車中,他唇角乍露笑意,是苦亦是愧。
晚風大,方子芩一頭烏絲吹得淩亂。
坐在車裏,她手指挑起發絲撩在耳後,露出那張哭過,略顯沉痛悲欲的臉。
周湛抽著煙,半截微白的胳膊搭在車門上,姿態慵倦不羈,唇齒間時而吐出的白煙籠住俊臉。
“你臉怎麽了?”
方子芩瞥眼間,瞅到他右臉下顎稍上的位置,一塊紅印,淺淺的,若不是車外的光影打過來,她險些沒看清。
“沒事。”嘴裏吐著煙圈,說話含糊不清。
她半截身子探過去,眼都要貼在周湛臉上,看清那抹印記,瞳孔微震:“你跟人打架了?”
臉部稍有餘疼,他揉了下:“回了趟老宅,老爺子氣得夠嗆。”
聞言,方子芩幾乎是秒懂,頓了頓,她伸手輕輕摸著周湛的臉,聲音明顯溫柔心疼:“辛苦你了,這麽大的事一幹人擔著。”
“扛得住。”
“他們是什麽態度?”
周湛摁滅煙,口齒清晰:“心裏上肯定是過不去,估計還得找個機會好好談談。”
方子芩琢磨著:“這事急不來,有空我也回去說說。”
他頂了頂側臉廓,循聲問:“陳夫人這邊處理得怎麽樣了?”
念及在葬禮上見過的岑歡,她縮回身子,眼底升出三分涼意:“倒也還好,有兒有女,送葬時不至於孤孤單單的走。”
林囡於她情深義重,周湛自然了解這層關係,手攬上她胳膊,輕輕拍捏,似是撫慰。
“別太難過了。”
方子芩俯下頭,埋進他胸口,任由那股淡淡的煙草味侵襲鼻腔,深深吸了幾口氣,她坐正身姿:“好了,咱們回去吧!”
今日在葬禮上,她多少帶了點私人恩怨,旁人看不出,了解她的人都明白。
她跟陳少臣,怕是這輩子都過不去了的。
打陳家回來,方子芩連吃了一個半月的齋,不光是嘴,連身一塊吃,怕跟他待一起擦槍走火。
她特意回漓江山水,陪著宋玉容待了個多月。
殊不知,周湛熬得是身心皆躁,沒有愛情的滋養溫潤,人都隻見瘦下去一圈。
這天,他硬是把人給磨回了南湖園。
一場淋漓,周湛榨得狠,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狠更磨人,方子芩兩個腿根子生疼,後腰動一下都是酸勁上腦。
她累得泡在浴缸裏,險些睡過去。
他盯著她那姣好白皙的長腿,發出警告:“在浴缸裏待得舍不得,是不是有什麽意思?”
身心俱乏,方子芩卻也是聞聲,懶懶鑽出:“看著斯文,做起事情來怎麽這麽不像個人?”
周湛尋思著,你讓我苦熬個把月,還不能一次性要個夠?
