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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3章】天真世外仙

  第25章 【第3章】天真世外仙

    望凝青蹲在巷角的台階上, 默默地發著呆,靈貓蹲在她的身邊,眼神呆滯地看著街道上人來人往的人群。


    事情到底是怎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靈貓有些想不明白。


    “那個……小凝青啊, 你不餓嗎?”


    “餓。”


    望凝青說著, 皺著眉頭捂了捂自己的胃部,辟穀後便再也沒食用過紅塵煙火的晗光仙君對“饑餓”這種感覺非常陌生。雖然說她眼下的這具身體對於凡人來說已經十分強大,根骨清奇, 血氣充盈。但再如何強健的身體, 餓了七天都會變得很虛,這一點, 望凝青也不能例外。


    “原本想要街頭賣唱賺兩個小錢的,結果不是被人纏著拜師就是想將人強搶回去當小妾, 打一架後耗費了體力結果更餓了……”靈貓抬頭望天, 覺得堂堂晗光仙君淪落至此實在令人感慨虎落平陽被犬欺,“而且等了那麽久,祁臨澈居然還是不來……”


    靈貓陪著望凝青已經蹲在這裏等了三天了, 祁臨澈再不來, 尊上可能真的要駕鶴西去了。


    被餓死什麽的……也算人生之苦了吧。


    靈貓從來沒想過,失去記憶的望凝青, 能夠將“雲出岫”演得那麽像。


    在靈貓提出“封存記憶”時,望凝青並沒有反駁或是拒絕,最終一人一貓決定將望凝青的記憶調回十五歲的那一年。


    據望凝青所說,銘劍仙尊曾說過她十五歲之前發生過不太好的事情, 因此前塵盡忘。封存記憶到十五歲,於她而言就跟喝了孟婆湯一樣沒有區別。雖然靈貓被她的這個說法氣得夠嗆, 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將她的記憶封存到了十五歲。


    結果, 有些出人意料。


    靈貓從台階上一躍而下, 它扭頭看著抱琴坐在台階上、即便餓得體虛依舊如瑤山姑射一般清麗脫俗的少女。


    她不說話時就好似一掬靜止的月光,如墨般披散而下的秀發因為沒有修整而略顯淩亂,卻為她平添了三分自然的美感。明明心如稚子,眉宇卻好似凝固著霜雪般的寂寥與孤獨感,但那種不染塵世清濁的出塵之姿,隻讓人想起“除卻君身三尺雪,天下誰人配白衣”。


    靈貓至今還記得,剛剛失去記憶的尊上抬頭望來時那一瞬的眼神,好像破殼而出隻懂印隨的幼獸,瞳孔清澈得一眼見底。她醒來後什麽都沒問,就那樣安靜乖巧地聽它的指使,它說什麽,她就做什麽,既不問原因,也不在乎後果。


    平靜得讓人覺得毛骨悚然,就好像沒有心的人偶,就連殺人都無法在她的心中漾起一絲漣漪。


    但是靈貓也發現,這種狀態下的望凝青身邊根本離不了人,之前它想要稍微走遠一點點,她都會毫不猶豫跟上來,揪著它的尾巴問它要去哪裏。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似乎隻要她一個人呆著,就沒有辦法安心。


    靈貓從來沒想過,十五歲的望凝青,會是一個這麽乖巧、害怕寂寞、惹人憐愛的少女。


    比起一劍光寒十九洲的晗光仙君,十五歲的小凝青顯然更讓人省心,所以這次應該會非常順利,不會再出什麽差錯……吧?


    靈貓麵無表情地仰起了自己核桃大小的腦袋瓜子,看著眼前這群擋住了陽光的男人,隻覺得一頭霧水。


    這到底……是要幹嘛?

    “身穿白衣,懷抱檀木雲紋琴,琴中藏劍,容姿端麗。”一道清朗冷淡的聲線自人群中傳來,靈貓眯了眯眼,才看清那是一名身穿華服的青年,頭戴烏紗帽,身披青雲袍,一派養尊處優的矜驕華貴,“是你吧?殺了王員外的‘白衣仙女’。”


    望凝青眨了眨眼,神情有些茫然,靈貓趕忙在一邊提醒道:“就是那個肥頭大耳還揚言要娶你做二十八房小妾的男人。”


    “嗯嗯。”望凝青連連點頭,坦然無比地看向青衣男子,眼神清澈地道,“沒錯,是我殺的。”


    靈貓崩潰:“……啊啊啊你不要說出來啊!”


