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誰是狗賊?

  第371章 誰是狗賊?


    明月高掛,回春堂弟子吃過晚飯難得閑了下來,提前回到另一處住所休息。


    堂屋裏擺著一個木架子,架子上有一個轉盤,轉盤上用不同顏色劃分出大小不一的扇形。


    舒映桐抓轉盤邊緣向下一個用力,轉盤飛速轉起來。


    “射中綠色,薄荷蜂蜜飲,其他顏色,出去蛙跳五十個,開始!”


    “嗷,,我現在腿還酸著呢!”


    玉玲瓏嘴上叫苦連天,弓步卻紮得一絲不苟。


    左臂橫於身前,托著手弩,眯起一隻眼睛通過弩上的望山瞄準轉盤上一圈一圈繞著轉的綠色區域。


    扳動懸刀,弦脫鉤,咻一聲,短箭咚的一聲紮在綠色和橙色分界線。


    “啊!中了中了!”玉玲瓏舉著手弩蹦蹦跳跳,“叫我神射手!”


    舒映桐手臂搭在架子上,衝她讚許地勾起嘴角,“漂亮,蜂蜜薄荷飲和五十個蛙跳全中。”


    玉玲瓏一個趔趄差點沒撲到地上,“啥玩意?全中可還行?我憑本事射中邊界線,應該由我自己選一樣才對啊!”


    舒映桐拔下短箭拋給她,“所有解釋權在我,你可以選擇放棄獎勵,再來一局。”


    玉玲瓏握著箭痛心疾首地戳胸口,“那蜂巢還是我捅下來的,你忘了我被蟄得跟豬頭一樣的慘狀了麽!嫂嫂,你這麽無賴,良心不會痛嗎?”


    “不會,因為我幫你治好了豬頭臉。”舒映桐老神在在地回她。


    讓她去采藥的第一天就帶著人作死,說蜂蜜也是一味很重要的藥材。


    得虧捅的不是馬蜂窩,不然那一群小豆丁都得讓人抬著回來。


    玉玲瓏又是抱怨又是討好地扯著舒映桐嘰嘰喳喳。


    堂屋另一邊茶桌上茶香嫋嫋。


    “前些天我和內人去山上尋藥材的時候,偶然發現有幾處山頭白荊樹長勢極好,連成片。相較於藥用價值,育川可以多加種植白荊樹養用以製臘。”


    景韞言說完,見溫晏欽垂頭目光呆滯地盯著桌麵,明顯是在走神,隻得扣扣桌麵,“溫撫台?”


    “啊?”溫晏欽輕輕晃了一下頭,抬頭有一瞬間迷茫,對上景韞言意味深長的探究眼神,下意識抬手捂在頸上。


    “咳,,對不住,,溫某走神了。”他窘迫地端起茶掩飾尷尬。


    沒人提後院的事,每一個人看他的眼神卻很微妙。


    那種欲言又止的眼神仿佛都在說:沒想到你竟是這種人。


    尤其是剛才玉玲瓏把一大缽飯放在他麵前,又端來一盆黑乎乎的藥。


    一問之下,差點當場吐血。


    累了一個多時辰,飯是補力氣的,藥是補腎虛的,,

    誰能告訴她,這個九歲的小姑娘到底經曆過什麽豐富的生活!


    “看來溫撫台現下心不在此,那便早些歇息吧,明日再談。”景韞言放下茶盞,眉眼帶笑明晃晃地寫著我懂的。


    溫晏欽執茶盞的手哆嗦了一下,心裏有一萬句咆哮:沒想到你竟是這種人!

    看著是芝蘭玉樹般的貴公子,說話也尋不著什麽錯處,就是那一臉促狹的笑意,怎麽看怎麽讓他想鑽地縫!


    “唔,對了。本來隻預備了一間空房,如今,,”景韞言指指後院,一切盡在不言中。


    玉玲瓏抱著手弩笑嘻嘻地跑過來,“哎呀,那有什麽的。我娘也不是外人,反正你們已經這樣那樣了,是吧,爹!”


    “噗,,”溫晏欽一口茶噴了一地,哆嗦著手指指著看似天真可愛的玉玲瓏,轉頭問景韞言:“她一向如此口無遮攔的嗎!”


    “呃,,我們已經習慣了。”景韞言笑著拍拍玉玲瓏的頭,“去吧,蛙跳五十個,回來繼續抄書。”


    “一個比一個狠,天要亡我啊!”玉玲瓏氣得跳腳,鬼哭狼嚎往後院跑。


    玉斷魂懶洋洋地由著玉寸心幫她擦身,嘴上罵罵咧咧把溫晏欽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要不是我現在還提不起勁,我還以為是那狗賊中了媚藥!呸!”


    玉寸心擰了帕子幫她清理身子,對於那一身歡愛痕跡很是憤怒。


    “嘖,也不知道輕點,這副身子現在哪經得起這樣折騰!餓死鬼嗎他!”


    師父表麵上看來隻是臉色蒼白了些,不知道的隻以為是虛弱。


    隻有她和幾個師姐知道師父實際上底子已經掏空了,連一場風寒都能要去半條命。


    “小聲點!”玉斷魂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別讓阿七那死丫頭聽見了。”


    “這事根本瞞不住,你都不知道景公子有多厲害,一個照麵就知道阿七沒多少日子了。”


    玉寸心幫她穿好衣裳,解開裹著頭發的布巾,一下一下梳著濕發。


    每梳一下,梳子上卡著一撮頭發。


    玉寸心愁得眉頭緊蹙,“師父,你來得也巧,不如給景公子給治一治?”