嘴上說:“沒聽過一句話嗎!看著越是好看的男人,越是壞。”
穿衣兜鞋時,她聞聲,仔細認真打量他,確實與這話典型。
周湛屬於那種一本正經的時候,你覺得他沉穩可靠,且十分的矜貴有禮,一旦當他沒個形時,那副痞樣壞性就乍現了。
當然,後者也隻有方子芩見過,至於外人嘛……
兩人簡單交涉了幾句,她擼起桌上的手機,準備出門:“今天早上有個早會,我不等你了。”
周湛正抓起浴巾去浴室洗澡,聲線懶懶清冷的應她一聲。
聽出這語氣的不滿,走到門口的人,又返轉進門,方子芩雙手捧住他臉,往他唇上印下個吻。
他一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摁住,加深加長這個吻。
擁吻完,周湛依依不舍的問:“要不,今天別去公司了,陪我一天,明天早上我就得去外地,一走可是半個月。”
方子芩睨著他往外推:“不行。”
見她不順,他又連哄帶騙:“上回你不是說想去看極光,等我回來帶你……”
兩根手指堵在唇上,她一臉堅決不移:“去哪都不行,我要好好上班,做個自律的人。”
周湛一楞,緊接著說:“我給你帶薪放假,一天按上班三倍工資算。”
方子芩給他磨得沒了耐性,蹙眉:“十倍我都不幹。”
他舔舔唇,視線垂下往她衣領間看,明顯一副意猶未盡的姿態,淺淺的躁欲在他眼底浮動。
“好了,等你回來。”
她話簡單明了,口吻卻是極致的溫柔寵溺。
周湛挑起眉,神情懨懨:“我怕等不到回來,人就熬幹了。”
方子芩摟著他脖頸,耳鬢廝磨了小會,低沉聲氣的說:“那我今晚早點回來,明天早上我送你去機場。”
她的意思很明確,也做出了最大限度的讓步。
周湛了解方子芩的性格,若你跟她硬杠沒用,見好就收才是時務:“晚上八點,不準遲到。”
“你那邊八點能讓你走?”
“這個不用你管,我自然準時。”
見他委屈又無辜,還佯裝得很是強勁的模樣,方子芩心疼難擋,嘴裏諂話低哄:“好好好,晚上八點,我保證一分鍾不遲到。”
“遲到了有懲罰。”
即便周湛說這話時,眼神正經且無瀾,可她太清楚這個“懲罰”的含義。
想起一夜的纏綿,她心口緊了緊:“我再保證。”
從南湖園出來,方子芩給姐妹群發了條信息:今晚夜市行動去不了了,有大會要開。
第194章 挺怕死,識時務
晚上,周湛領她去周生樓吃飯,再回南湖滾床單。
其間,方子芩撐著身姿起來,嗔怒的罵他:“真沒出息,滿腦子就那點事情。”
“我是正常男人,身體又沒問題,想那點事很合符情理。”周湛不以為意,回得坦蕩有理。
她再反駁,他便說:“以前虧待了你,得把那一年半的補齊。”
方子芩也是哭笑不得,啞口無言,隻能深呼吸平心靜氣。
……
話說這一晃眼間,又是半個多月,方子芩忙中倒也充實,周湛在滬城,每日定時定點給她來通電話。
一煲就是半小時打底,美其名曰是聯絡感情,實則是盯哨的。
鄴城女監。
短發及肩,閔如君身穿一席獄服,人比那會精神氣好,原本修長瘦弱的脖頸,短發襯得愈發突出。
麥色的臉龐,似有少許的曬斑。
隔著道玻璃牆,她對外麵的渴望,欲要溢出眼圈,卻又強壓忍著:“你找我有事?”
不語,方子芩翻開包,揣出張照片,從縫口遞進去。
閔如君接過,捏住相片一角的雙手顫巍,眼淚猝然而下,她抹掉抬頭,滿目欣慰的說:“她瘦了,但看著比以前精神有氣質得多。”
方子芩眼睫微不可見的顫動:“我安排閔姿進了盛年。”
閔如君看著她,眼神微頓,轉而連聲說了三個好字:“好,好,好。”
她目光不似冷淡,也不是記恨,卷著三分複雜。
遲疑沉思了半分多鍾,方子芩終是抬眸盈起薄笑:“以前的事,我替她跟你說句對不住。”
閔如君鼻尖聳動,唇角咧著,她垂下臉,大顆晶瑩墜落在獄服上,喉口發出呼哧帶喘的哽咽抽泣聲。
情緒崩潰時,她把臉深埋進桌間,摁在臉側的雙手緊攥成拳。
方子芩靜眼看,直到那抹肩頭顫動著起身,這會兒她表情恢複如常:“幫我照顧好閔姿,再怎麽說,她跟你都是姐妹。”
“好。”
閔如君深深看了幾眼照片,隨後手顫抖著伸向窗口,將它擠了出來:“免得睹物思人。”
原本有足夠的會話時間,但方子芩僅僅待了不到十分鍾。
她怕的不是對方破口大罵,反而這般寧靜,令她更加難受。
滬城的項目妥定,周湛提前了兩天回京港,招呼都未及跟她打,直奔南湖園,尋思趁機給她個驚喜。
到家門口,方子芩肩抵住手機,耳邊正聽著溫然嘮嗑打屁,另一隻去摁指紋密碼。
“門鎖已開。”
門開了,她推門邁步的同時,鼻尖嗅到股濃烈的酒香,是下蝦肉的料酒。
忽地,整個人愣在原地,房間未開燈,昏昏暗暗的,隻有盞廚房的燈亮著。
但她的角度,看不清廚房的景象,手機那頭不聽回聲,喊道:“你在聽我說好嗎?”