    “你承認了便好。”帶著一大批捕快的男子冷酷地抬手,“把她帶走。”


    “是,祁大人。”


    一群五大三粗身穿捕快服飾的男人將望凝青團團圍起,一開始還滿臉戒備,但看望凝青毫無反抗地坐在原地,便有人咽了一口唾沫,大著膽子上前來給望凝青扣上了鐐銬。因為靈貓沒說要拔劍,望凝青便也任由他們作為,神情有些困惑地看著手上的鐐銬。


    而靈貓已經口吐白沫魂飛魄散了,它真的沒有預料到,原本命運一般美好的相逢,居然會變成眼下擒拿歸案的慘烈景象。


    這個年紀便身居高位,還會被稱為“祁大人”的,除了大反派祁臨澈以外還有誰啊?!


    “我走不動了。”望凝青抱著琴,軟綿綿地靠在了台階上,像一隻死到臨頭還想再吃一條小魚幹的貓,“我七天沒吃飯了,好餓。”


    “等你去了牢裏,牢飯你可以吃個飽。”祁臨澈往前走了幾步,語氣冰冷地說道,“帶走。”


    靈貓這才看清了這位大反派的模樣,那是青玉修竹般貴氣的君子,明明身穿代表著“清廉”的青衫,卻披著一件價值連城黑色裘襖。不管是披風上用以壓襟的墨玉銀飾、還是衣角處巧奪天工的銀絲雲紋,都足以看出其驚人的身價。這般華貴的衣飾原本十分壓人,氣色不足的人這般穿著難免會被襯得黯然失色,但祁臨澈卻完全不會,仿佛他天生就應該被絲竹錦緞包圍。


    也正是因此,他才會被人稱為“青衣狡狐”、“大貪官”、“大奸臣”。


    想到這,靈貓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小凝青,跟他走吧,他以後會管你的飯的。”


    望凝青茫茫然地看著周圍的人,幾名捕快看著她的臉,似乎有些於心不忍,但礙於上官的命令,還是輕輕推了推她的肩背,示意她跟著走。望凝青聽話地站起身,但太久沒有進食的虛弱身體卻一陣眩暈,她隻覺得眼前一黑,腳步不穩便朝著一邊倒去。


    “小心!”站在望凝青身旁的捕快下意識地伸手扶住她,望凝青也下意識地要去抓住什麽來穩住自己的身體。


    隨即,眾人隻聽得“磅”的一聲響,金屬重物落在地上的聲音清晰得近乎刺耳,所有人都順著聲音的源頭低頭一看。


    “斷了?”望凝青看著斷成兩半的鐐銬,有氣無力地伸出手道,“要換一個嗎?”


    捕快們陷入了沉默。


    “哢擦”一聲,隻見祁臨澈從懷中掏出一件黃金製成的鐐銬,毫不猶豫地扣在了望凝青的手腕上。那件鐐銬連著長長的鎖鏈,做工精細得一看就知道是玩具而非拘捕工具,他拽著鎖鏈的一頭,冷漠地道:“走吧。”


    你當遛狗呢?靈貓看得青筋直跳,但是顯然祁臨澈的計謀得逞了,身無分文的望凝青在黃金麵前低了頭,老老實實地跟著走。因為徒手掙斷鐐銬的可怕巨力,捕快們也沒敢拿走她懷裏緊抱著的琴。這些捕快都跟江湖有所接觸,他們很明白,對於一名劍客而言,劍就是自己的生命,是絕對不能離身的東西。他們並不想嚐試這個外表無害的少女藏在琴中的雪刃,所幸上官也能諒解。


    其實如果可以,祁臨澈並不想諒解,因為據他所知,這貌若謫仙的絕美少女手中已經有了十數條人命。


    但是,打不過就是打不過,隻要這名少女願意,她隨時都可以瀟灑離去。


    真是,讓人不甘心。


    “說吧,你究竟有何恩怨,才會殺死張家村張鐵柱後又殺死了涴花樓的老鴇以及山嵐鎮的王員外?”祁臨澈隔著鐵欄,這般冷靜地詢問道。


    望凝青將琴背在自己的身後,雙手抓著鐵欄,氣若遊絲地垂頭道:“餓了,說不出話。”


    “……”祁臨澈用力地摁了摁眉心,扭頭道,“送一份白粥進來!她交代一句就給她吃一口!”


