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大禮包
第42章 大禮包
一年後。
距離汴京的千裏之外, 大雪紛飛。
謝俊被請到營帳裏,才一掀開簾子,就見到了一個其貌不揚的少年。
和他那張平平無奇的麵容不太相符合的是, 他有一雙極為漂亮的丹鳳眼,就連那雙手都是不合時宜的好看。
謝俊進來的時候,他正在用那雙極為漂亮的手剝堅果, 剝出來的堅果就往一邊一隻小巧的“燈盞”裏放。
——他很快注意到,少年坐在輪椅上。
地上跪著的斥候麵色有些發白,一直到少年漂亮的手指不輕不重地敲了敲案幾,他才鬆了一口氣, 行禮離去,留下了謝俊一個。
雖然早就有了預期, 但是真的見到了真人的時候,謝俊還是升起來了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他的心情十分複雜。
在流放的路上, 他多少聽說了一些這位在北境一戰成名的少將軍燕晉的事情。
據說燕晉本來是個落魄的王侯之子, 家族早就落魄到了甚至擠不進汴京的程度, 他這一番崛起,讓不少人都對燕家刮目相看。
當時謝俊隻覺得這個燕晉厲害歸厲害, 卻總有一些說不出來的違和感。
一直等到了他在流放路上被人救走,帶到了軍隊的大營,見到了這位赫赫有名的燕將軍的時候,他才明白這種違和感在何處了——
因為眼前的人,壓根就不是什麽“燕家三世孫”,什麽“落魄王侯之子”,而是本來應該在皇陵守著的廢太子陳秋。
當年一別, 謝俊從來沒有想過重逢會是這樣。
他行了一禮, 露出了一個苦笑,
“殿下,別來無恙。”
兩個人的交談,持續了整整一個下午。
謝俊這一年來也確實遭了很大的罪,但是想想謝家還在汴京好好的,他就萬分感謝眼前的少年。
兩個人都是絕頂聰明之輩,一個拋出了橄欖枝,一個良禽擇木而棲,一個下午相談甚歡。
臨走時,謝俊問道,
“殿下養了隻寵物?”
一個下午的時間裏,吃的就上了三波,陳秋自己不吃,總是剝了挑好了往燈盞裏麵遞。
少年注視著燈盞,聲音裏帶著一點的笑意,
“不是寵物,是隻小祖宗。”
他的話音落下,手指就被人咬了一口。
“又說我壞話!”
等到人走後,在毛茸茸的“燈盞”裏麵蕩秋千的薑小圓不滿地探出了一顆毛茸茸的腦袋,抓住了那根手指,順著他的袖子又爬上了他狐裘裏,一滋溜,就爬到了他的頭頂。
這個動作她十分熟練,可見是個把人當貓爬架的慣犯了。
她穿著毛茸茸的定製小棉襖,因為個子太小,穿上了就像隻會動的毛絨球。
陳秋也不生氣她動不動就往他頭頂爬的壞習慣,修長的手指把毛球摘了下來,用手指捏捏她因為胖了一圈、手感越來越好的小臉蛋,慢條斯理地問道,
“天天待在這裏悶不悶,想出去走走麽?”