“噓!”方子芩目視前方,玄關處有根撐衣杆,是她之前打算扔,忘記丟在那的,她抓起小心翼翼的探路:“我家好像進賊了。”
“你先別硬來,報警。”溫然在那邊比她還緊迫。
兩人電話裏交涉著,她人已走到窗前,再靠幾步就能越過廚房門。
廚房的聲音愈發大了,有人在拿鍋鏟下菜,炒得屋內香氣四溢。
“喂……剛到,我現在在南湖園……你們喝吧!我不去了……”
方子芩人都走到了門口,剛揚手要一棍子敲下去,但聽這熟悉的男性聲音,她猛然睜眼。
周湛與她隔著兩米遠,立在廚台前給蝦收汁,胸口圍著她的可愛熊圍裙。
一個手捏鍋鏟,另一個揣著棍,兩人四目相對,前者麵目平靜,後者驚嚇過剩。
方子芩狠喘兩口氣,把瞪大的圓眼收斂,鬢角的汗順勢滴下:“怎麽是你?我以為家裏遭賊了,嚇死我。”
看她那架勢,是打算進門敲人腦袋的。
周湛有些啼笑皆非:“就算遭賊也用不著這樣吧?”
“我要不這樣,指不定打不打得過人。”她拽著撐衣杆的手,緊了緊:“話說你怎麽回來了?”
將蝦盛盤裝好,他驚喜的語氣:“想你唄!想早點回來跟你見麵。”
方子芩擱好撐衣杆,胸脯略有餘驚:“下回知會一聲,這種驚喜我真受不住。”
周湛明顯有一瞬的欲言又止,他伸了伸手,摁在她肩膀處,輕輕揉捏:“聽說你把江遠集團的合作拿下了?”
“剛簽合同,這麽大老遠,你都聽到消息了?”
廣府的江遠集團,是盤古一直鍾意的肥肉,幾年前他就下眼了,奈何一直沒拿下。
“禮賢跟我講的。”
方子芩聞言,眼底笑中帶光:“這期間也不乏兩家聯姻的功勞,江家不是看我的麵子,是看的周家麵子。”
周湛一把將她抱起,走進大廳,抵在沙發中,他倚著她身上聞嗅了遍,說:“換香水了?”
“見客戶嘛!難免得換換。”
早上跑鄴城,下午談合作,她是真的累。
此刻被攬著,人都有些困乏之意,方子芩左腳抖著右腳把鞋挪掉,左腳再一掀,“啪嗒”高跟鞋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周湛把弄下她胸口的項鏈:“這味道挺不錯,我也喜歡。”
“屋裏還有一瓶,我送你?”