    哇靠,虐待俘虜啊?!靈貓氣急敗壞地喵喵大叫,心想反派就是反派,難怪將來會被主角幹掉。這麽惹人憐愛的少女你都不好好待她,明明原著的命軌線裏你可是親切友好地請她吃了一頓飯,還給她買了粘牙糖呢!


    望凝青已經沒力氣爭辯待遇問題了,她端莊正坐在牢房裏,將自己過往的經曆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下山剿滅了馬賊,被人騙得身無分文,被賣進青樓,殺了想要逼迫她接客的老鴇,又趁夜摸回了張家村找到把她賣掉的張鐵柱,一劍抹了他的脖子。之後就是四處流浪,想學街邊的乞丐一樣唱蓮花落乞討,但因為長相的緣故沒人覺得她是乞丐,反而以為她是天上掉下來的仙子。不僅有人跪在她麵前求她帶他們一起升天,還有一個叫王員外的土地主要納她為妾。


    “他說跟著他回家就能吃香的喝辣的,結果過去後就看見了一院子的小姐姐。”望凝青神態清冷地將靈貓在自己耳邊嘀咕的話語一一重複了一遍,“她們都哭著問我是不是被擄來的,我說不是,隻是想找人幫我做飯洗衣服。然後那些小姐姐們就哭著說王員外那個畜生連傻子都騙,她們幫我做飯還幫我洗了衣服,說要是有個江湖俠客將王員外給殺了就好,所以我就把王員外給殺了。”


    祁臨澈:“……”


    眾捕快:“……”


    祁臨澈垂了垂眸,一時間說不出話,他很想說“遭遇冤屈不應該逞凶好鬥,仰仗武力以暴製暴更是不對”,可他也清楚對於王員外這樣的地主鄉紳來說,律法是不一定管用的。王員外死後,案情草草了結,但對於祁臨澈而言,這是江湖對皇權的有一次挑釁。如果不將罪魁禍首擒拿歸案,日後這樣“刺殺貪官”、“刺殺奸臣”的事情將會屢禁不止,皇權與江湖的勢力將會再次失衡。


    除此以外,祁臨澈心中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鬱怒,因為臨江一代的官員為非作歹已經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但是因為官官相護、官匪勾結,朝廷也拿這片地區沒轍。他正是為了此事而來到臨江,為了治理這邊的官場,他費勁心力才抓住了一條蛛絲馬跡,正想循著線索繼續找下去,好將臨江一代的貪官汙吏一網打盡,線索卻偏偏在王員外這裏斷掉了。


    江湖人,又是這些礙事的江湖人。


    祁臨澈攥緊了披風的一角,微微抿唇,他討厭江湖人,因為江湖人行事隻憑意氣,根本不動腦子。快意恩仇的行事風格的確爽快,但放在官場卻是一場無妄之災。因為大部分的江湖人根本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隻為了一些捕風捉影的苗頭,就仰仗武力做出傷天害理之事。


    祁臨澈的同窗曾經為了抓捕一名帝國奸細而奉旨做出聲色犬馬、驕奢淫逸的假象,為的就是挖出敵國埋伏在朝中足足三代的暗釘。可有幾名江湖俠客不問是非,不辨因果,隻因百姓說他是“貪官”,他們便將他殘忍殺害,讓他至死都背負著難堪的汙名,魂歸九泉也難以安懷。


    “一個人有錯,便讓律法去問責他的過錯,若是誰都能隨心所欲地判定另一個人的生死,那必定四海分崩,國不複存。”


    祁臨澈隱忍著心中的怒意,一字一句地道:“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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