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就是今天
第285章 就是今天
視頻歡樂的聲音,隨之一寂。
棠意禮的夜間歡樂小節目,被人給生生掐斷。
“誒?我還要看呢。”
棠意禮想抗議,問問荀朗你幾個意思,卻被後麵貼上來的人,給嚇了一跳。
外麵春意料峭,房間裏卻升溫了。
荀朗的意圖太明顯了。
她的不情願,就變得有些渺小。
月光渾濁,被隔絕在透過厚重的窗簾之外,臥室裏的暗夜,幾乎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絕對黑暗裏,仿佛另一個世界,與現實顛倒,叫人迷路。
荀朗的強勢,就是這黑暗中的唯一秩序,棠意禮沒得抵抗。
她說他腹黑,荀朗不否認。
腹黑,在波譎雲詭的政治鬥爭中,是必備的素養,
而政治鬥爭的基因,就刻在荀朗骨子裏,他不鬥,不代表不會,需要鬥的時候,本能裏的冷酷就被召喚出來。
天性裏的侵略性,一直被荀朗妥善地關在了本性冷淡的盒子裏,使它無法出來輕易傷人,然而,被壓抑太久的東西,總有破籠而出的一天。
就是今天。
禁錮他自由的、害他終結夢想的,把他拖下權力泥潭的,所有的這一切,他隻想在黑暗中,將它們付之一炬。
大火燎原,劇烈跳躍著,瘋狂吞噬著。
……
早起,棠意禮在馬桶上坐了好長時間,起來之後,發現水中帶了一絲絲的血。
她嚇了一跳,叫荀朗來看。
荀朗聽見她聲音慌亂,直接推門進來,低頭一看,馬上變了臉色。
“去醫院。”
他果斷下令,然後返身出去給棠意禮找了件自己的長款羽絨服,力求把人從頭倒腳套起來,不露一絲縫隙。
棠意禮站在那裏有點茫然,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
快要到她的小日子了,腰酸背疼的,她本來不是很願意,但昨天架不住荀朗情緒有些不對勁,便沒極力反對。
然後就出現這種讓人傻眼的情況。
這個時候,也不是怪誰的事兒。
昨天太累了,過後沒有去洗,後來一晚上睡得都不太好,總覺得有點異樣。
棠意禮以為是沒清潔的緣故,心裏還有一絲絲的希望,說:“可能是……來那個了吧。”
她有點扭捏,不想為這個去醫院,但荀朗斬釘截鐵,打了個電話,叫司機備車,直接把人給抱了下去。
早高峰尚未來到,一路還算通暢。
到了醫院,隻有急診,司機拿棠意禮的證件,去掛了個婦科的號,然後荀朗讓他回車裏等,棠意禮在診室問診,荀朗一直站在旁邊。
醫生是個中年女人,這種時間來看婦科的,她都見怪不怪了,直接問:“是不是進行了激烈的行為?”
棠意禮有點尷尬和無措,深吸一口氣,回答,是。
“有可能是?道出血,”醫生在鍵盤上敲入診斷,同時又說,“當然了,看你的例假延期了七八天,也不排除是先兆流產。”
“先兆流產?!”棠意禮有點吃驚,忙去看荀朗,他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因為嚴肅的神情,下頜線繃成了一張弓。
“可我們,一直有在避,孕。”棠意禮說。
醫生:“那也說不準,任何措施都不是百分百的,先給你開個單子,化驗一下,看是不是懷孕了,沒懷的話,我就給你開點外傷藥,回家上藥,注意休息就好了。”
棠意禮顫巍巍接過單據。
“那如果懷了……”
醫生語氣平常:“如果懷了,就要考慮一下,是不是要這個孩子,如果要的話,那就盡快入院保胎。”
一早上起來,就出了這一檔子事,兩人陣陣發懵。
荀朗扶著棠意禮去采血窗口的時候,感覺腿好像長在了別人身上,每走一步路,腳下都是虛浮的。
棠意禮一言不發,情緒環繞周身,臉色難看。
血,是她在流,疼,也是她在受,那種得知身體裏有個孩子可能正在流失的感覺,讓她覺得茫然極了。
采血很快完成,需要一個小時才能出結果,這才是最難熬的部分。
私立醫院人不太多,樓道裏有些森涼,荀朗問棠意禮,要不要去車裏等。
棠意禮搖搖頭,裹著衣服坐在牆角的塑料椅子上,過往的人不免多看棠意禮兩眼。
早已開春,白日溫度十五六度,穿大羽絨服的人,是珍稀物種。
可荀朗似乎對棠意禮著涼這件事,有點執念,在她旁邊坐下,把人提到懷裏,讓棠意禮坐在自己腿上。
他刀削的下巴貼著棠意禮額頭,輕聲說:“對不起,昨晚我有點粗暴,你說不舒服的時候,我就應該停的……”
自製力原本是荀朗最優秀的品質,可昨晚,他也不知道怎麽,就是心頭一把火,想把一切、連同自己燒幹淨。
許是紀氏的爾虞我詐,給了他太多負麵情緒,但這不該全數報複在棠意禮身上。
天知道,他現在有多後悔。
“阿梨,對不起……”
荀朗的眼睛裏寫滿歉意,棠意禮心裏發酸。
其實更多的,她是害怕。
自己的身體,是疼是癢,那都是她一個人的事,但如果,突然牽扯進一個孩子,那麽就不簡單了。
最重要的是,她想問問荀朗,“如果真的懷了,這個孩子……我們……要嗎?”
荀朗側頭看她。
按照剛結婚時的約定,要孩子的計劃,是無限期推後的,當時的理由是結婚太早,不必著急要孩子,可現在,如果孩子自己找上門了,那就不得不麵對這個問題。
荀朗凝視著棠意禮,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你不想要?”
棠意禮不自在地錯開眼,看著地麵,灰白色瓷磚地麵,帶著自然紋理,好像裂開一樣,向四麵八方延展。
就像他們此刻的分歧,逐漸向外擴大。
荀朗使勁握了一下棠意禮的腰,迫她直麵問題。
“說話!”
命令的語氣。
棠意禮就坐在他懷裏,能感受到的他的情緒——躲是躲不過的。
最後,棠意禮聲音細若蚊吟地“嗯”了一聲。
她沒敢去看荀朗。
但依然感受到了他的情緒很強烈,山雨欲來。