“我說的是那種喜歡。”
他說完,低頭伸手便要膩她,方子芩不讓,抵著手撐在她胸口處:“等會,我先上去洗個澡。”
“那我在樓下洗,免得你等我。”
都說隻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地。
方子芩不覺著,牛累沒累死她不清楚,但她這塊地,率先有些扛不住了。
半小時後,打樓上下來,周湛端了碗鮮蝦瘦肉粥給她:“剛熬的,你先試試鹹淡。”
聞著挺香,她試探性的嚐兩口,粥米軟軟糯糯,鮮肉鮮而不腥。
“你什麽時候學會做飯了?”
周湛煙不離手,兩人麵對而坐,他笑說:“大學的時候就會。”
嘴裏嚼著吃食,她調侃:“像你們這種世家公子,大學不是有專門的陪讀嗎!”
麵上不動聲色,他笑容依舊:“那我跟一般世家公子哥不一樣,慣愛自己動手。”
方子芩頷首,她語出驚人:“你是怕人家給你下毒吧!”
周湛聞聲,頗為意外,又覺得這話好笑,他勾起唇角,同樣回以“讚美”:“剛才在床上你也挺怕死,挺會識時務。”
第195章 出軌的真相
羞惱的同時,她白眼兒都要翻到天上去。
方子芩拿起水杯,輕抿了口水,舀粥入嘴時,問道:“閔宜什麽時候回來?”
“本身是後天。”周湛似是頓一下,拿下薄唇間的煙,方才作回應:“臨時局裏走不開,估摸著得挨個把禮拜。”
“她以後都在廣府局裏工作?”
江遠集團的太子爺江讓,跟周閔宜許了婚事,礙於這層麵,她了解不少。
打十八歲起,周閔宜便離家去了廣府讀警校,如今是入警的第二個年頭,其間回過周家幾次,卻偏巧不巧的跟方子芩錯開。
兩人可謂是素未謀麵,唯一見過臉的時刻,怕是在全家福上。
“嗯!”指尖撣著煙灰,周湛言語嚼得十分輕巧隨意:“女大不中留,她愛待哪隨她樂意。”
周閔宜比他小了五歲,提及她時,他明顯有刻意的回避。
周家向來關係複雜,方子芩也不愛多問。
“挺好的,廣府那邊待遇福利也都不錯。”
……
往後的幾日,雙方聚少離多,其間周湛還遠赴千裏,去雲城跑了趟。
這頭方子芩也沒閑著功夫,趁機回周宅把事情說開,長痛不如短痛,免得整日瞻前顧後。
比起周秉山的沉穩大氣,關詠晴稍淺於痛心疾首的地步。
她不跟當麵鬧,無非是顧及著周家的顏麵,看在周湛的身份上。
與周閔宜的見麵,交涉後,定在了晚上八點,周湛親自過去接人,方子芩被一個會議耽擱,隻能準點去周生樓碰頭。
她開車過去,雙手握著方向盤,把電話開擴音。
溫然辛辛的在那頭說:“麵見小姑子,祝你好運,你這性格,別跟人嗆起來。”
方子芩聽出她話語的調侃:“那我謝謝你烏鴉嘴。”
此時,溫然大半個身子倚著沈召清,見他打火點煙,她伸手去搶,嘴邊不誤回話:“我就是提醒你,要是實在處不來,姐妹給你去滅火。”
沈召清手支著煙,怕燙到她,便手長一扔,丟進了煙灰缸。
他轉而摁住她腰,力道輕卻不失重量,捏得她不禁悶哼出聲。
方子芩聽力好,在那頭聽得仔細真切:“你兩什麽時候捅破窗戶紙的。”
溫然快給人磨到瘋,一隻手抵著沈召清,另一隻摁手機,她支支吾吾把連線給切了。
打兩人熟識以來,見慣了他玩世不恭,對情不專的樣子,深入了解,猛然發現他比很多人溫情,那些痞氣玩鬧,或許是他掩傷的遁甲。
溫然隻知,沈家的實情有些複雜。
臉頰泛紅,她伸手推著他往外:“你別磨我了,趕緊去周生樓瞧瞧。”
沈召清不大耐:“有阿湛在。”
溫然尋思了兩秒,還是決定要走:“我真怕她出事。”
沈召清又不傻,他看得清楚:“你這麽忙裏慌張的,是不是有什麽問題瞞著我?”