薑小圓揉了揉自己胖了一丟丟的小臉蛋,看一眼外麵的天氣,狂搖頭。
一到了冬天,薑小圓就退化成了一隻仿佛要冬眠的熊,天天賴在陳秋的身邊吃吃喝喝哪裏都不去,像是一隻腿部掛件。
偏偏少年還要對她無底線的好,要星星給星星,要月亮摘月亮,已經把現在這隻毛球慣得快要生活不能自理了。
少數幾個還能堅持的習慣就是,每天去監督一下軍醫們研究藥方進度、每天監督陳秋按時喝藥吃飯、刷刷日行一善……
而她變得如此慵懶的理由,不僅僅是因為陳秋的毫無底線,還有一件事——
係統的這一次升級,足足用了一年的時間。
這一次的升級後,就連商城也關閉了,薑小圓能用的,竟然隻有一個係統空間了。
薑小圓也不知道自己每天刷日行一善還有沒有用……
她除了不停往空間裏麵塞東西,也隻能等升級完畢了。
當初在皇城司的天牢裏,薑小圓就曾經預測過,隻要救下了謝俊就有20點善心值到手,就足夠兌換針灸術了。
拿到針灸術的獎勵,就是【大禮包】和【係統升級】。
當時陳秋帶著薑小圓離開汴京,在前往皇陵的路上順利金蟬脫殼,改名換姓。成了現在的“燕晉”。
在張掖等人的護送下,這一次陳秋沒有去江南,而是直接去了北邊的前線。
當他們前往北邊的路上,就傳來了謝俊被牽連進科舉舞弊案的消息。謝俊雖然保護了自己全家、避免了大多數人的悲慘命運,但是卻賠上了自己的仕途,判了個流放。
但是薑小圓沒有想到,因為這一次秋秋沒有直接下江南,這場命運中的營救,足足拖到了一年後。
一直到了幾天前,陳秋帶著一行人路過邙山,才救下了倒黴的謝俊。
所以當時,薑小圓沒等謝俊,而是靠著讓秋秋做好事把善心值刷到了正,成功兌換針灸術、拿到了獎勵的。
但是還沒有等到薑小圓看看【大禮包】是什麽,係統就直接一黑,升級去了。
薑小圓:……好歹讓她把針灸術拿出來啊喂!
一直到了剛剛謝俊進來,黑了許久的係統才亮了起來,顯示【更新進度99%】
當了一年的鹹魚,想到了明天係統就應該能夠升級成功了,薑小圓也有了一點期待。
畢竟能玩養成秋秋,還能看到秋秋的數值,還可以看看她一年裏有沒有感化秋秋成功,是不是善心值一下子就漲了好幾十……
薑小圓一期待什麽就停不下來,隻好翻來覆去地刷新著係統,等著它更新完畢。
結果,這天夜裏她等了陳秋許久也沒見他回來,就趴在枕頭上睡著了。
等到他處理完今天那幾個延誤軍情的斥候、帶著一身寒氣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了小姑娘的睡顏安穩,他定定地注視著她的樣子許久,嘴角不自覺地勾了起來。
剛剛想要伸手觸觸她軟軟的臉頰,想起自己的手上之前沾了血,他的手頓住,推著輪椅去隔間沐浴去了。
睡熟的薑小圓並沒有聽見他的動靜,甚至連係統更新的叮咚聲也沒有聽見。
係統更新完畢,麵板亮了起來。
===第57節===
睡熟的薑小圓心心念念的那個【善心值】,在一年後並沒有提升個幾十點、讓她達到人生巔峰。
相反,一年過去了,也不知道薑小圓讓陳秋做了多少類似於扶老奶奶過馬路的好人好事,竟然才維持在了那個可憐兮兮的0。
麵板上各種數值一閃而過,最後才彈出來了一個【大禮包】。
那個還沒有來得及發放的【大禮包】,終於在係統更新完後自動打開了。
煙花特效彈出來之後,一行小字閃過:隨機贈送一具正常的身體。
特效消失後,薑小圓的身體上閃過了一絲絲綠色的光。
夜悄悄地降臨,薑小圓並不知道自己好逸惡勞的鹹魚生活,即將隨著這個【大禮包】的打開一去不複返,更加不知道自己醒過來之後會麵臨怎麽樣的驚喜。
