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後悔
是嗎？
蘇錦溪是信壽安公主的，但張伯，不，孟伯真的可以嗎？
她現在尚記他文人般的氣質，真的可以上陣作戰嗎？
然而。
乾德二年，趙匡胤厚葬王皇后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要舉兵攻蜀。
朝中贊同和反對的各佔一派，贊同的是認為滅荊、湖后，滅蜀國是必然之事。
反對的則認為準備不夠充足，建議延後。
趙匡胤自王皇后死後，性情大變，怎麼可能聽從意見，當場在大殿震怒，接連將幾名建議延後的大臣下獄。
從此後，那裡還有人敢有反聲。
不，有一人，那就是很久沒出現在朝堂的鄭恩。
聽聞趙匡胤一而再的無端洛獄大臣，懲處宮人，未得召見，便滿身酒氣的直接闖了大內。
「官家不覺的太過分了嗎？！那些大臣何其無辜，你卻將他們一一的下獄，這還叫其他人如何盡忠！還有那些宮人，他們也是有家人的，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用的著用都處死嗎！」
趙匡胤此時正在看著奏摺，與幾個大臣商議著什麼，聽聞，猛地一本合住。
「過分？鄭王不覺的自己更甚嗎！大內何等地方，若都像你這樣兒戲的出入、胡言，恐怕朝綱都給亂了套！」
幾位大臣見狀，心裡發顫，都自覺往角落裡錯錯。
官家最近脾氣爆的很，他們可不想受牽連。
鄭恩酒勁兒一拱一絲不存收斂，完全當初三人結拜時的語態。
「我不理那些，我鄭恩就認一個理字，當年大哥在時如此，如今大哥不在了，亦是如此！再者說什麼朝綱，大哥的江山都讓你坐了去，那裡還有朝綱！」
「放肆！」一掌猛拍到龍案上，疊成一摞的奏摺瞬時崩塌，落在地上七零八落的。
內侍跟著心裡使勁兒咯噔了一下，想收又不敢考前，只站在一旁偷偷瞄趙匡胤。
本想著官家怒成這樣，鄭王可以收斂了，誰料鄭王脾氣更爆。
徑直衝著趙匡胤就上前一步。
「放肆，我哪裡放肆了！我不過是實話實說！二嫂死了，你難過我理解，但你不能遷怒別人。你現在的作為，還是二嫂在時的一國之君嗎，你就不怕二嫂在下面不得安息嗎！」
腳下碰到的奏摺，直接全部踹開。
哎呀，內侍心裡叫了聲不好，直接皺眉紮下了頭。
鄭王，你這麼說不是直接炮仗點火嘛！大家誰不知官家最近的所為是因什麼，都不敢點破。你偏偏要做這第一個，不是自己把自己往刀刃上撞嗎！
果然，瞬時的趙匡胤青筋都暴露了，張開的手使勁兒攥緊，而後鷙狠的瞪向鄭恩。
「鄭恩即日廢除王位，貶為庶民，今生不得再入大內！來人！立刻將他趕出去！」
殿外的侍衛早就嚴陣以待，一聽令下，立刻兩兩進了大殿。
眼瞅著他們就要朝自己抓來，鄭恩也是正火氣旺著，借著醉酒衝動的竟拔出刀來。
「我倒看看，你們誰敢動我！」
侍衛們不敢輕舉，都停步看向趙匡胤，趙匡胤被他氣得簡直要發狂。
「反了，反了，你這是要造反不成！」
鄭恩是個暴脾氣，即可噴著酒氣不服的頂上一句。
「君不賢，自當有人反之，我勸官家還不如召回梁王，把大政歸還給大周的好。」
在場的大臣都倒吸了一口冷氣。梁王是誰？那可是大周皇帝柴榮的幼子，先前禪位給官家的大周皇帝。
鄭王前個說的還好，這句下來完全性質變了。這哪裡還是勸諫，說是逼宮都不為過！
其實鄭恩也不是真的想反趙匡胤，雖然他一直為趙匡胤取而代之大哥柴榮的江山不痛快，但若是想反早反了，何等他坐穩了江山再反？此刻壓根機是話趕話。
說完這句，也是情緒激動，沒等趙匡胤再言，仰頭看向殿外哭了起來。
「大哥，這就是你苦心打下的江山，想你當年的禮賢下士，你的優待左右，可如今呢，大哥你何以那麼早就去了啊！」
趙匡胤此刻的理智已然徹底破碎了。
「你既然這麼想念大哥，就去陪他好了！」再看一眼鄭恩的背影，惡狠狠的對侍衛們下令「立刻將鄭恩推出去斬立決！」
朝臣們一聽都慌了神，不約而同的全跪了下去。
「官家息怒，鄭王今日完全是喝多了，還請收回成命。」
鄭王是說話過激了些，但真論大周皇帝在時，他也一直是這個作風。官家如今下此令殺鄭王根本是被氣的蒙了。若是此刻不攔著，日後定然後悔，沒準還會遷怒於他們。
可此刻那裡還能攔得住！緊接著就聽到趙匡胤的一聲怒吼。
「你們也是想陪著一起嗎！」
朝臣們立刻噤聲，重新紮下頭，誰也不敢起身。
侍衛們都是精選的習武行家，鄭恩雖然身手不錯，但到底寡不敵眾。
很快被繳了卸，被手縛身起來。
也許是上頭的酒勁兒沖的，他的嘴上依舊不饒。
「趙匡胤，你就是砍了我又能怎樣，我鄭恩也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你當年的滿口仁義道德，不過是為哄了這江山的假象。」
說實在的，趙匡胤見殿下鄭恩被五花大綁，心裡已經有些鬆動了。本來想改口將他先收押，被他這一番醉言，直接激怒的不可收拾。
即刻就朝侍衛們揮手。
「帶下去！立刻帶下去！」說完，也不看他，自己先出了大殿。
侍衛們當即就押了鄭恩下去行刑。
郭夢梵因接到父親身子不適、想見孩子的家書，偷偷帶孩子回了趟唐國。今個兒一回來，立刻聽聞鄭恩酒醉闖大內的事，來不及安置孩子，只放下府里，就急迫往大內趕。
可惜太晚了。
在門口就聽到了鄭恩被處決的消息，人立即暈倒在大內外。
醒來時，蘇錦溪已在她床前守著。
比起她哭的紅腫的眼睛，郭夢梵始終一滴眼淚沒掉，只讓人傳話，誰都不得告訴小世子知道。
第二日，一覺起來的趙匡胤突想起鄭恩的事，大呼後悔。
可是，那裡還來得及，立刻親臨到了鄭王府。
府門前沒有掛白幡，但仆下腰間系的白布依然扎眼。
見他來府內齊刷刷的跪了一地，唯獨沒有李夢梵的身影。
她大約是恨他吧。
鄭恩說的不錯，別人何其無辜，因皇后的事而牽扯到他人，想必她也不會痛快的。
想來他們倆的婚事還是皇后一手操辦的，可如今一切都被他……
「你們王妃呢。」
趙匡胤恍惚了一會兒神兒，突然說道。
見四下並沒有人開口，跟著去的內侍趕忙上前一步。
「官家，鄭王的封號已經被您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