    “算了,沒用的。就比如一棵樹,它從小樹長成大樹,樹心被噬空,總歸是要腐朽枯死。”


    “試一試嘛,阿七以前不能跑,現在都能滿山追兔子。”


    玉斷魂垂眸勉強扯了扯嘴角,再抬起頭時滿臉嫌棄地回頭衝她翻了個白眼。


    “你這蠢貨!你以為人家欠咱們的嗎!你以為把一個一條腿邁進棺材的人拉回來很容易嗎!那得什麽樣的天材地寶才能把那死丫頭治好!”


    “你以為那些絕世好東西是在街上隨便能買到的嗎?咱們跟人家也沒多深交情,一對匕首哪夠換命?救了小的還要搭上老的,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玉寸心被罵得不敢抬頭,嘟著臉暗自腹誹:也沒聽見阿七說有什麽不尋常的治法,,


    也就每日針灸一次,然後就在景公子夫婦那吃吃喝喝。


    除了抄書和蜜餞好吃,沒聽她說有什麽特別的啊。


    “娘~你起來了嗎~”


    “沒有,死了!”


    “師姐,開門,我把飯端來了~”


    “我去開門。”玉寸心放下梳子開門把玉玲瓏讓進來。


    玉玲瓏端著長托盤笑嘻嘻地走進來,抬腳把門關上,“娘,你還在生氣呀?我發誓,我真不是故意的,,”


    她伸長了脖子瞄了一眼玉斷魂脖子上的吻痕,“呃,,我還帶了化瘀膏過來,,”


    師姐說了,娘其實也沒那麽討厭她,隻是嘴硬罷了。


    玉斷魂冷冷地睨了一眼她手上還冒著熱氣的飯菜和一小罐藥膏,“你還有臉來?是來受死的?”


    要不是這個禍害,她也不至於沒出息地在狗賊身下累昏過去!


    狗賊不愧是最恨她的人,又凶又狠把她折騰得夠嗆,下床翻臉不認人,把她丟在房裏人不見了。


    “誤會,絕對是誤會,,”玉玲瓏幹笑著上前,“娘你看,我親手給你燉的雞湯,野雞也是我自己打的呢!”


    灰撲撲的陶缽裏看不到雞,金黃油花上飄著滿滿一層紅棗枸杞。


    玉玲瓏捏著湯勺使勁攪了一下,撈出小半隻雞,“剩下的雞肉給分了,嘿嘿~”


    雞湯特有的濃鬱香氣撲進玉斷魂鼻尖,她抬眸看了一眼小嘴叭叭不停說自己打獵時的如何勇猛的玉玲瓏。


    曾幾何時,她也羨慕自己的女兒在別人麵前滔滔不絕。


    隻是她不得不狠心把她拒之門外。


    她垂眸靜靜看著她捏湯勺的手指上不正常的紅腫,一看就知道是被燙傷的。


    這個讓人頭疼的闖禍精點火燒屋倒是頗有經驗,哪會做什麽吃食。


    “這些小事讓別人做便是了,記住你的身份,沒必要做這種事。”


    “阿七見你來,纏著村裏大娘把燉雞湯每一個步驟寫下來。大熱天的,守著那個小爐子碰都不給別人碰。”玉寸心忍不住開口幫腔。


    傻貨對那一罐子雞湯可寶貝了,非要親力親為,放鹽的時候緊張得很,放一點嚐一口,不夠鹹再放一點。


    調好了味道,自己在那喝著美得不行,結果端的時候忘記給陶罐手柄墊布。


    燙得嗷嗷叫也沒反手把罐子甩開,放平穩了才抱著手找回春堂的人治燙傷。


    “就是就是,這可是我打的第一隻獵物,當然要孝敬娘啦~”玉玲瓏驕傲地叉腰,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玉玲瓏這些時日和村裏的小豆丁們到處跑,皮膚曬成淡淡的蜜色,身上穿著村裏小娃常見的苧麻衣褲。


    頭發被山上樹枝刮得亂糟糟的,這樣不修邊幅,和村裏娃混在一起時,依舊可以憑天生的落落大方和精致五官讓人一眼就看到她。


    玉斷魂微微揚起嘴角,這樣很好。


    她喜歡她的女兒不受世俗約束,想怎麽開心就怎麽開心。


    隻要不做傀儡,做闖禍精也沒關係。


    她確實不會教養女兒,隻想給她最好的。


    現在看來,這丫頭跟著景公子他們在西南這些日子,是真正的懂事了。


    “手給我看看。”玉斷魂抓過她的手掌攤開,“你是豬嗎?這都能被燙?我們煙雨樓是跟火打交道的,少門主玩火都玩不明白,不覺得丟人?”


    她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拿了藥膏過來給她一點一點抹上,小心地吹了又吹,“疼不疼?”


    “疼疼疼!”玉玲瓏誇張地大叫。


    “疼就對了!長記性!”


    “嗯?不太對吧…”玉玲瓏苦著臉小聲嘟囔:“人家小豆子磕破了膝蓋,他娘可心疼了,又是摟又是哄的…”


    玉斷魂狠狠地按了一下她的手指,“那你那個小豆子朋友會給他娘下媚藥嗎!”


    “嗷!我錯了!我就知道你是個有仇必報的狠人,,輕點啊,,嗷嗷嗷!你還按!爹!我娘要殺我!”


    玉玲瓏被攥著手疼得跳腳,情急之下放聲大吼,結果引來新一輪奪命連環按。


    “你還敢提那個狗賊!”


    “狗賊怎麽了,你不是被狗賊治得服服帖帖麽~狗賊阿爹,你還在門口等著給我收屍嗎!”


    門砰地一聲被踹開,溫晏欽鐵青著臉走進來,“誰是狗賊?”


    玉玲瓏縮縮脖子,伸出手指指著玉斷魂,“不關我的事,是我娘帶著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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