隻是這天的深夜,溫暖的營帳裏,隨著係統重新開啟,那個許久沒有亮起過的玉佩再次亮了起來。
沉睡的少年微微蹙眉,但是還是抵抗不住那股吸力,陷入了更深層次的睡眠裏。
*
薑小圓又做“夢”了。
自從上次她臨走前給暴君秋紮了滿頭小辮子後,沒多久係統就關閉了,她就再也沒有被抽過去的機會了。
這一年的時間裏,薑小圓十分認真地完善了關於陳秋的那本病曆、收集軍醫們關於紅鳩的研究成果,做成了一本厚厚的小冊子。
隻是係統關閉後,薑小圓一直沒有機會跑到暴君秋那裏去,也沒有機會把這些成果拿過去。
她都要以為再也見不到暴君秋了,誰成想,她又又又被丟進了“夢”裏。
一陣熟悉的眩暈感過去,薑小圓一低頭,看見了自己熟悉的睡裙和零食袋。
薑小圓愣了一會兒就明白了,肯定是係統升級完畢,把她抽到暴君秋那裏去了。
隻不過這一次,她並沒有出現在那個熟悉的寢殿門口,而出現在了宮女們的浴房裏。
她之所以知道這裏是宮女的浴房,是因為她一出來就被人塞了一套宮女的服裝,匆匆忙忙地讓她換上。
薑小圓懵逼了,但是麵對著那個麵色嚴厲的女官,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隻好老老實實地換上了宮女的服裝。
宮女們排成一排,整整齊齊、安安靜靜地朝最中間的勤政殿走去。
薑小圓本來還有點忐忑,但是看見是朝著暴君秋的宮殿過去,她安心了下來。
宮女們的走路姿勢都是經過特意練習的,都放慢了腳步,靠近宮殿的時候,連半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唯有薑小圓在隊伍裏格格不入,但是她很聰明地縮著腦袋,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所以一時半會兒,也沒有人發現整整齊齊的兩排宮女中,多了一個突出來的小尾巴。
此時此刻,暴君正在勤政殿裏麵批奏折。
這半年來,因為紅鳩發作的時間越來越頻繁,他已經很久沒有去上朝批奏折了。一直到了幾天前,他的身體狀況似乎發生了好轉,不僅有精力開始看奏折,甚至昨天還破天荒地上朝去了。
因為暴君疏於朝政,病重的半年一次朝會都沒有來過,朝廷上下群龍無首,滋長了許多人的貪欲。
所以暴君這一次突然間的上朝,嚇壞了大半的朝臣。也不過是昨天上了個朝,暴君就揪出來了許多人。
現在的勤政殿門口跪了一排的官員,有的痛哭流涕,有的不住地朝著勤政殿裏麵磕頭。
薑小圓跟在隊伍裏目瞪口呆,她悄咪咪的和身邊的宮女姐姐咬耳朵,“這是……”
宮女見她長得討喜,猶豫了一會兒,倒也小聲告訴了她,
“聽說是昨天陛下好不容易上一回朝,結果這幾位大人辦事不力被陛下罰了,現在跪在殿門口求陛下開恩呢。”
“昨兒個聽說還直接將幾個貪墨的大臣們拉出去斬首示眾了……”
仿佛想起了什麽,宮女哆嗦了一下,不敢再說了。
薑小圓聞言,倒是收起來了見到那些大臣慘樣時的同情。
隻不過她的關注點並不在這些罪有應得的大臣們身上。
聽小宮女的意思,暴君秋已經很久沒有上朝了?
薑小圓緊張了起來,又戳戳小宮女,狀似感歎道,“這都是咱們陛下登基的第幾年啦,怎麽年年都有這樣的事?”
小宮女果然歎息道,
“是啊,算到今年冬天,都已經四年了,怎麽還……”
薑小圓突然間一頓,心髒都有點抽緊了,“陛下前段時間,可是多久沒有上朝了?”
