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壽筵
第112章 壽筵
隔著段距離，簡兮站著沒動，就那麽看著他。
周載年也是。
“過去呀？”周載時不解，“難道你在等我大哥過來？”
簡兮解釋不了，她就是單純地想看看他，沒想其他的。
已經一個星期沒有見麵了呢。
尤其，周載年還拿著花。
這麽想著，他就朝她走過來了。
簡兮看著他，笑容越來越大，直到他站在麵前。
她努了努嘴，問：“送我的？”
“送給奶奶的。”
“那奶奶肯定開心，女孩子都喜歡。”
就有那麽一點小小的失落。
他的眼睛注視著她，漸漸帶了笑意，拉起她的手把花放進手裏，彎下身來在她耳邊輕輕地說：“是送給追光的少女的。”
簡兮揚起下巴搭在他肩頸，笑得開懷，輕聲地問：“卡片呢？”
“說給你聽了。”
她不滿，他把卡片插在向日葵中間，赫然寫著：
快樂的追光少女：
想做一束光，更想迎向你。
——終於見到你的周載年
啊！
簡兮簡直想要尖叫。
一抬頭親在他的唇角，捉住了那抹揚起的笑。
四周賓客不少，都是和家裏關係親厚的，算是看著她長大的長輩。
顧不得。
果然呀，如這世間千百人好，動心的就一個。
此時此刻，簡兮眼中就隻有周載年。
兩人的睫毛尖掃在一處，凝視著對方，誰也沒動，就這麽貼唇站著，他的手輕輕扶在她背後。
周載時移開視線，背轉過身，直到他大哥叫了他一聲，才回神跟了過去。
筵席未開，老太太在後廳休息。
簡兮推門而入，隨著戲文哼了兩句幾步到了麵前。
沒等她開口，老太太看見先後邁進門的兄弟二人，直接喚了名字。
周載時是個嘴甜的，直接讚道：“奶奶，您好厲害呀，沒見過我也能認出來。”
老太太這才細打量起來，點著頭說：“和你哥是有幾分像的。”
“那是自然，我們是兄弟呀。”
兄弟相像，自然親近，原該如此。老太太是認可的，說明家裏教得好。
周載時把小禮盒往前一送，少了幾分平日瀟灑自在的勁頭，多了些溫順恭敬。
“奶奶，這是鶯歌為您準備的壽禮，她回學校了，讓我幫她送來，祝您身康體健，長命百歲。”
簡兮使了個眼色，周載時便把禮盒放在老太太手邊的桌上，將盒子打開。
兩個戲裝的人偶。
精致，小巧。
是《遊園》裏的裝扮，正應和了空氣中彌漫著的戲曲聲。
老太太拿在手中把玩觀看，抬目問道：“你們倆商量好的？”
“哪有。”簡兮摟著她的脖子湊近了看，感慨般地說：“別說，還真是巧了，倒是給您湊了個趣。”
簡兮送的說白了就是個沙盤，一米見方的桌麵上，弄了個挺複雜細致的造景，亭台樓閣，池塘假山，前廳後院花園回廊，應有盡有。
應景，正是江南春日好風光，櫻紅柳綠的。
把趙鶯歌做的那兩個小人偶擺進去，就是一出活生生的還魂記。
老太太喜歡，簡兮便托腮胡亂地哼了一句：“不到園林，怎知春色幾許？”
唱罷，眉眼間俏生生地揚起笑來，說話都跟吟唱似的：“奶奶，生日快樂。待明年，孫兒接著給您拜賀生辰。”
周載時悄悄示意周載年，讓他趕緊把禮物送過去。
周載年不急，站在門邊背著陽光，瞅著一老一少對望著，笑一陣，言語一陣，忽而沉默又是一陣。
不知是誰飛出去一句，飄得漸遠，又被誰給扯了回來，有來有往的，擺弄著園子裏的故事。
繪聲繪色，挺有意思。
不忍驚擾。
前廳來人，說是要開席了，老太太隨口說了句讓他們等一會，喚周載年到了近前。
吉祥話都讓他們說了，周載年隻將禮物拿了出來，晚宴上拍的那串老坑翡翠珠串，日光下更見翠綠盈透。
簡兮撅了嘴，半側過身去，裝作沒有看到。
周載時打眼一看，謔了一聲，歎道：“這可是串好玩意兒呢，奶奶，襯您倒是剛剛好，配您那鐲子也合適。”
真會說，就是誇的除了老太太就是他哥，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故意的。幸好被誇的人樂意，毫不在意。
老太太沒說什麽，略一抬眼瞅向簡兮，她便從盒子裏取了出來，給戴上了。
搭配著身上穿的素淡袍褂，確實合適。
“走吧。”老太太說著站起身，周載年就在跟前，探手扶了一把。老太太拍了拍他的手臂，親親熱熱地搭著，邊走邊說：“別跟外頭那些人說是你送的，一個個的眼尖著呢，心眼多得跟篩子似的。”
周載年低下頭悄聲地說：“估莫著都知道了，前陣子拍賣會上從二叔手裏搶來的。”
老太太直接笑出來，“景先是故意的吧，錢省了，東西還是送到了我這兒來。回頭，奶奶幫你把錢給要回來。”
簡兮跟在後麵，聽了個真著，才發現周載年不是不會討好，他可是太會了。愣把她二叔給繞進去了，哄得老太太高興得不得了。
以前怎麽沒發現呢。
說是壽筵，也就三四桌人，最親近的而已。
天氣正好，便擺在院裏。老太太一到，正式開席。
在座的就像老太太說的，人精裏的人精，起點高爬得快，心和眼睛是長在一處的。眼見著周載年陪著出來，又被拉著坐在了主桌挨著簡兮，什麽都明白了，連帶著賀壽的時候都要道上一聲喜。
陳景允和陳景先兄弟陪在左右，唯獨缺了陳煦。
有人悄聲提起，也隻是那麽隨口一提，多的自然不會再說。
席麵過半，樂聲徐徐漸起，光影隨之投至照壁之上。
這動靜，也就陳煦了。
不禁念叨。
畫麵中的陳煦隻在鏡頭中出現了一幀，自萬米高空跳下的瞬間便轉為他的視角，雲層下的山川湖海，壯美奇絕。村野溪流，靜緩平和。
像他的電影，又更隨性寫意。像是倒數了每一年，四季回溯。
幾十載光陰似是道盡，又有無限期許。
戛然而止，戲已煞卻。
落幕，出現了兩個字——堪堪。
老太太姓堪名玉，這麽個小短片的名字，取得真是，堪堪好。
音樂聲漸消，陳煦出現在老太太身後，眼睛一蒙，說了聲生日快樂。
簡兮覺得，周載年可以靠邊站了，哪兒有親孫子會賣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