“不是我的問題,是子芩的……”
溫然意識到口誤,她手捂嘴忙噤住聲。
沈召清挑眉,往她臉上掃的目光,帶著深切打量審視:“她有什麽事?”
她眼珠是那種深棕色,很漂亮,而此時被難言布滿……
吃頓飯的功,方子芩把車停門口,剛打上鎖,口袋在震動,她往裏掏起手機:“喂!”
“方子芩,過來跟我見一麵,生日禮物我提前送。”
是葉承新的聲音。
她提了口氣,準備開口駁話,耳邊隻聽一句:“周湛在五樓,我在頂樓,還有岑小姐。”
岑歡說過請她吃飯,之後這事沒了音訊,方子芩隻當是句客套話。
忽然憶起時,她不免得頓了下,無心去揣測他與岑歡之間的關係,冷冷回應:“除了禮物,還有別的事嗎?”
“見一麵,把話說開了。”
方子芩不懂她有何跟他講的,心口一致:“我跟葉先生有什麽需要說開的?”
葉承新不得不承認,她是很厲害,人好看,嘴皮子更好使,看得順眼還熟的人她給半分顏麵,若是不願見的。
那是半點臉都不給,總有話噎你。
他也不惱:“今兒是岑小姐請你的飯,就當是給陳夫人一個麵子。”
她聰明,他更聰明,知道林囡是方子芩心口的一個劫,拿她說話,那準是沒錯的。
沉默數秒,方子芩掃了眼腕表,離八點還有一刻鍾,她提聲:“把房號報過來。”
葉承新動作很快,她邁步時,他已經報了房號:9189。
去往九樓的檔間上,方子芩刻意打五樓越過,即將碰頭的包間,此刻布置整齊,空蕩的桌上隻放了餐盤與高腳杯。
眼下流淌的那抹溫意盡收,她轉而進電梯。
算起時日來,她與葉承新打林囡葬禮不歡而散後,兩人幾乎沒再碰麵過。
包房門開著,他就坐在正對門的位置,一眨不眨看她走進去,隨而到坐定,發聲:“說吧!”
打量她的目光,從頭到腳,微微一笑,葉承新端酒:“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這話很是無厘頭,且令她排斥。
方子芩抿著唇角:“不好意思,我不喝酒。”
她的一句拒絕,令葉承新笑意的弧度更大,他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西服加白襯衫,穿得幹淨清爽,俊逸有禮。
可看在她眼中,卻是那般的不耐。
葉承新起身,繞到方子芩身側,拉開椅子坐下:“你今天很漂亮。”
來見周閔宜,她確有精心打扮過,但不過勢,也就輕描了下妝容,一席小香風套裙。
隔著米多遠的空氣,方子芩與他對視數秒,她扭頭看向岑歡:“岑小姐,這頓飯是你請,可打進門,你都沒出過聲。”
“在出國前,有件事我想跟你說。”
“什麽事直接說,沒必要繞這麽大圈。”又是吃飯,又是請葉承新的。
葉承新起身,悠然姿態的走到原位上,圓桌很寬很大,他遠遠看她。
空間極靜,不多時,揚起岑歡的嗓音:“方小姐,想必你一定很想知道,當年我哥出軌的真相吧!”
真相?
方子芩嗤笑,麵雖帶笑,看似無謂客氣,實則警惕,粉唇輕啟,她出聲問道:“除了我查到的,難道還有什麽別的真相嗎?”
又是一陣沉默,岑歡的麵容抿著難為。
“我還有重要的事,就不陪二位了。”她掃看腕表,口吻不耐且冷淡,說完作勢起身要走。
“我哥是被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