“半年了,這個月才好一些的。”
薑小圓有些怔愣。
宮女轉過頭來,就看見了這個圓圓臉的小姑娘不知道怎麽的,突然間紅了眼圈,像是隻鼻頭紅紅的兔子一般,她連忙道,
“可是嚇著你了?好妹妹,一會兒進去了可不許這樣哭……”
薑小圓乖乖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在最初的那個夢境裏,重光帝一共在位六年。
也就是他二十九歲的那一年,暴君自焚而亡,隨即不久之後,大慶滅國。
今年是他登基的第四年,看起來還剩兩年,其實就在這個冬天之後,重光帝就徹底變成了個嗜殺的瘋子。
薑小圓在最開始的夢裏,曾經用倍速看完了他的一生,自然也看到了他登基的第四年是怎麽度過的。
他已經半年沒有上朝了,這是已經是一個十分危險的信號了。
他清醒的時間會越來越短,越來越多地把自己關在寢殿裏……等到來年的春天結束,他就沒有清醒的神誌了,真的就成了一個滿心隻有殺戮的瘋子了。
薑小圓越想,就越覺得他突如其來的好轉,像是一個人臨死前的回光返照。
薑小圓不知道自己消失的時間裏暴君這裏過去了多久,隻是她在深冬的風裏,慢慢地跟著小宮女們往前走,本來期待的心情,也漸漸地沉了下去。
上一次來是深秋,這一次是深冬,時間跨度應該是三個月的樣子,比現實要慢上不少。
隻是薑小圓一直以為自己出現的時間還早,可兜兜轉轉,竟然隻剩下了幾個月不到了麽?
一走到了台階上,身邊本來還算是鎮定的小宮女都害怕得瑟瑟發抖起來,就連剛剛和薑小圓搭話的那個看起來很穩重的宮女姐姐,也白了一張臉。
有幾個小宮女腿都給嚇軟了,停在前麵不敢動了。
隻有薑小圓仍然對著勤政殿的大門望眼欲穿,恨不得幾步就衝進去找暴君秋。
她剛剛想著自告奮勇進去,就看到領頭的宮女壓低了聲音道,“那個最邊上的圓圓臉,你進去伺候陛下筆墨。”
突然間被叫到的圓圓臉:……
大概是以為薑小圓是哪個宮裏被臨時抽調過來的倒黴鬼,領頭就想推她出去頂鍋。
薑小圓無奈地揉了揉自己的圓圓臉,但是她現在真的太想見到暴君秋了,也沒和領頭的計較,連忙朝著勤政殿走去。
她剛剛心裏麵一直存著事,有些迫不及待地推開了門,這才想起來了自己上一次臨別時給人紮的滿頭小辮子的事情,動作才一頓。
於是推開大殿門進去之後,她就把腦袋低得很低很低……像一隻小鵪鶉似的縮著腦袋,腳步輕輕的來到了暴君身邊。
一走近大殿裏,就有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麵而來,薑小圓聞到這個味道,莫名地覺得有些熟悉,隻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在哪聞到過。
隻不過她心裏存著事,一會兒想距離上次來已經多久了;一會兒又想著要怎麽找機會把藥方給暴君秋……也沒有精力去注意其他了。
薑小圓以為自己並不引人注意,但是薑小圓並不知道以暴君的凶殘,根本就沒有人敢靠近他三步遠——
薑小圓卻直接走到了暴君的手邊上。
繞是她低著頭,像個小鵪鶉似的,也仍然讓暴君身邊的大太監張德義屏氣凝神,冷汗直冒。張德義朝小宮女瘋狂地使眼色,但是薑小圓低著頭,隻看得見自己的腳,哪裏看得到他的眼色?
低著腦袋不敢看人的薑小圓始終沒有注意到,正在慢慢揉著額頭的暴君,突然間頓了頓。
本來他察覺到有人接近,心中暴戾的殺氣差點控製不住,但是聞到了那股熟悉的桃子味之後,他按在輪椅上的手指一頓。
到底還是動了動手指,暗中已經瞄準了小姑娘的箭矢瞬間消失幹淨,一場殺機頓時消弭了個幹淨。
仿佛又想起了什麽似的,他身上的寒氣越發的濃重了起來,甚至於明明那股熟悉的味道讓他嚴重的頭疼緩解了,但是心底的暴戾卻越發濃重,讓他不得不捏緊了掌心。
三個月了,她再也沒有出現過。
在她消失的這段時間裏,他一直想著如果她再出現的話,他要安個什麽罪名給她呢?膽敢在老虎頭上拔毛,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隻是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她始終沒有出現。
後來他想著,要不就饒了她一命吧,興許是知道自己惹了禍,害怕責罰才不敢來的。
一直到最後,他撤掉了守在寢殿的暗衛、養熟了她的葡萄,等到今年的葡萄都被做成了酒,從微涼的秋等到了大雪紛飛的時候,她仍然沒有來。
他甚至有一些仇恨地想著,既然走都走了,為什麽又要出現呢?
