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65章 進展(中)
曲寞要求任何人都不得打擾,屋子裡只有他和劉桂芬兩個人。
他讓劉桂芬平躺在床上,「放鬆身體的各個部分,想象你現在就躺在柔軟的沙灘上,海浪拍打著礁石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海鷗在頭頂上盤旋,藍藍的天空和海相接。你的丈夫就坐在你旁邊,孩子們光著腳丫在沙灘上玩耍,銀鈴般得笑聲不絕於耳。」他一邊說,一邊擺弄手中的鋼筆。
曲寞把鋼筆放在虎口,大拇指和食指靈活地轉動鋼筆,動作熟練又優美,引得劉桂芬盯著瞧。
她只感覺眼睛漸漸失去焦距,不由自主的闔上,耳邊卻傳來曲寞清晰的聲音。
「跟著時間往回倒流,你又回到了三個小時前。下了班,你急匆匆往家裡趕。走到南燕路的時候,你看見了一個戴帽子,戴口罩,穿著黑夾克,藍褲子拎藍色牛仔旅行包的男人。
你覺得他打扮怪異瞧了一眼,停!時間就凝固在這一刻,現在你仔細看,告訴我看見了什麼?」
「那個男人遮擋地非常嚴實,只露出兩隻眼睛。」她喃喃地回著。
「走近一點,再走近一點,看仔細!」
她的眉頭緊皺,五官往一起糾結,一會兒的功夫又舒展開,「我看見了!他的眼睛上有個大疤痕。」
「哪只?具體在哪個地方?」
「右眼,在眼皮上面,暗紅色。」
「很好!現在時間繼續進行,你跟他擦身而過,回頭再看一眼,你發現了什麼?」曲寞的語氣平緩,讓她不由自主的被牽引。
她停了一會兒,又開口說:「我發現了,他的右腿好像有些僵硬,走路的姿勢很奇怪。他把包交到左手拿,右手的手指在微微顫抖,似乎是不舒服。」
「很好!現在你又回到海邊,繼續享受暖暖的陽光和與家人度假的愜意。」
曲寞看著她嘴角露出幸福的微笑,起身離開房間。
「右眼皮上有暗紅色疤痕,右腿和右手有輕微的殘疾,可能是小兒麻痹後遺症患者。無業,文化程度低,很可能有犯罪前科!」他吩咐陸離去查。
陸離馬上趕回警局,按照曲寞說得特徵排查。很快,一個外號叫疤癩眼的慣偷進入了他們的視線。
「姓名,李勤,外號疤癩眼。小學三年級文化,小兒麻痹症造成右腿和右手末端輕微殘疾,無業,右眼皮上有暗紅色疤痕。從十三歲開始偷東西,一直屢教不改。三年前因為偷電纜線入獄,因為表現良好,一個月前提前釋放。」
「馬上對他實施抓捕!」曲寞下令。
李勤是個孤兒,因為從小不學好,沒什麼親戚跟他來往。他自己一個人住在父母留下的老房子里,靠偷東西過日子。
陸離帶人去李勤的家中,發現他並不在家。經過走訪調查,他們得知李勤傍晚的時候回來,收拾了東西一副要出遠門的樣子。
經過分析研究,他們覺得李勤是躲起來了。跟他住過同一個牢房的獄友一個星期前出獄,他極有可能躲在那裡。
陸離又趕忙帶人趕去,果不其然,逮個正著!
「做了什麼壞事要躲起來,老實交代!」
他經常跟警察打交道,倒是明白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道理,馬上就全都交代出來。
「我沒有做任何壞事,不過是順手牽羊撿了一個包。」李勤蜷縮著坐在椅子上,眉眼間有種鬼祟的感覺。
「撿?」陸離拍了一下桌子,「還不老實!」
「真的是撿的。」他哆嗦了一下回著,「我在城東汽車站的廁所里撿的。我喊了兩聲沒有人認,就拎走了。」
「那為什麼又扔在南燕路?」陸離見他不像是說假話,就繼續盤問著。
他聽著這話抬起頭來,「我看新聞上說火鍋店發現人內臟,竟然是從一個年輕小姑娘身上挖出來的,太嚇人了。警察同志,我雖然偷東西,卻從來不敢傷人啊。這殺人犯真是狠,這得多大膽啊!」
「別扯沒用的,說說你是怎麼撿到這個包,又是怎麼扔的?」
「白天我去汽車站遛彎,轉悠了半天有些尿急,就去廁所撒尿。」他倒是會撿好聽的話說,說什麼遛彎,不過是去找機會偷東西。
誰都知道東客運站即將拆除,那裡沒有裝攝像頭,經常有小偷在那一片轉悠,對外地人伺機下手。
「我去廁所,看見洗手台上放著個牛仔旅行包,旁邊並沒有人。我張望了一陣,聽見裡面有沖水的聲音,就沒敢動。等我上完廁所出來,看見那個包還放在那裡。我喊了兩句『誰的包?』,聽沒有人搭茬就隨手拎出來了。」
他詳細回憶著當時的情況,「等我把包拎到沒有人的地方打開看,頓時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誰會帶著一整整大包的熏製品出門?而且還沒什麼獨立包裝,感覺有些奇怪啊。我突然想起前幾天的新聞,心裡忐忑不安。這要真是人的內臟,我不是要被當成殺人犯?我是個小偷,可不是殺人犯!」
聽他這話里的意思,小偷這個職業倒比殺人犯高大上多了。
「我想了很長時間,決定把這個包扔掉。南燕路晚上有不少賣燒烤、臘肉和熏製品的熟食店,誰撿到了也不會覺得太奇怪。」他解釋著自己行為的原因,「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找上我,那些真得是人內臟?」
「你倒還有心思關心這個,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經犯了偷竊罪?」
「警察同志,我再也不敢隨便撿東西了。」他一個勁求饒,「我剛出來沒多久,可不想再回去坐牢。」
「那你就好好想想,在廁所有沒有什麼奇怪的人或事?」陸離的重點不是糾結他有沒有偷東西,更沒空為難一個小偷,大不了交給下面的片警接管。
疤癩眼聽見這話臉上一喜,看樣子自己不會被送進去坐牢。
他努力的回憶著,「我記得自己去上廁所的時候,進得是從東邊數第二個位置。隔著木板,我看見前面的位置里有人。
他穿著一雙鋥亮的黑皮鞋,深灰色的西服褲,露出的褲管被熨燙地非常平整,而且還有一股淡淡的好聞的香煙味道。我感覺有些奇怪,可也沒多想,這年頭怪人有的是。」
「怎麼奇怪了?」王仁甫忍不住追問。
「汽車站裡不許抽煙這誰都知道,可也沒有人躲到蹲位里去抽。那個人明顯是站著,而且還不止一次沖水。」
抽煙?曲寞聽見這話馬上看了一眼手錶,距離疤癩眼撿到包到現在過去了六個小時,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些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