薑小圓乖乖地垂著腦袋,渾然不覺自己已經在鬼門關前走上了一回,一邊安安靜靜地磨墨,一邊控製不住的,視線若有若無的往正在閉目養神的青年帝王身上看了過去。
他比上一次見的時候要清瘦了一點。
本來就是臉上沒有任何血色的,現在穿著黑色的狐裘大衣,看起來皮膚更是白得幾乎透明。仿佛是因為頭痛,他一邊揉著自己的額頭,表情看起來有些煩躁,那雙漂亮的丹鳳眼緊緊的閉著,眼角的紅紋似有若無,已經是發病征兆了,他卻仿佛並不在意。
他的手腕上纏繞著厚厚的白紗綁帶,應該是先前鏈條鎖的時間太久,弄到了不得不叫太醫包紮的地步。
薑小圓注意到,在他的手邊上擺著一碗藥湯,那碗藥湯一動沒動,已經沒有任何熱氣了,看來已經是放在一邊很久了。
薑小圓隻看了幾眼就不敢看了,垂著小腦袋,心裏麵悶悶的,機械地磨著墨。
她想提醒他,藥又涼了,該喝藥了。
但是一張嘴,發現自己竟然有點想哭。已經是第四年了啊,隻有幾個月了……
她才試圖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卻聽到了那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抬起頭來。”
薑小圓一愣,突然有點慌。
就聽到他淡淡道,“三……”
其實他觀察了很久了,等著她解釋,或者主動開口,但是她一直低著頭垂著腦袋,也不知道在想什麽,他就慢慢地失去了耐心。
等到那個一直垂著頭的小姑娘抬起頭來,他就看見了一隻眼睛紅紅、鼻子也紅紅的兔子。
厚厚狐裘下的修長手指微微收緊。
他確實心狠手辣、不擇手段,暴君的聲名在外,很多人都怕他畏懼他,但是他現在什麽都還沒有對她做,怎麽就哭起來了?
好像他欺負了她似的。
隻是不知道又想起了什麽,他的表情冷了下來,有些嘲諷地想著。
明明她才是做錯事的那個,偏偏又貪生怕死,和外麵那些人有什麽區別呢?
他甚至有些悲哀又仇恨地想著,如果你真的討厭、害怕的話,為什麽又要出現呢?
===第58節===
他眼角的緋紅紋路在半明半暗的光線下,看起來有些猙獰,
“為什麽哭?”
誰知道下一秒,本來還隻是眼睛紅紅的小姑娘,竟然抱住了他的腿。隻不過上一次是狗腿地想要抱大腿,這一次卻是直接趴在了他的腿上,哭得一抽一抽的。
表情陰鷙的青年也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他以為她是害怕才哭的,可是當她抱著他的時候,他知道自己猜錯了。
很多人都表麵敬他,心裏厭他、畏他,他早就見怪不怪,隻是當這種反應出現在了她身上的時候,他有種說不出的暴躁感,比以往更甚。
一直到她那樣抱著他,哭得傷心又難過,那些情緒仿佛瞬間冰雪消融。
他也不知道猶豫了多久,突然伸出那隻還纏著紗布的手來,有些僵硬地在小姑娘的頭發上,一下一下地順著她的小卷毛,這個動作像極了少年秋摸著她的頭頂的時候的樣子,但是他做出來,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笨拙,
“朕不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